"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妃你莫属:残花败柳俏王妃 作者:冷雨滴梦破 去万花楼,扮青衣,随便找个寻芳客…… 她原计划是这样的,怎奈管家出尔反尔,临时改变主意,她只能靠自己了。 求人不如求己! 劫官道,就劫官道。这点儿小事难得了谁呀?! 天道酬勤,在烂雨地里守了几夜,终于让她守到一只兔子,还是兔中“绝品”! 咔咔,她赚大了。 ——带回去! 一夜辛苦,她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株人见人厌的残花,败柳!幸运的话,已经有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茁壮成长了。 看她那个狼心狗肺的舅舅敢不敢送她这样的残花败柳去败坏皇家门楣—— 楔子 若问京畿漠城现在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十个人中九个半会说———靳家大小姐的婚事。 话说五年前,靳家老爷、夫人携带幼子去南方的锦城探望亲戚,不幸路遇劫匪,惨遭不幸,就连同行的家丁,仆人近十人,也无一人幸免于难。靳家老爷死的更是惨,据说眼睛,舌头都被劫匪挖去了。靳家唯一逃过此劫的,只有上树掏鸟蛋,不幸摔伤,不得不留在家里的靳家大小姐。 一夕之间,京畿第一富商家破人亡,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小孤女,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自顾尚且不暇,怎么能打理的了靳家如此家业?正在此时,靳老爷的妻弟,也就是靳大小姐的舅舅危难之际,挑起千斤重担,帮忙打理靳府的紧急要务! 据说,靳家办丧礼期间,居然有一群穿白衣的媒婆争相前来说亲,提前预定下靳大小姐!这些人心里无疑打得都是同样的算盘———靳家家大业大,谁娶了靳家唯一的继承人,靳大小姐,谁就是这一笔庞大财产的主人! 靳大小姐只有十岁,属于未成年人,自然由她的监护人,她的舅舅杜仁仲全权处理! 杜仁仲则以外甥女还小,守丧三年等语婉拒了所有提亲者。 众人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只等三年之期一到,立刻抬着大箱小箱的聘礼,赶往靳府提亲! 哪知道杜仁仲近水楼台先得月。靳家的财产是靳大小姐的,靳大小姐是他(的外甥女)的,所以靳家的财产自然是他的。 即便如此,三年之期一到,还是有成队的媒婆赶往靳府,靳家的大笔财产是无望了,退而求其次,能有一个家产万万的岳父也很不错呀! 哪知道杜仁仲已经把他的外甥女,十三岁的靳大小姐许配给了二十三岁的的芰荷王!只等再过两年,靳大小姐到了及笄之年,就嫁过去做王妃了! 众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靳大小姐! 据说芰荷王乃是当今皇上之胞弟,为人极为神秘,狠毒!芰荷王十六岁大婚,到如今已娶十几位王妃!所有的王妃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短命!据说最后这一位王妃嫁到王府不过月余就香消玉殒了。 杜仁仲呀!杜仁仲!真够狠的!鲸吞了靳家的万万家产不说,连自己的亲外甥女一条活路也不肯留! 让人不由得不怀疑靳老爷一家惨死于强盗之手,是不是预谋已久的一场谋杀?! 光阴流转,时光流逝,转眼两年已过,靳大小姐已经行过了及笄之礼,芰荷王的聘礼业已抬到了靳府!只等年底大婚了! 可怜的靳大小姐! 侯门深似海!这一进去,等于踏进了鬼门关,大概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天日了! 京畿之人无不对靳大小姐的未来忧心忡忡! 他们多虑了! 靳大小姐早已想到了一条上好的妙计…… 第一章 一石二鸟【1】 震惊不足以形容此刻管家靳同玄的感受! “小姐……你……你刚刚说……说什么……”他猛然甩甩头,耳朵还是微微发蒙,轰轰隆隆的震响,双手狠命往耳朵上拍了两拍,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我说,我要假扮成-女到万花楼,找一名男人生个孩子。一来可以为靳家传宗接代,二来嘛,芰荷王乃帝世贵胄断不肯再让我这么个残花败柳去玷辱皇家门楣的!一举两得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给靳家传宗接代!” 靳大小姐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倚在太师椅上,青葱玉手轻轻掠过滑落在腮边的发丝,那一种闲适,无所谓,仿佛现在议论的不过是拉个马匹牛羊之类的随便去配个种,没什么大不了的! 基本上她对这个计划还算满意! 只要现在瞒过了杜仁仲的眼睛就行! 一旦计划成功,她就可以逃离芰荷王的魔掌,万幸的话,再弄出个小的来,嘿嘿,杜仁仲想把她扫地出门,做梦!当然,这个过程中,她会有一点点的损失。 这是一种必须,没有一失,哪来一得呢? 至于贞,不过是被单上的那点血罢了,比起她的一条小命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小……小姐……你不会……是说……真的吧!”靳同玄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当然是真的!”敢她说了半天,全被西北风刮走了,一句话也没入他的耳!“今天找你来,就是让你带我去万花楼的。” “想都别想!”靳同玄斩钉截铁的回绝,不留任何回环的余地。这也太肆无忌惮了吧,靳老爷虽然去世了,可是靳家的盛名还在,堂堂靳家大小姐,莫说扮女生孩子,就是出入青楼也不得了,万一传了出去,小姐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看着靳同玄决绝的表,靳大小姐眼神一黯,流露出无限的伤感和无奈。 半晌,悠悠一声叹息。 “玄哥哥不愿帮无语,无语也没什么好说的!三个月之后,无语不哭不闹,安心嫁到芰荷王府上做王妃就是了。来年的今日,玄哥哥别忘了在无语的坟上送几朵咱们后院里的抱头菊花!” 说着靳无语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泪光,她扭过头,轻轻扬起天青色的衣袖,似乎不愿意靳同玄看见她的眼泪,此举更是增添了伤感的氛围。 霎时间,愁云惨淡万里凝。 靳无语在芰荷王府遭遇种种虐待,凌辱的非人生活影像在靳同玄眼前上映,他甚至看到了靳无语的孤坟凄凉的没于荒草丛中,坟头的一只乌鸦悲怨的哀歌……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帮她! “无语……”靳同玄改口喊她的名字,同情心泛滥,走至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无语,我也许可以带你去万花楼,但是……” 事有转机! “但是什么?玄哥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她不信还有什么舍弃不了的东东,比一个女人名节更加珍贵? 第一章 一石二鸟【2】 “就算我带你到了万花楼,又怎么样?即使你办成万花楼的花魁娘子,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要那些~客们乖乖地靠墙排成一排,任君挑选不成?”靳同玄开始觉得头痛了,这就是大小姐殚精竭虑想出来的对策?他怎么觉着这计策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臭到家了! “那倒不必!”靳无语嘴角翘起,眼睛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笑意。 “你只要带我进万方楼,把我引见给你的老熟人瑶琴就行了!至于选人这事儿,自然交给这位花魁娘子了。我相信,京畿漠城的花魁娘子的眼光必然有独到之处!事成之后,我愿助她脱身,另外再赠以重金作为回报!” 靳同玄暗暗咂嘴,看不出来,平时大小姐一副调皮捣蛋,不知世事艰难的样子,做起事来却让人不能不刮目相看呀!先是对他说之以理,动之以,而后,又想对柳如眉之以利!够狠!完全遗传了靳老爷作为商人的诈基因! “那大小姐心中理想的人选有什么标准吗?我先让瑶琴留意一下,省的我们走空!” “哦!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准,只要男方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四肢健全,口不歪眼不斜,看着不恶心,就基本符合我的要求了!”靳无语给了个简明扼要的答案! 靳同玄双眼圆睁,半张着嘴,几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大小姐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靳同玄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的要求乍一听是低的让人咂舌,可是,搞清楚了,去青楼鬼混的家伙有几个是好鸟!貌比潘安也是白扯!人渣!猪猡!一只白腚带花的猪,和一只白腚不带花的猪,有什么区别吗?她就看不出来! “没……没什么……真是太实际了!”靳同玄伸手推了推下颚,嘴巴总算合上了。“既然是这样,大小姐何须劳烦我呢,这样的男人满大街倒是,随手拉一个不就了事了,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劳师动众的吗?”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让我一个大家闺秀跑到官道上劫~色不成!”她听靳同玄这话,好像要打退堂鼓,不怎么想帮她呀! 她还知道自己是大家闺秀!? “那也未为不可,要不就是大小姐怕了!扮妓女和劫官道也就是半斤八两的事!我倒是觉得去官道上堵一个远比万花楼的寻芳客稳便的多,万花楼的寻芳客熟面孔居多,万一哪个心怀不轨的找上门来,那可就大为不妙了!”靳同玄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拍着大腿,这事儿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依他看,他们家天真可爱的大小姐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我喽!”靳无语捏着手里的茶碗,再用上一分力道,那碗必碎无疑,混蛋,跟她扯了半天,吊足了她的胃口,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 “大小姐自己有这个能力,还是别难为我了吧!”靳同玄说罢起身,仓皇逃走。 混蛋!混蛋! 不愿意帮本小姐,本小姐就没有办法了吗?活活的人还能被尿憋死!劫官道就劫官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已至此,她只好放手一搏了! 第二章 绝品男色【1】 月黑,风高,雨已停…… 官道两旁是连绵不绝的黑漆漆的树林,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听见老树枯藤在西北风的席卷下,哐哐作响,偶尔有那么一两枝不起折腾的枯枝从高处坠落…… 靳无语和丫鬟小桃低身伏在树林凹野处,直叹命苦!她们在此埋伏了五六天,一个单身客人也没等到!好冷啊,要是现在待在府里围着火炉烤烤火吃吃茶,那该……多好呀! 达达达……沉闷的马蹄声传来,不似从前那般清脆了。也是,下了一天的雨,马蹄上想必是裹了一层厚厚的泥巴。 官道上一白衣男子,策马奔驰而来! 单身旅客!她终于等到了一个猎物! 嘿嘿,即将上演的是个老掉牙的桥段:英雄救美! 靳无语示意小桃躲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去,自己则蜷缩在草堆里,直着脖子凄切的惨叫:“救命啊……救命……啊……” 马儿一声长嘶,停止了前行的脚步,啧啧,果然,是个男人就想当“英雄”! “救命啊……救命啊……” “英雄”的脚步声每近一点,靳无语的喊声便降低一点!及至“英雄”走进她身边时,她已是干张嘴喊不出声音了。 “姑娘,别担心!我救你出去!”黑夜里,白衣男子衣袂飘飘,恍然给人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只见他身手敏捷的躲至凹野处,警觉的目光四处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敌,这才伸手去解开靳无语手上的绳子! “姑娘,你没事吧!” 哇!声音好有磁哦! 据说喜欢白色的的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的自恋,嘿嘿,想必货色不错! “公子,我怕!”靳无语紧紧偎依在白衣公子的怀里,有意无意的将薰有“醉伊人”的帕子在白衣公子的脸前鼻端晃。嘿嘿,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姑娘,别怕!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白衣公子大手放至靳无语的腰际,试图想抱起这个“听”起来弱不风的女子。 “公子,那棵大树后面好像有人!”靳无语故作颤栗地埋头在白衣公子的怀里,一只手死死地抱住白衣公子的脖子不放,一只手颤抖的抓住帕子在白衣公子的脸旁下巴处摩挲。 “姑娘,别怕,我过去去看看。” 白衣公子立即警觉起来,将怀里的落魄佳人放下,小心翼翼的缓步向大树靠近!可是为什么他的脚底发软,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靳无语一跃而起:“哈哈哈……倒到倒……”醉伊人可是她花了前半生的家底才买到得,果然物有所值! 白衣男子愤恨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晃晃悠悠的倒下!他生平第一次动起慈悲心肠救人,就被人算计了!看来好人是做不得的! 哼哼!靳无语一呲鼻子,谁叫你装大英雄的!分明就是个笨笨的狗熊嘛!不过,她还是蛮喜欢这只英俊潇洒的狗熊的!大功告成! “小桃!快点把绳子拿过来!” 小桃将绳子递至靳无语的手中,干巴巴的站着,一动不动! “搭把手呀!”这丫怎么这么没眼色,这么个大块头,她一个人哪对付的了! “小姐,这不好吧!”她从前可是连别人的一根线也没拿过,这一动手,可就毁了她一世清白了! “什么好不好的!你是不是还想在这里猫两个晚上!”真是!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她堂堂靳大小姐又怎么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神出鬼没于荒郊野林里呢? “不想!”小桃急忙接过靳无语递来的绳子,想着这几天过的日子她就头皮发麻,在这儿多待一分钟她也不愿意! 主仆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绑好的白衣男子抬上了车。 靳无语屁颠屁颠驾着马车往回赶,哎,今晚这个绝品男~色就归她享用了,老天爷真帮忙呀! 第二章 绝品男色【2】 天依旧昏暗,一弯细线似的朦胧新月在黑云中探头探脑的向人间偷窥。靳无语缩着脖子,抄着手,坐在车把手上,任由那匹和她年龄相差无几的老马撒开缰的奔跑。 “小姐,小姐……” “又怎么了!?靳无语瞥了小桃一眼,这个丫头真是一点主见都没有,遇到个芝麻点的小事就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的喊个不停,宁愿喊破嗓子也不肯转转脑子! “小姐,他……他好像醒了!”小桃怯怯的把头伸出车帘外。 “找帕子把他的嘴给堵上!”万一叫将起来,那还不闹得满城风雨,她几天才等的这么个主,怎么着也不能出岔子了。 主仆二人总算平安无事的回到了暂租的寓所。 小桃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到门跟前,打起火折子,要去点灯,被靳无语劈手夺了过来。 “说你笨,你还真笨!快点把他抬进去!” 小桃撅着嘴,心下大不以为然,这么乌起码黑的不让点灯,回头摔着了又是她的不是! 折腾了一晚上,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加上白衣男子很不合作的扭动着沉重的身躯,主仆二人几乎是顺地拖拉着才把白衣男子拖到了房间。 “小桃,端点水过来!”靳无语掏出价值不菲的十全大补丸,解开勒在白衣男子嘴上的帕子。 “小女人!你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绑架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白衣男子立刻叫嚣起来,那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让人不由得打起寒战。 “小姐……怎么办?”小桃显然是被白衣男子的冷傲态度吓到了。 靳无语不理会小桃的傻问题,怎么办,难道她还能放了他不成,嘿嘿一笑,挑衅道:“请问尊驾是谁?” “我是当今皇……?”白衣男子估摸着他亮出身份足以把这个娇小的女人吓得拔腿就跑! “求你了,皇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靳无语打断白衣男子夸大其词的话语,故作颤抖,当她是笨蛋吗?“我好怕怕呦!你是皇上?我还是皇后呢!” 语毕,捏住白衣男子的下巴,将那颗价格不菲的十全大补丸塞进了白衣男子的嘴里,她本来是想让这个自称是皇上的家伙用水服下去的,可是这家伙不愿配合,她只能用强,几乎捋着食管把那颗丸药压进了白衣男子的肚子里! “小女人,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服下那东西没多久就觉得头晕手软,浑身使不出力气来! “当然是好东西!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靳无语嘿嘿的笑着,色~咪咪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脸颊,转脸吩咐小桃道:“小桃,你出去,把门关好,站远点,我不喊你,不许进来!” 小桃闻言答了声是,反手关了门,出去了。 靳无语迫不及待的跳到床上,一不小心撞到了白衣男子坚硬如铁的胸肌上,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有些埋怨的看看白衣男子,虽然夜黑的不见五指! “喂!小女人!你要干什么!”白衣男子忽然明白了他刚才服的那颗药事是什么药了!女性的幽香在暗夜里弥漫,他的身体不听话的蠢蠢欲动!他感到身体的温度在上升,他几乎想一把抓过她,解决目前的需要!可是他不愿,更不屑这么做! “干什么?”靳无语翻身骑到白衣男子的身上,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暧昧地笑道:“当然是强~暴你!” 第二章 绝品男色【3】 即使是在夜里,即使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也想想的出身上的这个女人笑的有多么“色”!他们芙蓉国的风化何以低到这种程度,黑夜独行的单身男子的人身安全已然难以保证!傲然一世的他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女人手里! “你放了我!今天的一切,我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来日我绝不会放过你!” 靳无语不理他的威胁,青葱玉指伸向白衣男子的领口,企图撕开白衣男子的衣襟,谁知道她的手指快要断了,白衣男子的衣襟还自岿然不动!怎么会这样?! 她想象中的节奏应该是这样的:她的手伸向领口,微一用力,刺啦一声,白衣男子的衣服从衣襟一直到脚脖子全线崩坍,瞬即光乍现,哧溜溜的出现在她的下面。这样才够霸气,才够潇洒嘛! 现在她只得女儿家家的给这只种猪解扣子,一颗一颗的解!酸!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她总算把那几排碍事的扣子全部扫除掉了。 白衣男子手脚均被捆住,只能不动如山的躺着,任她为所欲为。可是靳无语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黑暗中,她伸出冰凉的十指,探索式的在他身上摸索。 啧啧!男人的身体和女人就是不一样,指尖所到之处全都坚硬如铁!手指来到腰际,下面的男体极不合作的扭来扭去,不识时务,以为这样,他就能逃脱她的手掌心了吗? 靳无语一番探索之后,对白衣男子的身体有了初步的了解,除了两个地方以外,其他地方嘛,和她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下面还该做什么?她骑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支着下巴沉思! “女人?你在干什么?”白衣男子不住地吸着冷气,滑腻的肌肤不停的摩擦着他坚硬的身躯,他的理智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区了!她究竟给他吃了那一种药,他快要被烧成灰了,这个女人还有时间支着下巴在他上面闲坐! “别吵!”靳无语在黑暗之中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给我一点时间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这也要想!还以为自己碰上个吸人精~血的色~魔呢,原来就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小菜鸟! “给我解开绳子!”既然她什么也不懂,还是他来教她吧! “没门!”给他解开了绳子,他要跑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跑的!”白衣男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我凭什么相信你!?”前面他还要对她要杀要刮的,突然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绝对有问题,虽然她一时想不起是什么问题。 “男子汉……”他本来想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说了三个字,就被靳无语打断。 “我知道你是男人!”拜托!他现在光~溜~溜地躺在她下面,是男是女还需要他多费口舌吗? 白衣男子张口结舌,他真是败给她了。“美色当前,是男人的都走不动!你想让我烧死吗?” 她只是想劫个色,弄出人命来就大为不妙了。那颗十全大补丸可是花了一箱芰荷王府的聘礼才买到的,卖药的人说……糟糕,可别真弄出事儿来了。 靳无语急忙从白衣男子身上跳下,刚解开白衣男子的手脚上的绳索,白衣男子便扑了过来。 哼!还算你守信用! “哎呦……”白衣男子惊叫一声,什么东西扎了他一下,大手一摸,原来她的腰际围着一条串着月牙状,小辣椒状,星星状,还有圆球状东西的绳子,他解开绳子,哧的一声,扔了出去。 “喂,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靳无语推开白衣男子,跳下床要去找寻那条腰带。 他大笑,拦腰把她甩在床上,开玩笑,现在要做的事情多么重要,她还有时间去找什么劳什子腰带? …… 第二章 绝品男色【4】 窗口微微有了一些亮光,室内的欢歌这才渐渐停止。 白衣男子,不对,应该是脱~光~光的男子慵懒的躺着上伸着懒腰,补充夜间消耗的大量体力。 靳无语顾不得酸疼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下拾掇起掉在地上的衣物,还有那条她娘亲手给她编的红腰带,一件件在身上。 “小桃,小桃!”靳无语喊了半天也不见小桃的影子,只得蹒跚着自己拉开门,扯开喉咙对着门外大喊:“小桃……小桃……” 小桃边走便揉着朦胧睡眼,问道:“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我喊你半天了,我们还回不回去?”这个丫头,非得叫她喊那么大声,弄得全漠城都知道她靳无语在外“”吗? “是小姐你让我站远点的。”小桃无辜的瞥了靳无语一眼。 她好像是这么说过,算了,暂不考虑这个! “小桃!拿点银子给躺在上的那个男人!” 小桃闻言,从白衣男子的包裹里(当然现在是他们家小姐的了)取出一定金元宝,走至前,塞进那男人的手里。 “拿着,这个给你拿去喝茶!我们小姐为人大度,绝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气死他了!这主仆两把他当什么了!怪不得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伺候了那个小菜鸟一夜,这个小丫鬟拿着他的银子打赏他也就罢了,还说这么一篇大言不惭的现成话! “小姐,我们走吧!”小桃不理会黑暗中来的那道凶狠的目光,扶着靳无语起身走了。 刚迈出门槛,靳无语忽然问道:“小桃,你给了他多少钱?” “一只金元宝”小桃据实以答。 “什么?你傻呀!一只金元宝?多的不会留给自己呀!”靳无语从包袱里摸出二两碎银子,在小桃的搀扶下折而复返。 “呶,这只金元宝归你了,这个才是你的。”靳无语将金元宝递至小桃的手中,那二两碎银子则塞回到床上的男子手中。 “不是我小气呀!是你表现太差了!一分钱一分货!不对,是便宜没好货!随便从万花楼拉一个男人来都比你强!”大爷的,这只菜鸟,折腾的她的身体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又酸又痛,就这二两银子,已经是她格外打赏他的了。 “小桃,咱们走!”靳无语在小桃的搀扶下,迈着小碎步离开。 啊…… 混账女人!他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狠揍她一顿,如果他有力气的话!这个小菜鸟根本没和其他男人做过,就无端把他扁的一文不值!随便从万花楼拉一个男人都比他强!比他强!? 她腰上的那条绳,她的丫鬟叫小桃,这就是他找她的证据! 他发誓,他回去之后,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主仆两个挖出来!这主仆两个,不好好教训她们一下,她们就不知道,天下还有一种动物叫男人! 第三章 掘地三尺,只为找你【1】 “小姐……小姐……”小桃在边急切的呼喊。 靳无语往被窝里钻了有钻,无奈小桃高分贝的呼喊声轻松穿透两层棉被,直抵耳膜最深处。她真怀疑小桃前世是不是阎王爷身旁的催命小鬼,一声叠着一声的催命符,把她的瞌睡虫搅的无处安身。 靳无语猛地坐起,不悦的嚷道:“催!催!催!天塌下来了,还是咋的!” “小姐,天真的塌下来了!”小桃急的直跺脚!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靳无语轰然倒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美梦!这个小桃,跟了她这么久,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怎么就一点也没学会呢。 小桃忍无可忍,都火烧眉毛了,她的大小姐居然还睡的着! “小姐!起来”小桃扯起靳无语身上的被子,反手扔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小丫头!你想造反吗?”靳无语火气来了,她平时是好说话,在下人们面前,从不摆大小姐的谱儿(摆谱也没人甩她),可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 “小姐,昨天的那个人可能真是皇上?!”小桃不理会靳无语严重熊熊燃烧的火焰,胆战心惊的说出自己的推测! “皇上?”靳无语撇撇嘴,不以为然,他说他是皇上就是皇上啊,她还说她是皇后呢。 “小姐,现在京城各大街小巷均张贴了皇榜,说是今年为桃花年,让京畿所有居民把家中叫小桃的女子一并送入漠城府盘问根由!”小桃那夸张的表,好像已经被人扭住了胳膊。 行运到日干的沐浴阶段就叫做走桃花运。八字中有桃花星的,叫做命带桃花。流年遇上沐浴之年就叫做桃花年。可是这跟脚小桃的女子有什么关系?靳无语想不通,也就不愿意再费这个脑子:“放心吧,叫小桃的姑娘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就我们家就有两个了。哪怕他是皇上,他也不敢肯定你就是昨天的那个小桃,总之咬紧牙关不认账就对了!”说罢,拉上被子抱头大睡。 小桃一跺脚,甩手出门。哼!送进漠城府盘问的又不是她,她大小姐当然睡的着了!听说漠城府的刑罚严酷,到时候把她打了个半死,她支撑不住,难保不把她供出来! 哎呦……一声惊呼! 小桃只顾怒气冲天的往前奔,冷不防撞上了大小姐——杜凝云! 杜凝云是杜仁仲唯一的女儿,为人温柔和顺,就连骂起人来也是轻声轻语的,人又长得美丽,其母卢氏更是对其宠爱有佳,简直捧在手里怕冻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惨了!惨了!惨了!小桃暗叫不妙,撞上别人犹可,碰伤了杜大小姐,她再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样?”小桃连忙上前去扶杜凝云,却被杜凝云的丫鬟阮桃推搡的连连后退,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瞎了你的狗眼了!跑这快,抢着去投胎呀!”阮桃指着小桃骂骂咧咧。 “桃儿,你就别难为她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杜凝云用商量的口气轻声劝说道,不明就里的人说不定会误以为她是个被人欺负惯了的丫头呢。 ~~~~~~~~~~~~~~~~~~梦破语~~~~~~~~~~~~~~~~~~~~~~~ 《代孕妈妈》即将完结,很快就会热更此文。 亲们多支持一下!抱抱! 喜欢别忘了收藏哦。 第三章 掘地三尺,只为找你【2】 “小姐说饶你,就算了吧!你走了狗屎运了!你们家小姐在哪儿?”阮桃说是饶了小桃,偷眼还是在小桃股上补上了两脚。 阮桃,她看他干脆改叫硬桃得了。见了我家小姐你还硬的起来,我才服你呢。小桃爬起来,掩盖起心中的不忿,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大小姐,我家小姐她还躺在上没起呢。” “现在时什么时辰了,还睡?你们家小姐属猪的!?”阮桃叫嚣着训斥小桃,仿佛靳无语不肯起小桃要付全部责任。 要是被她家小姐听见了,绝饶不了这个硬桃,什么桃到她家小姐手里都得变成软桃,小姐要是醒着就好了。小桃自豪的笑了笑,她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整人专家。 “我去看看。这丫头马上就要嫁人了,到了婆家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那可了不得!”杜凝云说着,自己的脸上倒先蒸上了一层烟霞,好在丫鬟们都跟在身后,没人看见。 微风细细穿过房前屋后的灌木丛,沙沙作响,一只鹦鹉悬在窗外的架子上瑟缩的抖动着羽毛。 “杜家来人了!杜家来人了!”鹦鹉对着窗子扑闪着翅膀叫喊。 杜凝云弹了鹦鹉一下,迈进房内。 “大懒虫,起了!”杜凝云在头坐下,整个漠城都吵翻了天,只有无语在呼呼大睡,她还真有点羡慕她!“说昨儿个晚上,去哪儿鬼混去了?闹得满城风雨,皇榜都发了,要捉拿你呢。”杜凝云呵了呵手,伸进被窝里。 “你胡说什么!”靳无语陡然坐起,看来她这个觉是睡不安稳了,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那个硬桃昨儿晚上干嘛去了,皇榜上说的人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 靳无语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阮桃扑通一声跪到前:“小姐,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就是……去看了一下我表哥!” “桃儿,你起来吧。你去见表哥跟皇榜有什么关系?”杜凝云用一贯的温和语气说着,拉起阮桃。“无语,你又急了,这值什么,你也脸红脖子粗的。我不过是一说,逗你玩的。” “你逗我玩可以,漠城府的人可没时间跟我们玩!反正明天,你的那个硬桃也得去漠城府受审,有关系没关系我们说的都不算。”靳无语嘴角微翘,眉毛弯弯的笑,笑的云淡风轻。 “小姐,救我!”阮桃扑通一声有跪了下来。无论杜凝云怎么闻言软语的劝说,她就是不起身。 小桃暗自嘲笑阮桃,不是硬气的很吗,她家小姐两句话说得,硬桃立刻变成又软又臭的烂桃了。 “你也逃不掉!”阮桃像是看出了小桃的心思,负气起身,自己决不能让这个死丫头看扁了。 小桃再也笑不出来了,要知道,她很有可能就是皇榜上要找的那个女子,她不由自主的心虚起来。 这是一个无眠之夜,凡是有叫小桃的女子之家无不人心惶惶,坐立不安,明日这一去,到底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真是福祸难料,好好的待在家中居然也会惹出是非来。 靳无语表面上云淡风轻,不以为然,心下也是犯嘀咕,那个人真是皇上?不会这么巧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只是一再的叮嘱小桃: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就对了。 ~~~~~~~~~~~~~~~~~~~~~~~~~~~~~~~~· 即日起,连续更新本文,亲们多支持一下哦 别忘了收藏,评论!有用不完的小花送上两只,偶也不拒绝的。 呵呵! 4 泪水的妙用 天蒙蒙亮,地上微微有些湿意,晨风吹来,透着阵阵凉意,初冬的早晨冷的像是隆冬腊月天。 街道上,车来车往,马蹄声杂沓,混乱,隐约还伴随着不安的抽泣声,无奈的叹息声。 “小桃,起来了吗?”阮桃先于杜凝云一步迈进房内。 “早起来了。”小桃上前握住阮桃的手。 二人拉着手朝大门口走来,她们不约而同的忘却了昨日的不快,前日的积怨,现在她们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 靳无语和杜凝云紧跟在她们身后,送至仪门。 “小桃,记住我说的话。”靳无语再度叮嘱。小桃点点头。 小桃和阮桃二人相扶相携进入车内,阮桃泪流不止,小桃则干巴巴的坐车,都怪她家小姐,平日说什么‘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泪水是懦弱的表现’,就连老爷、太太去世那年,小姐连一滴眼泪也不曾流,现在倒好,她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到了漠城府,衙门口到处都是十八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子,虽没有十万、八万,万儿八千总是有的。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个个都用秀帕捂面,低声抽泣的也有,嚎啕大哭的也有,呼天喊地的也有,抱头大哭的也有,梨花带雨的也有……小桃打量着千姿百态的哭相,忘却了烦恼,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惹得周遭的姑娘怒目而视,她这才收敛了笑意。 衙门口的姑娘一批批的哭着进去,又笑嘻嘻的离开了。小桃忍不住拉着一个即将上车的姑娘:“这位姐姐,官府都问了什么话,你现在回去,没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一些家里的事儿,还给了二两银子呢。” 看着笑容满面的姑娘,小桃心下犯疑,理不出什么头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多想无益。 申时三刻,排到了小桃。 小桃随官差步入大堂,大堂内静悄悄的并无一名衙役当差。堂上端坐一位王爷模样的人物,这王爷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穿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面如冠玉,目似明星,闪点点寒光。左手侧一位师爷模样的书记官。 要是小姐在这儿,口水早拉拉一地了。小桃打量着这位风神俊秀的王爷,想着靳无语口水啦啦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进来的姑娘,一个个苦的天昏地暗似的,这个小丫头居然还小的出来。堂上的王爷显然对小桃起了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小桃连忙澄清,都是小姐害的了,她不但忘记了怎么哭,还不分时候的乱笑。 “王爷下面问的问题,你必须据实回答,若有半举句谎话,以欺君之罪论处,明白吗?”师爷站起身,绘声绘色的重复那句说了千万遍的话。 小桃摸了摸脖子,怯怯地点头。 “你家小姐腰上可系有什么带子?”王爷目光凌厉的盯着小桃,任何谎言和伪装都难逃他的扫射。 小桃不禁打了个寒战,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据实回答:“有!” “那是条什么样的带子?”王爷继续追问。 这个王爷,怎么老打听人家姑娘家的隐私? “回王爷,是我家太太亲手为我家小姐编织的趋吉避凶的带子。” 王爷摆摆手,师爷道:“请小桃姑娘去文轩阁休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给她二两银子让她滚蛋?因为她没哭吗?小姐,你把小桃害惨了! 不会哭不但算不上什么美德,简直是女人最大的缺憾! 诡异的微笑 文轩阁只有为数不多的五六个姑娘,和衙门口时一样,各自倚栏独泣。小桃忐忑不安的踱着步,思忖着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没过多久,抽抽噎噎的阮桃也被送了过来。 “阮桃,那个王爷问了你什么问题?” “问我前天晚上去哪儿了,还问我小姐腰上有没有系什么带子。小桃,我躲不过去了。” 小桃拍着阮桃的肩膀轻声的安慰,难道是那条带子的问题? 小桃们被困在文轩阁,这厢漠城府已派了车辆赶往各处去接各家的小姐。 靳无语,杜凝云坐在车上,不发一言,各自忐忑不安的想心事。杜凝云那边也就是阮桃前天晚上去会什么表哥,算不上什么问题,可是,靳无语这边,明显感到不妙,别不是小桃经不住恫吓,乃至刑罚,和盘托出了,真是如此她也只好认了。 “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官差把二人引向文轩阁。杜凝云主仆相见,抱头大哭,靳无语见近旁的几位小姐丫头均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拿帕子捂了脸,只打雷不下雨,干嚎起来。只有小桃莫名其妙的打量着靳无语,想笑又不敢笑。 死丫头,干嘛老瞪着我,怎么不哭呀,鹤立鸡群太显眼了,靳无语暗自着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透过手帕,瞅准了小桃的脚,拼尽全力踹了上去。 “哎呦!”小桃大叫一声,抱住大脚趾原地跳脚,疼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滚。 真真假假,众人正在哭闹之时,两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宫装打扮,那人真的是皇上? “各位小姐,请随我到内室去。”其中的一个女人说道。 几个丫鬟立刻抱在了一团,喜极而泣。看来官府要找的是她们的小姐,没她们什么事! 靳无语扶着娇弱的杜凝云,跟随另外几位小姐,跌跌撞撞,哭哭啼啼的跟在那两个女人后面,走进文轩阁侧翼的意见房间里,房间四侧均设有黑色帐幔,不知道帐幔里是些什么东西。 “各位小姐,请到帐幔内把你们腰际系的装饰解下附于我等一观。” 语毕,帐幔旁的丫鬟拉开帐子。 各人卸下身上的带子递与外面的丫鬟手中,注名登记,那两个女人携了那几条带子匆匆出去了。 “王爷!”宫装女人将腰带递至着白蟒袍的王爷手中。 王爷一眼看见靳无语的那条带子,把玩良久,问道:“这条带子是哪家小姐的?” 其中一个女人翻看了一下名册,弯腰屈膝道:“回王爷,是杜府小姐的!” 王爷冷如冰霜的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送各位小姐回去吧!每位小姐赏银一百两,丫鬟赏银二十两!” “是!”两位宫装女人后退着出了公堂。 两位宫人将腰带一一奉还之后,奉上赏银。 “各位小姐受惊了,这些财物不值什么,权为各位小姐压压惊罢了。” 众小姐丫鬟道了谢,乘上漠城府派出的马车各自回家去了。 独靳无语心中疑惑尚未解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不行,她要亲自打探一番才能安心。 老毛病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路上的行人自觉的移向接到的两旁。 “让开!让开!王爷回府了!”已经到了菡萏王的王府跟前了,前面开道的官兵像是狗到了家门,叫的尤其的凶狠。手拿“肃静”“回避”字样的官兵迅速列成两队,分立在菡萏王府的大门两旁。 菡萏王的绿呢八抬大轿在大门口停住,一皂隶弯腰打起轿帘,菡萏王走了出来,束发紫金冠,身着青色蟒袍,腰系玉带,儒雅中透着刚毅。 “哇!这王爷是怎么长的,帅的有点不像话。”靳无语,啃着自己的大拇指甲,口水啦啦的挤在两个官兵中间,倚着石狮子,拼了老命的往前挤。 “小姐,小姐!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个人!”小桃双手并用,拽住靳无语的后襟往后拉,她家小姐的**病又犯了,见着好看的人,不论男女,拼命的往前蹭!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只听哧喇一声,小桃手里只剩下半片后襟,靳无语飞了出去,正巧落在在菡萏王的脚前。 靳无语懊恼的趴在地上,这下脸丢大了,在这么帅的王爷面前,摔了个狗啃泥,没能给菡萏王留个好印象,都怪小桃,叫她拉住!拉住! “姑娘,你,没事吧!”菡萏王莫名其妙望着忽然扑到自己脚下的姑娘,摔着哪里?怎么这么老半天没有起来的意思。 一不做,二不休靳无语干脆躺在地上,佯装晕倒! 这可急坏了观望的小桃,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金贵了,这么“轻轻”的一摔,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桃窜过两个衙役肩臂的夹缝,扑到靳无语的身上:“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很有经验的伸出尖尖的指尖,狠命去掐靳无语的人中! 死丫头!死丫头!还掐!还掐!靳无语在心里骂了小桃千遍万遍,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她只得咬紧了牙关,暗自掐住自己的大腿,坚决不能喊出声来。 小桃狠命的掐住靳无语的人中不放,誓死也要把她家小姐掐醒! 还是菡萏王看不下去,推开小桃,将口水啦啦的靳无语抱紧菡萏王府,一边催促手下请郎中过来。小桃也快步跟了进来。 靳无语躺在菡萏王的怀里,闻着菡萏王身上淡淡的香草气息,那个美呀!人长得帅,又有爱心,要是杜仁仲把她许配给菡萏王有多好! 菡萏王抱着靳无语迈进他的卧室,将靳无语放在上,这边催问:“郎中到了没有?” 靳无语暗叫不好,郎中来了,那可是要动真格的!那针可比小桃的指甲尖多了! “王爷!救救民女吧!”靳无语从床上跳起,匍匐在地上,磕头不止。 “你,没事了?!”菡萏王看着动作麻利的靳无语,心头添堵。 “民女诈晕,哄骗王爷,自知无礼,可民女如此,实是无奈之举!”靳无语伏地不起,语带颤意。 小桃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家小姐唱的又是哪一出,只好配合着跪在地上。 菡萏王端坐椅上,厉声问道:“有何无奈,直说吧!” ~~~~~~~~~~~~~~~~~~~~~~~~~~~~~~~~~~~~~~~~~~~~~·· 再度提醒:亲们喜欢别忘了收藏、推荐哦! 偶会很努力更文的,虽然点击不怎么理想,也会坚持下去的。 收留 靳无语回了一声“是”,陈述起自己的悲惨命运:“民女父母不幸遇难,家产为舅舅夺取,又将民女许配于当地恶霸,民女不从,幸遇王爷,不然已被舅舅强行带回!” 菡萏王一声叹息,想来家国天下,事出一理也。同前朝外戚专权同理呀!“姑娘,请起!若姑娘不嫌弃,就暂住菡萏王府,避难如何?” 靳无语喜出望外,连忙叩谢:“谢王爷收留!奴婢端茶倒水,洗衣煮饭,什么都会!” “请问姑娘贵姓?”菡萏王看了看满脸灰尘,嘴角沾泥的靳无语,后襟被撕破,只剩下一点领子挂在脖子上,不觉一笑。 “回王爷,奴婢姓毕,单名一个落字。”靳无语回答。 “元元,带毕落姑娘去更衣。”菡萏王对身旁的一青衣女子说道。 “是!”青衣女子走至靳无语身旁:“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奴婢告退!”靳无语躬身退出,小桃也道了一声“奴婢告退”紧随其后。 初冬季节,百花凋零,万木萧条,可是菡萏王府却是一派初的景象,若非寒风来袭,靳无语真误以为天来了。沿途的树木身上挂着裁剪的形态真的枝叶,远远的望去,可不就跟真的一样。 哈哈!从今天起,她就可以和菡萏王并处同一个屋檐下了。当初自己怎么会想起“劫/色”这么蠢得招数?菡萏王同芰荷王,以及当今圣上,乃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菡萏王虽不及芰荷王战功卓绝,威名赫赫,那也是亲兄弟,就算芰荷王险毒辣,怎么着也不会和亲兄弟过不去吧! 进了菡萏王府,勾/个把王爷,既可以躲灾避难,又可以报仇雪恨,一举两得!况且又是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王爷,何乐而不为呢? 小桃稀里糊涂的跟在靳无语的身后,想要问问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始终也没抓到机会开口。 靳无语、小桃在元元的带领下,洗了脸,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普通丫鬟的衣服,又被带进了菡萏王面前。 菡萏王打量着梳洗过的靳无语,身量苗条,体态娇美,一双晶亮的眼睛透着机灵聪慧,片刻功夫,已然转了一十八圈。 “你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 “回王爷……” 靳无语刚一张嘴,便被小桃抢了个先,靳无语毫不客气的偷偷掐了小桃一下,她要报仇!报仇!“王爷没问你,不许胡乱开口!”教训完小桃,靳无语继续答道:“回王爷,她叫小花!” 小桃低着头撇嘴,就知道小姐要作弄她?还小花?跟她家窗棂上挂的鹦鹉同名! “毕落,你刚才说,你家财产为舅舅所夺,又被舅舅逼婚,那,你舅舅是谁?” 靳无语一惊,眼珠飞快的旋转,实话是说不得的,需得编一套台词才行。 “回王爷……”靳无语刚开口,门吏边跑边喊,王爷,王爷! “何事,如此惊慌?”菡萏王抬眼瞪着门吏,甚觉此等行为有辱菡萏王府的形象。 “回王爷,皇上同芰荷王来了。”门吏气喘吁吁的答道。 菡萏王丢开靳无语,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皇上?芰荷王? 靳无语朝小桃丢了个眼色,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今天就要让那什么芰荷王尝尝她靳无语的厉害!哼,想娶她?! 手纸准备好了吗 话说菡萏王大踏步出门迎接皇上以及芰荷王,片刻功夫,返回。靳无语、小桃随着其他丫鬟行礼之后,立于两侧,以备菡萏王即使传唤。 “四哥,今天怎么有兴致到臣弟这里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臣弟也好准备准备!” “朕本意是要到六弟那儿问问上次那个姑娘的事有没有头绪,路过你这儿,就过来坐坐。怎么五弟,茶水都不肯倒一杯给朕吗?不是因为真没打招呼来不及准备吧!”皇上笑着坐下,调侃道。 菡萏王正要吩咐元元去烹茶,抬眼看见小桃别有深意的笑着,去摸靳无语的下巴,靳无语怒目横眉,精准的给了小桃一巴掌。皇兄在此,这两个丫头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毕落,会烹茶吗?” 靳无语见菡萏王叫她,连忙出列:“回王爷,略懂一二。” “五弟,你府中的人何时变得这般谦虚了。”他记得他这个五弟,虽为一介书生,却狂妄傲气的,一度大言不惭的叫嚣,就连他菡萏王府的丫头放到别处也是千金小姐的范儿。皇上一边和菡萏王打趣,一边打量起靳无语,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小姐的范儿。 “这两个是今天才到我府中,还不熟悉府中的规矩,皇兄,今天就换个口味,看看毕落的茶艺如何?”菡萏王略显尴尬,好在这两个丫头是新来的,还说的过去。 哪知道皇上听到菡萏王的辩解笑的更凶了。“原来有‘范儿’是五弟府中的规矩!哈哈哈……”皇上笑够了这才点头表示,尝尝鲜也无妨。 靳无语、小桃由两个小丫头带领着去了茶室,趁着没人的功夫,靳无语训导起小桃来:“小桃,现在不是在咱们府上,打打闹闹无所谓,你没看见菡萏王脸色很难看吗?在人家屋檐下,一不小心,可是脑袋搬家的大事!” “知道了。”小桃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颗脑袋,颇为眷恋。“小姐,我实在是太好奇了,皇上霸气十足,芰荷王酷毙了,你怎么就一滴口水都没滴?” “皇上已经不够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分了,我干嘛还要插一脚,再说说那个芰荷王,小桃,你瞧见了没?皇上和王爷有说有笑的,就他一言不发,阴鸷的眼神直视着门外,你喜欢,干脆代我嫁好了。”靳无语心中暗念,怪不得他那么多老婆都死了,整天对着那么一张脸,食不知味,睡不安席,能长寿才怪呢。 小桃翻个白眼,再次摸了摸头上的那颗脑袋,不知道还能住在脖子上住几天。“小姐,听皇上那意思,那天的人真是皇上呀!” 靳无语不理小桃,从腰中摸出随身携带的三大法宝之一,在其中一个杯子里涂抹了一些,扬了扬柳眉,嘿嘿,芰荷王,手纸准备好了吗? “那个……小姐,你在杯子里放了什么?”小桃看着靳无语眼睛放光,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家小姐要玩就玩大的,还好意思教训她? “别废话了,走吧!”靳无语催促。 小桃忐忑不安的拿起茶具跟着靳无语向大厅走来。 这个丫头,我要了 “王爷,请用茶!”靳无语一一与皇上和菡萏王奉完茶,这才端起茶盘移步至芰荷王身旁,恭恭敬敬的将茶奉至芰荷王面前。 芰荷王打量着靳无语,居然有人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这丫头胆子不小啊!还有,为什么这个丫头嘴角带着一丝戏谑?莫非……是茶……有什么问题? “六弟,怎么了?看见漂亮的丫头,连茶碗也忘了接了吗?”皇上颇为玩味的看着芰荷王,转脸对菡萏王道:“五弟,难得咱们六弟对女人有了兴趣,我做主,这个丫头送个六弟好了。” “只要六弟喜欢,莫说个把丫头,就是整个菡萏王府,都给六弟也行啊!”菡萏王爽快的应允。 混蛋!当她靳无语是什么?说送人就送人了,亏她还以为这个菡萏王是什么值得费神一勾的好男人呢,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你送你的,本姑娘乐不乐意待,就得看本姑娘的兴趣了! 芰荷王见皇上如此说,不置可否,从靳无语手中端过茶来,细细品了几品。滋味醇厚,回味绵长,不错,芰荷王微微点了点头,颇为享受的细品起来。 喝了!喝了!耶!对亏了皇上帮忙呀!靳无语一得意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她下的这个药量,足以让这个芰荷王提不住裤子! 靳无语的这个响指没有逃脱芰荷王的耳朵!有古怪!他着了道了!他就说哪里不对嘛。 “回来!” 靳无语推着小桃,来不及转身,就被芰荷王喝了回来。 “你……”芰荷王脸黑的像是几年没铲过灶底,正待发飙,只听得叽里咕噜的一阵肠鸣,不好…… 来不及讯问,芰荷王飞奔着往偏门跑去。 茅房离正堂远吗?啧啧,她真担心芰荷王跑不到茅房,就…… 皇上与菡萏王一阵大笑,一向严整冷酷的六弟这回面子丢大了!难得有这么个取笑冷面阎君的机会,菡萏王宽容的挥挥手,让靳无语退下。 “小姐,你再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哦,一点泻药而已。” “一点点……泻药……,他是王爷,杀人不眨眼的芰荷王爷!” 为什么她的大小姐脸上居然还挂上了得意笑容?回头芰荷王跟她们算起了后账,妈妈呀,她的这颗脑袋这回是真的保不住了。 “行了!行了!瞧你那点出息!嘴张那么大,想咬谁呀!”靳无语托着小桃的下颌,合上她的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就是知道他是芰荷王,才作弄他的。“快走!” “去哪儿?”小桃一脸疑问。 笨的真可以呀!“回家!你真想被芰荷王拿回府上严刑拷打不成?” 回家?小桃疾走几步跟上靳无语的步伐!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芰荷王蹲在茅房了,也不曾忘记靳无语那戏谑的微笑。 靳无语,小桃无精打采的回到正堂,耷拉着脑袋,暗中祈求芰荷王能够宽大处理。 一时,芰荷王方便完毕,喝下菡萏王府备下的泻药,勉强坐定。 “五哥,这个丫头,我要了!” 不等菡萏王应允,泄的脸色微黄的芰荷王居然还有力气拦腰将靳无语甩在肩上,扛着往外走。 ~~~~~~~~~~~~~~~~~~~~~~~~~~~~~~~~~~~~~~~~~~~~· 亲们,别忘了!收藏!推荐!评论! 嘻嘻!偶的脸皮是不是有点厚了?! 出人意料的惩罚 惨了!惨了!等着被芰荷王扒皮抽筋吧!靳无语耷拉着脑袋,太冲动了,没有十足的把我,就敢摸老虎的股?这不是找死吗?还有小桃,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笨,能溜走不溜,居然不知死活的跟了过来,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照顾她?! 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有了这个心思,靳无语高傲的昂起头,死就死,死咱也得死的有尊严,有派头! 没想到芰荷王甩手将她扔至太师椅上,淡然坐下,小桃跟到门边,怯怯的站住,不安的来回绞着帕子。 靳无语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倚在芰荷王身畔的茶几上,扳过芰荷王的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无视那双夜魅般的眼眸迸出的可怕寒光,力求展示自己无畏的气魄:“是本姑娘下的泻药,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顺眼,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了我的小姐妹小花,扒皮抽筋随你便!”靳无语一伸脖子,一闭眼,来吧! 芰荷王讶然,第一次,有人胆敢直视他的眼眸,而毫无惧意,想起他的那些王妃们,芰荷王府的那些丫鬟们,看见他就向见到魔鬼一样,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就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本王并没有叫她跟来!” 谢天谢地!靳无语对小桃递了个眼色,道:“小花,哪来回哪去吧!” “小姐,你不走,我也不走!”小桃无视靳无语的暗示,居然跑了过来拉住靳无语的衣袖。 气死她了!蠢!蠢!蠢!这是讲义的时候吗?靳无语照准小桃的股就是一脚,小桃被踹的向门口奔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啊……她没办法了。 噗通一声,靳无语整个人倒在了太师椅上! “会煮饭吗?”芰荷王冷眼观看了这两个丫头的表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会。”靳无语躺在太师椅上,悠闲的抠手指甲,拉长了声调回答。她现在时死猪不怕热水烫,没有必要对仇人卑躬屈膝。 “会煮什么?” 芰荷王看起脾气也不是那么的糟糕,对于她的无礼行为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回王爷,奴婢会做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酸菜鱼……红烧鸡、辣子鸡、泡椒鸡、大盘鸡……水晶肘子,红烧肘子……”靳无语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肥油加泻药,不信拉不死你! “做些清淡的来!”芰荷王像是看透了靳无语心里打的小算盘。“奇峻,看着她”那意思不言自明,要是她敢打什么主意,就把她做的饭全塞进她肚子里去! “是!王爷!”门旁的一玄衣侍卫朗声回答。 靳无语撇撇嘴,又是一个冷面阎罗!她真怀疑她是不是进了十八层地狱!偏就有个丫头脑袋别驴踢了,想赖在地狱里不走! “小姐,走吧!”小桃屁颠屁颠的推着靳无语往厨房里去,看来那个王爷并没有打算为难她家小姐。 “瞧你那傻样!”靳无语忍不住给了小桃一巴掌,“脑袋被驴踢了,怎么想的,你?” 以身试粥 一迈进芰荷王府的厨房,靳无语就被那阵势惊呆了! 淘米、洗菜、刷碗、刀工,配菜、装盘分工明细,一应人等,从厨房门口成人字形排开,各人守在各人的位置上,见靳无语进来,一起弯腰朗声喊:“毕小姐好!” 靳无语讪讪的点点头,皇室帝胄和一般人家的生活,就是有着天壤之别,想她靳家可是名副其实的京畿第一富商,家财千千万,也没有过这么大阵仗,说到天上去,不就是个厨房嘛,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小姐,要做什么菜?请吩咐!”近门处的一尖嘴猴腮,脸上没有二两的瘦皮猴出列报告。 啧啧啧……靳无语扯了扯瘦皮猴薄的可怜的脸皮,芰荷王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瞧瞧这大厨,就是见天闻闻香,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咳咳咳……靳无语放下瘦皮猴可怜的薄皮,清了清嗓子道:“有咸菜吗?” “回小姐,有!”瘦皮猴恭恭敬敬的回答。 “好了!留下个人淘米,洗咸菜就行!其他人一律出去!”不是想吃清淡的吗?那就来最简单的,小米粥拌咸菜! 瘦皮猴答了一声是,对着众人挥挥手,一应人等鱼贯而出。 靳无语在奇峻的全面监视下煮完了小米粥,端至餐桌上,旁若无人的在一旁坐下,翘着个二郎腿,抖动个不停。 芰荷王的贴身丫鬟晚晴不待芰荷王吩咐,便盛了满满的一碗粥,推到靳无语的面前。 嘛意思?嘛意思这是?既然要她以身试“粥”,还派条狗监督她干嘛?多此一举!可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靳无语豁然起身,端起碗抵住何奇峻的下巴:“你!把这个吃掉!” 奇峻错愕的盯着靳无语,在芰荷王府,有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你让我吃,我就得吃?” 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一个惹毛了王爷的小丫头,也敢这么猖狂?! “当然!你监管不利,出了问题,得付一半的责任,这是其一;其二,给你一个向王爷表忠心的机会!好好珍惜!”靳无语拉过奇峻的手,将碗放在了他手里,欠着脚,十分男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的回到座位上。 芰荷王对于靳无语的放肆行为,没做任何表示,奇峻只得认栽,三下五除二,将那碗白粥扒进肚子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见奇峻食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晚晴重新盛了一碗粥,依旧推到靳无语面前。 嘛意思?非得让她以身试粥才行吗?看来她是躲不掉了。吃就吃,反正粥里面并没放什么东西! 深深吸了口气,嗨,就连王府中的小粥似乎也比别处清香些。靳无语夹了一点酸豆角,放入粥中,正待入口,只听芰荷王命令道:“喂我!” 咕咚一声,靳无语手中的调羹滑落到了地上。 什么玩意?她不是幻听了吧!这个冷面阎罗居然作起了小儿态,叫她“喂”他?! 晚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调羹放在托盘里,重新取了一之干净的递到靳无语手中。 开玩笑,她年方二八,青春豆蔻一枝花,哪一点像是奶妈的样?靳无语着恼,狠命舀了一大勺小米粥送到芰荷王的嘴边,小米粥不断的外溢,一滴,两滴,三滴……滴滴答答的滴了芰荷王一身,芰荷王紧抿着薄唇,两眼微眯,投射两道冷冽的寒光。 胆敢违抗他的命令!? 哑巴 靳无语的小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剩下的半勺粥全数倒在了芰荷王的前襟上。 “那个……那个……对不起阿……”靳无语竖起白旗,讪讪的道歉,小心翼翼的舀了半调羹小米粥送到芰荷王嘴边。 混蛋!她已经道歉了,他还是抿着个嘴,冷眼盯着她,到底想怎么样?! 芰荷王陡然站起:“奇峻,看好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说罢,甩手离去。 “是!王爷!”奇峻响亮的回答,估计芰荷王跑出个二里地,已然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靳无语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大爷的!就算她将粥丢到一只狗面前,那狗吃不吃,总会对着她叫上两声吧,这个冷面阎罗不但不感恩,反而反过来咬她! 晚晴命晚玲、晚芳收拾完餐桌,依旧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两侧。 冷面阎罗的忠实走狗奇峻,依然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外。 “小桃,走!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容易来芰荷王府一趟,总要四处瞻仰瞻仰,以后再想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靳无语拉起小桃就往外走。 一堵墙出现在靳无语和小桃的面前,我闪!闪!闪!靳无语拉着小桃往左边跑,墙便移向了左边,靳无语向右,墙便跟着向右。 “喂!你干嘛拦着我?!” “王爷有令,让我好好看着你!”奇峻**的立在靳无语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们家王爷说让你看着我,说让我不准出屋子了吗?”想当好狗,也不是这么当的。 “王爷也没说你可以出这间屋子!”奇峻据理力争。 “你大爷的!去死吧你!” 靳无语飞起来一脚踢向奇峻的肚子,奇峻双脚未动,上、身微微前探,吸了吸肚子,便躲了过去,靳无语心有不甘,正待再次发起进攻,被小桃拖住。 “小姐,算了吧!折腾了这一宿,你不累吗?晚上,还不定怎样折腾咱们呢,还是好好补充一下体力吧!” 靳无语恍然大悟,对,晚上,她们可以想办法逃出去。 在椅子上做了不到三秒钟,靳无语又不安的站了起来,无聊,无聊的要死。 “那个……这位姐姐……噢,想起来了,晚芳姐姐,你站了半天了,不累吗?” 晚芳摇摇头。 靳无语不容分说拉过晚芳,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椅子上像是装了弹簧似的,靳无语一撒手,晚芳便腾地从椅子上跳开,复又站回到原来的地方。 “晚芳姐不愿意坐,就算了。咱们聊聊天吧。” 晚芳恭恭敬敬的站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晚芳姐姐,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晚芳姐,你来王府几年了?” 晚芳不答,靳无语不死心,继续问道:“晚芳姐回过家吗?晚芳姐,你家里还好吧?晚芳姐,你有没有见过夕华王妃?晚芳姐,听说夕华王妃是上吊死的,是不是真的?” 靳无语一连问了数个问题,晚芳只定定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难道是个哑巴?”靳无语自言自语,十聋九哑,搞不好自己说了半天全是对牛弹琴了。“那个晚玲姐……”靳无语蹭到晚玲面前,满脸谄笑,只要不是哑巴,就没有她套不出来的话。 “别白费心思了。”晚晴望着天花板,不屑一顾的插嘴。 又是个哑巴!芰荷王也太狠了点,伺候他的人个个都被弄成了残废,靳无语伸了伸舌头,就是为了她这半截舌头,她非逃走不可。 神秘绯雪阁 至晚,芰荷王依旧要吃靳无语煮的小粥,这次靳无语学乖了,老老实实的伺候完芰荷王,反正自己马上就走了,犯不着再跟强敌起冲突。 “晚晴,送这个丫头去绯雪阁休息。”芰荷王吃饱喝足,抹抹嘴,吩咐道。 “王爷,绯雪阁是给未来……” 晚晴还想说什么,芰荷王扯扯嘴角,就给震了回去。 “放肆!本王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提意见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带二位姑娘去绯雪阁休息。” 看来她们今天是逃不掉了! 靳无语在晚晴的带领下,踏着茫茫夜色,摸到绯雪阁。据芰荷王的意思看,绯雪阁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黑暗中望去,有亭有台有楼有阁,夏之交,百花盛开,百草凝绿,万蝶起舞,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只是此刻,诺大的绯雪阁内没有丝毫的光亮,黑暗中透着凄凉。 吱呀一声,绯雪阁的门打开了。凛冽的北风吹着口哨在绯雪阁盘旋呼啸,吱吱咯咯的声音在房顶上滚动,像是有人踩在瓦片上制造出的声响,咣当!好像真有一个瓦片飞了下来。 “二位姑娘请吧!”晚晴打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小桃一把抱住靳无语的胳膊:“小姐,这地方怎么这么古怪,风阵阵的!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桃姑娘真说对了!前面的十几位王妃都死在这里,王爷说,这绯雪阁内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里鲜少有人走动。”晚晴弯腰近小桃面前,像是怕什么人听见似的,小声嘀咕道:“听说那个夕华王妃是上吊死的,舌头有这么长!”晚晴伸长胳膊比划着,又神秘兮兮的道:“听说,有个丫头当场就被吓死了。” “小姐……小姐……”小桃紧紧的抱住靳无语的药,脚不沾地的吊在了靳无语的身上。“小姐,怎么办?怎么办?看来那个王爷是特意安排我们住在这里的!” “什么怎么办?拜托你先下来,好不好?我的好姐姐!”靳无语掰开小桃手,不以为然道:“从前倒是常常听说什么鬼啊,神啊,之类的东西,一次也没见过,借此机会,正好一饱眼福。” 小桃从靳无语身上跳了下来,依旧不愿意撒手。“小姐,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这个,给你们。”晚晴将火折子扔到了靳无语的手中,“我走了啊,你们晚上小心点,自求多福吧……啊。” 小桃定定的看着晚晴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心有余悸:“小姐,我们逃吧!” “往哪儿逃?小桃,别怕!我们进去看看!我猜芰荷王肯定藏在什么地方偷窥咱们呢,要不然,他无缘无故把咱们扔在这儿干什么。对他来说,想弄死咱们还不跟碾死个蚂蚁一样简单。”靳无语拉着小桃缓步前移。 “不是说芰荷王很变态吗?说不定,他就是想看看咱们是怎么被吓死的?”怎么听怎么觉着她家小姐的那番话都是自我安慰。 “别自己吓自己,反正我们今晚上是逃不掉了,你想天这么黑,我们连绯雪阁是在芰荷王府的什么位置都不知道,怎么逃,往哪逃?进去总比站在外面暖和些。” 小桃固执的站着,不肯挪步。 靳无语回头看看小桃,“那你再外面站着,我自己进去。” “啊……小姐,我去!我去!” 绯雪阁之夜 小桃死命抱住靳无语的一只胳膊,闭上双眼,硬着头皮,往前摸,耳边除了肆虐的风声,就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小桃,你能不能松松手,我的胳膊快被你卸下来了。”靳无语伸手去掰小桃紧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无奈,那手像是从她自己胳膊上长出来似的,只得放弃。 二人摸进房内,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雪白的帐幔在风中狂舞,哧啦哧啦的响个不停。 靳无语拉着小桃到各个窗前,依次将窗户关上。 “啊……小姐……救命啊!”小桃忽然大叫。 “怎么了?”靳无语莫名其妙的问小桃。 “小姐,有人有白绫肋我的脖子!”小桃张牙舞爪,在空中狂抓乱挠。 靳无语拉去缠在小桃脖子上的窗帘,笑道:“什么白绫,窗帘而已。” 小桃拍了拍狂跳不已的心脏,吓死她了。 一时,所有的门窗均已关闭,靳无语这才摸出火折子,去点燃那灯台上的蜡烛,刚点到第五盏灯,啊…… 又是刺耳的叫声!靳无语一惊,手中的火折子滚到了地上。 “又怎么了?”她不被鬼吓死,也会被小桃的尖叫声闹腾死。 “小……小姐……”小桃趴在门上,左手颤颤的指向中堂。 抬眼望去,只见堂上,一字排开,大大小小十几个牌位! 靳无语索从烛台上取下蜡烛,移至牌位处,细细看看了一番,什么罗氏夕华王妃、黎氏瑾华王妃、秦氏烨华王妃……全是芰荷王已过世的王妃的灵位,还有三个没有名分的灵位,大概是芰荷王的侍妾或者如晚晴所说,几个被吓死的丫头。 靳无语捻了几根香,恭恭敬敬的跪下:“各位姐姐,奴婢和你们一样也是可怜人!祸福难料,命在旦夕,还望各位姐姐原谅毕落深夜来扰。”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请姐姐们千万别来吓我!”小桃赶紧拈香跪拜,磕头不止。 小桃给芰荷王的王妃们,上了香,磕了头,自认为王妃们看在她跪拜的很虔诚的份上,应该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抱着靳无语的胳膊稍微松了那么一点点。 靳无语拉着小桃,手执半截白烛,摸进左边厢房内,原来是一间卧室!室内布置简单舒适,碧纱窗下置一紫檀几,几上几册史书,一美人觚,觚内插有时鲜花卉,窗外竹影斑驳,枫林细细,坐此处颇能体会: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的意境。再就是一张雕刻精美的千工,几华丽的锦被,/上悬七彩连珠帐。 靳无语往床上一扑,好软,好香!今晚上有着落了。 “小姐,你不会是打算在这床上安寝吧!”小桃面露惧色,远远的站在一边,有没有搞错,这可是那十几个王妃睡过的床! 为了照顾小桃脆弱的心灵,只得将那机床华美的被子铺在地上,暴殄天物呀! 靳无语合上眼,隐隐进入梦乡之际,小桃忽然抱紧了她:“小姐,小姐……那个蜡烛好像要灭了。” “灭就灭吧!睡觉要灯做什么。”靳无语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小桃钻进被窝,只留一道小缝,留待空气通行,眼见得靳无语沉沉的睡去,她还是睡意全无,室内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点蜡烛也燃尽了。可是,室内反而比之先前还亮了一点…… ……啊……小桃钻出被子的瞬间,又钻了进去。 ~~~~~~~~~~~~~~~~~~~~~~~~~~~~~~~~~~~~~~~~~~~~~~· 梦破又要啰嗦了:亲们喜欢的话,别忘了收藏,推荐,评论哦! 受惊 怎么回事?安心不让她睡好是不是?靳无语的睡意被小桃的尖叫声吓的没了踪影,索坐起,微微睁开眼的瞬间,她也被惊呆了。 那五彩连珠帐散发着五彩的光芒,整个卧室像是蒸上了一层缤纷的迷雾,淡薄,稀疏,似有还无。据说凤仪山池藻寺附近产五彩石,具有吸收光线的作用,制作成器物,夜晚就可散发出人的光芒。想不到她今天有幸在芰荷王府看到这种稀世珍宝。 “小桃……”靳无语拍拍被窝里兀自颤抖不休的小桃,道:“别抖了。我们碰见好东西了。这个帐子是五彩石做的,吸了光后,就可以发光了,哪有什么鬼障眼!”有眼不识金香玉,居然被稀世珍宝吓得直哆嗦! 小桃这才怯怯的探出头来,拿眼去瞟那帐子。 “好东西呀!”靳无语不由自主的的起身去摸那五彩连珠帐,心想,不知道是哪个王妃的嫁妆,真够奢侈的,就这么一顶帐子,已然花费了寻常百姓人家几辈子的吃穿用度。 不管了,今晚她说什么也要在这帐子里躺上一宿,哪怕真有哪个王妃怪她冒犯了圣地,睡梦之中过来掐她的脖子,那也不枉此生了。 想着,靳无语将鞋甩在了一边,爬上/来。 小桃自然不愿意在死人睡过的帐子里过夜,可是,要她一个人睡在地上,心下又不由得怯怯然,能抱着她家小姐一起死,做鬼也不孤单。 这一夜总算过去了,小桃望着窗口的亮光常常舒了口气。靳无语已经起身,忙忙碌碌,一会儿搬凳子,一会儿扯白绫,她家小姐永远都是这么神采奕奕,永远都是这么精力充沛,小桃不由的感叹。 和小桃一样迫切等待天亮的还有一个人,晚晴! 晚晴进芰荷王府已有八年之久。八年前,芰荷王的第二个王妃去世以后,当今皇上便将晚晴赐给了芰荷王,晚晴名义上是芰荷王的贴身丫鬟,实际上是侍妾,半个王妃,借着皇上的名义,就连那些死去的王妃,晚晴也从不放进眼里。芰荷王待她的确与众不同,这会儿,不知从哪儿蹦出个靳无语,令一向冷漠霸道的王爷做出种种异样的举动,她心中愤恨,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想要看看靳无语小桃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这是晚晴第一次踏入绯雪阁,以前的绯雪阁是王妃们的领地,她无权踏入,况且王妃们相继过世,阴气太重,又听说,绯雪阁夜晚有些动静,她更是避而远之,若非今天要来看看那两个丫头的惨状,她绝不肯迈步到此等地方。 院内一片寂静,路旁的花花草草上蒙上了一层风霜,雾气很大,数十步之内,只能隐约见到房子的轮廓。 幸好有晚芳、晚玲跟着,否则,她真没有底气迈进这院子。 怎么这般安静,那俩个丫头不会是吓死过去了吧! 很有可能! 晚晴在推开门的瞬间,摔倒在了地上!晚芳、晚玲也被吓得连连后退,惊叫不已。只见灵堂的横梁上悬挂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瞧那身段似是刚来的毕落姑娘,门开处,一阵风裹进了灵堂,那悬在梁上的女子被风吹的来回摇晃,发丝飞扬处,隐约可见二寸来长的舌头。 替补 芰荷王及奇峻、奇峰数个侍卫闻声赶来。 见此景,忙令奇峻将梁上的女子弄下来,芰荷王则亲自去扶晚晴,只见晚晴双眼发直,口吐白沫,吓昏了过去。 “奇峰,叫郎中过来给晚晴看看。”芰荷王厌恶的将晚晴推给了一旁的奇峰,朝靳无语奔了过来。 只见靳无语双目紧闭,肤如凝脂,樱唇绽红,丝毫没有死人的气象,就连脖子上也丝毫没有勒过的痕迹。 “奇峻!拿几根大针过来!” “王爷,要针做什么?”奇峻莫名其妙的望着芰荷王。 芰荷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奇峻飞奔着去了。 大爷的!怎么都是这个毛病,动不动就要扎人!一根针简直成了能治百病的奇药了。靳无语无奈,只得怏怏的起身,死而复生。 奇峻拿了针回来,见靳无语已经醒来,小桃也从左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用绝对敬佩的眼神望着芰荷王,想不到王爷还有这项起死回生的本事。 两天过去了,晚晴已经苏醒,只是还神智不清,口里说些求神饶恕的疯话。 “王爷,毕落这个丫头可是帮咱们解决了一大隐患。”奇峰至今也没弄清楚靳无语的那场“上吊”桥段是怎样演绎的。 “就是,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也不甘我们的事。”奇峻附和。 芰荷王扬了扬眉,嘴角噙着不屑,就凭晚晴没心没肺、喳喳歪歪的丫头也想抓住他的死,简直是做梦,不过他以后再也不用在那个丫头面前装模作样,文过饰非了,总算也是一桩好事。 “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毕落那丫头?”奇峻拍了拍额头,眼前一亮,“我看那丫头古灵精怪的,不如你收她做个小妾吧!杜府的那位小姐,到底什么样,谁也不清楚。”对,就是这样。“王爷,我去给你传话!” 奇峻自作主张,不等芰荷王应允就起身奔出书房,出了芰荷王的书房,奇峻那张满面堆笑的脸即可幻化成了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 “毕落,王爷叫你!” “小姐……”小桃抓着靳无语的胳膊,此刻他似乎觉得人比鬼可怕的多了。 靳无语拉着小桃忐忑不安的跟在奇峻的身后,自那日之后,她和小桃就被芰荷王关了禁闭,每天饭时从小窗口里递上两个馒头,两碗稀饭,那巴掌大的窗口随即又被关上,室内即可陷入昏暗之中。她在小暗房里心烦意乱的过了两天,不知道芰荷王会怎么样惩治她,吓坏了人家的爱妾,她恍然觉得,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已是摇摇欲坠。最令她不安的是,她很有可能会拖累着小桃跟她同赴阴曹地府。 “王爷!”靳无语、小桃弯腰问好。 “从今天起,晚晴的工作由你来做!”芰荷王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沉吟良久,始终不曾抬眼看靳无语、小桃一眼。 就是这样?靳无语定定的瞪着芰荷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不给我滚出去!”芰荷王略带恨意的厉声爆喝。 靳无语如梦初醒,拉着小桃连滚带爬的逃出芰荷王的书房。就这样轻松过关了,靳无语拍着几乎快要停止的心跳,她几乎想抱着芰荷王狠亲一口,那是不可能的,只得拿小桃做替补:“宝贝,你太可爱了,我太爱你了。” 死里逃生,小桃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平淡,这让靳无语大感意外。 不祥的推测 “小姐,我忘了告诉你了。芰荷王就是我那天在漠城府遇到的那个人。”小桃面上冷淡,眼中却是盛满了焦急。 靳无语的热瞬间冻结了,怪不得她闯下如此大祸,芰荷王居然肯不做追究,放她一马。 “你的意思是说,芰荷王认出你来了?”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靳无语还是要从小桃口中听到回应,此刻,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任何推测。 “我觉得……大概……可能……差不多是吧!” 小桃的保守的回答依然让靳无语的身体不由的轻颤了几下,如果是真的,她先前的功课都是白做了。 靳无语呆立良久,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从目前来看,芰荷王似乎并没有拆穿她的意思,她还有一点时间,尽快逃走为妙。出了芰荷王府,她就是安全的了,芰荷王就算知晓了她的身份,哪怕对她有点好感,为了皇家颜面,也断不肯要她吧。 有此打算之后,靳无语又恢复到原来的机灵活泼劲。 做完一应工作之后,便带着小桃在王府里到处逛游,寻找逃跑的契机。 几天时间,二人便将芰荷王府逛了个遍,何处有山,何处有林,何处有水,何处有鱼,何处有楼,何处有阁,……均摸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些与出逃上毫无益处。从前远远的望见王府的碧瓦红墙也不见得多么高不可攀,可是此刻望着同样的院墙,柳眉紧锁,一颗心低到了谷底。墙体光滑,无处落脚不说,墙顶布满了尖刀似的锋利铁器,琉璃碎片,院墙的附近就连一棵拇指粗的小树也没有,这墙造出来似乎就是为了对付她这种想逃跑的人的。 暂时逃不出去也就罢了,要命是的要伺候那个冷面阎罗,晚晴呀!晚晴!求你了!快点好起来吧! 日中正午,靳无语携小桃心不甘不愿的迈进芰荷王的住宅内。 晚芳、晚玲远远的迎了上来。 “毕落姑娘,王爷快回来了,洗澡水已烧好,姑娘去安排一下吧!”晚晴道。 “大晌午的,现在洗什么澡?”靳无语撇撇嘴,一天洗八次澡,身上有屎呀!“还有叫我毕落,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听了不顺耳。” “是!”晚玲晚芳齐答道。 晚芳又道:“早朝回来,必先沐浴更衣,这是王爷多年的习惯。” 这是什么破习惯!靳无语心中愤愤,还是乖乖的带着晚芳、晚玲去准备一番。晚芳、晚玲二人叽叽喳喳的劝个没完,靳无语的气不知不觉消去了大半。 原来芰荷王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王府内一应人等不允许向外人透漏有关王府的一丝欣喜,更不许私下议论主子。故那日,靳无语追问夕华王妃的事情,晚芳只沉默不语。况且晚晴总是拿王妃自居,动辄就是打骂羞辱,下人们平日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靳无语天性活泼好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她自己就先受不了这个。丫鬟仆人们压抑良久,忽一日无人管束,便如撒缰的野马似的,将连日积压在胸口的闷气,一并发泄了出来。 血的教训 一应沐浴物事安排停当,还不见芰荷王踪迹,靳无语便问晚芳、晚玲些王府生活的琐事,谈的入巷,不知不觉扯到了过世的王妃头上。 “外间传闻:夕华王妃是上吊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夕华王妃和前几位王妃一样,是病死的,就连症状都是一样。”晚芳压低了声音说道。 “咱们都是些苦命的人,管那些王公贵族们的生死干嘛?能享受几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看起来晚玲对于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颇为艳羡。“毕落,你怎么老打听这些事呀?” “哦,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杜府的小姐马上就要嫁到咱们王府来了,我想给未来的王妃算算命!”靳无语笑道。 “难说!那得看咱们王爷的心了?”晚芳道。 靳无语大惑不解,怎么?王妃的生死是由芰荷王的心来决定的? “我跟你说,王爷不进王妃的房,那个王妃命就不长了。”晚玲微微有些发抖,在这个芰荷王府,王爷就是阎王,叫谁三更死,谁就别想活到五更。 “奇峻!”芰荷王冰冷的声音在她们的耳边响起。 三人一惊,同时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芰荷王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她们身后。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晚芳、晚玲磕头不止,颤抖的像是寒风中的落叶。 芰荷王置若罔闻的望着远方,目光飘渺无所觅。 片刻功夫,奇峻手执一白瓷小瓶走了进来,打开瓶塞,伸出小指,挑了两指甲白色的粉末,依次弹入两个茶碗之中,拿起小调羹略微搅动两下,将茶碗端至晚芳、晚玲面前。 晚芳、晚晴颤抖的双手勉强抓住茶碗,对看一眼,果然是祸从口出,怪不得别人,想让芰荷王免她们一死,定是不可能的,喝吧,好歹两人一同上路,省的一个人孤零零的。 二人正要喝,茶碗却被靳无语劈手多了过来,砸到了墙上。 “是我逼她们说的,要罚,就罚我吧!” 奇峻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重新倒了两杯茶。这边芰荷王起身,卡住靳无语的脖子,冷冷道:“你的命,我也要!” “你变态!”靳无语张开小嘴,拼命地吸气,希望可以缓解一下鼻子的压力,手脚也不住地朝芰荷王撕扯踢打。 芰荷王面色阴沉,松开了靳无语的脖子,转而抓住他的后襟,把她提了出去,一甩手便将靳无语灌在了地上,厉声道:“关到密室去!” 立刻就有两个侍卫走了过来,连拉带拽将靳无语扔进了那间黑屋子里。 两天之后,靳无语再次被侍卫提溜到芰荷王的面前,已然不见了晚芳、晚玲的踪影,只小桃一人低头站立在帷幔处。就这么几天,先后就有三人被自己带累,这笔账究竟该记在谁的头上? 靳无语愤恨的瞪着芰荷王,表面上虽不肯屈就,心中已经怯意,她自己倒还无所谓,带累了别人去受死,心实不安。 芰荷王欺身过来,将靳无语挤在墙角,掘起她的下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口粮 学乖?她的确是乖了。老实?却有点难。 仗权倚势,欺压手无寸铁,无力反抗的下层百姓,她口服,心不服。 靳无语不再拉着芰荷王府的下人起哄,自己单枪匹马,小打小闹一番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第一件事就是克扣芰荷王的口粮,每日只做些二钱银子一筐的清淡小菜送到芰荷王面前,至于那鸡鸭鱼,燕窝鱼翅大锅大锅的煮了,打点芰荷王府的一应下人(当然,芰荷王的走狗们是没有分的),尤其是西脚门的那几个执勤阍人,就连厨房主管瘦皮猴养的那条瘦皮狗也因此沾光不少,以至于那狗见到靳无语就口水啦啦的跑过来摇尾讨好,她叫它撵狗,它绝不会赶鸡,就是不知道它敢不敢去咬芰荷王。靳无语的这些小动作,芰荷王并没有多加在意,想是每天大鱼大吃腻了,吃起清淡小菜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毕落姑娘,明日还是给王爷做些家常菜吧!”瘦皮猴忐忑不安的啃着鸡腿,鸡腿虽好,只是吃的不踏实,与消化不利。 靳无语打量着瘦皮猴,怪不得瘦的这么可怜,心思太重的人,埋在囤里,也难长二两,不是有句话叫做心宽体胖吗? “你放心吃吧!出了事,我顶着!” 那瘦皮狗都长膘了,不信你这个瘦皮猴比那狗还难养。 瘦皮猴心道:“你顶?晚玲、晚芳就不会死了!”脸上依然堆满笑容对于王爷面前的人,还是恭顺点好。 “好了,你们慢慢吃。我走了。”靳无语捧着半汤盆醉鸡,往西脚门走去。 不肖吩咐,那条瘦皮狗自然而然的跟了过来,在靳无语面前又蹦又跳,尾巴摇的甚欢,一时眼睛瞟靳无语手中的汤盆,一时看看靳无语,这到底是不是给它的? “李大哥,胡大哥!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西脚门共计十二个人,分白班和夜班,两班轮流看守,理应还有四个人才对。 “毕落姑娘来了!小泉去茅房了。王爷说,六个人守半扇门,太多了,一下就裁掉了六个。”个矮且瘦,大半个脸被胡子遮掩的老胡道。 “那不是更好,你们每人可以多分一块鸡了。”说着将汤盆递到老胡手中。 “那多不好意思!我们哥几个总是吃白食,心里不安那!”李二栓连连往嘴里塞了几块肉,伸长了脖子说道。 靳无语站在叫门外,打量着门外景致,边道:“咱们同在王府为仆,都是命苦的人,理应相互照看,要是李大哥心里不安,哪天毕落若是有求于你,若李大哥能帮忙的,只望不要推拖就行。” “毕落姑娘说是什么事吧!能帮忙的,咱绝不推脱!”吃人家嘴短,老胡谄笑着拍胸脯许诺。 “也没什么?我想买些街头巷尾精致的特色小吃,给王爷下酒,咱们王爷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换个口味,省下来的正好做给你们吃,不是件美事吗?” “是!是!是!”李、胡二人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回头让小泉去买,晚间就给您送过去。” “那就有劳二位了,我回了。”走上两步,靳无语又回头嘱咐道:“别忘了给小泉留上几块,好吃的多着呢,明儿个再给你们送过来。” 心下计较,需得驳回老胡他们买的吃食,自己亲自出去几次,待他们疏于防范之时,再溜之大吉,但愿不会拖累他们才好。 《三字经》 靳无语同那只瘦皮狗闲逛着回到厨房,只见小桃焦灼不安的在门口徘徊,见到她立刻扑了过来。 “小姐,快走!快走!”小桃拉起靳无语就往外跑,被靳无语扯了回来。 “多大的事呀!急成这样!”说着从容放下汤盆。 “王爷找你半天了,你干嘛去了?!”小桃抱住靳无语的胳膊,边训斥,边往外拖。 靳无语不疾不徐的迈步,反正没什么好事,她何须心急火燎的往麻烦堆里奔呢。 再慢,再不愿意,还是磨蹭到了芰荷王的面前。 “王爷!” 芰荷王一手支额,一手轻抚书页,头也不抬的问:“识字吗?” 她靳无语虽说不是天香国色,那也算得上明眸皓齿,美丽动人的小佳人,这个家伙,自从她进了芰荷王府,就从没抬眼看过她!“大概认识吧!”她当然认识,为了把她奉送给芰荷王,她老舅杜仁仲在她身上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可不知道芰荷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做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芰荷王随手扔过一本书,冷冷的道:“抄一遍!” 靳无语翻开一看,居然是一本她会说话时就念过的《三字经》! 叫她抄着这等幼稚的玩意儿是何用意? “喂!你什么意思?消遣我是吧!” 小桃连忙拉拉靳无语的衣袖,劝靳无语能忍则忍,说实在话,她一看见芰荷王的那眼睛,就忍不住打颤。 “抄一遍!”芰荷王依旧低着个头,不过这三个字里明显夹裹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气息。 沐浴、更衣、进膳、烹茶……这个冷面王爷总是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嘣,只有怒气冲天的时候,才肯对她多施舍几个字,平日里不苟言笑,长就的一副欠扁摸样。 靳无语打扫了一下桌子,哧喇一声,将那《三字经》一分为二,一半扔至小桃面前:“一人一半!抄吧!” 小桃怯怯的偷觑了芰荷王一眼,见芰荷王没什么反应,这才依照她家小姐的吩咐,坐下来仔细抄写。 靳无语提笔蘸墨,挥毫泼墨乱写一通。二人的宝墨合至一处,扔到芰荷王的面前。 “这是你写的?”芰荷王略显吃惊的点着那飘着墨香的蝇头小楷问小桃。 “是!没有我们家小姐写的好!”小桃红着小脸道。 芰荷王见小桃如此说,只略扫一眼,揉吧揉吧,将靳无语写的那几张纸扔进了纸篓里,对着小桃的字,端详了一遍又一遍。 靳无语心头火起,混蛋,她费了半天的劲写的,被他一眼扫的,就光荣牺牲了。 “喂!你什么意思!”靳无语奋力在桌子上一拍,小手被震得微微发疼。 “倒茶去!”芰荷王淡淡的道。 喝死你!靳无语咬牙切齿,忿忿的走至外间,摸出腰间的宝贝,故技重施。 靳无语将茶奉至芰荷王面前,芰荷王不接,反而命令道:“喝掉!” 了不得!芰荷王长了一双能透视的眼睛。 她真想将那碗茶泼在他脸上,可是在人屋檐下,她只好忍了。这茶是绝对不能喝的!她的手一阵颤抖,那茶碗理所当然的滚到了地上。 “滚出去!” 靳无语仓皇外逃,芰荷王居然再次放过了她! 可是她心中没有丝毫的庆幸之感,反而更加迷惑了。关进绯雪阁,抄三字经,吓坏了晚晴,私下议论死去的王妃,克扣口粮,芰荷王对她处理总让人摸不出头绪! 谁占了谁的便宜 靳无语带着瘦皮狗,在王府的花园里溜达了几圈,直到夜幕四合,天色完全暗下来,这才偷偷摸回芰荷王的住处秀水苑。 老远的就见黑影处一个瘦弱的少年伸头探脑不时的向房内张望。 “小泉?!”靳无语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瘦弱的少年转过头来,面露一丝喜悦,朝靳无语奔了过来。 “毕落,呶,这个是我今天去市集买的小吃,你看还行吗?” 靳无语就着窗口泻出来的灯光,打开包裹,连连摇头:“这哪行呀!这绝对不行!菜肴讲究个色香味俱全,这东西黑不溜秋的,看着就倒人家的胃口!” 小泉挠挠头,比如臭豆腐,越黑越臭越正宗,难不成要把他变白了变香了不成? 靳无语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小泉,道:“这个你拿去,明儿个,你陪我一道去买。” 小泉说,回头跟老胡他们说一下,就匆匆赶回去了。 靳无语轻手轻脚的摸进房内,尽量不弄出什么动静。 原本昏暗的正堂,忽然间全数被点亮,只见芰荷王面无表的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往卧室提。奇峻、奇峰恍若未闻的半躺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小桃瑟瑟的站在帐幔下,摇曳的烛光在她惊惧的脸上跳跃。 揪紧的衣襟束缚着靳无语的脖子,咳嗽不止。她怎么又得罪他了?她和小泉在门口的谈话被他听见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呀!难道他喜欢上她了?靳无语颇有些自恋的想。 紧接着,她就别扔到了一张大上! 芰荷王移步向前,欺身过来,直凑到她的脸上。完了!完了!看来,这个冷面阎罗今晚上要拿她炖汤喝了。无所谓,反正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了,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次!再说,芰荷王冷是冷了点,但这绝不影响他作为美男的魅力。 靳无语了嘴唇,笑的要多/色,有多/色,倏然伸出小手抱住芰荷王的脖子。哼哼!谁占了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芰荷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看见这丫头色//的表,他居然有一种,有一种……被人强/暴的屈辱感!她的小手居然大胆的移向他的衣扣,极其麻利的解开了他的三颗扣子……就算是万花楼的那些女子,也要先闻言软语一番,才宽衣解带,这个丫头二话不说,就直奔正题上来了。 啪的一声,靳无语的小手中了一巴掌! “听说过‘羞耻’这两个字吗?” 芰荷王黑着脸踏出门去。 靳无语瞪着芰荷王仓皇离去的背影狂吹口哨,她终于找到了对付这个冷面阎罗的秘方,嘿嘿,跟她斗! “奇峰,在门口守着!”芰荷王命令道,语气中略带着愤意。 没有听到奇峰的回答。 片刻之后,又听芰荷王道:“小花,跟我到书房去。” “是!”小桃的回答依然带着颤意。 一阵脚步声之后,整座房子便静了下来。 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摸到门边,轻轻一拉,门开了。“耶!没有上锁!”靳无语高兴的一跳而起,脚还没落地,就瞟见奇峰半躺在帐幔旁边,一边品茶,一边晃着二郎腿。 哎呦……她的脚!靳无语抱着崴着的脚脖子跳向奇峰。 故技重施 “喂!奇峰哥哥!你吓死人家了!人家的脚扭到了,好疼呀!你帮人家看看,好吗?”靳无语一股坐在奇峰的大腿上,抱过奇峰的脖子,撒娇发喋,那个酸劲,不知道她的牙还在不在? 奇峰连忙举起自己的双手以示清白,要是被王爷看见了,这可不管他的事啊!!!!! “那个……你不下去吗?”这个跟着芰荷王冲锋陷阵,杀人无数的家伙,舌头居然有些打结。 这一招简直是所向披靡呀! “为什么要下去?奇峰哥哥,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靳无语侧着头,天真的问。 “好……好看……简直是绝世美女!”奇峰的实话听起来倒成了屈打成招的假话。 “那你是不是男人?”靳无语的纤指在奇峰的紧抿的唇线上滑行。 奇峰迷惑的望着靳无语,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怎么对女人,尤其是我这样的绝世美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奇峰脸色大变。这个丫头想干嘛?勾、引他吗?红颜祸水!他还是早早的溜走为妙。奇峰不再迟疑,赶紧将靳无语扔在了椅子上。 三两步踏出门外:“你们几个,好好看着屋里的那个丫头!出了问题拿你们试问!” 靳无语跑到门口,笑道:“奇峰哥哥,别走呀!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奇峰落荒而逃。 “不是让你看着那丫头吗?”奇峻看着奇峰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是跑的太快的缘故。 奇峰红着脸道:“那个丫头太厉害了,我对付不了,还是……还是王爷自己去解决吧!” 奇峻哈哈大笑:“怎么回事!怎么脸还红了?” 哼!芰荷王冷哼一声,一定是那个丫头故技重施,把刚才对付自己的那一套用在了奇峰的身上! 奇峻、奇峰不理芰荷王的冷哼,继续调笑,直到意尽了,方才正襟危坐,一副可以谈正事了的模样,这让小桃大感意外,芰荷王居然可以忍受这样放肆的侍卫? “皇上说明天过来,他的意图是什么?要跟咱们王爷联络兄弟感情,不尽然吧!”奇峻第一个发言。 “我猜,一定是晚晴很长时间不曾去跟他报告咱们府中的情况,他有些坐不住了!”奇峰的话语里对皇上颇有异议。 “王爷,若是皇上问起晚晴的病因,你打算怎么回答?把毕落那丫头供出来吗?”奇峻颇为玩味的打量着芰荷王,言语表情只见没有半分尊重和惧怕,全然一副兄弟之间开玩笑的嘴脸。 听到关于靳无语的事情,小桃精神陡然一震,晚晴可是她家小姐下疯的,原以为晚晴不过是芰荷王的爱妾,怎么又跟皇上扯上关系了? 芰荷王沉默不语,一手支额,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考虑是否将靳无语供出来的问题。 直到入睡前,依旧没给出明确的态度。 小桃隔着窗户,焦躁不安的将此事告知靳无语,靳无语极为平静的道:“宫闱倾轧,自古有之,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也就是做个殉葬品而已。睡觉!” 靳无语蜷缩在芰荷王的被窝里直睡到日上三竿,小桃无计可施,倒也一夜未合眼,吃过早饭,早被芰荷王叫去打点茶水去了。 赏赐 早朝之后,皇上便同芰荷王来到了芰荷王府。 正如奇峰所说,晚晴一连数日不曾进宫向皇后诉说芰荷王的不是,皇上隐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打探一下晚晴的况! 皇上落座之后,先是说些朝中之事,京畿趣闻,只见小桃一人转来转去,始终没有晚晴的身影,便道:“六弟,怎么不见晚晴那丫头,从前那丫头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同皇后闲话,皇后昨儿个还问朕,说几天不见晚晴,还真有些想念她了呢。今儿个,朕代皇后传个话,六弟你给晚晴放半天假呗。”三宫六院,有名有分的妃子、贵人们,近百个,至于那侍奉打扫的宫女们少数也有几万人,皇上早已不记得小桃其人了。 “回皇上,晚晴前些日子到绯雪阁玩耍,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至今尚未痊愈。”芰荷王起身行礼,恭敬的回问:“皇上是否要去探望一下?” “哦!”皇上点点头,原来如此。“请宫里的御医过来瞧瞧吧!” 芰荷王将皇上引至晚晴的住处绮梦轩,只见晚晴蜷缩在脚处,身、上裹着三四被子,只留下一双受惊的眼睛怯怯的望着外面。 “晚晴,来,过来!还认识朕吗?”皇上在侧坐下,温言软语,态度甚是和蔼可亲。 晚晴紧紧的抓着被子不住的向后挪移,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些半疯不疯的胡话。 一时,御医到了,望闻*切(问字省去了)了一番,伏地道:“回皇上,这位姑娘所患乃精神失常之症,非药物可解也。” “是吗?”皇上看着芰荷王问御医。 “不敢欺瞒皇上!”御医诚惶诚恐。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起来吧!”皇上脸色微变,声色俱厉。 芰荷王知道,皇上的怒气实际上是冲他来的,急忙匍匐于地,故作恐慌道:“皇上息怒,臣弟一定尽其所能,将晚晴的病治好!” 皇上弯腰扶起芰荷王,笑道:“一个丫头而已,好不好的,六弟何须放在心上。新选进宫的宫人之中,倒有两个比较出色的,一个叫柳嫣,一个叫紫冉。柳嫣呢,娴静如水,温柔婉转;紫冉倒有点像晚晴,天真可爱,无半点心机,淘气的紧,没一刻安闲的时候。六弟喜欢哪种类型的,还是两个都要了,改日朕叫人给你送来。” 芰荷王在心内盘算:皇上何以强调“无半点心机”这几个字?怕是一个钓饵吧!在后宫之中,没有心机的人怕是一刻也活不下去! “谢皇上,臣弟还是要柳嫣姑娘吧!” “哦!六弟什么时候换口味了?你和晚晴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朕还以为六弟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也好,那朕改天就叫人把那丫头给你送来!” “回皇上,听说杜家的那位小姐调皮的紧,臣弟想,勤俭持家还是要个贤淑稳重的女子才好。” “还是六弟想的周到!那,一先你回去跟皇后说一声,叫皇后给柳嫣打点一下!” 皇上身畔手指拂尘,中等身材,容貌颇为秀丽的一宦官应声出门去了。 皇上又道:“六弟,今儿个,咱们兄弟痛饮一番如何?” 芰荷王吩咐奇峻让厨房准备些时鲜水果蔬菜,设宴款待,不消细说。 送走皇上,紧接着便迎来了柳嫣。 ~~~~~~~~~~~~~~~~~~~~~~~~~~~~~~~~~ 郁闷:昨天传的一章,《谁占了谁的便宜》到现在还没上来呢? 莫非要等待周一才上传? 柳嫣 柳嫣名义上是个丫鬟,实际上是半个王妃!皇后更是用公主的规格备办了大批的嫁妆,将柳嫣风风光光的嫁入芰荷王府。 自古以来,花香飘逸,金碧辉煌的后宫就是一个看不见的战场,这个战场摆在至尊的皇后和美目盼兮的嫔妃宫女之间,战争的残酷惨烈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真正的战场。柳嫣饱读诗书,与此点上甚为明了。对于到芰荷王府做丫头,一方面是皇命难为,另一方面,她清楚的知道想要在风云变幻的后宫之中立住脚跟,何其难哉!相反,待在芰荷王府,有皇上撑腰,日子总不至于太难过。 芰荷王心中明了,这不过又是一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而已,仍不能有分毫的怠慢,亲自迎接柳嫣于大门外。 轿帘掀起,走出一明媚的女子,一身大红喜服,略带娇羞,款款行至芰荷王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婢柳嫣见过王爷。” 芰荷王弯腰扶起柳嫣:“免礼!” 二人并肩步入芰荷王府的大门。 这便同时宣布了柳嫣在芰荷王府的地位,等同于王妃,至少在杜府的小姐嫁过来之前是这样的,至于以后,那还要各凭本事,这位柳嫣姑娘怎么着也有皇上撑腰! 芰荷王带着柳嫣来到正堂坐定,小桃赶忙奉茶。片刻功夫,会齐了家里的一应家奴、仆人,芰荷王郑重其事的道:“在王妃未过门之前,府中的一应家务,全部交由柳嫣处理!柳嫣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任何人不得违抗!” “谨尊王爷教训!听柳嫣姑娘吩咐!” 下人们齐声答应着,芰荷王摆摆手,全都退了出去。 “柳嫣,一路劳累,今日好好休息一下吧!晚霞、晚苍你二人带柳嫣姑娘去休息吧!”芰荷王冷酷的容颜露出一抹让人不易感触的到的笑容,接着伸出手抚了抚柳嫣鬓角的发丝。 就是这么一点变化也被小桃捕捉到了。她同小姐进王府月余,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芰荷王的笑颜!可见眼前这个女人的地位,她家小姐果真嫁过来…… “是!柳嫣姑娘,好!”晚霞、晚苍二人移步至柳嫣面前行礼。 柳嫣扶起二人,浅浅一笑:“二位姐姐,请起!你我得以共同侍奉王爷,就是一种缘分,柳嫣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转脸对芰荷王行礼道:“王爷!奴婢有一不之请,不知王爷能否答允?” “说吧!凡是本王能做到的,定然答允。”芰荷王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 “王爷,奴婢初来乍到,对王爷的一应生活习惯了解甚少,所以,王爷能否让这位姑娘指点一下奴婢,才能尽量少出些差错!”柳嫣指了指小桃说道。 “本王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想让小花陪你吗?准了。”芰荷王道。 “谢王爷!”柳嫣喜笑颜开。 “王……王爷……奴婢想和小……”小桃本想说,她想和她家小姐在一起,芰荷王的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射过来,后面的话登时被咽回到了肚子里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小桃只得同晚霞、晚苍一道伺候起了柳嫣。 柳嫣的住处同样被安排在了绮梦轩,和晚晴毗邻而居。 绮梦轩和芰荷王的住处秀水苑仅一水之隔,只不过秀水苑地处上游,呈半包围之势夹裹着绮梦阁,绮梦阁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脱芰荷王的视线范围。 求情 “小花!来!坐!坐!坐!晚霞、晚苍你们也坐!” 进入绮梦轩西厢房,柳嫣便拿出宫中带出来的各色点心,装于小盘内,给小桃她们尝鲜。 三人道了谢,斜签着坐下品茶吃点心,同柳嫣拉起来家常。 柳嫣是皇上派进芰荷王府的间谍,来之前自然是备过案的,对于芰荷王的兴趣、爱好、行为、习惯……事先了解了十之**。她虽接受了皇上的任务,心底却也别有一番算计。此生,恐怕再难踏进妃嫔娘娘们的行列,为皇上办事固然重要,自己的未来同样重要,相伴一生,芰荷王无疑是个绝佳的人选。她见小桃虽无十分姿色,倒也颇有几分容貌,无论怎样,能让芰荷王另眼相看的女子,想必有些不同于常人之处,故此,她专门要小桃来陪自己。一来,她希望从小桃口中获取更多有关芰荷王的信息,二来,也是为了减少小桃同芰荷王的相处的时间。 “小花姑娘,王爷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 “小花姑娘,王爷平日爱看些什么书?” “小花姑娘,王爷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吗?” …… 柳嫣见小桃一问三摇头,心下大为诧异,转而怀疑小桃可能是怕自己夺宠,不肯据实一答,细思之下,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合合理。 “柳嫣听说王爷平素十分严谨,先时还担心无法和王爷相处呢。今日一见,才知王爷原是一个如此可爱之人,可见传言误人不浅。” 小桃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女人睁着眼说瞎话,面不改色,可见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惯犯。“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实话跟你说吧,我来王府个把月,今儿个还是头一遭见王爷笑呢。”说罢,小桃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对柳嫣道:“王府里的规矩,下人们是不能随意议论主子的是非的。” “什么?你才来王府个把月?”柳嫣忽略掉了小桃的紧张神,再度打量起小桃,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能赢得冷酷的芰荷王的宠爱,实力不容小觑呀。 “可不是吗?”晚霞接口道:“我记得小桃和毕落姑娘来那天好像是十八吧!” “还有一位毕落姑娘?我刚才见过她吗?”柳嫣问。毕落……姑娘?听晚霞的语气,对她似乎颇为尊重? 谈到靳无语,小桃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我家小姐被王爷关起来了,也不知放出来了没有?” 这个毕落姑娘还是一位小姐?这么说她才是自己真正的敌手了。柳嫣问道:“那你家小姐犯了什么错?王爷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就惩罚她吧!” 小桃挠挠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莫说小桃谁摸得不清楚,就是晚霞,晚苍连同死去的晚玲、晚芳,一应下人又谁摸得王爷的脾气? “是吗?”柳嫣凝神片刻,莫非是闺房密室,她去求情合不合宜呢?自己初来芰荷王府,芰荷王想必对她也是心存芥蒂的,笼络笼络人心总是好事情。“也罢。我去找王爷求个请,至于成与不成,我可就做不了准了。” “那我先代我家小姐谢谢您了。” 小桃起身行礼,被柳嫣拦住,说是趁自己刚来,王爷也许会买她个面子,过时可就不一定灵了。 说罢,起身。小桃、晚霞、晚苍三人紧随其后。 ~~~~~~~~~~~~~~~~~~~· 23号的那章终于上来了! 嘻嘻……等的花都谢了! 驱逐出门 秀水苑的侍卫见柳嫣进门并不加以阻拦,只飞奔着跑去向芰荷王传话:柳嫣姑娘来了。 柳嫣四人行至正厅,芰荷王正好打着帘子,迎了上来,执着柳嫣的手,说道:“有事就让下人代传一下,大冷的天,你何须自己跑这一趟?” 柳嫣急忙俯首道:“劳王爷挂心,柳嫣不敢!” 芰荷王拉着柳嫣迈入房内。“说吧!什么事?” “回王爷:奴婢想替毕落姑娘求个请!” 芰荷王神一凛,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晚霞她们:“说!是谁在乱嚼舌根!?” 晚苍、晚霞匍匐于地,颤抖着答道:“奴婢不曾说什么?奴婢不敢!” “这么说,是你说的了?!”芰荷王指着小桃厉声责问,“不知道我府中的规矩吗?” “回王爷,奴婢知道!请王爷责罚!只请王爷放了我家小姐吧!”小桃对芰荷王一向就十分忌惮,这倒是她头一次抬头和芰荷王对视,事已至此,学她家小姐的一句话死也要死的有气派。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奇峰,把这个丫头给我扔出芰荷王府去!” 奇峰站着不动,似在思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直到听见芰荷王再次咆哮,这才动身将小桃扯出门外。 “你走吧!哪来的哪去!” 小桃清楚的知道,芰荷王没给她喝药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侥幸活命原该庆幸,奇峰说哪来的回哪去,可是她家小姐深陷王府,她怎么能安心回去。 小桃在王府的门外傻站了两个时辰,无计可施,怏怏不乐的回到杜府。 杜府的下人们在庭院里穿梭忙碌如常,她和她们一个月未见,没有人问她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关心她和她家小姐的生死。她和她家小姐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一颗野草,冬去来,人家还会说一声:天来了,你瞧,草都绿了。 杜府的老爷少爷们更不会关心她家小姐的生死,只要,只要芰荷王的花轿上门的那天,她家小姐能安安分分的坐在轿子里,就行了。 “走……走……走……” 小桃被推得七荤八素的,险些摔倒,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是阮桃! “阮桃!”小桃兴奋的叫道,终于有一个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瞧你那个样,跟你们家小姐跑哪儿鬼混去了,没了魂似的。”阮桃言语刻薄,完全忘了当初二人一同去漠城府时的患难之际,相互扶持的情谊。 小桃撇撇嘴,不再言语,不用说,一定是杜凝云找她,整个杜府,也只有杜凝云偶尔还会想起有她家小姐这么个人。 老远的就见杜凝云在轻舞楼前徘徊,这轻舞楼从前是她家小姐的闺房,现在被杜凝云霸占了,虽说杜凝云是杜家唯一看的上眼的人物,可是小桃心里还是有一丝不适。 “小桃,无语这个把月,哪儿去了?她人呢?”杜凝云迎了上来,拉着小桃东瞧西看一番,问道。 “我家小姐出去玩了,让我先回来看看,打扫打扫房间,她过两天就回来。”小桃不冷不热的答道。 “喂!小桃!你什么态度?大小姐问你话呢?不要把外面带回来的歪风邪气传到家里来!”阮桃毫不客气的朝小桃的胳膊上扭了一下。 杜凝云拉着小桃往轻舞楼来:“小桃,你别跟桃儿一般见识,她就是这个脾气,你是知道的。走,进屋里坐下,跟我聊聊你们都去了哪儿,碰见什么有趣的事儿没?我知道的,一定有,对不对!” 哼,明显就是包庇那个烂桃,还一大堆现成话! 可是她就是个丫头,就算是个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看人家脸色!小桃少不得编些故事来说个杜凝云听,好在她从前常跟靳无语一起出去,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故事好编,她家小姐怎么样了,何时才能逃脱芰荷王的魔爪? 下马威 且说小桃去后,柳嫣明显感觉到芰荷王没有买她账的意思,忙伏地道:“奴婢不知府中规矩,冒犯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柳嫣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赶走了一个,还有一堆柳然,柳红,柳绿在后面做替补。芰荷王并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不过这个下马威是一定要给的。 “皇上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回王爷!奴婢是来代替晚晴侍奉王爷的!”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奴……婢’”芰荷王特意将奴婢两个字拉长了调子,“本王还以为你是来做王妃的呢。” “奴婢不敢。”柳嫣依旧跪着,只是语调中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不敢就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本王敬你,那是看在四哥的面上,你就是个奴才!奴才?懂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的事也是你管的吗?滚出去!”芰荷王改成皇上为四哥,是为了让柳嫣明白,他和皇上的关系是君臣,也是兄弟! 兄弟阋于墙为外御欺辱!柳嫣知书识礼哪会不知道这句话。皇上不高兴的时候,可以派她来做卧底,皇上高兴的时候,他们依然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她这个卧底若是把握不好分寸,可说是里外不是人,别指望有几天活头! “是!奴婢告退!”柳嫣后退着出了门,才敢转身。 看来外间传闻一点不假,可惜晚晴疯了,若是能从她那儿打听些有关芰荷王的况就好了,毕竟她曾和芰荷王相处了近八年之久。 晚苍、晚霞二人出了秀水苑,像是木偶似的,提一下,她们便动一下,待她问起芰荷王的况,这二人连不知道这三个字也不愿说了,只摇头代替。现在,她该怎么做?如果不能消除芰荷王和她之间的隔阂,莫说终生无依,就连皇上此刻的任务怕也难以完成? 柳嫣倚窗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神难安。 正在愁思之际,忽听晚苍道:“柳嫣姑娘,王爷来了!” 柳嫣急忙起身迎接,身后跟着一行六名丫鬟,为首的一位粉红的普通装扮依然掩盖不了曼妙的曲线,抬眼望去这丫鬟明眸皓齿,眼波流动出,透着机灵和顽皮,不似普通丫鬟那般谨小慎微,提心吊胆。 “王爷!”柳嫣福了褔身子,行礼问好。 “免了!”芰荷王自行坐下,柳嫣亲自捧茶奉上。 “你不是想见毕落吗?本王把她带来了。这些点心都是毕落做的,你试试味道如何?”芰荷王转脸对那第一个丫鬟道:“毕落,过来,见过柳嫣姑娘。” 靳无语撅着小嘴,走到柳嫣面前,似是而非的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她真倒霉,永远都是跟人家行礼!就没人回个礼啥的! 柳嫣急忙相扶,王爷面前的红人,她还是礼貌些的好。 “行了,都出去吧!本王今晚在柳嫣这儿歇息了。”芰荷王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退出房去。 独靳无语站着不动,小嘴也翘的更高了。大爷的!她比这个柳什么嫣差吗?这个混蛋王爷,见人家第一面,就想爬人家的床,真不要脸! 别样看客 “出去!”芰荷王再次喝道,这个丫头怎么回事?跟别人唱反调是不是她的一种爱好!? “王爷,您还是去陪毕落姑娘吧!奴婢……奴婢一个人住,习惯了。”柳嫣打圆场道。 “滚出去!”芰荷王忍无可忍,放眼整个王府,只有这个丫头能而且敢挑战她的权威。 “你把小花弄哪去了?小花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哼!我就去金銮殿去告御状,就说晚晴是被你……”哼哼,凭她的直觉,这是个相当有价值的信息。 靳无语还想说什么,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你还想去金銮殿?我今晚上就弄死你?你信不信?” “王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又鬼吗?”靳无语踮起脚尖,深吸了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丫头死到临头了,还跟她胡扯!“不信!” 靳无语像是见到了鬼一样,龇牙咧嘴,学着晚晴那天早晨的模样,口吐唾沫,流的芰荷王满手都是。 这个意思是是说,他就是那个鬼!不,也许他比鬼还可怕! “管好你的小嘴!你不想走,就守在这儿,挪一下位置,本王就弄死你那个小花!你明儿个甭想再见她的面了。”芰荷王将靳无语提到了边站定。 这么说,小花现在还没事? “哦!”靳无语点点头。芰荷王松了手,转脸对外喊道:“柳嫣,进来!” 柳嫣站在卧室外,侧耳倾听二人的对话,看来这个毕落对王府中的事知之甚多,芰荷王对她似乎也颇为纵容。听到芰荷王喊她,急忙步入:“王爷!” “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吗?”芰荷王盯着靳无语毫无顾忌的说道,“在宫里应该学过吧!” 她可是过来人了,这点小事,嘿嘿……靳无语无所谓的吹着口哨,摇头晃脑,她可没挪动哦。 “学……学过……”柳嫣绯红了小脸答道。 “很好!把衣服脱掉!现在!”芰荷王依旧瞪着靳无语,三从四德不用说了,这个小丫头难道真的连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他不信! 柳嫣身子一颤,芰荷王先前训斥了她一番,转而又来看她,她是有点受宠若惊,芰荷王会和她有这种……关系,那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是,要在外人面前……表演…… “把衣服脱掉!别让本王说第三遍!”芰荷王将目光移至柳嫣的脸上。 “是……”柳嫣的回答几不可闻,颤抖的双手很长时间才解开一粒纽扣。 裳、襦、裙……肚兜、亵裤……一件件的滑落在地,光滑的肌肤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靳无语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上一摸。 手感不错!好嫩,好滑呦! 芰荷王脸色铁青,他分明看见这个丫头嘴角拉着一道长长的哈喇子! “过来!帮把本王的衣物除去!” 柳嫣颤微微的行道芰荷王面前,她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和芰荷王并肩,只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罢了。 靳无语的眼珠子跟着柳嫣的手上溜下转,男人和女人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哦?那紧绷的肌肉……靳无语伸出小手戳了一下,她好不容易留长的指甲差点就断了,跟那天她打劫的那个男人一样,胸肌坚硬如铁;再戳一下柳嫣,一个字,软!俩字,特软!仨字,特别软!…… 芰荷王的衣物一件件落下,最后关头,她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总算没有色到家!还有的救!可是他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软磨硬泡 总算熬到了天亮!浑身冰冷,腿脚麻木的像灌了沙似的不说,深受其害的是她的耳朵,间接受害的是她的胃。 “滚出去!” 芰荷王一声令下,靳无语如获至宝,飞奔着跑出绮梦轩,抱住门框,狂呕不止,连干黄的胆水都被吐得一抹不剩了,这才抹抹嘴,接过不知道谁送来的水,潄完口,汗淋淋的倚在门框上。 变态!变态!她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那个什么柳嫣看上去那么文静,优雅的一个大家闺秀,叫的那个难听呀!靳无语忍不住抠了抠神经过敏的耳朵,叫的那个难听,真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还说是在宫里学过的?要是没学过,那会怎么样?她真怀疑宫里的那个老女人是怎么教的?不过,宫里的那帮老宫女熬白了头,也没迈出宫门一步,只会照本宣科,也难怪!让她调教也不致于调教成这样!靳无语面有得色,赶明儿逃婚成功,她完全可以以此谋生。 “起来!”芰荷王捧着靳无语的下巴,把她提了起来,瞧这个丫头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这会儿,又一脸的得意,还真是让人摸不出头绪。 “喂!喂!”靳无语扳着芰荷王的大手,这个混蛋王爷,不是提着她的脖子,就是扳她的下巴,在这么下去,她就变成长颈鹿了。 芰荷王松了手,边走边道:“给本王弄些点心来!” 靳无语疾走几步,抱住芰荷王的胳膊:“小花哪儿去了?你昨天晚上说,‘今天我可以见小花的!’” 跟他讨价还价?芰荷王冷冷的看了靳无语一眼,继续走路。 “柳嫣姑娘,王爷说过,我今天就可以见到小花,对不对?你给做个证人!”靳无语恬着脸去抱柳嫣的胳膊。 柳嫣任由她抱着,不置一词,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了昨天的短暂交锋,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 柳嫣不买她的帐,靳无语再次奔至芰荷王跟前:“王爷,晚晴那天……” “奇峰,小花呢?”靳无语一提到晚晴,芰荷王急忙打断,冲着奇峰大喊。 “回王爷,小花应该回家去了。昨天我送她出了大门,就对她说‘哪来的哪去’吧!”奇峰拱手向前,回道。 靳无语扑到奇峰怀里,吧唧一声,在奇峰的脸上香了一口,抱着奇峰的脖子道:“奇峰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大大的好人!今天晚上,我做几样小点心犒劳犒劳你,上次,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今天接着聊!”靳无语勾住奇峰的手指道:“勾勾手指头,1、2、3反悔的是小狗!” 他不发话,奇峰敢随便放小花走!芰荷王冷哼一声,在丫鬟下人的簇拥下,走向秀水苑。 奇峰赶紧甩下靳无语,跑步跟进。这个丫头是诚心犒劳他,还是想害他? 嘻嘻——后果自负! 靳无语吹着口哨奔向西脚门,央求小泉去“来福茶馆”打听一下小花的下落,并将手上一串手工编制的玛瑙手串递至小泉手中,作为信物,说是让小花将她的那碧玉簪拿来。吃人家嘴短,老胡一应到底。当时就吩咐小泉出去了,说是晚间过来回话。 来福茶馆是唯一由原靳家人掌管的“产业”了,只要小桃回去了,福伯一定能够把话带到! ~~~~~~~~~~~~~~~~~~~~~~~~~~~~~~~~~~~~~~~~~~· 嘻嘻—— 文文改名了,还认得不? 流年? 还要给那个冷面阎罗做点心?新来的那个柳嫣好福气呀!陪冷面阎罗在/上滚一晚,这等粗重力气活一样也不用干了!大爷的,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呀 靳无语东看老鸹西看燕,磨磨蹭蹭的溜达到秀水苑,只见奇峰昂首挺,臭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面把门! “奇峰哥哥!你怎么了?王爷骂你了?”靳无语围着奇峰,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这张脸像是胡了一层强力胶,她连续戳了三五下,居然一丝反应也没有。“王爷为什么骂你?” 奇峰不答,靳无语着大拇指,皱眉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难道是刚才她亲了奇峰一下,冷面阎罗吃醋了?哦!一定是这样!靳无语非常自恋的认为!“奇峰哥哥,你说你们家王爷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他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丫头,他想笑!忍住!不过他觉得这丫头的感觉好像是对的! "哼——" “喂!你‘哼’是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 讨了老大的没趣,靳无语自我安慰道:“喜欢我也没用,姑我自在惯了,受不了那份约束!”说着,打起门帘,迈进房间。 “本王的早餐,你打算晚上再送过来吗?”芰荷王冰冷的语调夹杂着怒气扑面而来。 “我……我我这就去做!”靳无语滴溜溜的转着黑眼珠,新来的那丫跑哪儿去了? “进王府月余,最基本的规矩都没学会吗?!”这个丫头公然勾、引奇峰不说,居然把他扁的一文不值,芰荷王妃的位置,有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坐上去,她就这么不屑一顾? 规矩?什么规矩?!他这明明就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故意找茬!“我人笨,学不会!大不了你把我赶出去好了!”姑她早就不愿意在这儿呆了。 “好!本王成全你!”芰荷王对门外大喊道:“奇峰!去把那瓶‘流年’拿来!” 流年?什么流年?岁月流逝,年华老去?那不就是死亡的意思? 片刻之后,奇峰手握一白瓷瓶走了进来,翘起小指,挑了一指甲白色粉末状的‘流年’弹入茶碗之中。那白瓷瓶好熟悉,晚芳、晚玲那天喝的茶…… “把这个喝掉,你就可以走了!”芰荷王亲自将茶端到靳无语的嘴边,嘴角微翘,眼中放出一种被称之为/惑的光芒。 啊!她刚刚十五岁,人生是什么味儿,她还没品到呢?她还不想死!“那个……那个我知道错了,以后好好学规矩还不成吗?” “不成!”他轻轻松松的撬开她的小嘴,将那杯茶灌了下去! 蛇蝎心肠……她这么俏皮可爱的大美女,楚楚可怜的向他求饶,他居然还下的了手!好!她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她的手比她的思想快一倍,早一步掐上了他的脖子。 “王爷!我一个人在下面会寂寞的,不如你来陪我?” 奇峰悠闲的坐下,自斟自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二人的表演。 怎么回事?这个丫头不但没有任何虚软的征兆,卡在他脖子上小手的劲道还越来越大了! 他只得动粗,反剪她的双手,将她扣住。 “奇峰?怎么回事?” “暮寒!说实在的!我还真不舍得让这个丫头死,所以就做了点手脚!建议:你把她带到床、上去!”茶碗一推,奇峰大笑着跑出门去! “周奇峰,你跑好了,本王回头让你绕着漠城跑上三天三夜。” 迷醉千年 这么说,她不用死了。靳无语的小脸上洋溢着笑意,如同初的阳光一般,足可让万物复苏。丝毫不觉,对于一个良家女子来说,奇峰的那个手脚等同于毒药了。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呀--- 江暮寒无暇顾及奇峰不怀好意的恶作剧,对于“迷醉千年”他再清楚不过了,这“迷醉千年”又称“醉生梦死”,烟花/巷的老/鸨/们时常用此药对付那些“顽固不化”的女子,奇峰下的那个分量,如不及时疏散,说让服药者殒命,那也绝不是危言耸听。 “晚秋、晚凤,你二人去准备冷水浴!” 晚秋、晚凤二人换了水,江暮寒便携着靳无语将她丢掷到浴盆中。 隆冬之际,就是洗热水澡依然觉得冷沁骨髓,何况是冷水澡。 靳无语在掉入浴盆的瞬间便爬了出来!大爷的!大冬天,洗冷水澡,还不如喝两口“流年”来的干脆! 第二个瞬间,江暮寒再次把她丢入盆中,双手牢牢的握住她的小蛮/腰,靳无语手脚并用,挣扎不休,四溅的水花很快浸湿了江暮寒的衣衫。浑身湿透的江暮寒手一松,靳无语即可又从浴盆中爬了出来。 如此五次三番,芰荷王恼了,大手一伸将靳无语从浴盆中捞出,既然她喜欢冷水浴,他不介意换一种方法。 “不想被欲--火烧死,就给我老实点!” 说罢,抱起水淋淋的靳无语朝卧室走去。 “火我没见着,就看见水了。吭吭吭——你是王爷,想弄死个把小老百姓还不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残酷!冷血!无!”靳无语骂着,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江暮寒低头细看,只见靳无语面色发白,嘴唇发青,不住的颤抖,莫非奇峰在耍他,那碗茶里根本就没放什么/药? “晚秋、晚凤去换热水来。” 既然没有//药这回事,江暮寒便丢了靳无语去找奇峰算账。 “暮寒!”奇峰、奇峻正在书房谈论的热火朝天,忽见江暮寒到来,颇有些意外。 “暮寒!这么快就落幕了,看来那丫头很一般吗?”奇峰冲着奇峻使眼色,无外人在场,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不把江暮寒的冷漠神情放在眼里。 “落什么幕?今天根本就没上戏!”江暮寒手中的茶碗飞了出去。 奇峻轻松接过呼啸而来的茶碗,笑道:“我觉得,那‘迷醉千年’最多也就是个引子,有没有都一个样,你说对不对,奇峰!” 奇峰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原就是这个意思!” “对?那本王每人赏你们二斤,让你们好好享用一番!” 奇峰奇峻二人立刻屈身行礼,异口同声回答:“谢王爷赏赐!”奇峻咂咂嘴又补充道:“要是再赏几个像毕落那样漂亮的丫头,真可谓尽善尽美了。” “难了。毕落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天下也只有这一个,除非咱们王爷肯忍痛割爱!”奇峰默契十足的配合着,势必要将江暮寒惹毛了才肯罢休。 如二人所愿,江暮寒冷着脸喊出了他喊得最多的那三个字:“滚出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天下午,靳无语发起了高烧,芰荷王府史无前例的动用了最好的大夫给一个丫头看病,与命上自然无碍,头昏脑胀,昏昏欲睡自然是在所难免的。服了药,靳无语便在江暮寒的的被窝里睡下了。 小泉哪里知道靳无语的这一段遭遇,天一擦黑,便带着小桃交给他的碧玉簪摸小路来至秀水苑门外,在门口溜来溜去,伸头探脑。 门口站立的侍从知道西脚门的人与毕落交往甚密,故此任他在门口摇晃,并不加以盘问。 柳嫣前往秀水苑送膳,见小泉在门口来回徘徊,颇有些焦躁不安,作为王府的临时管家,她责无旁贷的停下来盘问一番。 小泉据实以答,并将毕落的碧玉簪递至柳嫣手中,恳求道:“这是毕落姑娘拖奴才从她家中捎回的东西,麻烦姑娘你带给毕落吧!” “哦,是吗?毕落恰好在里面,我带你去见她吧!”柳嫣思量了片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有劳姑娘了。”小泉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不为所知的东西吸引住了,明明知道王爷的令,偏偏不由自主的跟着柳嫣走了进来。 柳嫣命晚苍、晚霞跟在身后,直奔江暮寒处而来。 小泉抬眼看见芰荷王江暮寒端坐于太师椅上,这一惊非同小可,若非倚在门边上,险些摔倒,芰荷王府规矩森严,一应外围人员不得传唤,随意进入内府,死罪可免,活罪怕是难饶的,此刻王爷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他行礼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只得战战兢兢的立在门边上。 柳嫣摆放完碗筷,又忙着捧饭,夹菜,将小泉丢在了一边。饭毕,乃道:“王爷,奴婢想去看望一下毕落姑娘,请王爷示下。” 江暮寒不答,皱眉瞥了站在门口的小泉一眼,柳嫣忙说道:“奴婢刚刚在门外碰到这位小兄弟,说是给毕落姑娘从家里捎了些东西的,奴婢想,毕落姑娘家里想必有些话传过来,就把他带了过来。” “你好像是在西脚门守门吧!”江暮寒抿了一口茶,冷冷的问道:“不知道府中的规矩吗?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闻声进来两名侍从将小泉拉了出去。 “晚苍!”江暮寒喊道。 “奴婢在!”晚苍垂首侍立在侧。 “今天起,将府中的规矩一条条告诉柳嫣,若有再犯,两罪并罚!回去吧!” 柳嫣正想借此机会给靳无语安个“私相授受”的罪名,或者适得其反,真的把那个小子带到了靳无语面前,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来日也好撬开靳无语的嘴。从江暮寒和靳无语的对话来看,晚晴的疯恐怕另有原因,哪知道江暮寒根本不提靳无语其人,反把自己责骂了一番,只得悻悻的跟着晚苍、晚霞回去了。 柳嫣前脚一踏出门,奇峻、奇峰便偎了上来。 “王爷,你怎么不顺带打听一下毕落那丫头的身世背景——” “一个丫头而已,能有什么身世背景?就算有,本王说要个把丫头,有谁敢说个不字?难得生在皇室,若不能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岂不是浪费了我这皇室帝胄的名号!”江暮寒大言不惭的答道。 “当然——不过咱们毕落丫头毕竟和一般的丫头不一样?你说是吧,奇峰?”奇峻朝奇峰使了个眼色,说道。 奇峰连连点头附和:“可不是吗?能让咱们王爷另眼相看的人当然与众不同!” “再与众不同,也就是个丫头!”江暮寒不理会二人略带讥讽的表情,起身去看这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去了。 画中人 ·1 江暮寒入卧室探视了一番,见靳无语并无大碍,依旧去柳嫣处歇息。一来,靳无语霸/占了他的铺,二来,柳嫣初来乍到,过于冷落了她,恐生是非。 靳无语因祸得福,小病痊愈之后,一应工作全部移交给了柳嫣,她俨然成了靳大小姐,过起了逝去了五年的大小姐生活。 这期间,她曾经想利用西脚门的那几个人逃出府去,想起被江暮寒打得皮开绽,奄奄一息的小泉,这个念头随即被打消了。看来要想离开还得另想他法。 好在江暮寒对她不管不问,秀水苑俨然成了她的天下,打发时间成了她工作的重点。闲散的时间太多,秀水苑的老鼠窟里也被她掏了三掏,莫说别的地方了。 这日,靳无语在江暮寒的书房里翻检稍微有趣点的小说,札记,或者史书随便读读,以消永日。忽见紫檀木书柜的顶端放着一玛瑙红工笔山水瓶,瓶中插有数幅画卷。 藏品!价值连城的藏品!好大一笔横财!靳无语眼前一亮,眼见得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乱飞,岂有不接的道理。搬桌垒凳,小心翼翼的将那瓶子抱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展开其中一画卷。 这画卷高八尺,宽丈许,画的是一身披铠甲,拈弓搭箭,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细看其画,笔法细腻,线条柔和,虽未达到“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那种炉火纯青的境界,仍不失为一副佳作,看着笔势显然是当朝——清闲居士——大作,数十年以后,也许会价值连城吧,可惜,现在想要卖个好价钱却是难上加难。 靳无语连展数幅画卷,这些画无一例外的画着同一个女子,或轻摇团扇,或手执利刃,或含羞带俏,或英气十足…… 画中的这个女子显然不是前朝人物,那么,她会是谁呢?江暮寒何以如此珍视这个女子的画像呢? 靳无语正在思索之际,忽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裙响动声,不好,冷面阎罗回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靳无语急忙抱起画卷,在室内扫视一番,正打算塞进书桌底下,柳嫣走了进来。 “毕落!干嘛呢?干嘛呢?什么好东西,看见我来,忙不迭的往桌子底下藏!”柳嫣大呼小叫,抢过靳无语手中的画卷。 “是你呀!吓死我了!”靳无语长舒了一口气,将画卷递至柳嫣手中。 柳嫣不悦的瞪了靳无语一眼:“我有这么可怕吗?”说着,自顾自的翻看那些画卷。 忽听柳嫣吟道: 红妆别钗胭脂媚,清露沾花卉。 凭栏无言相以对,几许欢情几许离人泪。 自君离去心已碎,强笑还无味。 落帘暗泣无人会,还自寂寞还自独憔悴。 “七步成诗呀!”靳无语由衷的赞叹。 “什么七步成诗?毕落,你过来看看”柳嫣朝靳无语招招手。 靳无语探头过去,只见画中人纤纤素手放置于腿上,那一方鲛帕上录着一首《虞美人》,墨迹与画的底色难以匹配,显然是后期加上去的,她先前并未注意到。 “毕落,你说,这画中人会是谁呢?”柳嫣和靳无语有着同样的疑问。 画中人·2 二人在书房徘徊,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江暮寒的数十位王妃居然全不得善终,最后一位夕华王妃进门月余,就香消玉殒了。解释为江暮寒命太硬吗?晚芳、晚玲她们何以会说,只要王爷不进王妃的门,这个王妃的日子就到头了?何以每位王妃死前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唯一的答案是:江暮寒要她们死!相处数日,江暮寒在靳无语的眼中并非传闻中的那么冷血无,可这依然抵不过血一般的事实!靳无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就是她将来的命运! “你进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依我看,画中的这个女子一定是咱们王爷的姘……心……心爱之人!”靳无语本想说画中人难保就是江暮寒的姘头,转念一想,这可是大不敬之语,艰难的将那个“头”字咽了回去。 靳无语此语一出,立即得到柳嫣的认可。“我也这么认为!毕落,你说,这个女子会不会是瑾华王妃?”生怕靳无语不明白,柳嫣再度解释道:“我在宫中时,娘娘曾经说过,瑾华王妃是咱们王爷的明媒正娶的第一任王妃,因为出身卑,皇上便另外御赐了一门亲事,这封号是死后懿的。” 说着,柳嫣再次展开画卷细细观摩比较了一番。 靳无语于此方面并不在意,反正她也无意与芰荷王妃的宝座。不过,好奇心倒是异常的强烈。“柳嫣,咱们去绯雪阁比对比对不就知道了吗?” “也好!”柳嫣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靳无语悄悄将衣服尺寸较小的画卷隐藏于衣袖中,二人携手来到绯雪阁。柳嫣行的是王妃的权限,尽管绯雪阁这样的地,也无人敢于上前阻拦。 推开绯雪阁的大门,荒草迷离,一派凄凉的景象,记得上次她和小桃来的时候,室内打扫的颇为干净,为什么不顺带把荒草枯枝清除一下呢? 靳无语依着模糊的记忆,带柳嫣来到了灵堂。 抬眼就望见每一个灵位的正上方悬挂着各位王妃的遗像,那天晚上被小桃一惊一乍搅得心神难安,倒不曾注意。 “好像不是瑾华王妃?”靳无语展开画卷,仔细对比,瑾华王妃容貌颇为秀丽,可比起画中人依然略逊一筹,况画中人眉眼间的那份灵动气质是瑾华王妃万万不及的。 柳嫣接过画,再次比对,不是。 其他王妃也和画中人相距甚远,会是谁呢? “莫非……莫非……王爷的心爱之人另有其人!”柳嫣自言自语道。 “嗨,毕落,你来的王府的时日,比我稍长,有没有听说过,关于过世王妃的什么传闻?或者,或者关于咱们王爷的——” “哦!听到点风声!可惜——风还没刮起来,就云收雨散了。”她的确是从晚玲、晚芳口中获悉一点讯息,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二人就被江暮寒弄死了。这其中必有阴谋! “那你怎么不打听一下呢?”柳嫣惋惜道:“错过了大好的机会!你从哪儿听来的?只要不是捕风捉影莫须有的事,我们何妨再去打探一番呢!” “没机会了。人都死了。”靳无语心中升起一阵伤感,若非自己多嘴多舌,爱打探是非,晚玲、晚芳她们也不会命丧黄泉。 管她画中人是谁,与她有什么相干? 柳嫣还想打听什么,靳无语一一驳回了,她惜命,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别人的命! 狗洞 靳无语回到秀水苑,悄悄将画放回原处。 次日一大早,柳嫣一顶小轿直奔皇宫去了。正午时分,喜气洋洋的乘轿回来。想必是从宫中打探到什么好消息了,又或者得到什么赏赐了,柳嫣没有说的意思,靳无语也不想听。 现在,她一心想着的除了逃走,还是逃走!她必须赶在江暮寒的花轿进家之前回去。初时她会跑到官道上劫/色,想着用自己的贞//洁换回半条命也算值了,她是捡回了半条命,那得别人替补上。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说起来,舅舅杜仁仲虽不大待见她,倒也不曾虐待她,她不能将自己的命看的比别人重,比杜家阖府的命重。 可这也只能是想想,芰荷王府法令如山,就这么个把月先后就有四个人或死或伤或疯。靳无语牵着瘦皮猴的那条膘肥体壮的大狗,绕着王府的院墙转悠,她进王府唯一的功德就是把瘦皮猴的这条瘦皮狗给养壮了。 忽听的墙外一阵狗叫,瘦皮狗竖起耳朵坐立片刻,撒丫子冲着一灌木青葱处奔去,靳无语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被瘦皮狗拖了数尺,眼见得瘦皮狗钻进灌木丛中不见了。 有狗洞! 靳无语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趔趔趄趄的摸到长青灌木丛中,只听得“噗叽”一声,脚下一软,陷了进去,一股冷臭的流体窜了上来,鞋袜尽湿,低头一看,忍不住破口大骂:“大爷的!真会挑地方!哪个没长眼的到处乱拉!” 骂了一声,急忙止住。警戒的目光四处看了看,还好,没人。 捂住鼻子,扒开灌木丛,狗洞赫然就在眼前,大约两尺见方,她爬过去应该不是问题。苍天有眼那! 可是,靳无语瞅着洞口一字排开的数泡屎尿,这——这叫她怎么爬出去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下次再要逃出去可就难了!豁出去了,眼一闭,牙一咬,也就眨眼功夫! 靳无语解开衣扣,将衣服平铺于粪便之上,这才俯下/身来,钻进洞中,手触到那些软绵绵的东西,真是说不出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闹腾起来,要紧了牙关,赶紧往外爬。 嗨就连高墙外的空气似乎要比里面的新鲜许多! 啊啊啊—— 怎么回事?谁抓住了她的脚?她的脚上可是有很多屎尿的? “小丫头,里面不臭吗?在这儿玩?你真会找地方?” 冷面阎罗的声音! 这声音里居然有一丝调侃和戏谑! 苍天那!怎么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靳无语只得退了回来。 “王……王爷!你怎么会来这儿呢?”靳无语满面堆花,谄媚的笑着,她明明没看见人呀,怎么突然间冒出这么一群人来,尤其那个奇峻,嘴咧到耳朵上去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芰荷王府有本王不能去的地方吗?”江暮寒露出极为少见的笑容。 靳无语咽了口唾沫,指着狗洞痛骂:“这条忘恩负义贱//狗,亏得我咸鱼臭鸭蛋,顿顿供它,摔了我一跤不说,头也不回的跟着条长得没法看的小母狗私奔了!什么眼光!我看你俩,长不了!” “哈哈哈——”江暮寒爆笑。 再瞅瞅周遭的人,一个个憋的脸红脖子粗! “笑什么?笑什么?很好笑吗?”靳无语吸吸鼻子,瞪着江暮寒叫道。 “外面就没有一条小公狗吗?”江暮寒笑脸一收,刹那间换回一张冷气袭人的面容:“奇峻,叫人把所有的狗洞都给我堵上!晚秋、晚凤把这个丫头给我好好洗刷洗刷!” 王爷的浴桶 晚凤、晚秋转备好一应沐浴的物事,来到靳无语面前,伸手去解靳无语的衣扣,靳无语连连后退。 “两位姐姐,你们出去吧!这点小事毕落自己能做,姐姐们去外面休息一下呗!”虽说她的脸皮比常人稍微厚了那么一点点,却没有随意在外人面前赤//身////体的习惯。 “毕落,姑,求您了?消停一会儿,好吧!王爷的吩咐,咱们可不敢怠慢!你以为咱们愿意洒扫你这一身的污秽呀!”晚秋举起剪刀,三两下将靳无语的纽扣给剪断了。 “我不说,你们不说,有谁会知道呢?你们去外面品品茶,吃吃点心,我很快就好了!”靳无语推了二人一把,转身撩起帐幔,步入浴室。 室内雾气弥漫,朦胧水雾中夹裹着淡淡的清香,靳无语向前两步,这才发现这只浴桶不是自己从前用的那只,这只浴桶是上好的花梨木做成的,做工精致,桶壁居然雕刻着几对男女相拥相抱的猥亵浮雕…… “毕落,看什么呢?你这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呀!”晚秋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靳无语急忙跳进浴桶:“喂喂喂——谁叫你们进来的!出去!偷窥别人洗澡,什么毛病?” “呦!呦!还害臊了!脸红了没有?”晚凤笑道:“你刚才看那些画儿怎么就忘了害臊了?”说着抽了条巾帕,浸了水,挨至靳无语背上,搓洗起来。 “行了,别打趣了。王爷还等着呢?”晚秋打断了晚凤的话语,自己反倒扯开了话匣子,“毕落,我看咱们王爷对你颇为纵容,你就别折腾了,说不定哪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一定。咱们王爷连浴桶都给你用了,你该心里有个数才是!再折腾下去,惹恼了王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靳无语陡然站起。什么?这个浴桶是江暮寒的? “怎么了?”晚秋莫名其妙的望着靳无语。 “我不洗了。”靳无语说着,就要从浴桶里跳出来。 “为什么呀!”晚凤摸了摸靳无语的额头,也是一脸的迷惑。 “我怕被传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病:比如说,梅毒!”靳无语伸伸舌头,江暮寒那么多王妃侍妾,偶尔再到烟花柳巷之中野餐两顿,难保不会沾染上梅毒之类的不干不净的病来! “刚刚才说过,怎么又说出这种无法无天的话来!”晚秋将靳无语按进桶里,无奈的摇摇头。 晚秋、晚凤二人将靳无语打扫了一番,带着靳无语在轩庑游廊间穿梭。秀水苑地势较高,站在游廊里便可见的半个芰荷王府。此刻,王府的城墙边依然多出一排侍卫,这是专门为她安排的吧! 江暮寒为了她可是煞费苦心呀! 既然没有背面偷袭机会,她只好改变策略,正面出击了。 “王爷!毕落姑娘来了。”晚秋、晚凤行礼毕,在侧侍立。 靳无语迈进门来,既不行礼,也不答话,搬了凳子,在江暮寒面前坐下。 江暮寒紧盯着靳无语,这丫头眼波流转,嘴角带笑,托着下巴,肆无忌惮的和他对视,显然是在酝酿什么新鲜点子。“你最好给本王安点!” 靳无语依旧不动声色,静静的盯着江暮寒的脸庞。 东施效颦 “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江暮寒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想回家!”靳无语直言不讳。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她就那么想离开?“好!若是你能逃脱的了本王的视线,本王就放你一马!” “真的?”靳无语双目闪亮,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真的!”江暮寒点点头,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丫头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这样吧!咱们设个赌局,就拿你的这块腰牌作为彩头,若是我能光明正大拿到你的腰牌,你就要信守承诺,放我离开。怎么样?”靳无语指了指江暮寒腰间系的一块镶金玉牌说道。 江暮寒一笑,想拿他的腰牌,还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这丫头关起门来看人,未免太小觑他了吧!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好!奇峻!传本王的命令,见腰牌,如见本王,在芰荷王府畅通无阻,任何人不得阻拦!” “谢王爷!”靳无语喜笑颜开,第一次满心欢喜的给江暮寒行礼。 “你就这么自信?”江暮寒不屑道。 “嘻嘻——今天就免了,从明日起,接下来的三天,请王爷每日戌时初至绯雪阁,毕落自会设宴款待王爷!三场比试,毕落若输了一场,便算不得赢你!”靳无语拍拍匈部,成竹在。 二人正说着,柳嫣打起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晚苍、晚霞两个丫头。柳嫣接口道:“毕落要设宴款待何人?我能否叨光蹭点油水?” 靳无语转过身来,只见柳嫣梳着逐月髻,扮着桃花妆,穿着月白色云锦短襦,罩着撒花百褶裙,披着绛紫色披风,手执鲛帕款款而来。衣服的款式,搭配正是那日画中人的打扮。看来画中人的确是江暮寒的意中人了。柳嫣若非得到确切的消息,也不会贸然做这番打扮。 靳无语尚未答话,只听江暮寒吼道:“这衣服是从哪儿弄来的!立刻给我脱掉!凭你,也配做这副打扮!”说着猛然起身,奔至柳嫣面前,三两下拔掉柳嫣头上的金饰、玉钗,瀑布似的黑发纷纷扬扬的散了下来。江暮寒两眼发红,转而又去撕扯柳嫣的衣服。 周遭一片肃静,一应仆人,包括奇峻在内,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听得“刺啦刺啦”扯碎衣物的声音。 靳无语暗暗擦了一把冷汗!看来江暮寒对于旧人痴心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柳嫣惊魂甫定,抽噎不止。 江暮寒撕得兴起,抓起碎片砸到柳嫣的脸上,厉声喝问:“晚苍!规矩教完了吗?书房禁/地,不知道吗?” 晚苍匍匐于地,颤抖着双肩,回道:“奴婢该死!奴婢知罪!” “本王说过,再有违矩,二罪并罚!来人,将柳嫣、晚苍、晚霞三人一并关起来!”江暮寒余怒未熄。 话音未落,进来三名侍从。 “回王爷!奴婢不敢逾矩,奴婢是叨了毕落姑娘的光,才得以翻看那些画卷的!”柳嫣伏地悲泣,话说的不卑不亢,势必要拖靳无语下水! “你是在跟本王讨价还价吗?活的不耐烦了吗?拖出去!” 下面该轮到她了!靳无语在心里骂了柳嫣一千遍一万遍,这丫,太不仗义了,江暮寒三两句话吓得,就把她供了出来。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甭想从她身上占到一分毫的便宜! “这双手很是小巧啊!翻东西都比别人来的快!”江暮寒拉过靳无语的小手抚摸良久,吼道:“下次再敢胡乱翻本王的东西,本王就砍掉你的双手做花肥!滚吧” 靳无语连滚带爬的逃出江暮寒的房间,心中凄然。经柳嫣这么一闹,江暮寒还能记住刚才的约定吗?记住了,还肯信守承诺吗? 技高一筹 次日晚,靳无语依旧在绯雪阁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不过这桌酒宴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反正江暮寒不会来了,万千愁绪抵不过美酒佳肴的//惑,得快乐时则快乐。靳无语自斟自饮,敲着桌子吟着那首劝君惜时的《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怎么客人还没到,主人自己就先吃起来了。”江暮寒踏进门来,身后跟着晚秋、晚凤数十位手捧食盒茶水的丫头。 靳无语大喜过望:“我——我以为你不来了呢。王爷,请坐!” “一诺千金!本王为什么不来?怎么,你怕了,不希望本王来?”江暮寒泰然坐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靳无语不理会江暮寒的挑衅,招待的异常热。 “王爷?抽烟不?” “不会!” “那!那喝茶好了。” “自备!” “哦,这样啊!那咱们喝点小酒,对酌一番,如何?” “反胃!” 靳无语脸上现出一丝落寞:“那,你预备看着我吃吗?” 江暮寒笑笑,朝晚凤她们挥挥手。 晚凤、晚秋二人过来,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桌子,带领众人退了出去。 “赴宴带厨房!普天下除了王爷,再没有第二个人了。”靳无语舒了口气,笑道。 “本王这也是出于无奈!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这些饭菜下蒙汗药?”江暮寒挑了挑眉,这点小把戏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呢。毕落一个弱女子而已,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和王爷拼力气了。明说吧,毕落的确是想用迷药将王爷迷倒!”靳无语毫不避讳的坦白,这显然超出了江暮寒的意外! 靳无语继续说道:“今夜月色正好,对月品茗,也别有一番味道。王爷,长夜漫漫,不如咱们玩个小游戏吧!” 江暮寒点点头,看你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游戏很简单!学话而已!我说一句,你学一句,说错的那个,罚茶一杯!没问题吧!王爷!” “没问题!”这么幼稚的玩意儿,也敢拿出来献丑! “那开始了。”靳无语念道:“毕落,吾爱。吾初遇汝,便有似曾相识之感,相处数日……” “打住!”江暮寒怒道:“本王何曾说过这等自贬自的话语!” “王爷!请用茶!”靳无语举起江暮寒面前的茶碗。 “你故意辱骂本王,还要本王跟着你念!”江暮寒冷哼一声,将茶水推至一旁。 哼,她没直接骂他混账王八羔子已经和给面子了。“王爷,愿赌服输,咱们先去并没有规定,要说什么不要说什么吧!你若是不喝……那可就玩不下去了。大不了我们念些无聊的诗句好了。”靳无语兴趣索然。 江暮寒瞅了靳无语一眼,抓起茶碗,灌了下去。 见茶碗见了底,靳无语方念道:“长安一片月。” “万户捣衣声。”江暮寒接口道。 “王爷,请喝茶!”靳无语将晚秋带来的茶倒进江暮寒的茶碗中。 江暮寒无奈,谁叫他念下一句的,现在是学话! “长安一片月。”靳无语再次念道。 “你怎么还念这一句。”江暮寒不满道。 靳无语一笑:“王爷请喝茶!” 江暮寒再次仰脖子,灌茶。 “长安一片月。” “长安一片月。”这次江暮寒不敢再有疑义,乖乖的跟着念。 “月中桂子落。” “月中桂子落” “落花人独立。” “落花人独立。”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从戌时直念道亥时,一根蜡烛快要燃完了,江暮寒也不曾念错一句。二人都觉得索然无味,只是谁都不愿意认输。江暮寒干脆闭上眼睛,念起来天书。 蜡烛燃尽,眼见得室内暗了下来,靳无语打着呵欠拉着长长的调子念了一句“缘愁似个长”,正好跟“长安一片月”首位呼应,起身去点蜡烛。 江暮寒见靳无语只是去点蜡烛,放下心来,依旧跟着靳无语念了下去。 靳无语重新点燃了蜡烛,顺便抓了把香料扔进兽型铜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在烛光下摇曳。 “长安一片月。”靳无语回过头来,重新念道。 “长安一片月。” …… 没等念道“缘愁似个长”,江暮寒已觉眼皮沉重,体力不支,赶忙以手撑椅子,坐直了身躯……靳无语的声音渐渐模糊,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片沉寂。 ~~~~~~~~~~~~~~~~~~~~~~~~~~~~~~~~~·· 亲们:收藏!评论!推荐了! 留下你的脚印—— 变招了 第二日—— 中午时分—— 江暮寒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放大的笑脸呈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回合,他输了!好在这个丫头事先放出了大话:说要连赢他三场,方算她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从头到尾,他都没碰她准备的那些食物,他也没看见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除了换蜡烛! 没错,一定是换蜡烛是做了手脚。念了一大圈无聊的诗句,消除他的警戒心理……这个丫头,精明着呢。 “嘻嘻——王爷,中午好!”靳无语自顾自的笑着,享受着自己的胜利果实。 “别跟本王面前耀武扬威!本王知道你的玄机!”江暮寒别过脸去,不愿意看靳无语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晚秋、晚凤给本王更衣!” 晚凤、晚秋取了衣物过来。 “咦——生气了?”靳无语跟随着晚凤、晚秋二人,围着江暮寒团团转:“王爷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告诉你吧,我的确是趁着点蜡烛的时候放了把迷香到香炉里去,更重要的是,解药唾手可得,我送到你面前,你坚持不要!可惜!可惜!” 什么?解药唾手可得?就在他面前! 靳无语大笑三声,继续说道:“茶里、菜里、汤里、都放了解药,你错把解药当毒药了。说破嘴你都不给面子,可气吧!” 江暮寒的脸黑得像是没放血的猪肝!怎么能不气呢?他居然栽到了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小菜鸟手里,还栽的如此彻底! 晚秋偷偷拧了一把靳无语,在芰荷王府,有谁敢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 “喂!你拧我干嘛!”靳无语掐了晚秋一下,笑着跑出门去,在门外叫嚣:“不听老人言,吃亏在面前。” 戌时——江暮寒踏进绯雪阁的大门! 领教过靳无语的厉害之处,江暮寒收起了散淡不经的神色,警戒的目光滑过室内的每一件器物,室内的布置和昨日相仿,异常简单。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支香炉,数只烛台。桌上一美人觚,觚内一枝残梅,另果蔬若干。无饭!无菜!无汤!他今日不曾自备饭菜,打定了主意,靳无语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他知道靳无语不止要赢他,还想赢得出彩!可是,今天她居然把宴席给彻掉了。 变招了?! “王爷!”靳无语行礼,见江暮寒打量桌上的食物,乃道:“毕落以为王爷又要自备饭菜,就想叨王爷的光,随便吃点。嘻嘻——哪知道——” “无妨,本王叫他们再做就是了。”江暮寒即可吩咐门外的晚秋去准备夜宵,这样一来,便可免去一个潜在的威胁。 “王爷!夜宵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趁此机会,咱们出去走走如何?”靳无语提议。 “也好!”江暮寒点点头,出了绯雪阁,他就安全的多了。 广寒蟾宫,清辉漫洒,靳无语抱着江暮寒的胳膊,色咪咪的瞅着江暮寒的俊颜,在王府的亭台楼阁间穿梭,最后在一片栖零香木丛中站定,一言不发,定定的望着他。江暮寒任由她抱着,默默注视着她的每一个举动,试图从中破解今夜的迷局。 月光的清韵在靳无语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清亮的双眸漾出异样的光彩,看起来居然有点女人。月本寻常,可一旦与诗与酒与女人,沾上了边,便立马风姿绰约,令人神往,想入非非起来。 “你打算色//诱我吗?”江暮寒不合时宜的讽刺道。 再战告捷 切——自恋狂!她*****他?犯得着嘛?回头把他变成一条死鱼放在砧板上,想切想剁,还不是她说了算?“我累了,想来夜宵也该做好了。咱们回去吧!”靳无语扯着江暮寒的胳膊往回拉。 果然,二人回到绯雪阁,晚凤已将宵夜备好。 靳无语随便吃了几口,便咬着茶碗意绵绵的看着江暮寒。 “本王的脸就这么好看吗?” “岂止好看?简直秀色可餐!尤其适于品茶饮酒!”说着,靳无语故作夸张的抹了把口水。 江暮寒冷哼一声:“给本王倒杯茶来!” “王爷你不怕我下药了?”靳无语似笑非笑将茶递至江暮寒面前。 饭毕,晚凤进来撤掉桌上的碗盘。 靳无语道:“王爷!离子时尚远,我们玩玩小玩意吧!” “不玩!”江暮寒拒绝,他今天只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个丫头,不信她还能骗过他的眼睛。 “那我们就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等到子时吗?”靳无语撇撇嘴,心甚不甘,继续鼓动道:“要不你出题目?总可以了吧!” 靳无语与此事上越是积极主动,江暮寒越是觉得其中大有玄机。“你不是说‘本王秀色可餐吗’?那就对着我喝茶吧!” “哦。”靳无语毫无生气的趴在桌子上,咬着茶碗,做出吱吱的喝茶声,茶水从唇边划过,融入宽大的衣袖中。 靳无语露拙,江暮寒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这丫头这么古灵精怪,难保这不是她的敌策略之一,子时一刻没到,他就一刻不能放松! 可是为什么他的嘴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双目晕眩,眼见的室内的桌子、墙壁、连带那个丫头都旋转了起来……像极了中栖零香木之毒后的症状! 栖零香木,独属于凤仪山千枝洞。因其花开花落在同一时完成,枝上无盛开的花朵留存,故曰栖零。香木,顾名思义,就是其枝干散发香味的意思。栖零香木,根、枝、花均无毒,但栖零香木散发的香味溶入血液,和花的汁液遇合便成了一种剧毒,而根部的琉球状果实便可解此毒。七日内,中毒者若不能及时服用栖零香木的果实,轻则失忆,重则致死。 “王爷!你又输了!” 江暮寒模模糊糊的听到靳无语不可一世的宣告,沉沉的合上双眼。 第二日醒来,依然觉得头重脚轻,四肢无力。 江暮寒想不明白,靳无语何以知道栖零香木的用途,千枝洞一带一向是飘摇帮的地盘,就算得天独厚的皇室也很少有人认识此种灌木。若是那日,他肯对靳无语的身世进行一番盘查,他就会明白,靳无语知道栖零香木的用途不足为奇,他也不会再次失足了。 靳家作为京畿第一富商,自然懂得“奇货可居”,这四个字的含义。在靳府,天南海北,只要能换钱的物事,哪怕是一泡臭屎,只要有人肯出钱买,靳家就肯囤积,何况栖零香木这样稀有的物品。古人常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肯出重金购买,就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飘摇帮的地盘偷抢拐带! 江暮寒等着靳无语眉飞色舞,张牙舞爪的来向他炫耀一番,可是靳无语没来,直到江暮寒迈出秀水苑的那一刻,始终不曾见到靳无语的身影。 她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奇峻、奇峰,你们陪我同去吧!” 话别 整个绯雪阁沉浸在清冷的月色之中,冬日的寒气无需借助呼啸的北风,依旧侵入骨髓。 室内光线暗淡,唯一的一盏灯在江暮寒推门进去的瞬间,熄灭了。靳无语站在窗前,静默的望着浩瀚的星空,伤感而落寞。听到江暮寒进来,也只是略微转了转头。 这不是他熟悉的毕落! “又想耍什么把戏?”江暮寒在椅子上坐下,戏噱的问道。输赢与他已经不那么重要,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也无所谓!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生在皇室,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 靳无语依旧沉默的望着夜空,良久,转身走出门去。 江暮寒打量着靳无语的略显怆然的背影,思索着接下来的他将怎样接招。 只听靳无语说道:“奇峻哥哥!奇峰哥哥!毕落就要走了,进来坐坐,好吗?” “这——这好像不好吧!” 显然,奇峻很想进来和毕落话别,但碍于他的威严,瑟缩着不敢进来。 “奇峰、奇峻进来吧!”他不是那种不通理的主子! “是!”奇峰、奇峻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江暮寒不冷哼了一声! 三人迈进门,靳无语熟练的点燃蜡烛,拉过两张椅子:“奇峰哥哥、奇峻哥哥请坐!”说着,递过两杯香茗过来。 奇峰、奇峻接过茶,怀疑的望着靳无语,这茶能喝吗? “这茶,是用我们来福茶馆祖传的方法烹制的,你们试试,味道行不行?”见二人干瞪着茶碗,没有喝的意思,靳无语佯怒道:“你们是怕我在茶里下药?我为什么药给你们下药?我弄晕了你们有什么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喝算了!”靳无语夺过茶碗,狠命摔在地上。 二人一想,也是,毕落没有给自己下药的道理,连忙赔笑道:“对不起!毕落!我们是有些小肚鸡肠了,你罚我们多喝一碗就是了。” 靳无语嗔道:“罚一碗哪行?至少十碗!” “十碗就是十碗!”奇峻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奇峻哥哥,你这哪是品茶,明明就是牛饮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根本不把江暮寒放在眼里。 “奇峰哥哥,毕落要是走了,你会想毕落吗?”靳无语满眼离愁别绪,瑟瑟的问道。 奇峰看了江暮寒一眼,道:“当……当然!” “奇峻哥哥,你呢?” “我会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奇峻示威似的看向江暮寒。 “滚出去”江暮寒怒吼,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公然跟奇峰、奇峻*****,当他不存在吗? “毕落、别忘了,有时间过来看我们!”奇峰、奇峻不知死活的跟靳无语话完别,方才慢腾腾的走出去。 “王爷!你在生气?是在吃醋吗?”靳无语的脸上没有讥讽、没有嘲笑,有的只是殷切的企盼和诚挚的感动。 江暮寒不屑的冷哼! 靳无语神色悲戚,半倚在江暮寒的怀里,柔肠百结,哭的肝肠寸断,拿着她的宝贝——薰有“醉伊人”锦帕,假装擦泪不住地在江暮寒的面前晃悠。“呜呜——毕落知道自己出身卑微,除了调皮捣蛋,其他一无所长,怎么可能赢得王爷的青睐呢……可是……可是……以后,毕落以后一定会想念王爷的!” 临幸 江暮寒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既然她舍不得离开,他也乐于让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留在身边,莫说一个毫无意义的约定,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把他留下来! 靳无语感觉到了江暮寒的异样,抬起那张没有丝毫泪痕的小脸,洋溢着计谋得逞的笑意,问道:“王爷,你会偶尔想起毕落吗?” 他着道了!还好,他早有安排!“奇峻!奇峰!把这个丫头给我关起来!”江暮寒一手撑着椅子,免使身体滑落,对门外大喊。 可是门外一片寂然,奇峰、奇峻根本不买他这个王爷的帐! “别喊了!还是我去把他们带来吧!”靳无语朝江暮寒做了个鬼脸,蹦跳着出去,良久,拖着一个人迈进门槛,就近扔在了门口,抹了把汗,嘟囔道:“吃什么长得!真么重!”复又出去,将另一人拖了进来。 “你不是说,茶里没下药吗?伪君子!小人!” “兵不厌诈!你还不是一样?彼此彼此!咱们谁也别说谁!”靳无语笑扯掉江暮寒的腰牌,转而去拎江暮寒的衣领。 “你想做什么!活的不耐烦了吗?”江暮寒吼道。 靳无语不理会江暮寒的威胁,将江暮寒拖至门口,和奇峻、奇峰二人躺在一起,俯下-身来,色的打量着地上的三个美男:“哎呀!先临幸谁好呢?太伤脑筋了!” “不知羞耻!”江暮寒辱骂道,他只能动嘴了。 靳无语不理会江暮寒的侮辱,点着三人,口中念念有词道:“一个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念道“鼠”字时正好点到江暮寒,失望的说道:“就从你开始吧!”说着趴在江暮寒的身上,低头咬了起来。 “哎!讲点卫生好不好?吃完饭,下次记得漱口!恶心死了!”靳无语吐了口吐沫,教训完毕,爬到奇峻身边。 江暮寒脸色铁青,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道:“女人!你最好逃得天涯海角,永远别露面,否则——” “否则什么?要不是姑奶奶我手下留情,你早就跟他们俩一样了,乖乖躺在这儿,我爱亲哪儿亲哪儿!不知道感恩图报!”靳无语拍拍手起身,宽容的说:“姑奶奶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辈们一般见识!我走了!” 她宽宏大量?他看她明显是故意让他清醒,好当面折辱他! 靳无语奔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王爷!我们再打个赌吧!你说我们还会见面吗?我说会!要是我赢了,你得把脾气改改!你脾气太臭了!我不喜欢!就这么定了!” 她不喜欢?!她以为她是谁?他就那么自轻自贱?讨她的欢心?“死丫头!你等着!本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靳无语风一样的跑出了芰荷王府,她终于、终于、终于出来了!夜幕低垂,街前巷口一个行人也没有,一阵寒意袭来,靳无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是她现在还不能立刻回家,万一江暮寒暗中派人跟踪她,那可就麻烦了。算了,在客店歇一夜再说。 次日,靳无语在漠城的大街小巷穿梭了一整天,确定无人跟踪自己,趁着天黑,方才摸回家去。 邀请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担心死了!”小桃围着靳无语又是跳,又是叫! 也是,除了小桃为她的喜怒哀乐跳叫之外,没有人在意她靳无语的踪迹。一切正常!闲来无事,小桃缠着靳无语,问她这些天的遭际,靳无语添油加醋,三战芰荷王,描绘的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听的小桃口涎直流,恨不得自己也去捉弄江暮寒一番。只半日功夫,靳无语的这些离奇遭遇便传进了杜凝云的耳里,这时,靳无语的衣钵已经全数传给了小桃。青出蓝而胜于蓝,小桃再塑角色,重拟剧本,俨然成了一部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手执惊堂木,说道关节处,惊堂木一拍,造就风起云涌之势,杜凝云听的目瞪口呆,叹息不止。 这日,小桃在八仙桌旁坐定,抿了口茶,一拍惊堂木:“上回书说道:靳无语首战告捷,富家子痛定思痛……” 一语未了,面色凝重,神古怪的靳同玄走了进来。 靳同玄和福安(也就是靳无语口中的福伯)是原靳家仅存的两个下人,其他人一概被赶出靳府。福安年岁大了,翻不出什么花来,靳同玄为人懦弱,胆小怕事,不敢出什么主意,这才得以留了下来。 “小桃,继续!”靳无语催促道。靳同玄忘恩负义,丝毫不把她这个老主子放在心上,她求他办那么点小事,还推三阻四的,事隔了那么久,想起来,她还是气不过! 靳同玄见靳无语没有好脸色,知道她是为从前去万花楼的是怀恨在心,他还不是为她好,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在烟花之地晃悠,成何体统? “大小姐也在这儿!靳同玄首先向杜凝云问好。 “明知故问!没事滚一边去!别碍着我们听故事!”阮桃半分不给面子,谱摆的比杜凝云还大。 靳同玄讪讪的来到靳无语身畔:“小姐!” 靳无语望着在八仙桌旁眉飞色舞的小桃,大笑不止。 “小姐!老爷叫你过去呢。”靳同玄陪着笑脸,再度开口。 “有事啊!看不见我正忙吗?”靳无语学着江暮寒的神态,不咸不淡的说道。 “老爷说让小姐带着小桃立刻就过去!” “天塌地陷了!!小桃去了,我们听谁说书?叫你说,你行吗?” 阮桃夹枪带棒的抢白了一番,亏得杜凝云从中斡旋。 “我们改天再听吧!小桃,走吧!爹爹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呢,可别耽误了正事!” 杜凝云走后,靳无语、小桃随靳同玄往杜仁仲处来。途径枯月井畔,望见那几株栖零香木,不由得想起在芰荷王府的日子,想起江暮寒,江暮寒真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吗?她是毕落丫头的时候,他对她似乎并不是那么绝情,若他知道她是靳无语,她是他的王妃,还会这样对她?她完全没有把握了。 “老爷,小姐来了!”靳同玄伤感的看了靳无语一眼,退出门去。 “舅老爷安好!”小桃跪地磕头,礼毕起身,侧立一旁,她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除非主子问话,其他时段是没有发言权的。 “找我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靳无语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杜仁仲身旁的一个五十开外穿红戴绿的老女人。女人满脸褶子,头插两朵红艳艳的绢花,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活像驴屎球上下了层白霜,若说这女人是开妓院的老鸨,绝不会有人站出来抗议。 取经万花楼 杜仁仲并不介意靳无语的荒诞行径,说道:“无语,你这几日休要出外闲逛了,多学些东西、方能和王妃的名号相匹配。芰荷王风神俊秀,文才武功颇为了得,就是脾气暴躁了点,所以,舅舅特意请了人来教你些礼仪规矩,盼你以后能和王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说着指了指身畔的老女人介绍道:“这位是柳妈妈!” 柳妈妈福了褔身、子,道:“小姐万福!” 靳无语受之坦然。 杜仁仲继续介绍道:“柳妈妈年轻时可是名噪京师的人物,想当年,提起柳如眉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现在,你瞧瞧,柳妈妈身上的那股韵致,也非一般人可比!你若学的妈妈十分之一的本事,抓住了芰荷王这样的大主顾,这辈子也就有着落了。” “老爷您过奖了。刹那芳华逝,红颜弹指老。还提当年做什么。”柳如眉满面堆花,老脸上现出了丢弃了数十年的娇羞之色,隔着厚厚的脂粉,那红晕依稀可见。 大爷的!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就是想让她跟着老鸨练本事,好去勾~引江暮寒!杜仁仲,够狠的你,叫她跟着柳如眉学本事!还什么大主顾?不如直接把她卖到青楼好了! “江山易改,秉难移!孙悟空拔光了身上的毛,也还是一只猴子!我就这样的,学也没用。” “你这孩子真是!还没学呢,你怎的就知道没用,八成又想躲懒!”杜仁仲抚摸着靳无语的头发,看起来颇为宠溺。 假惺惺! 莫说靳无语,就是不明就里的柳如眉也看出这宠爱的含水量过高,试问天下父母,哪个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烟花巷里学规矩?再说,青楼女子有个规矩而言,一切向“钱”看,抓钱就是她们永恒的规矩! “我就是不想学!”靳无语厌恶的甩掉杜仁仲的手,起身就要出去。 “由不得你!”杜仁仲冲门外喊道:“送无语和柳妈妈去万花楼!” 两名家丁立时进房,分别扭住靳无语和小桃的胳膊塞进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 亏得她千方百计的从芰荷王府逃出来,还想着救他姓杜的一家人的命。杜仁仲!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骑驴看账本——咱走着瞧! 穿街过巷,马车一路狂奔,不肖半个时辰,便到了万花楼的后门。 两名家丁将靳无语,小桃二人携至一间布置的还算清雅的房间内,同柳如眉道了扰,离去了。 柳如眉在风月场中晃荡一生,阅人无数,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见靳无语面无惧色,机灵的紧,厉色威胁道:“小姐安心休息一宿,规矩咱们明日再学!咱们万花楼的规矩厉害着呢,妈妈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若是小姐不听,偏要讨打,妈妈也绝不会吝啬!” 说罢,转身出去,门立时便合上了。 只听柳如眉又道:“找几个人看着,出了问题,仔细你们的皮!”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靳无语起身去拉窗子,这才发现,窗户已从外面钉死了。 “小姐。怎么办?”小桃指了指外面幢幢的人影,怯怯的问。 “睡觉!”靳无语往床上一倒。 “小姐,你睡的着吗?想想办法呀!” 靳无语捏了一把小桃的苦瓜脸,蒙上被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等老虎打盹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拜师学艺 次日清晨,正在睡梦中的靳无语、小桃被柳如眉从被窝中提溜出来,收拾穿戴整齐,喝了碗粥,便被带至一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室内只有一桌一凳,其他空无一物,四壁更是别出心裁的镶了四面大镜子,不知是何用意? 不一时,柳如眉走了进来,在凳子上坐定。 靳无语恨恨的瞪着柳如眉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柳如眉笑道:“小姐这话不当问我,妈妈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如此而已!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家杜老爷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替他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家老爷也就是想让你跟妈妈我学几招笼络男人的方法而已。今日起,妈妈我就将毕生所学全数传授与你!莫要耍什么花样,妈妈我有的是时间!” “跟你学?”靳无语讥讽道:“跟你学什么?学怎么倚门卖笑,搔首弄姿吗?” 柳如眉面色柔和,含笑说道:“妈妈我知道小姐你看不起我们这些卑微的女人,我自己也瞧不上自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重要的是小姐你需要这种卑微的手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小姐总听说过吧。外面的女人,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女子,真的比家里的妻子好吗?不好!可就有成千上万的男人丢家弃口,流连勾栏瓦肆之地,乐而忘返,这就是一种手段!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咱们就从今天开始练习吧!” “我要是不学呢?”靳无语挑衅道。 “小姐你身子金贵,妈妈我自然不敢动用太厉害的器具,那只好饿你几天,脑子清醒了,人自然就明白事理了。”柳如眉招了招手,进来一位紫衣玉人,门咔的一声在她背后关上了。 这个就是瑶琴,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啦!靳无语啃着手指甲凝视着瑶琴,果然是名不虚传那! 柳如眉继续说道:“天下女子千千万,除了天生丽质,‘呵气如兰’、‘冰肌玉滑’外,行动‘摇曳生姿’,眼神‘*****蚀骨’四者具备着,方能当得上绝色佳丽这样的头衔!这呵气怎么样,肌肤怎么样,是天生的,而这后两者则是可以通过后天训练的!今天先学走路!” “瑶琴!你先示范一下!”柳如眉命令道。 “是!”瑶琴答道。 万花楼的头牌亲自教自己走路,杜仁仲究竟花了多少钱,柳如眉才肯动用她这看家宝!靳无语色咪咪的打量着瑶琴。瑶琴轻轻甩起秀帕,步态轻盈,身姿优雅庄重,当真摇曳生姿,丝毫不见任何矫揉造作的庸俗之气!尤其是四面镜子从不同方向反射出瑶琴的美态,呵,看着美女走路就是一种享受,若是能拉个手,摸一把,简直快活似神仙了。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靳无语经不起美色的诱/惑,流着口水凑了上来,忽然想到,自己走路什么样,自己并看不见,只便宜了别人,便对小桃喊道:“小桃,你也一起学学!” 小桃也被瑶琴的姿态吸引住了,正想学上一学,靳无语如此一说忙不迭的凑了过来。 邯郸学步 柳如眉一笑,看来她找对药方了!指着地面继续说道:“女子的体态极为重要,名画家妙笔生花,美人则摇曳生姿,腰姿款摆,步履生花!” 靳无语这才注意到,柳如眉指着的地面上撒了一层极细的白灰粉,而瑶琴在此处转身,居然画出一朵花儿!果真步履生花! 靳无语惊奇不已,拉着小桃共同走至白灰粉处,转身,迫不及待的欣赏自己的佳作!两个相交的圆,那圆画的实在是勉强!再看小桃的,半斤八两! “瑶琴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靳无语心悦诚服! 瑶琴不说话,轻移玉步,款摆腰肢,在靳无语面前示范。靳无语快步跟至瑶琴身边,没走几步,就听柳如眉说道:“这走路,第一要掌握好适当的速度。走路时,速度不可太快或太慢,太快,就形成“碎步”.这种步子会使全身出现摇摆,身体的前后摆动太大,周身的抖动太大,咱们女人走起来尤其难看。” 靳无语转脸看了一眼柳如眉,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动。 柳如眉又道:“太慢也不好,那会全身肌出现松驰,没有节奏与力度,给人一种疏懒与精神不振的感觉,更谈不上美了。” 靳无语不听她废话,小跑几步,喜笑颜开的跟在瑶琴后面,弓腰曲背去瞅瑶琴。 柳如眉道:“这第二,要注意重心的稳定。抬头挺,千万不要向前搭拉着脑袋,也不要向后仰。收腹与挺的动作是自然连在一起的上半身应保持相对的稳定,不要左右摇摆。手的摆动幅度也应与速度相宜,如果头前倾或后仰,身体左右摆动过大,手的摆动幅度过大等,走路的姿态变成摇摇摆摆,很不稳定。” “这第三,步态要轻,走路的轻巧,一是显得人敏捷,二是给人以轻松的感觉。获得轻巧感,走路时需用腰力,脚与腿也很重要,干万不要用大腿迈步而要用小腿迈步。走路时,切莫让脚跟先触地!脚掌先落地,然后脚后跟触地。” 柳如眉絮絮叨叨一大堆,靳无语也不用心去听,只跟在瑶琴身后,亦步亦趋。有美女作伴,日子再苦也是甜的,何况好吃好喝好睡,并没有什么苦可言,靳无语那逃跑的念头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这三点原也没什么难处,跟着瑶琴的步伐走动轻松过关。 “最后,走路时注意部的扭动的幅度。”柳如眉强调。 部的扭动衬托出柔软的腰肢,至于这幅度的大小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柳如眉亲自上阵,晃动水桶腰,便扭边打着拍子道:“左右,左右,左右……” 靳无语紧随其后,扭腰甩念念有词:“左右,左右……” 瑶琴强忍着笑意,小桃早笑差了气,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柳如眉侧目往镜子里一瞧,只见靳无语的像条大尾巴狼似的,尾巴摇的正欢…… “你这是干嘛!”柳如眉抬腿就是一脚踹向靳无语! “你干嘛踢我?!”靳无语横眉怒目,双倍奉还。 “你这是走路吗?我教你走路,不是叫你摇尾巴,甩屁/股” “我还不是跟你学的?” “跟我学的?我是你那样走得吗?”柳如眉有些心虚,自己年龄大了,腰也粗了,腿也不灵便了,难保……“算了,你跟着瑶琴学吧!” “瑶琴姐姐!”靳无语喜笑颜开,抱着瑶琴的胳膊! …… 学了三五天天,小桃已经走得有模有样了,靳无语两只眼里只有瑶琴,走得越发难看,原来怎么走路也被忘得差不多了,难看是难看点,幸而还会走路,没有重演“邯郸学步”的故事。 柳如眉仰天向上,徒叹奈何!这绝色佳丽并非人人都能做的,她这才相信,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很是用功,从早到晚,整天围着瑶琴转,她甚至找不到责骂她的理由! 时间不等人,这第一课学的一团糟,跳过!第二课! 红颜媚倾城 柳如眉抱着一直白色瓷瓶走了进来,身后依然跟着万花楼的镇宅之宝,瑶琴。 柳如眉叹了口气道:“*寮也好,王妃也罢,咱们女人,生下来就是伺候男人的/命!所以讨男人这个主顾的欢心乃是头等大事!非得用些小技巧不可!” “笑一个给妈妈我看看!”柳如眉一面说,一面伸手往白瓷瓶里摸东西。 “嘿嘿——”靳无语几声笑。 柳如眉皱眉冷哼:“瑶琴!你示范一下!” 瑶琴答了声“是”,冲着靳无语嫣然一笑,目光风万种,好象在看人又实非看人,以眼光施以悱恻的一扫,又匆忙低下头去。 靳无语痴痴的瞪着瑶琴,小桃推了她一把,这才缓过神来,柳如眉手执棉竹签已走至她的面前。两名大汉立时按住了靳无语的肩膀。 “喂喂喂——你,你这是干嘛?”靳无语不解的望着柳如眉。 “教你怎么笑得得体!”说着,扳过靳无语的下巴,将棉签撑于靳无语的两腮之间。 靳无语只得扯开嘴角,做出个笑脸。 柳如眉拧开一个琉璃瓶,挑出些不知名的粘稠状流体涂抹于靳无语的眼角眉毛处。片刻之后,流体凝固,眉眼处的皮肤仿佛被什么人撕扯一般,不由自主的往上提眉,扬眼。 “妈妈我知道,你是一百个不愿意学!没办法,只好用这一招哄哄你家的老爷子!”柳如眉唉声叹气。 “我学……我……学!还不……不行吗?”吃了点苦头,靳无语支支吾吾的摇起了白旗。 “放了她吧!”柳如眉命令道。 两名大汉闻言松了手,退至柳如眉身旁。靳无语洗了脸规规矩矩的在柳如眉面前站定。 “先跟二位大哥打声招呼!” 靳无语依言行至两名大汉面前,盯着二人行礼道:“二位大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柳如眉道:“这看也是有讲究的,就是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也是不礼貌的!人家都说,这女子风,首推媚骨风流,其实最为扣人心弦的,莫过于媚眼如丝!这会看的人,得“媚眼如丝”,眼睛似睁未睁,欲闭不闭,眼波流转,片刻不肯停定,像被烟迷了眼似地睁不开,有种迷蒙,迷离的感觉!来,再来一遍!” 靳无语半眯着眼,欲睡未醒,就差大哈欠了,福了褔道:“二位大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干脆给你铺张床好了!再来一遍!”柳如眉厉声道。 “你不是说,眼睛得似睁未睁,似闭未闭吗?”靳无语嘟囔道。 “还敢顶嘴!妈妈我叫你眼睛似睁未睁眼,没叫你打着呵欠下软面条!再来!” 柳如眉继续海侃,靳无语半听半不听。 她有些怀疑万花楼门前那些个女子真的接受过柳如眉的训练吗?她怎么看都觉得那些人风/骚有余,而媚态不足! “媚”仅仅代表了女人的姿色,婀娜的身体,姣好的容颜,还不够令人满意,让人真正喜欢的是“媚”中蕴含的女性魅力。七分姿色的女子若没有媚态,与三四分姿色却媚态十足的女子站一起,人们还是会抛弃前者选择后者,没有“媚”力的美女徒其有表,算不上真正的美女,而有了“媚”力的女人,即使外表不漂亮,仍可成响当当的“美女”。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动作,传辞达意胜过千言万语! 所谓百媚千娇,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为什么都要像瑶琴那样呢?靳无语那双清亮的眸子闪烁的狡黠和聪慧居然要全部摒弃,修炼出瑶琴那种勾人魂魄的眼神!这定要等到她投胎重生才能完成了。 这一课学了个四不像,依旧跳过! 母鸡抱窝 瑶琴已被抽走。 柳如眉想:“这个丫头无论如何是教不好了,杜仁仲那钱,我最多只能拿到一半,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叫瑶琴过来陪这个丫头浪费时间,少挣了多少钱呀!”想想这个数目,她就心疼的直念佛。 柳如眉带着靳无语来到一个末等姑娘的房中。 “喂!瑶琴呢?怎么换人了。”靳无语难掩失望之色。 “瑶琴有客人!我们翠红也不错!”柳如眉自出自擂。 “翠红”,听着名字就够俗的!再看看这人……她就更想念瑶琴了。 柳如眉清清嗓子道:“那些个寻芳客们来咱们万花楼,单单只为了看看咱们这儿的姑娘走走路,唱唱曲,抛抛媚眼的少之又少,最后终究还得在//上见真章!所以这房中/术是非学不可的!而且是重中之重!” 柳如眉手托棉垫,放于/上,再取四枚鸡蛋置于棉垫四角,命翠红坐上去。翠红脱掉外衫,只穿一粉红色肚兜,轻轻坐于鸡蛋之上,双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着,轻轻扭动部,嘴里哼着一种靳无语从未听过的调子,看是去颇为自得,一刻钟之后,起身,鸡蛋安然无恙! 妈妈哎!这是什么功夫! 靳无语抢到边,摸那仍有余温的鸡蛋,折服不已,不敢再小瞧翠红,心中仍觉得:若是瑶琴坐在这鸡蛋之上,定然还要好看。 “小桃,过来!你试试!”靳无语朝小桃招手。 小桃一股坐上去,四颗鸡蛋便立刻骨碎身粉,/股上湿了一大片,哪有翠红的那种陶陶然的陶醉感,靳无语复坐上,如是。 “翠红姐姐!你这项功夫是不是跟老母鸡学的!老母鸡抱窝有时候还会踩破种蛋呢!” 翠红笑笑:“我也不知道,这你得去问柳妈妈了。” 朽木不了雕也!靳无语不是笨的不可救药了,就是故意跟她唱对台戏!总而言之,杜仁仲的钱是难以挣到手了,柳如眉也懒得在靳无语身上浪费时间,便命靳无语跟着翠红学习。日间除了说些,男人们在床/上的嗜好,怎样应付,哪些地方比较敏感等等,靳无语左耳听,右耳也就扔了。她最着迷的还是坐鸡蛋! 这期间,她和小桃日也练习,晚也研究,也不知做烂了几筐鸡蛋,依旧一无所成。不由得感叹这些女子生存不易,若是将她卖进青楼,饿死了也不一定。其实这些青楼女子也不是生下来就这么卑贱的,三鞭子打得,什么都会了。 靳无语就这么在万花楼混了二十余日,该学的一样也没学会。 腊月二十五日晚,万花楼冷清异常,芰荷王同京畿第一富商结亲,那么宏大的场面,哪能错过?这一晚,杜仁仲喜不自胜,亲自到万花楼同柳如眉结了帐,将靳无语接回家去。 靳无语和小桃并肩坐在堆满喜庆嫁妆的床-上,演练着翠红的那门“母鸡抱窝”的功夫。 “小姐!你想好办法了吗?芰荷王的花轿明天可就进门了。”小桃甚感不安。 “早想好了。放心吧!等着明天看好戏就是了。” 杜仁仲!看你明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守宫砂 靳无语出嫁这天,从芰荷王府至杜府,迎亲队伍的绵延数里,车辚辚,马萧萧,人喁喁,日融融,好一派喜庆氛围。 杜仁仲及其子侄笑容满面的**于众宾客中间,迎来送去。 “杜老爷,恭喜恭喜!有个做王爷的甥婿,官商一体,飞腾万里,扶摇直上,指日可待!” 杜仁仲眉眼带笑的接受着客人们略带调侃的赞扬,他很清楚邻里们看他的心态,可他们也只能是看看,背地里说道说道,有钱就是硬道理! 这厢,舅母卢氏正在交到靳无语为妇之道和闺房秘密,靳无语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听卢氏叙说闺房秘事,惹得一旁的丫头婆子直咂嘴。卢氏也不说什么,便叫人把喜服拿过来。小桃羞红了脸,在一旁沉默不语,心底发酸,想不到小姐折腾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芰荷王的魔爪。 靳无语脱去外裳,只穿红色鸳鸯戏水抹站在镜前。镜子里那窄细倾斜的肩,由颈部滑下的曲线,沿肩往两侧顺流而下,那道曲线美得令人窒息,与腰线到骨盆处向外那种圆弧状构图有上下辉映之美,肩颈处微微看到骨骼,露而不显,隐而不现。 靳无语在镜前扭动腰肢,雪白的藕臂在空中柔软的舞动…… “守……守……守宫砂……没了……”卢氏的陪嫁李妈,眼尖舌利,此时忍不住颤抖起来,一开口舌头不住的打结。 嘿嘿,终于看到了!靳无语不理李妈,依旧舞动着手臂,原地转起圈来。 卢氏一把抓过靳无语,看着那洁白如玉的手臂,哪里还有守宫砂的影子?卢氏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向靳无语:“下作的小~*~妇!你想害死我们一家子?” 靳无语抚摸着火辣辣的小脸,不疾不徐的穿上刚刚脱下的衣衫,对着镜子灿然一笑:她倒要看看他那狼心狗肺的舅舅如何收场?把她这残花败柳送进芰荷王府,他敢吗?想把她扫地出门?休想!也许她肚子里已然有了一个小东西,等着夺回她靳家的家产呢。 靳无语慢条斯理,有恃无恐的模样显然惹恼了舅妈卢氏,卢氏正要扑杀过来,被其陪嫁丫鬟李妈拦住。 “小姐,现在不是闹气的时候,芰荷王的花轿就要进门了,还是赶紧找老爷商量商量再说,送这等残花败柳给芰荷王,玷污了皇家门楣,可是欺君的大罪!”李妈提醒道。 卢氏幡然醒悟:“英子,你快去找老爷过来,我是被这不要脸的小娼/妇气糊涂了,哪头轻哪头重都分不清了。” 李妈匆忙小跑着出去,没过多久,杜仁仲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无语臂上的守宫砂没了?!”杜仁仲大呼大叫,花轿临门了出这等状况,这不要了他的老命吗?! 卢氏急忙捂住丈夫的嘴:“你嚷嚷什么?你不要命了,我和孩子们还想好好活着那!”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还没过瘾呢。“你看这事儿怎么办才好,你是一家之主,那个主意才好?”卢氏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代嫁 靳无语安坐在镜子前,若无其事的错柔着手中的喜帕,偶尔抬眼看看镜子里焦躁不安的杜仁仲和卢氏,小桃傍着她站着,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臂,她拍拍小桃的手,示意她放松点,她们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完,现在轮到杜仁仲了。 喜忧参半,几家欢乐几家愁? 杜仁仲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你倒是出个主意呀!你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卢氏按着发涨的太阳,全是这个没廉耻的女人惹得祸,这事过了,她饶不了她! 杜仁仲停止了烦躁的脚步,定定的望着窗外,窗外强劲的朔风卷着枯藤老枝,铿然有声。院内人来人往,喜庆和欢快在每个人眼际眉梢漾。远处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祸福难料,谁也说不清下一刻会不会斧钺加身。杜仁仲猛地转过身,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叫凝云过来!” “不行!”卢氏立刻明白了杜仁仲的意思,这不是让她的宝贝女儿去送死吗?“有你这么做爹爹的吗,没来由的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女儿不是你亲生的咋地?!” 没来由?他还不是不得已,才兵行险招,妻子不但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还在这儿说现成话:“凝云一个人冒险,总好过我们一家人押到菜市口受刑!?” “反正是找个人替代,非得云儿吗?云儿的你是知道的,哪一点像你那个不要脸的外甥女?小桃整天跟着你外甥女鬼混,说不定还可以浑水摸鱼。”卢氏提出自己的看法,她决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杜仁仲的视线移到了小桃脸上,细思之下,也觉有理。 小桃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在靳无语的脚边跪下,抱住靳无语的腿,无助的颤抖。“小姐……救我!” “小桃,你愿意去芰荷王府做王妃吗?”靳无语笑问。 “小姐……小桃不愿意!”芰荷王府的日子再好,那也得有命消受才行。 靳无语扶起小桃,款款行至卢氏身畔,极为虔诚的劝导:“舅妈,舅舅,以无语看,此法行不通,一来,小桃不过是个丫头,做小伏低惯了,通身哪有一丝一毫的小姐气派,让小桃去,怕是逃不出芰荷王的法眼吧;二来,小桃去的心不甘情不愿,就算芰荷王对她没有怀疑,难保她不会向芰荷王据实报告,以泄私愤!” 小桃在旁连连点头,表示如果杜家胆敢送她进地狱,她不介意让大家陪着她走一遭。 杜仁仲思索良久,果断的命令:“去叫凝云来。” 卢氏有千万个不愿意,不甘心,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步一步的踏进鬼门关。 “不要脸的东西,滚出去!” 卢氏抓起手边的香炉没头没脸的向靳无语砸了过来。 靳无语一笑,她宽宏大量不愿意跟这等人一般见识。劝君莫做亏心事,九天神明自有知。她自己总算逃过了这一劫,却把凝云给害了,杜家人虽然十恶不赦,凝云对她还是不错的。 “凝云,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要怪就怪你爹爹吧!是她算计我在先的,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香消玉殒 靳无语逃出了芰荷王的魔掌,杜凝云进去了。生活就是这样,有人得意,必然有人失意。 杜凝云是水一样柔软谦和的女子,对于生活中每一个幸运的或不幸的安排,她都一样接受,没有怨言,没有愤恨,只有一份豁然和坦。 就像此刻,她的父亲杜仁仲让她代替靳无语嫁进芰荷王府,她便依言穿上血红色的嫁衣,她当然知道芰荷王的数十位王妃迈入芰荷王府没多久,就香消玉殒的事实,可是她依然温顺的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她去是一死,无语去也是一死,用她去换无语,也不能算是亏吧。 “云儿,是爹爹对不起你!”杜仁仲老泪纵横,悔恨不已。是他人心不足,一心想把外甥女赶出家门,外甥女不过是个丫头,丫头大了,赔上几件嫁妆嫁了人,靳家的财产还不是他的,可是,就那么几年,他已等不及了,心急火燎的把外甥女弄出去,偷鸡不成,反倒害了自己的女儿。 卢氏更是心肝的哭的肝肠寸断,泪染衣衫。 “爹爹,娘亲,别难过,云儿过几天就回来看你们。”杜凝云微微浅笑,安慰着双亲,对于自己陷入险境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芰荷王府的花轿已然抬进闺房,杜仁仲、卢氏急忙擦干泪水,给女儿盖上喜帕,换上一张笑脸。 吉时已到,杜凝云平静的踏入花轿。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亲队列绕过半个漠城,迤逦而行。 漠城居民不约而同的走出大门,芰荷王府和京畿富商杜府强强联合,那么宏大的喜庆场面错过了,怕是再难看到。 在杂沓的队列里的穿行的还有一向爱看热闹的靳无语,只是此刻,她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在逃亡。 为了安全起见,杜仁仲迫不及待的将靳无语赶出漠城,随手阔绰的扔出两千两黄金,靳同玄、福安,靳家的最后两个仆人也一并打发走了,两千两黄金足够这四个人丰衣足食吃一辈子了,敕令靳无语:永远不许踏进漠城一步。 靳无语即刻启程,她明白:杜仁仲要结果她的小命根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现在,他仅仅是赶她走,她该知足。 她和小桃四人混在人群中,望着渐行渐远的轿子,心中默念,希望凝云的温和宁静能够化解芰荷王的戾气,希望芰荷王看到娇弱的凝云能够燃起一丝同弱小的慈悲心肠。 靳无语的这希望渺茫的像是蓬莱、方丈的神仙一样,不可寻觅,不可置信。 半个月以后,瑞香六年乙丑元月,靳无语携丫鬟小桃至锦城刚定住脚,城中哄传芰荷王妃已然逝去。 靳无语伤感了一回,甩甩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活着的未必就比死了的好过。 瑞香六年乙丑孟秋靳无语产一子,取名莫言。 瑞香六年乙丑孟冬,重开“来福茶馆” 瑞香七年靳无语以百两黄金做资,创“莫言社”,搜集各路情报! 瑞香九年,芙蓉国南陲凤仪山一带盗贼勾结邻邦兰亚,边境战事紧张。莫言社网罗各路讯息,大发横财! 劫匪 绵延战火持续了一年有余,整个凤仪山除了池藻寺未遭荼毒外,其他再无一方净土!池藻寺幸免遇难,多半是由于凤仪山地区人们,包括那些强盗,多半是信佛之人,对于佛门圣地轻易不敢亵渎。 冬去来,萧条的冬日渐行渐远,风吹绿的杨柳,吹醒了桃花,却掩盖不了凤仪山的残破衰败,落寞萧疏。 此刻,正有两匹骏马绕过官道,朝山林小道扬蹄飞奔。两匹马渐渐地近了,马上的人也逐渐分明起来。前面骑白马的那位,看起来大约三十几岁光景,带着天生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一袭白色的儒衫,衣襟被风高高的卷起,不住的扬鞭催促胯下的白马,俊美的脸庞写满的焦急和不安。后面骑黑马的公子,一身青衣,肤色白净,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个饱诗书的文雅之士人,和白衣男子不同,青衣男子看来颇为悠闲自得,满眼的碧水青山,无丝毫焦急之色。 “四哥,战火已成绵延之势,岂是一时可以扑灭的。你慢点!别太心急了!”青衣男子一步不拉紧跟在白衣男子后面,说道:“国破家何在,单从这一点上讲,莫言社也会倾尽全力帮咱们!” 白衣男子催马扬鞭,说道:“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咱们还是早些到,省的被旁人抢占了先机,就算那靳老板有爱国之心,咱们总得给他这个爱国的机会才行!”白衣男子又叹了口气道:“我能不急吗?凤仪山可是咱们芙蓉国的天然屏障呀!” “四哥,五弟无能,不能为你分忧……”良久,青衣男子信誓旦旦的喊道:“来日五弟一定从头学起,弓马刀枪,一样不落……” “这倒不必!咱们六弟倒是弓马娴熟……”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打断青衣男子的誓言,说道:“治国以教化为先,五弟才识渊博,在此事上为四哥分忧解难,尤为重要。况且五弟与刀枪谍战之事毫无兴趣,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青衣男子喊了一声“好”字,跟了上来。 二人扬鞭策马,踏着茵茵绿草在林间小道上飞奔,路畔两湾溪水无声的流着,沉默的映出红花绿树的倒影,煞是好看,只是此刻二人均无心欣赏。 “四哥,小心!” 青衣男子一声呼喊,白衣男子早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哪个无知刁民在此胡乱设置路障!”白衣男子拔出腰间佩刀,举刀向下,“哧啦”一声,揽在两棵大树上的渔网,顷刻间断为两半! 大树后面忽然走出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手握一把桃木剑,掐腰挡在了路中央,这孩子穿一身红色的薄棉衣,脸上蒙着半块黑布,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打量着两个坏人财路的陌生人。“喂!你砍坏了我的渔网!我怎么做生意!你得赔!” “四哥!你刚才那话说的对极了,这么小的孩子就不学好,将来长大了那还了得!”青衣男子望着蒙面小孩若有所思。 白衣男子大笑,弯腰问道:“小弟弟,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那蒙面小孩桃木剑一扬,指着白衣男子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白衣男子又是一阵大笑,笑声未止,忽听得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莫言!莫言!……” “不要乱说话!”那蒙面小孩拿桃木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急忙躲入大树后面的草堆里去了。 白衣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丛林掩映出现出三间茅屋,一红衣男子手摇纸扇,跨过竹排小桥匆匆往这边赶来。 良家妇男 这男子身穿锦袍,腰系玉带,容貌清丽,目光狡黠,颇有些女人相!不,应该说,面皮比女人还女人! “二位公子,可否见过小儿?” “不曾!”青衣男子摇摇头。 白衣男子飞身跃上马背,说道:“五弟!咱们还有正事,休要胡闹!”朝红衣男子拱手道:“这位兄台,树后草堆里的孩子想必就是你的孩子吧!” 那蒙面小孩猛然跃起,挡在白衣男子的马前,指着白衣男子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出卖朋友!叛徒!你是个叛徒!” 白衣男子灿然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古灵精怪的,他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朋友了? “莫言!你老爹我,叫你背的书背了没有?”锦衣男子提着蒙面小孩的耳朵,将男孩拉过一旁。“你老爹我转转脸你就跑的影儿也没有了!《千字文》,接着昨天的那部分!背不好!哼!等着吃‘笋炒’吧!”说着撕掉了蒙面小孩脸上的半块黑布。 这孩子眉清目秀,两个黑宝石似得黑眼珠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和他“老爹”一样,机灵劲十足。 “什么是‘笋炒’?”青衣男子颇为好奇的问道。 叫莫言的小孩鄙视的看了青衣男子一眼,插嘴道:“这都不知道!笋炒就是用毛竹打/股!” 锦衣男子躲过叫莫言的小孩手中的桃木剑,朝小孩股上就是两下:“吃多少鸡下颚鸭下巴,接话把子接的这么快!给我背!快点!” “公子,你这样教导孩子可不行!教导孩子该……”青衣男子看不上锦衣男子的教育方式,出言劝说。 “本大爷教育儿子!轮不到你插话!”锦衣男子狠狠的瞪了青衣男子一眼。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是竞。资父事君,曰严曰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临……临身……”下面该是什么,叫莫言的小孩抓耳挠腮,临身二字念了数遍,恍然大悟道:“临身鞋薄……” 一语未了,股上早挨了他“老爹”一棒子! “叫你贪玩!念了半天了,还临身鞋薄不打你能行吗?” 锦衣男子扬起桃木剑再次欺身过来,白衣男子翻身下马,伸手抓住。 “你怎么做人家父亲的?孩子还这么小,你责备两句吓吓他也就是了,亏你下得了手!” “鞋即是履,履即是鞋!你儿子聪明的紧呢。”青衣男子也过来插一杠子。 “本大爷教训儿子,管你们屁事!有能耐自己生去!”锦衣男子大怒,飞起一脚踢向白衣男子的要害之处。 白衣男子侧身躲过,反手扣住锦衣男子的双手:“若非本公子有要事在身,定然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泼妇!”手指轻弹,锦衣男子的发钗坠落与地,铿然有声!万缕青丝飘然而下,在风中轻轻舞动。 “变态!快来人!调戏良家妇男啦!你要不要脸!”锦衣“男子”扯着脖子骂道。 “放肆!你敢出言侮辱……本少爷!” 那叫莫言的小孩忽然向白衣男子扑了过来,抱住白衣男子的腿,一口咬下去!幸而孩子刚长出来不久的乳牙,不甚疼痛! “你这小孩,我在帮你,你怎么还咬我!”白衣男子甚觉气闷。 “谁叫你欺负我老爹!就咬你!”小孩说着,又是一口咬下去。“我和老爹闹着玩的!管你屁事!放了我老爹,要不然我就咬死你!” 靳公子 所以说,好人是做不得的! 白衣男子松开手,将锦衣男子推开。那叫莫言的孩子立刻扑到锦衣“男子”的怀里,“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 锦衣“男子”抱起莫言,在他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说道:“回去把今天的书背完!听见没!” “知道了!老爹!”莫言吧唧一口亲在他“老爹”的脸上。 “整天就知道玩怎么行呢?赶明儿连老婆都讨不到!”锦衣“男子”向儿子陈述起贪玩与读书的利害关系。 “老爹你也贪玩,还不是娶了桃娘娘!”莫言撅起小嘴,对于他“老爹”的训导颇不以为然。 “就是因为你老爹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才娶了个又丑又笨的老婆!”锦衣男子以自己为例证明“书中自有颜如玉”绝非虚言。 莫言点头,颇为信服道:“老爹,莫言回去就好好读书!我不想要桃娘娘做老婆!” 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桃娘娘”是个何等样的破落户,这孩子不怕“笋炒”,却对这“桃娘娘”颇为忌惮!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跃马向前,青衣男子紧随其后! “四哥,刚才那父子俩,尤其是那个‘父亲’颇为有趣,明明是个女人,偏偏叫孩子叫她爹爹!四哥你猜猜看这其中有何玄机?” 白衣男子、青衣男子二人快马加鞭,一边讨论着那父子二人的玄机,一面催马向前,赶往锦城去了。 两个时辰后,白衣男子同青衣男子出现在了莫言社的门前。 “掌柜的!你好!在下江烟,这位是家兄江梵,掌柜的能否为我们引荐一下你家靳公子!”青衣男子拱手问道。 这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靳同玄。靳同玄和靳无语本为同族兄妹,只不过为人懦弱些,并无什么坏心眼。虽然他们从前小有嫌隙,此刻背井离乡,相扶相持,那些小过节早已成过眼烟云,消失无踪了。 “请问公子有预约吗?”靳同玄问道。 “有!”自称江烟的青衣男子从怀中掏出禀帖呈上。 “二位公子,请到纷飞亦歌相侯!我家公子稍后便至!”靳同玄说完,自顾自的泡茶翻书去了。 “纷飞亦歌!花柳繁华地!你家公子悠闲自得的很呢。”江梵冷哼一声,鼻子直冒冷气,凤仪山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就是有那么一群人对于这一切漠然视之! 靳同玄笑道:“公子对着花柳繁华地好像很是反感!那没办法!我家公子就是好这一口!” “四哥!咱们还是勉为其难过去看看吧!大事要紧!”江烟提醒道。 江梵剑眉微蹙,大踏步走出店来。 江烟、江梵二人雇了辆马车直奔纷飞亦歌而来。 龟奴见二人衣着普通却气度不凡,不敢小觑,急忙迎接入内。 “姑娘们!贵客来了!” 即刻就有三五个姑娘围了过来,大爷长,二爷短问这问那,撒娇卖痴。江梵面有愠色,险些发作。江烟急忙劝解道:“几位姑娘,叨扰一句:请问你们认识靳公子吗?我们约了靳公子有要事谈!”说着各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其中一人道:“怎么不认识!靳公子可是咱们这儿的老熟人了。” 另一人道:“靳公子风/流倜傥,豪爽大方,出手尤为阔绰,对我们姐妹可好了!” 言下之意,眼前这两位有些忒小家子气了。 “这位靳公子何时会到?”江梵略显焦急,语气难免加重了三分。 几个姑娘瞥了他一眼,围着江烟插科打诨,这样没情没趣的男人非得晾凉他,给他点教训不可。 江梵抓起茶碗在桌上一通敲打,无人理会,正在气闷之际,忽听龟奴欢快的叫嚷:“姑娘们!快!靳公子来了!” 豪客 江梵陡然惊醒,抬眼望去,只见那靳公子一袭大红锦袍,手摇折扇,容貌俏丽远胜身旁的这些庸脂俗粉,正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冒牌爹爹”!再看那龟奴弯腰曲背,极尽谄媚之能事:“公子,您的客人到了很久!”来到桌前,急忙弯腰用衣袖擦了擦一尘不染的凳子。 “黎叔,你去帮我把茵茵叫过来吧!”靳公子说道。 这靳公子正是靳无语,杜凝云代她嫁进了芰荷王府,业已去世多年,谁也不会注意到她这个无知小民,况且靳无语这名字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天下同名同姓者大有人在。她不敢忘却祖宗根本,大大方方的用起了了旧日名姓。 靳无语当然认出了姓江的两位客人,可她并不急于跟他们打招呼。 “呦!不巧的很!刚刚有位公子出了五千两银子,所以……”龟奴头压的甚底,看不见脸上的表,听言语颇为歉意。 靳无语一拍桌子,怒道:“哪位豪客?敢跟本公子抢女人!他出五千两是不是!?” “是的!公子!”龟奴弯腰答道。 “哼!本公子出七千两!叫茵茵过来!” 龟奴连答几个“是”字,喊了一个小丫头去叫花魁娘子吴茵茵。 “一万两!” 那小丫头尚未起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拐角处冒出! 周围的寻芳客们停止了调笑,羡慕、不屑,嘲笑……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这两位豪客身上。 龟奴高声喊道:“水公子一万两!” 一万两!财大气粗的很那!败家子!靳无语不暗骂。大把的银子扔在这个无底洞里!既然有人觉得银子多了会撑烂口袋,她不介意帮他花一下!她和纷飞亦歌的老板娘可是有合约的,冲着三七开的分红,她才会跟一群败家子火并。 “一万一千两!”看来这个冤大头颇有几个臭钱! “一万五千两!”拐角旮旯里再次加价! 龟奴再次唱票:“水公子一万五千两!” 钱不是钱咋地?一万五千两,怪不得这人姓水,依她看,这人脑子里进水了也不一定!靳无语忍不住回头看看这头肥猪,只看了一眼,飞快的扭转过头来。 老娘哎!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江暮寒!看来及时收手,乃是上上策! 龟奴高声喊道:“水公子一万五千两!”连喊了三遍,靳无语不敢叫板,龟奴乃道:“茵茵姑娘今晚归水公子了。” 一般来说,这样的竞标会,十场里面,靳无语最多只能有两场竞标成功,否则赚谁的钱去?再次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下面该谈正事了。 “你们四个到二位公子身边去坐吧!”靳无语点了点身旁的四位姑娘说道。 四位姑娘挨着江梵、江烟身边坐下,这二人的头部像是抽了筋似的,定定的瞅向那犄角旮旯处的豪客,硬是扭不回来了。 靳无语在桌子上连拍数下,嚷道:“这生意,二位还做不做了,本大爷忙的很,没时间跟你们干耗!” “做做!当然做!”这二位这才转过头来,看来尚未尽兴,三番五次回头观看。 靳无语道:“不知道二位公子想要哪方面的情报?可告知靳某一声,来日莫言社开市,方能及时凑得银两。咱们莫言社的规矩,公开叫卖,价高者得之!” “价格再高,总有个限度!靳公子,能否移步至敝处畅谈!”江梵说道。 “对不起!没这个规矩!靳某不收小禄小惠!莫言社做生意公平、公正、童叟无欺!欢迎二位改日拜访莫言社!靳某告辞!”说罢起身,准备开步回家。忽觉后襟一紧,脚底发虚,整个人已离开地面数尺。 儿子他爹 哪个混账王八羔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礼!这不是强买强卖吗!靳无语破口大骂:“糙你祖宗十八代!哪个混账王八羔子!快点放你大爷我下来!否则,本公子将你送到锦城府,非打的你股开花,求爷爷告不可!”她整日在一群刀尖上生活的男人中间混生活,这些男人,大口喝酒、大块吃,三句话不顺耳便骂娘,倒也颇有男子气概,许多俚语脏话张口就来,大爷长、大爷短更是不离口。 “几天不见!你本事渐长啊?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靳无语挣扎着扭过头来,不是冷面阎罗江暮寒是谁?单看身旁的那俩“无常鬼”便知道了。 流年不利呀! 江暮寒卡住靳无语的脖子就往外拖,靳无语一个站不稳,便倒了下来,急忙抱住江暮寒的胳膊,双脚拖地已被江暮寒顺地拖了数尺! 只听得白衣公子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放肆!你有没有把朕……四哥放在眼里!把她给我放下!” 江暮寒立定,略停了片刻,又拖着靳无语外门外走去。 江梵一个跃步,已挡至江暮寒面前,抬手一巴掌朝江暮寒甩了过来。江暮寒冷哼一声,并不躲闪,这一巴掌便结结实实的挨在了脸上。 “少主!” “少主!” 奇峰、奇峻二人挡至江暮寒面前,习惯的抽出手中的配剑,做格杀之势。 江梵大笑两声:“你们胆子不小!胆敢忤逆犯上!很好!五弟!去传锦州兵马使来,将这一干贼子给我拿下!” “四哥!三思而后行!六弟要抓这位靳公子想必也是一番好意!”江烟从中斡旋道。 “好意!?”江梵冷笑道:“天知道,他是好意还是歹意!” 江暮寒冷哼一声,不屑与江梵争辩,拖着靳无语从他身边绕过。 靳无语死死的盯着那个“四哥”,直到身体被扔进马车,连那人的背影也看不见了,这才缓过神来。 江暮寒叫那人,四哥,可不就是当今皇上江暮梵吗?想来那个五哥应该是菡萏王江暮烟了。说起来她和这二人均有过一面之缘,江暮梵嘛,当初没敢细看,江暮烟根本不把自己当人看,说送人就送人,她才懒得记住他呢。而这二人身边美姬如云,自然不会把她这么个小人物放在心上。时隔多年,彼此均无印象,认不出对方来也属正常了。不过,她儿子的确是有两分像江暮梵,先前她还不大确定,看来那天晚上,那白衣男子说的都是真的。丫丫的!稀里糊涂她儿子变成王子了,她也成了皇上的女人了!不过,还有一点问题,皇上,何等尊贵的人物,半夜三更,独自一人在雨地里跋涉,除非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否则怎么说的过去呢。 “嗨!王爷!刚才那穿白衣服的真是你四哥——江暮梵,当今……皇上!”靳无语拍拍江暮寒的胳膊,再度确认,这可关系到她儿子的身世,含糊不得! 江暮寒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喂!你哼是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以她的推测,江暮寒的冷哼含有不屑的成分在里面。那么,就是“是”了。“你不说话,那就代表是了。” 靳无语自我打圆场罢,又问道:“皇上是不是特别喜欢白色,比如,喜欢穿白衣服,骑白马,你想啊,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扬鞭跃马在大道上奔驰,衣袂飘飘,慨然有神仙之姿,是不是特别神气,特别潇洒?” 江暮寒还是冷哼一声算作回答。 靳无语再度问道:“那皇上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江暮寒忍无可忍,不等靳无语问完,随手抓起一块擦凳子的破布塞进靳无语嘴里。这个丫头到底想知道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最厌恶的人的名字? 谁的儿子? 靳无语扯出嘴里的破布扔出马车窗外,依旧咳嗽不止,正待发作,只见江暮寒脸色铁青,目露凶光,识相的闭上了小嘴,不敢再去跟江暮寒聒噪。独坐无聊,便打起车帘观赏车外的风景。 马车穿过喧闹的街市,折而向西,绕过莫言社,转进怡景巷,轻车熟路直奔靳家而来。 到了门首,奇峻打起车帘,说道:“少主!到了!” 江暮寒拽着靳无语的手,跳下车来,像进他芰荷王一样,大踏步的迈进院来。看门的老李头,本想出言阻拦,见这人牵着靳无语的手,便让了进去。 莫言念完了书,早早的守在门首,等着向老爹邀功。见靳无语进来,立刻扑进靳无语的怀里,在靳无语脸颊上讨好是的亲了两下,洋洋得意的嚷道:“老爹,今天的书,莫言背好了!” “没有撒谎?回头我可要检查的!”靳无语抱起儿子,在儿子的小脸上香了一下。 “不信,你问桃娘娘!”莫言两个黑眼珠骨碌碌的转着,不住的打量着江暮寒,趴在靳无语的耳边轻声问道:“老爹,这个哥哥好好看!莫言喜欢!你留哥哥在咱们住几天,陪莫言玩,好不好?” 靳无语点了点儿子的额头,鄙视道:“他有你老爹我好看吗?头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人家了,他要是坏人怎么办?” 莫言不理他老爹的警告,小手伸向江暮寒的脖子,笑嘻嘻的嚷道:“漂亮哥哥!抱抱!漂亮哥哥!抱抱!” 这个孩子居然不怕他!?江暮寒看也不看,直接将莫言携在咯吱窝里,冷冷的问道:“儿子,是你的?” 靳无语骂道:“大爷的!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还跟我罗唣个!”这个冷面阎罗,保不齐连她祖宗十八代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了,还在这儿跟他废话! 没听过哪个女人说话像这丫头这么糙的!江暮寒怒道:“这是女人家说的话吗?以后这种话过滤干净了,再说出来!” 他以为他是谁?他不叫她说!她就不说!哼!“本老爷就爱说‘大爷的’,‘管你事’,怎么着吧!” 江暮寒怒道:“奇峻,找块破布把这张臭嘴给我堵上!”这个丫头就不能乖点吗?非得让他动粗! 奇峻答应了一声“是”字,却迟迟不肯动手。 莫言双手摆弄着江暮寒的腰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老爹和江暮寒斗嘴。 却说小桃听到靳无语和陌生人吵嚷的声音,急忙往外奔,边走边喊道:“相公!相公!怎么了!一进家门就嚷嚷!” 自从她们离开漠城一来,在外人面前,二人便以夫妻相称。靳无语在外营生,虽然换做了男装,但是容貌姣好,又细皮嫩肉的,终究瞒不过大众的眼睛,可是众人见她有妻有子,若是个女人,无论如何孩子是弄不出来的,况且男人女相也不是没有。为此省去了不少是非。 小桃打开了门帘,一眼望见江暮寒,顿时便傻眼了。怪不得人家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家小姐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栽在了江暮寒的手里。 江暮寒迈进正堂,奇峰、奇峻在门外站定。靳无语无论怎么邀请二人进来,二人均冷着脸,不似从前那般好说话了。她得罪他们了吗?没有啊!靳无语恼怒道:“好心当作驴肝肺!”甩手进门。小桃紧跟在靳无语的身后,拉了拉靳无语的衣襟,靳无语冲她笑笑,低声说道:“别担心,没事的。” 靳无语、小桃迈进正堂,莫言正坐在江暮寒的膝上,抱着江暮寒的脖子傻笑。江暮寒则抬起莫言的下巴,打量个没完没了。 小桃忙捧了茶,至江暮寒面前道:“王爷!请用茶!” 江暮寒接过茶碗,放在几上,盯着莫言看了良久,转而又凝视着靳无语,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再问一遍!这孩子是谁的?!” 王爷来了! 靳无语尚未来得及回答,小桃一把抢过江暮寒怀里的莫言,搂在怀里,战战兢兢的道:“孩子……孩子……孩子是我的!” 江暮寒乜斜着眼,凝视小桃良久,显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问道:“你的?那孩子的爹爹是谁?” 小桃对江暮寒本就有些忌惮,江暮寒那凌厉的目光每在她身上盘旋一次,她就忍不住搂着莫言后退了几步,说起话来,更是磕磕巴巴了:“我说孩子是我的……就是我的……没有爹……王爷你日理万机,连这事也要管!” “小桃带莫言去煮饭吧!甭跟这种人闲扯淡!孩子他爹就是我!眼瞎了,耳朵也聋了吗?这种人不死也没几天活头了。”靳无语忍不住发怒,这是她靳某人的家,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外姓人在这里耍横吧。 小桃闻言,抱起莫言便往内室奔去。 只听江暮寒冷笑道:“你的孩子?没有男人,只有你一个女人恐怕无能为力吧!” 莫言对江暮寒颇为眷恋,无奈小桃死活不放他下来,上厕所也要将他带在身边。 晚饭时,母子二人便在厨房胡乱对付了一顿。 饭毕,小桃将莫言送至靳无语房内,这才慢腾腾给江暮寒及奇峰、奇峻安排客房。 哪知江暮寒并不入内,也不要别人带路,直奔靳无语卧房而来。 看来江暮寒是有备而来,就连她家小姐的卧房在哪儿也摸得门清。看来她家小姐是在劫难逃了!小桃惴惴不安的跟在江暮寒身后,说道:“王爷!天晚了,您还是早些安置了吧!” 江暮寒厉声喝道:“本王要去哪儿,轮得到你一个丫头指点吗?滚一边去!” 小桃打了个寒战,退后几步,要待回去,念头一转,飞一般的朝靳无语的卧房奔去。“小姐!小姐!不好了!王……王爷……来了。” 靳无语正躺在被窝里给儿子说故事,听到小桃这么说也是一惊:“半夜三更,他来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小姐!莫言还是跟我睡好了。”说着,小桃的手伸向被窝里去抱莫言。 莫言死死的扣住靳无语的脖子:“不要!不要!莫言要跟老爹睡莫言要跟老爹睡!” 靳无语虽让儿子叫他“老爹”,可女人终归是女人,她这个老爹除了在称谓上与众不同外,却是如假包换的“老娘”。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天一黑,对于母亲总有一种天然的结,必然在母亲的怀里才得睡安稳。 “算了。莫言还是跟我睡吧!小桃,你也去睡吧!没事的!我应付的来。” 一语未了,江暮寒已踏进卧房。 小桃退到床边站定,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人多好办事,她可不放心让她家小姐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头号劲敌。 江暮寒大喇喇的在床边坐定,喝道:“小桃!你不出去吗?” “回……回王爷!奴婢留下来伺候王爷!”说着,提起茶提,去给江暮寒倒茶。 “本王不渴!”江暮寒冷笑数声,乃道:“你说,要留下来伺候本王!?那好,本王要就寝了,过来!为本王宽衣!” 小桃连连后退,摇曳的烛光打在小桃红晕的脸上,呈现处一种奇怪的橙色。 江暮寒吼道:“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小桃倚在墙边,瑟瑟的望着靳无语,不肯上前一步,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靳无语不愿小桃受窘,说道:“小桃,回去睡吧!放心好了,就是只老虎,我也得扯下它几根胡子下来。” 小桃倚着墙根,满脸担忧,慢慢的退出门去,终究不肯就这么离开,倚着墙根站定,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第一时间冲进去帮她家小姐一把。 床帏大战 小桃一迈出门,靳无语便尽全力飞出一脚,将江暮寒踢下去。 江暮寒从地上一跃而起,上前掐住靳无语的脖子吼道:“小丫头,你敢踢本王!” “半夜三更闯进女人的卧房!流//氓!踢死你活该!”靳无语反手去掐江暮寒的脖子,可是她人小胳膊短,无论怎么挣扎,离江暮寒的脖子的那段看似短小的距离总是无法跨越。 莫言对江暮寒原本颇有好感,可这人居然敢掐他老爹的脖子,那点好感瞬间便消失殆尽了。他从被窝里跳出,学着江暮寒的口气吼道:“你敢掐我老爹的脖子!”说完,趴在江暮寒的胳膊上就是一口咬下去! 江暮寒两面受敌,一个疏忽,靳无语早掐上了他的脖子。 江暮寒无心伤害这“父子”俩,可这“父子”俩却下狠手拼了老命对他又掐又咬!战局一时僵持不下! “叫你掐我老爹!叫你掐我老爹……”莫言说一句,换一个地方下口。 眼见得他再不投降,从手腕到胳膊,均留下了这小子的牙印,江暮寒只得认栽,率先竖起了白旗。 “父子”二人洋洋得意的拥抱在一起,庆祝胜利的果实。 “呵呵!这个儿子没白养,知道帮老爹打架了。”靳无语乐呵呵的在儿子的小脸上印上赞扬的一吻。 莫言拍拍匈部,英雄气十足的夸口道:“老爹,等莫言长大了,谁敢欺负你,我揍死他!” 江暮寒不理会这一大一小,站起身来,自行宽衣解带毕,爬上、来。靳无语故技重施,江暮寒早有防范,这一脚没施展开,早被江暮寒压制住。 “你还想踢本王?” “敢爬我的!活该被踢死!” 江暮寒正待发飙,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在跃跃欲试准备偷袭他的莫言,扬起巴掌在莫言的脸上来回虚甩了两下,警告道:“小子!是不是欠揍你!” 莫言退到边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欺负她,她还勉强可以忍受,欺负她儿子,一万个不行!靳无语双脚并用,没头没脸的乱蹬乱踢,再次把江暮寒掀翻在地! 将儿子抱在怀里抚慰一番:“莫言不怕!老爹在呢?谁敢欺负你!”说着狠狠的横了江暮寒一眼。 江暮寒大怒,放眼整个芰荷王府,无论是他那十几个王妃,还是晚晴、柳嫣那一票丫鬟没有一个不想方设法拉他上、床的,这个丫头居然先后两次把他踢下床来?! “小子!给我下来!”江暮寒抓起莫言的后襟,将莫言丢下床,欺身向靳无语压了过来。 “本王的爱妃!你是不是该将本王的洞房花烛夜补偿给本王了!”江暮寒捏着靳无语的下巴,凌厉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肆虐。 靳无语大怒:“大爷的!谁是你的爱妃!” “你说什么?!”江暮寒陡然坐起,将靳无语翻转过来,巴掌雨点似的朝靳无语的屁/股上袭来。“这是女人家说的话吗?以后这种话过滤干净了,再说出来!记住没有!” 靳无语连声求饶:“呜呜——我不敢了,再也不说粗话了!还不行吗?” 莫言停止了哭泣,蹬蹬蹬跑着茶几旁,抓过茶碗远远的朝江暮寒砸来:“坏人!欺负我老爹!坏人!”他人小没什么力气,这茶碗没到江暮寒脚边,就已落在了地上,转而又去抓其他东西。 小桃在门外先是听到莫言的哭声,紧接着啪啪的巴掌声,她家小姐也哭了起来,哭声中海夹杂着噼里啪啦碎碗破盘子的声音,料到大事不好,急急忙忙奔进卧房。只见莫言赤着小脚远远的站在茶几处,不住的朝江暮寒方向扔东西,江暮寒则抓着他家小姐靳无语的下巴教训道:“做本王的王妃,第一条,就是不能说粗话!” “你大——”靳无语瞅了一眼江暮寒的大手,艰难的将那个大爷的“爷”字咽了回去,“莫名其妙!你!谁是你的王妃!” “杜仁仲那老匹夫弄个冒牌货忽悠本王!本王回头再跟算这笔账!”江暮寒穿了衣服信誓旦旦的摔门而去。 王爷的脸面 这晚,小桃与靳无语同而卧,不忿忿的问:“小姐,你说芰荷王是怎么知道你和大小姐掉包的?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跑去向芰荷王高密!哪个缺肝少肺的无良混蛋,干着等缺德的事,也不怕断子绝孙?”小桃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我看八成是舅做的!为这事儿,她恨透了咱们,心怀怨愤也不一定!” 靳无语笑说:“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怎么会是那老女人呢。她恨我们是一定的,可她告密之前总得考量一下,我的命和杜家阖府的命孰轻孰重?” “也是!”小桃点点头,说道:“可是,小姐!你还是快点想个办法逃走吧!上次若非大小姐和你掉了包,你现在已经……”说着眼圈也跟着发红,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睡吧!逃走也不是一时的事,明天再说!”靳无语安慰过小桃,自己却陷入了迷阵之中。 江暮寒发现她和凝云掉包,这,她并不意外。凝云的子温润平和,文雅大方,而行事乖张,惹是生非几乎是她的别名,况她恶名在外,江暮寒只要不是瞎子定能看出其中的问题。除非凝云学她装疯卖傻,若是一时三刻学学也就罢了,要一辈子装模作样,孰非易事,反正她是绝不会给自己安排这样的差事的。可是,江暮寒是怎样找到她的?是处心积虑?还是意外?如果是处心积虑,那么他出于什么意图?纯粹的报复还是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可是据她看,江暮寒同江暮梵他们一样,来锦城才意外发现她的几率比较大些。哪怕是意外,经过上次的交锋,若想让江暮寒再上她的当,怕也不再那般容易了。 管他呢。天塌下来当被盖!多想无益,只能伺机而动! 靳无语将儿子揽在怀里,呼呼大睡。 次日早,江暮寒早早的来到靳无语卧房。 “王爷早!”小桃行礼。 江暮寒点点头,责令靳无语换上女装。 “神经病!本公子要去做生意了,没时间跟你扯淡!”靳无语说了“扯淡”这俩字,急忙往自己嘴上假意抽了两下,作为对自己不长记的惩罚! “莫言社由本王代管了,让女人到外面抛头露面,本王的脸往哪儿搁!”江暮寒大言不惭的道。 什么?她没听错吧!她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没有任何前奏,说归他就归他了? “把衣服换掉!是你自己换,还是要本王给你帮忙!” 靳无语依旧没有动静。王八蛋!她上辈子好像不欠他什么吧!不管了,今天她跟他耗上了! “好!既然王妃想让为本王为你更衣,为本王只好不辞劳苦了。”说着大手伸向靳无语的衣扣。 靳无语啪的一掌打向江暮寒的手:“混蛋!不提王妃我还不生气!若非凝云代为出嫁,我靳某人的骨头都上锈了!求你了!你是我爷爷!你是我祖宗!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无知小民行吗?我只想陪我儿子过平淡安宁的生活!求你了,放我一马吧!来生我一定结草衔环报你的大恩!” “你拒婚出逃不说,还给我弄出个小的出来,这笔账本王还没给你算呢,你反而倒打一耙!”这次他失去了耐性,双手抓住靳无语的两片衣襟,一扯到底,拿了套女装砸了过来。“换掉!” 木兰是女郎 “王……王爷……”小桃挡在靳无语面前略带颤意的说道:“你误会小姐了。莫言是我的孩子,是……是真的!我……我被人……被人……,小姐怕我受不了邻里们的冷嘲热讽,才……才说孩子是她的。” “小桃,你不用编瞎话替我解围!莫言就是我的!我愿意跟谁生孩子管别人事!”靳无语气恼,把江暮寒的语抛掷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小姐!你为小桃担了这么久的骂名,也该还给小桃了。”小桃编这通瞎话除了想给靳无语解围,更多的是怕莫言受委屈。她明显能够感觉的到江暮寒对于莫言的存在心存不悦。 小桃的谎话看似很有说服力,一时也找不出否定她的证据,可谎话就是谎话!瞧瞧莫言那小子的脸,是从哪个模子里造出来了,一目了然,其他人说的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江暮寒冲靳无语喝道:“行了!这笔帐以后再慢慢算,本王没功夫听你们啰嗦!把衣服换掉!本王在外面等着你!” 靳无语磨磨蹭蹭的上衣衫,在镜子前转了数圈,太久不穿女装,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恍如隔世。 “少夫人!少主请您快点!”是奇峰的声音。 奇峰、奇峻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谨、恭敬起来了。她不是王妃吗,怎么又变成少夫人了?总之,再次和这几个人相遇,总觉得哪里变了,具体是什么,又全然摸不着头绪。 靳无语迈出大门,过往的人群立刻便围了过来,像是看到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盯着她看个没完没了,还不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毋庸说,他们一定在炫耀自己料事如神的特异功能,“哼,我早知道她是个女人!”或者是在讨论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夫君江暮寒。而江暮寒正站在车旁冲她微笑着,眼中流动着一种被称之为“柔”的东西。她不悦横了江暮寒一眼,江暮寒不以为意,反倒揽住她的小蛮腰,关切的说道:“莫言在家行吗?要不,咱们带莫言同去吧!” 刚才还跟她吹鼻子瞪眼,现在又跟她示恩爱? “不用!”靳无语简短的拒绝。 江暮寒忽而拦腰将靳无语抱起,进了车厢,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柔立刻消失殆尽。靳无语心中气闷,抢她的家产,还跟她玩的,自然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靳无语无话,江暮寒本就是冷漠寡言的人,二人各坐一边,互不答话。 莫言社门前一大帮望眼欲穿的客人,见到靳无语的马车,立刻迎了上来。 有人道:“靳公子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事?若有用的着兄弟的地方,直说啊!” 一人接口道:“能出什么事?我猜,靳公子是舍不得起才对!” 一群人大笑,显然比较认同这第二种说法。 马车停稳,奇峻打起车帘,江暮寒率先跳下马车,靳无语刚从马车里露出头,众人一片哗然! 江暮寒故技重施,温情脉脉的伸出手,将靳无语抱下车来。 二人并肩迈进莫言社,众人尾随其后。靳无语几度试图甩掉腰间的大手,均不得成功。 众人在下面坐定,江暮寒揽着靳无语的走上台来,宣布:“内人身体不适,即日起,莫言社由在下打理。”众人一听词语,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调制靳无语的小腹处。靳无语脸皮不薄,此刻却也羞红了小脸,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江暮寒继续说道:“在下水暮寒,还请众位兄弟多多捧场!共创未来!” 过完场,也就没靳无语什么事了。 靳同玄拦住靳无语问道:“无语,你什么时候多出个老公来了!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水暮寒是莫言的爹爹吗?” 靳无语没好气的道:“天知道,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不一定!” 靳同玄咂咂嘴,暗自佩服他家小姐的神通广大。“无语,那我还要在这儿做掌柜的吗?” 靳无语忿忿道:“当然要做!莫言社是我靳家的,要传也是传给我儿子!江暮寒算哪根葱?!” 自产自销 暮三月,天气融合,一下子转变成闲妻凉母的靳无语颇有些不适应,和儿子莫言并肩躺在青草地上,仰望着那尊普照万物的太阳如何从秋鼎盛迈进风烛残年。 滴滴答答……那是时光流逝的声音吧。 “老爹!为什么到了晚上太阳就要落山呢。”莫言支起下巴,颇为好奇的问。莫言完全没有取向,似乎也分辨不出老爹和老娘的区别。靳无语也无意让儿子改口。 “那莫言晚上为什么要睡觉呢?”靳无语循循善。 莫言想了片刻,道:“那是因为白天玩,还要背书,累了,困了呀!”忽然恍然大悟,叫道:“哦,我知道了!太阳累了,躲在云里睡觉去了。” “莫言跟你老爹我一样聪明!”靳无语夸奖儿子的同时顺便自我表扬一番。 莫言突发奇想道:“老爹!要是太阳不落山,没有晚上,我们是不是不用睡觉了?” 这个问题很有难度,说不知道吧,未免有损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博学多识的形象,正待愁思之际,靳同玄气急败坏的跑来,一股在莫言旁边坐下。 “无语,哪儿冒出来水暮寒这么个混蛋!趁早让他滚蛋!这人根本就是狗不通,家产万贯也不够他这么败涸!” “玄哥哥!你先别生气,具体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气成这样!”靳无语坐直了身问道。 “无语,你知道兰亚国的那张军事地形部署图,卖到什么价吗?说出来,吓死你!天价!”靳同玄伸出左手,比划出个“六”字。 “六千两银子?至少也要是这个价?”靳无语试探的问。 靳同玄冷哼道:“小家子气!” “那——六千两金子?”这可是天价了,其时,一两金子可兑换五两银子。 靳同玄依旧不以为然,冷哼道:“六万两——白银!” 靳无语喜道:“是吗?这不是好事吗?我们赚大发了!” “好!怎么不好呢!我们自产自销了!”靳同玄冷冷的道。 “什么玩意?”靳无语一惊,陡然从地上跃起,“自产自销了!” 靳同玄抚摸着莫言的后脑勺,默然无语。 丫丫的!这不是逼她卖儿子吗?莫言社负责信息交易,按四六开从中抽取花税,最后成交额越高,所提利润越大。这笔生意坐下来,她一分没赚,净赔三万多两……江暮寒!混蛋!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呢?你这掌柜的是怎么当的!”江暮寒不在眼前,她只好拿靳同玄出气。 “我我我……”靳同玄我我我了半天,惭愧的低下头。 她就知道!靳同玄这个人,给他个棒槌,他也能当针仞,可想让他有些担当,那比登天还难。 “行了,这事儿也不全怪你。江暮寒这个混蛋,不让我好过,我跟他拼了!”靳无语摩拳擦掌,这场火拼是在所难免了。 “江暮寒?”靳同玄诧异的望着靳无语,不是水暮寒吗? “江里面流的不是水,是什么?只是江暮寒这条江流的不是春水,是坏水!”江暮梵,江暮烟化名不化姓,江暮寒这混蛋,干脆连祖宗的名姓都化掉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顺水人情 夜幕降临,靳无语端坐在正堂内,准备好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只等江暮寒回来。戌时将过,始终不见江暮寒的影子。靳无语坐的有些不耐烦,迈步走出正堂。月色如水,虽是暮时节,温润的风之中还是夹裹了少许的寒意,只是这寒令人神清目爽,不似隆冬腊月天那般透彻骨髓。 交亥时分,江暮寒急匆匆的回来,进门就嚷:“收拾东西!快点!” 奇峰、奇峻朗声回“是”,各自往卧房里跑去。 靳无语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江暮寒面前,一巴掌甩过去,打了江暮寒寒一个措手不及。 江暮寒大怒,他头一遭挨打,就挨了女人一个耳刮子! “女人!你居然敢打我!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捏着靳无语手腕,稍一用力,靳无语哇哇大叫起来。 “江暮寒,你这个混蛋!败涸光了我的家产不说,还欠了一股的债,想让我卖儿子吗?我就一个儿子,凑不够钱只好拿你做替补了。” 如果他理解的不错的话,这个丫头又在变着法儿骂她,他现在没有时间跟她啰唣,否则,他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奇峰!收拾好了没有?”江暮寒高声喊道。 “好了!就来!”奇峰的声音从小桃的卧房传出。 奇怪?奇峰的声音怎么会从小桃的房间里传出来?难道说小妮子心动了,二人正在卧房里依依惜别?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嗨,等这事儿过了,一定要给小桃找个好夫婿才行,这原是分内之事。若这二人果然是郎有、妾有意,那么她做个顺水人,成全一对有人,又有何不可? 正想着,只见小桃提着个小包袱跟在奇峰后面,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出来。奇峰怀里抱着一棉被,肩上背着一大包东西,想必是小桃的衣物吧。这丫头也真是的,有了意中人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呢?怕她棒打鸳鸯?她是那种不通理的人吗?若非她恰巧和江暮寒闹矛盾,这丫头是不是就打算跟奇峰私奔了? “小……小姐!”小桃奔了过来。 靳无语凑到小桃耳边低声问道:“小桃,你瞒的我好苦呀!说!什么时候和奇峰对上眼的?否则……哼哼……我就不放你走!” “小姐,你胡说什么呀!”小桃跺脚道:“小桃一辈子服侍小姐,哪儿也不去!” 这丫头!都准备跟人家私奔了,还在这跟她装样子。哼,她也不说破,待会儿,看你急不急? “真的!那我可得谢谢你了!莫言一时半会儿还真离不开你!” “奇峰!你去看看奇峻收拾好了没有?”江暮寒语气里明显带着压抑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无聊!”靳无语横了江暮寒一眼,继续和小桃闲扯。 不一时,奇峰、奇峻各自又扛了包袱,被子走了出来。 靳无语盯着那两个硕大的包袱兀自沉思:小桃有这么多家当吗?转念一想,小桃和自己相依为命多年,莫言长这么大,多半是小桃的功劳,她原该准备一份厚礼为她送行,可如今时间紧蹙,自是无法筹办了,就算小桃夹裹了自己的东西,那也是她应得的。 “少主!可以走了!”奇峻跨进门,俯首回道。 江暮寒点点头,大踏步走出门去。小桃紧随其后,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没良心!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一辈子服侍她……靳无语倚门伫立,暗骂小桃见色忘义。 清冷的月光下,小桃从车窗内伸出脑袋喊道:“小姐!快点!莫言醒了!” 靳无语最后回头看了小桃一眼,月色虽好,光线毕竟比不上白天,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小桃的面孔,无喜无悲。人生无不散的宴席,小桃能有个好归宿,不也是自己心中所愿吗?掉转头,朝院内奔去。 中计 小姐这是怎么了,告诉她莫言醒了,怎么还往屋里跑。“小姐!小姐!你往哪儿去呀!” “老爹!老爹!……”是莫言的哭喊声,带着似醒未醒的朦胧睡意。 莫言的哭声怎么会从外面传来?哦!担心她不放行,拿她儿子作抵押!什么叫色胆包天,见色忘义,她今儿个真是见识到了!亏得她们同甘共苦这么多年?! 靳无语跳上马车,一把抢过小桃怀里的莫言,忿忿的道:“小桃,你搞什么鬼?” “我……我搞鬼?”小桃反手指着自己,对于靳无语的指责甚感莫名其妙。 马车突然启动,一个反冲,靳无语趴了下来,落地的那一瞬间,急忙用手撑地,一阵钻心的疼痛……还是倒了下去。 “啊……儿子!儿子!有没有摔疼?老爹有没有压倒你?”靳无语惊叫。 “老爹,莫言一点都不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你老爹我了!” 还好有江暮寒垫背,靳无语吁了口气,安心趴在儿子身上休息,抚慰一下惊悸不安的脆弱心灵。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江暮寒的语调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与鸷在她的耳边回响。 大脑稍做运转,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何以自己刚进马车,奇峰,奇峻便驱马向前?还有小桃刚才的表,看起来甚是无辜。靳无语收拾起刁蛮任的火爆脾气,遮掩住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的怒火,温柔缱绻的问:“哦!夫君,压痛你了吗?” “你说呢?”江暮寒反问。 “是!妾这就起来。”靳无语就地翻身,把莫言留在了江暮寒的身上。 “小姐,地上凉,铺被子吧!”小桃从包袱里取下被子,推了推靳无语。 地上凉吗?那正好清醒清醒头脑!靳无语止住小桃铺被子的手,问道:“小桃,这几大包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小姐,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湿腻腻的?”小桃抓过靳无语的手,借着微弱的烛光,只见靳无语的手掌血痕斑斑,兀自向外沁着小血珠。“这是怎么弄得?”说着,哧喇一声,撕去裙子的下摆,要给靳无语包扎伤口。 “我说怎么这么疼,可能是刚才摔跤的时候,我怕压到莫言,稍微用手撑了一下地。没事,一点小伤!”靳无语不以为然道。 “桃娘娘,老爹的手破了吗?我看看,我看看……”莫言听说,也围了过来。“老爹,疼不疼?” “有那么一丁点儿疼了!桃娘娘给老爹包扎一下就没事了。”靳无语左手握拳,仅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那一丁点究竟小到什么程度。 莫言听说,便催促小桃道:“桃娘娘,快点,快给老爹包手!” “我们莫言真孝顺!”小桃依言给靳无语包扎伤口。 靳无语看到儿子忽然想起她刚才并没看见奇峰,奇峻二人抱莫言出来,莫言是怎么来到马车上的呢?“小桃,莫言是怎么上来的?” “裹在被子里抱出来的呀!那会儿莫言睡得正香,奇峰就连被子带莫言一同抱了出来!”小桃讶然。 “小桃,你怎么这么听奇峰的话了?我说你们看对眼了,还死不承认?” “奇峰说,是小姐你……” 小桃一怔,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握着靳无语的手倏地紧了起来。“奇峰说……小姐……我们……”偷偷瞅了江暮寒一眼,终究没有说下去。 看来江暮寒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跳上马车了。靳无语拍拍小桃的手,笑说:“我还以为你要跟奇峰私奔呢?”忽然正色道:“小桃,对不起!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居然怀疑——” “小姐——别这么说,小姐你待小桃情同姐妹,小桃一辈子服侍小姐,一辈子不嫁人也心甘情愿!”小桃的眼睛里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要是真这样,我的罪过可大了!”靳无语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将来我一定帮你选一个万里挑一的如意郎君!” “小姐……”小桃低下了头。 靳无语的目光扫向江暮寒,既然江暮寒对自己早有防范,寻常的把戏自然是玩不转了,她得花点心思才行!老天,还有她一手创下来的家业……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她就心疼的直不起腰来! 张冠李戴 “王爷,地上凉,要不,给您铺被子吧!”靳无语做小伏低,尽量做到小心翼翼。 江暮寒冷哼:“别再耍什么鬼把戏!” “奴婢不敢!”靳无语颤微微的回答。 “是吗?”江暮寒伸出食指,挑起靳无语的下巴,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露出诡异的微笑,说道:“本王看你一肚子的坏主意!” “嗨……”靳无语叹了口气,诚恳的说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想逃走!虽说你害的我血本无归,可是莫言社是我费尽心血打下来的基业,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真有点丢不下!” 江暮寒信以为真:“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本王已经让那个靳同玄继续掌管莫言社了,至于亏空,本王也填上了。莫言社讯息灵通,本王留着它还有用。” “谢王爷!”靳无语口上敷衍,心中却想:“那我更得回去了。玄哥哥知不知道莫言社换了主人,还不一定,更别说拿出什么对策了。” 只是要回去谈何容易,江暮寒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况且她想在拖家带口,可不想独自一个人时那样,来去自由了。唯一不受监控的时候,就是方便的时候。于是小桃去茅房,靳无语必定带着莫言同去。 江暮寒疑心大起:“去茅房也要一起,有这么巧吗?” 靳无语耍赖道:“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么巧,我有什么办法?你不信,大可以同去。” 江暮寒果真命令奇峰跟去监视。奇峰恪尽职守,几乎每隔三秒钟就喊一次:“少夫人!好了没?” 靳无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行人披星戴月,晓行露宿,数日之后,到了凤仪山地界。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无限光遮掩不住凤仪山的残败苍凉。 又行了一日,远远地便见两根几丈高的旗杆,杆顶青旗飘扬,旗上标志隐约可见。左首旗上,乃是一朵粉红色的莲花,旗子随风招展,那莲花似给这风吹活了似的,尽显妖娆妩媚。右首旗上绣着“飘摇”两个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马车绕开大路,隐进丛林之中。 忽听的一阵潺潺的流水声,靳无语探出头来,马车正在一条青石板路上狂奔。路边百花竞放,百草凝绿,一条清澈的山泉自上而下,沿着山势或急或缓奔流跳跃,似个顽皮的孩子。延续一年的战火荼毒了整个凤仪山,没想到这个小脚落却幸存了下来。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构建奇特的木质栅栏。进门处二六一十二命劲装大汉分立在大门两旁,个个腰板笔直,彪悍非常。 不一时,马车便停在了木质栅栏的外。 十二名大汉齐声欢呼:“少主!”声音粗犷豪迈,震人魂魄。 江暮寒下了车,微微颔首。 其中一个国字脸,络腮胡的男人在前引路。奇峰抱起莫言。靳无语同小桃跟在江暮寒后面,探头探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江暮寒到底是个什么人? 为什么触目所及,不是刀枪剑戟,就是些身形彪悍,孔武有力的行武之人,总让人产生某种不祥的预感,联想起某种杀气腾腾的战争场面。 “暮寒!暮寒!是你吗?你回来了吗?”一个悲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众人回首,见那女人大约四五十岁光景,白衫青裙,泪光闪烁。 “陶姑姑!”江暮寒走过去,牵住那女人的手,抹去那女人的眼泪。 “桃娘娘!这里是你的家吗?”莫言问道。他听江暮寒喊那女人陶姑姑,便以为,那女人的陶和小桃的桃是同一个桃字。 “不是!桃娘娘的桃能吃!陶姑姑的陶……” 小桃的话未曾说完,那陶姑姑便拉着江暮寒走到奇峰跟前,接过奇峰怀里的莫言,老泪纵横,哭道:“小姐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咱们暮寒终于有儿子了,不定会多高兴呢?” 暮寒有儿子了?有没有搞错,儿子是她的,跟江暮寒有什么关系? “这位姐姐!请不要张冠李戴,好不好!儿子是我的!”靳无语把莫言抱了回来,她在雨地了苦等,淋了多少场雨,才有了莫言! 匪窝 陶姑姑一惊,疑惑的看向江暮寒,希求从江暮寒的脸上寻找到她要的答案。可是,没有。江暮寒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冷漠。 “老爹!”莫言咯咯的笑着,将小手伸向靳无语的衣领内。 这小孩居然管那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叫“老爹”!陶姑姑更加诧异。“暮寒,你年龄也不小了,早些成亲,生个孩子给水家传宗接代才是正事!姑姑整天念道这个事儿,是不是惹你烦了?” “姑姑,哪会啊!咱们走吧!尹襄他们该等急了。”江暮寒搀着他的陶姑姑,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温良。那陶姑姑的眼睛总是没完没了的在莫言身上绕来绕去。 靳无语,小桃跟在后面,心下狐疑:江暮寒怎么又姓水了?陶姑姑说什么小姐在天有灵……那小姐想必是江暮寒的娘了!江暮寒的娘不是当今太后吗?有问题,绝对的有问题! 那国字脸的男人带着他们在院内穿梭,转过两道仪门,来到一座天然的花园中,那花园依山而建,和凤仪山连成一体,丝毫不见人工雕琢的痕迹。国字脸引他们至此显然不是为了观赏风景。 “少主!”国字脸向江暮寒请示,疑惑的目光调向靳无语小桃。 江暮寒立刻明白了国字脸的意思:“她们不是外人,走吧!” 靳无语颇为得意,她和江暮寒是自己人了? 国字脸得令,便引他们穿过花园,行至一座假山前。靳无语这才发现,假山的暗门里藏有数十名手执利刃的大汉,神肃穆,戒备森严,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众人入内,行的数十步,便见一扇大铁门,门口两名劲装大汉见到江暮寒,问候:“少主!” 江暮寒点点头,继续前行,又过了三道大门,眼前豁然出现一排大屋。 原来那假山便是这大屋的入口!江暮寒干的究竟是什么勾当?修这样隐蔽的房子,必然别有用意! 这时,屋内走出十几个人来,向江暮寒问好。这些人目光闪烁,隐约其辞,对于靳无语的出现觉得意外的同时,甚觉不安。 江暮寒再次解释道:“她们是自己人!”便自行迈进房内。 这屋子同样弥漫着战火的气息。两壁依旧插着若干刀枪剑戟,正中墙上则挂着一幅犀牛骨架;骨架下设一太师椅子,椅上铺着一张老虎皮,普通的虎皮均是黄章黑纹,这张虎皮却是白章黑纹,甚是奇特;两壁则摆设二八一十六张交椅。 这摆设,说好听的,看起来像是山寨,说难听的,那就是匪窝! 靳无语放下莫言,仔细打量起江暮寒。她和江暮寒认识时日非短,对这个人却是一无所知。凤仪山的战事不就是一帮土匪挑起的吗?这土匪和江暮寒有关系吗?如果有,那江暮寒图的是什么?毋宁考虑,自然是皇位了!宫闱倾轧,皇权之争比任何战争都来的残酷!靳无语打了个寒噤!如果推测合理的话,和江暮寒划清界限是很有必要的!江暮寒赢了,她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输了,她必然要跟着陪葬了。逃走……逃走……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莫言喊道:“老爹!你吹牛!胡扯!” 抬眼望去,只见太师椅上的那张白虎皮已被扯到了地上,莫言正在那虎皮上摸爬滚打! “你老爹什么时候吹牛了?”靳无语扯着莫言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顺带将虎皮放回太师椅上。 “老爹你不是说老虎皮都是黄的吗?这个怎么是白的!吹牛!”莫言嘟囔着小嘴,鄙视道。 “本来都是黄的!但是……”靳无语话语一转,拖延时间,寻找借口,“莫言,你记不记得咱们隔壁的小冬瓜!” “记得,白毛小冬瓜!”莫言喊道:“老爹,我有点想小冬瓜了!” “这只老虎和小冬瓜一样!少白头!懂吗?”靳无语教训道。 莫言点点头,颇为赞同。 一应众人听到靳无语这闻所未闻的牵强解释,忍不住大笑开来! 江暮寒说道:“陶姑姑!你带着毕……无语去休息吧”他叫毕落叫习惯了,急忙改口,接着说道:“看好她,可别让她跑了!否则,陶姑姑你抱孙子的美梦可又要泡汤了!” 陶姑姑喜笑颜开:“姑姑这就给你们收拾房间!你们今晚就洞房!我可等不及了!”说着拉起靳无语的手,往里面走去! 隔墙有耳 什么抱孙子?明明就是想支开她!哼!这点鬼把戏也敢在她面前显摆! “莫言,陪陶姐姐聊聊天,请陶姐姐赶明儿到咱们家玩!”靳无语将莫言推给江暮寒的姑姑,哄得老太婆心花怒放,趁机溜至江暮寒那帮人的聚会处。 只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江暮梵对我们飘摇帮心有所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安排了多少男女老少在咱们少主身边卧底,好在少主机警,识破他的谋,那些王妃什么的,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哈哈……”大笑数声,又道:“现在江暮梵攻打兰亚国,却屯兵凤仪山,明显是想对我们飘扬帮不利。” 又听一人说道:“这是咱们的家事,亿源的那帮混蛋居然勾结兰亚外邦攻打芙蓉国,江暮梵陈兵凤仪山也是常理。”听意思,对于刚才那人的说法不甚赞同。 靳无语拍了拍口,那帮土匪不是飘摇帮的,谢天谢地,江暮寒总算不是太浑! 又一人说道:“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说亿源那帮混蛋见事不明,可这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可在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咱们趁乱起兵,一是为帮主和小姐报仇;二为咱们少主夺回失地!” 夺回失地?江暮寒又不是嫡长子,怎么…… 忽听的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想必是个女子。听那女子说道:“其实江暮梵这个皇帝做的还是不错的,施政稳便,如今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意,咱们贸然报仇,岂不是险百姓与水火之中……再说,真的打起来,我们就一定就能赢吗?” 靳无语点头,捻了捻并不存在的长须。这丫,有见识!比那几个臭男人强多了! “哼!江暮梵能做到!咱们少主也不差!赢不赢那是后话,闹腾一番,也够江暮梵这小子喝一壶的!”那个音色粗犷的男人大笑数声,继续道:“古人有句话叫做‘逐鹿中原’,试想一群人追着同一个鹿追打,岂不热闹!” 热闹个呀!简直没心没肺!你倒是快活了!有多少百姓倾家产,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靳无语暗骂。还好江暮寒尚未首肯,事还有转还的余地!但愿江暮寒不像你这个你这个狗不通就只知道凑热闹!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通,无外乎三种意见:其一,助江暮梵将兰亚国驱逐出境;其二,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让他们打去;其三,趁火打劫,渔翁得利,报仇雪恨!其中赞成这第三种意见人颇多,只等江暮寒定夺。 忽听江暮寒吓道:“给我滚出来!” 是吓她的吗?江暮寒发现她了?反正该听的自己全听到了,事不宜迟,逃吧!靳无语撒丫子往会跑。不多不少,刚迈出三步,忽觉头皮一紧,头发已给人拉住,跟着脑袋向后一仰,身不由主倒翻了过去,幸而倚在了一个强壮的臂膀之中。一股清韵的荷香袭来,这人自认是江暮寒了,他被封为芰荷王,熏芰荷香,飘摇帮的旗子用荷花做标志,可见对这芙蓉花有多么的偏爱。 “你怎么不跑了?” “你拉了我的头发,我怎么跑?” 靳无语被江暮寒拽着辫发拖至众人面前。 江暮寒在铺有白虎皮的太师椅上坐定,喝道:“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耍赖是混不过去了,索性据实以答:“该听的,不该听的,我全都听见了。” 辩才 “你倒是老实的很呐?!”江暮寒嘲讽道。 靳无语惊呼:“咦……我一向都很老实,你现在才发现吗?” 江暮寒冷哼一声,道:“说说你的看法吧!” 江暮寒居然要听听她的看法,真的假的?靳无语大感意外。那十六张交椅上的人个个瞠目结舌,不明白帮中如此大事,江暮寒何以问计与一个小姑娘? 靳无语只迟疑了片刻,便被江暮寒扁的一文不值。“绣花枕头!出馊主意,你倒是有两手,碰到正经事儿,只剩下装傻充愣了!滚吧!” “谁说我只会出馊主意?”靳无语在房内转了一圈,点着众人的鼻子骂道:“你你你……还有你呀!说什么渔翁得利,逐鹿中原,好多人追一头鹿好不热闹?鹿是天下最驯良的动物,人家追它,它就只会跑,譬如一个功夫了得人追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之人打,不仅没有意思,还损了英雄的名头!想热闹,干脆追老虎好了!” “这位……这位姑娘……”一面色黝黑,和中身材的胖子看了一眼江暮寒,见江暮寒脸上并无异色,这才说道:“我们这帮人大都是不通文墨的大老粗,说起话来自然比较粗糙,姑娘你应该知道风大哥说的一群人追鹿,是争雄天下的意思!”语气凌厉,甚有责怪之意。 “我也没会错意呀!世上百姓原和鹿一样,温驯善良,一向都只有受人宰割的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黑胖子说他们不通文墨,靳无语再次解释道:“天下太平的时候,老百姓苦,天下大乱的时候,老百姓更苦!欺负温驯善良的老百姓,逞本事吗?也不怕被你们江湖上的好汉耻笑?!” 黑胖子忿然道:“做大事不拘小节!哪个朝代的更替、不流血,不死人!那个皇帝的废立、皇权的更迭没有一番腥风血雨?只怪他们生不逢时!” 靳无语反击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报什么仇?你那小姐,老爷也只是生不逢时而已!老百姓死了是小节,你们老爷小姐死了便是大事?哼——” 这几句话一说,室内一片寂然,靳无语洋洋得意,看来她小有辩才嘛。忽然发现那十六人的目光全都凝结在了江暮寒所在的方向,扭转头来,见江暮寒面有愠色,料定江暮寒必定又要大发脾气,不料江暮寒却道:“说下去!” 靳无语做了个鬼脸,指着黑胖子继续说道:“你说每个朝代歌更迭都必然有流血,死亡,那也不假!但是每个朝代的更迭,必然是因为前一个朝代施政不善,搅得民不聊生,老百姓为生计不得不做出反抗,此时上天必降一位大圣贤出来,揭竿为旗,老百姓群起呼应,方能取胜。你们现在为一己仇恨,贸然挑起战事,必败无疑;就算是侥幸胜了,老百姓怨声载道,不愿意奉你们为主,这个光杆皇帝当起来怕也没什么意思!前朝外戚专权,妄自发动战争,闹得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先帝乘势而起,方有了芙蓉国天下。这就是个例子!” 说起芙蓉国的发家史,这一十六人中有半数是亲历其境过的。再思量靳无语的话,不由得一声叹息! 见靳无语的说辞已然收到了效果,江暮寒过河拆桥,喝道:“滚吧!” 靳无语不以为意,她阻止了一场血雨腥风,颠颠的跑走了。 至于江暮寒到底做何决定,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次日一大早,江暮寒便乘了一匹千里驹,带了几个壮汉出山寨去了。傍晚十分回来,怒容满面! 靳无语远远的带着儿子躲开,免受鱼池之殃。哪知江暮寒却派人专程来请她。 “王爷!”靳无语规规矩矩的行礼,非常时刻,她还是老实点好。 “走吧!”江暮寒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喂喂——到底什么事?” 江暮寒不答,继续前行。 ……………………………………………………………… 亲们——喜欢的话,别忘了收藏、推荐、评论哦! (*00*)嘻嘻…… 去哪儿 江暮寒拖着靳无语的手,穿过花园,转进另一个假山里。不用说,这假山中必然也另藏玄机!入内,却并没有什么守卫,至于铁门、暗格均不曾见。 江暮寒抚摸着山壁,自左边起,丈量了三尺左右,停住,以手轻叩山壁良久;效仿此法至右边三尺左右处,再次轻叩山壁,伸手一推,石门豁然打开。 门开处,蝶舞花媚,一片绮丽的-光。正是凤仪山背面。 江暮寒携着左顾右盼的靳无语,继续前行。 二人在杂花野草间穿行,渐行渐远,最后来到了一片蓊郁的树林之中。夕阳渐落,光线暗淡,树林之中更是暗了。地上积着厚湿的一层落叶,脚一着地,便陷了进去,鞋袜尽湿。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天都黑了!莫言见不到我,会哭闹的!”靳无语抱住一棵树,死活不放手。这山林暗潮湿,暖意洋洋的风吹进了这林子,便被感染上了湿之气,吹得整个林子飒飒作响,吹得靳无语心头直发毛。 江暮寒不答,伸手抓住靳无语的后腰,将她甩在了肩上。 “你带我去哪儿呀!呜呜……” 靳无语的吵嚷声在广袤的山林间回…… 不知道又行了多久,靳无语伏在江暮寒的肩头昏昏欲睡之际,被江暮寒推醒:“无语……到了!” 靳无语挣开眼,一间白色的石屋跃入眼帘。石屋旁,一池水,泛着茫茫雾气,弥漫与池上。 “温泉?!这是温泉吗?”靳无语雀跃不已,忍不住弯腰掬起一捧池水。 “在这待着,别乱跑。我去找点吃的。江暮寒用一贯的冷漠语气命令道。 “随便”。靳无语脱去鞋袜,双脚在池水中拍打,激起串串水花。 不知道飘扬帮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暗格,密室?不行,回头一定要让江暮寒带她看看!对了,还有千枝洞的栖零香木,挖出个千儿八百棵带回去种——呀!发了!发了! 不一时,江暮寒带着一只兔子回来了。 “晚上,你也能抓到小动物?”靳无语钦佩不已。 江暮寒白了她一眼,自行打理那只短命的兔子。 “暮寒?我叫你暮寒了!”见江暮寒对这个称谓并无异议,靳无语这才问道:“暮寒,你们飘摇帮还有没有别的密室?改天带我看看好吗?” 江暮寒不应声,靳无语早已习惯了。回想二人从认识到想在,除了那三场比赛之外,其他时间,江暮寒对她说的最多的三个字就是“滚出去”了。通常,她说五句,他回一句,那已经很给面子了。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肯!”靳无语自圆其说,改口道:“千枝洞在哪里,赶明儿你让我挖点栖零香木回去,我吃点亏,莫言社就送给你了。” 江暮寒将兔子架上火堆,说道:“看着,别烤焦了。我去打扫房间!” “哼!小气!”靳无语对着江暮寒的背影直哼冷气,把池水当成江暮寒狠狠的踢了几脚。“你叫我看,我偏不看,烤焦了正好,饿死你”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的馋虫此刻正在聚众起义。 江暮寒收拾完房间,跑出来查看那只兔子,已然烧焦了半边。 “回头,我吃,你看着!” “不吃,就不吃!一顿饭不吃,又不会饿死!” 靳无语说过这话就反悔了,浓郁的肉香钻入鼻子,直入五脏六腑,引得肚里的馋虫嗷嗷直叫,先前她只顾生气,对这浓郁的肉香居然冲鼻不闻。 意气用事,受害的还是自己。所以,她决定用抢的……嘻嘻,靳无语四战告捷,江暮寒失兔流涕! 出浴 这第四战,因为江暮寒怯战早降,告罄。靳无语大快朵颐,江暮寒则定定的望着她,眼中流露出一种陌生的愫。靳无语借衣袖抹油的机会偷偷抹掉啦啦口水,她怀疑江暮寒是在勾/引她。谁说过月本寻常,一旦沾染上了诗、酒、和女人,立刻变得令人神往起来,其实,沾染上刚强帅气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靳无语拿着兔子腿,在江暮寒面前虚晃了几下,说道:“我想洗个澡,这水深不深?” “不深!”江暮寒依旧定定的望着她。 “太好了!”靳无语一跃而起,扑进温水池中。温润的池水浸润着身体,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从头皮到脚后跟,都像是天的小草一般,受到水的滋润,鲜活起来了。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她的身后,靳无语大惊,回头一看,居然是江暮寒! “你你你……你你……下来干嘛?!” 江暮寒兀自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水侵入骨髓的舒适感,对于她的责问充耳不闻。 “你想洗,你洗好了!”靳无语让步,慌慌张张的爬上岸。她一向是有贼心没贼胆,这么好的揩油机会在眼前,也只好任它溜走。 池水浸湿的衣服紧紧的依附在身上,兀自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水,夜风吹来,忍不住的颤抖。靳无语赶紧奔向石屋,想要找被子披在身上。推开石屋的门,借着月色,望见室内只有一石桌,一石,上三五件男人的衣物,其他再无他物。不管三七二十一,靳无语拾掇拾掇,一件不留,将几件衣物全部在了身上,仍不住的发抖,齿牙相击,咯咯作响。这是什么破房子,比露天还冷,只得抱回到池边,好在有美男沐浴可供观赏,美景在前,那冷意便被搁置在了一旁。 美男出浴后,站在岸边命令道:“脱件衣服给我!” 靳无语抱着双肩打量着江暮寒,美男出浴图,够香/艳!“你穿的不是衣服是什么?” 江暮寒懒得跟她聒噪,伸手抓住靳无语的后襟,就往石屋里拖。“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帮忙?” “嘻嘻……我自己来好了!”靳无语脱掉最外面的一件衣服,砸向江暮寒。 “你不出去吗?”江暮寒喝道。 靳无语故作不解的问:“出去干嘛?又不是没看过!赶紧换吧。”说着大摇大摆的在石上坐下,这么香艳的节目,上次已经错过一回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打退堂鼓! 四年不见,这丫头的脾一点没变,还和从前一样,色!江暮寒笑道:“很好!”反手将靳无语扔给他的衣物扔回到上,再向前两步,跨至靳无语面前,不疾不徐的宽衣解带,顺手将湿衣服扔至墙角。 靳无语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暮寒健硕的肌肉瞧,她如今可是孩儿他“爹”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可不能像小姑娘似的,被陌生男人看上一眼,便脸红像是煮熟了的螃蟹似的。 江暮寒将湿衣服扔进墙角之后,便没了动静,一如一尊雕塑似的站在那儿,毫不吝啬的展示他精壮的体魄。 靳无语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提醒道:“哎,江暮寒!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穿上衣服时比较好看!” 这么说,她是觉得他不穿衣服是没有魅力了?江暮寒欺身朝靳无语压了过来。 “喂……你你你……你干嘛?”支着石床的手,不断的往床边移动,终于退至墙边,无处可退。 “向你证明一下我不穿衣服时的魅力!”江暮寒嘴角噙着戏谑,笑道。 “我是故意气你的,其实你很有魅力,真的?!”偶尔沾点小便宜,她就知足了,动真格的那绝对不行。将来她儿子张大了,没法跟儿子交代—— 可是,可是—— 赎身 “啪啪”两巴掌来到她的小PP上:“说!是不是跟别人做过了!?” “呜呜呜……”她儿子都有了,他还问她这么白痴的问题?“你不是也跟人做过了?咱们扯平!” 这意思是说,这丫头真和别人做过了! 江暮寒怒火中烧,那个混蛋动了他江暮寒的女人?慢着,这个问题先压下。俗语说的好:母狗不摆尾,公狗不上墙。话粗理不粗。他要先教教她最基本的礼仪廉耻。“你能跟我比吗?你是女人!女人?懂吗?” “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人!再说,我并没跟你比呀!”靳无语嘟囔着小嘴,抗议道:“你十几个王妃,二十几个侍妾,三十几个丫鬟,四十几个仆人……自己滥到如此,反来责怪旁人?”她不就跟莫言那个没见过面的老爹做过一回吗? 这还没跟他比,敢这丫头也想学他左拥右抱不成?“我是男人!芙蓉国最尊贵的芰荷王爷!男为尊,女为卑!没听过吗?” 靳无语撇撇嘴,不屑道:“我还听过,‘民为贵,君为轻’,皇上也要低我三分,就是不知道王爷你和皇上两个孰轻孰重!” “哼——甭跟我提皇上这俩字!”江暮寒陡然变色。 她不过是顺话扯到“君”上,怎么这男人说变脸就变脸?靳无语瞧着江暮寒晴不定的俊脸,毫无疑问,这兄弟二人之间有着什么化不开嫌隙,她还是躲着点好。 江暮寒自知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从前的事儿,咱们一笔勾销,扯平了!打今儿起,不许再跟其他男人嬉皮笑脸!听见没?” “那你跟别的女人打骂俏就行!我吃亏吃大了?”靳无语不服,她老靳家世代经商,亏本的生意是决计不做的。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吗?”两个巴掌落在了靳无语的PP上,这丫头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这顶绿帽子,他是带定了!江暮寒再下一道令:“打今儿起,三从四德,针织女工……所有女人的活计都给我一件件拾起来!做我芰荷王府的王妃,这些做基本的常识一样也不能短缺!” “谁要做你芰荷王府的王妃……姑我猜才不稀罕呢。”芰荷王妃的那把交椅可不是好做的,弄不好就得把小命给赔上“昨天晚上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我运气好,没花钱,白逛一回青楼好了!” 江暮寒勃然变色,这丫,对他芰荷王妃的位子不屑一顾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他比作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 靳无语见江暮寒脸色不对,急忙补充道:“大不了我把莫言社送你,作为昨晚的会费好了。” 江暮寒扳过靳无语的下巴,笑道:“莫言社少说也要卖个三五万两银子,老鸨见到这笔数目一定乐坏了。谢你为我赎身,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靳无语见他笑得古怪,随即明白,这次说什么也没用,江暮寒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自己还是顺着他的话说,省省力气再想他法吧。 靳无语有了这项计较,果真温驯的像一只小猫。 江暮寒见靳无语性情忽变,知道他的小王妃花花肠子较多,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 二人各怀鬼胎,暗自打量对方的举动,还算相安无事。第三日中午,二人正在池边偎依,忽听的一个娇柔的女声喊道:“寒哥哥,寒哥哥——我能进来吗?” 江暮寒朗声答允:“进来吧!” 来人一身紫色的披风,腰悬宝剑,容貌美丽,正是那日夸奖江暮梵施政稳妥的女子。 “依依,过来,跟嫂子问好!”江暮寒指着靳无语介绍,又指着紫衣女子说道:“无语,这位依依,是陶姑姑的女儿。” “寒哥哥,江暮烟、江暮梵两兄弟来了两天了。你见还是不见?”陶依依拉过江暮寒的衣袖撒娇,对靳无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哼——跟她抢男人? 争宠 “相公……”靳无语这一声喊出来,她自己的身子倒先酥了半边,莫说江暮寒了。好歹咱也是万花楼两代头牌花魁娘子的嫡系传人,什么媚眼如丝了、摇曳生姿了……多的不敢说,皮毛总是学到一点的。“相公,你是不是早料到他们会来?”靳无语一撅、股,将陶依依挤到一边去了。 江暮寒诧异的表告诉她,她猜对了! 靳无语厚着脸皮问道:“相公,你是不是觉得你娘子我很有预见呢!” 陶依依鄙夷的看了靳无语一眼,她想不出她的寒哥哥何以会对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女子刮目相看。 靳无语不以为耻,朝陶依依得意的一笑,继续向江暮寒道:“那,相公你见,还是不见?” “你说呢?”江暮寒携着靳无语的手,大踏步向丛林中走去。 陶依依抢上一步,抱住江暮寒的胳膊。 三人并肩在丛林中穿梭,陶依依言笑晏晏,滔滔不绝的同江暮寒说些江暮梵、江暮烟两兄弟的如何焦躁、着急的模样,江暮寒有时插上上两句,大多数时候确实默然无语的,靳无语拼命把话压扁了,也不曾插上一句。不止如此,就连脚步也跟不上趟,渐渐落了单。哼——瞧陶依依那得意的样,她就心里有气。 “相公,人家走不动啦……”靳无语弯腰锤着酸硬的小腿,料想江暮寒必定会和来时一样背她走上一程。哼,跟她斗?! 可江暮寒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了。 “嫂子!你体力怎么这么差?快点吧!回头可别找不着路了?”陶依依抱以挑衅的一笑,快步跟上江暮寒,渐行渐远。 靳无语这才发现这条路并非来时的路,也是,江暮梵他们在飘摇帮,江暮寒怎肯轻易泄露帮内的重要机密。 抬眼看看江、陶二人再山林间健步如飞,有说有笑,忍不住骂道:“江暮寒!你有种!胆敢当着我的面跟其他女人勾-搭,回头我就把你们飘摇帮的男人一网成擒,看看咱们谁更胜一筹?” 繁茂的枝叶将头顶的一方天空遮盖的严严实实,即使是中午时分,林内依然黯淡无光,四面八方绵延数里,似乎都是一个样,没有了江暮寒做参照物,陶依依说她找不到回去的路,那绝不是危言耸听。无奈之下,靳无语顾不上酸痛的双腿,拼命追赶。 又行了半个时辰,林间赫然出现一条三五才尺宽的青石板路,路的尽头正是飘摇帮的大门所在。见到了家门,靳无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肯多行一步。好在守门的大汉远远的望见江暮寒三人,即刻派了辆马车来接。 靳无语下了马车,莫言便飞奔着抱住她的腿,双眼红肿,撇着小嘴,哑着嗓子哭道:“老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老爹怎么会不要你呢。我的莫言又乖,又帅,又聪明!好了别哭了!老爹不是回来了吗?瞧,嗓子都哑了。”靳无语心疼的将儿子抱在怀里。 “老爹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天天哭,哭死就算。”莫言威胁道。 靳无语少不得安慰一番,这才迈进飘摇帮的大门。只见江暮寒和一白衣男子怒目而视,一青衣男子焦灼不安的围着二人,来回的踱步。靳无语认出这青衣男子正是菡萏王江暮烟,那么这白衣男子必是江暮梵无疑了! “四哥!你就松松口答应六弟的条件打什么紧,我相信六弟的为人,是非曲直,轻重缓急,还是区分得清的!再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事要紧,战机一纵即逝,你们再这么磨叽下去,漠城府都归人家了!”江暮烟劝说道。言语之中仿佛在责怪江暮梵度量小,很不通情理似的。 “这不正好,说不定某些人巴不得看着漠城府兵连祸结,血流成河呢!”江暮梵讽刺道。 手足 江暮梵这话自然是冲着江暮寒说的。 江暮寒淡然一笑,对江暮烟道:“五哥!你省省吧!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手握住重兵,到时候倒戈相向,血洗漠城府,也不一定!不是每个人都像五哥你一样,万事如浮云,倾湖光山色之间,吟诗作赋,偶尔再涂上两笔丹青,就觉快活似神仙了!” “六弟,五哥知你绝不会如此!”江暮烟说服不了哥哥,转而向弟弟下说辞:“难道六弟你真忍心看着芙蓉国万里江山沦落在蛮夷的铁蹄之下,任人践踏!六弟,要不,你让一步吧!” “五哥,你学富五车,诗书满肚,难道至今尚不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关键所在?”江暮寒毅然道:“半步不让!” 江暮烟点点头,颇以为然,便转向江暮梵道:“战机稍纵即逝,需得主将事权统一,内无掣肘,便宜行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方能成功。京师与凤仪山相去千里,遇有攻伐良机,上奏请示,待得四哥你批示下来,说不定时机已失。四哥,你说呢?” 江暮梵颇为踌躇,外敌故强,可江暮寒的实力小觑,故此,这么多年来,他除了给这个六弟王爷的虚名外之外,不曾给他任何实权。此时他大权在握,万一心生歹意……思索片刻,想起一个人来,乃道:“就按六弟的意思,朕再派骠骑将军李冉新从旁协助!” “六弟,四哥让了一步,你也退让一步吧!”江暮烟恳求道。 江暮梵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明知李冉新跟自己素来不和,偏偏派这个人协助,明显是想让李冉新便宜行事。暮寒冷笑数声,道:“五哥!你白忙活了!我不领你这个!”对着门外的数名劲装大汉喊道:“送客!”兀自向内走去。 “六弟!六弟!……”江暮烟拦住江暮寒的去路。“六弟,怎么说,咱们也是至亲骨,你就让让吧!五哥知道,你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忧心焚焚,大概做什么事都不会有心绪。我代四哥给你赔不是了!” 江暮寒反驳道:“谁说我没有心绪做事?我最近忙得很!” “是吗?”江暮烟不以为然。“不知道六弟在忙些什么事?” 江暮寒笑道:“生儿子!五哥儿女成群,暮寒一个子嗣也无,不能再偷懒了。” 靳无语闻言,羞红了小脸,好在众人的目光均聚集在江氏三兄弟那里,对她并未多加注意。 这无疑个托词,江暮烟再次劝说道:“六弟,咱们……” “五弟!你用不着求他!没有他,咱们芙蓉国就必定兵连祸结,永无宁日吗?”江暮烟怒道:“既然有人想坐在戏台上看戏,咱们何妨演的精彩些!回去!” 江暮寒笑道:“可不是吗?没有我地球就不转了!暮寒是狂妄些,也绝不敢如此妄自托大!” 江暮梵见江暮寒话语锋利,笑中带讥。与其说江暮寒是有自知之明,不如说是在直接跟他叫板。忽然扑将过来,一拳挥出来,正中江暮寒面部,打得江暮寒顿时鼻血长流。口中骂道:“我打死你这个心怀不轨的混蛋!” 众人均是一惊,完全没有料到江暮梵会不顾身份,突然来袭。陶依依更是惊叫不已:“寒哥哥,寒哥哥……你没事吧!” 江暮寒也不理会满脸的鲜血,一脚飞出,江暮梵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我打死你这个脑子进水的混蛋!” 兄弟俩你一拳,我一脚,火拼起来。 江暮烟初时还劝上两句,后来,终于垮了下来,不再开口。 送行 说也奇怪,江暮梵、江暮寒二人这么乒乓二五胡乱对打了一通,居然解决了二人之间的疑难杂症。江暮寒被敕封为征远大将军,即时启程,赶赴军营。 此次交锋,貌似江暮寒获得的了胜利,可是靳无语却觉得,这兄弟二人的仇怨只怕会越积越深,尽管她并不清楚这仇怨具体是什么。自古以来,臣子对皇帝只要“心存怨望”,那就是杀头的罪名。江暮寒和江暮梵虽为兄弟,也是君臣。江暮寒对江暮梵“心存怨望”也就罢了,就连表面上也有缺恭谨,公然和江暮寒讨价还价,分庭抗礼,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江暮寒呀!江暮寒!你到底怎么想的?实在是令人费解! 再看江暮寒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 她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嫂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陶依依忽然偎了过来,若无其事的捋着辫梢,道:“我猜嫂子是为寒哥哥担心吧!嫂子,你放心好了,依依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寒哥哥的!” 向她示威吗? 靳无语不甘示弱,笑道:“江暮寒是一定要照顾好的,但是,那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据我所知,芰荷王府已有六十三名侍妾,摆八卦阵就差你一个了!” 陶依依玉容失色,眼中闪现一丝失落。是啊!她的寒哥哥贵为王爷,就算一个侍妾没有,单皇上赐的王妃就有数十人,哪怕她们已经死去,却终究无法抹杀她们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从前,她很少想到这个问题,她喜欢寒哥哥,但是给人家做小妾却是绝不愿意的! 靳无语自然无从想象陶依依的这些思虑,此刻她正忙着赞叹她的儿子呢。莫言这小东西,就这么几天,居然和飘扬帮的一群大老爷们混的如此熟络,果然颇有乃“父”之风! 奇峰忽然将莫言高举过顶,威胁道:“叫叔叔!不叫,我就把你丢下去!”说着,已经撤掉左手,单用右手托起莫言。 莫言吓得哇哇大叫:“呜呜……我不会吗?我老爹没教我吗?” “甭信这小家伙的!这小家伙和毕落一样,成精了。”奇峻笑嘻嘻的在旁提醒:“叫个叔叔有什么难的?还叫你老爹教?” “小子!那你老爹是怎么教你的?”奇峰颇为好奇靳无语的教育方式,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莫言叫他们少主好像是什么漂亮哥哥。 莫言哭丧着脸道:“我老爹说:“‘白头发的男人叫爷爷,女的叫,黑头发的男人叫哥哥,女的叫姐姐!’这样,莫言就不会叫错人了,呜呜……” 奇峻、奇峰二人大笑。奇峻忽然脸一板,道:“那我教你好了,来,跟我学,叔叔……” 奇峰抓着莫言的后襟,弯腰将莫言放下马,说道:“你忘了这小子是怎么称呼少主的?难不成你还想叫咱们少主也叫你……哈哈……” 奇峻摸了摸后脑勺,恍然大悟,怎么着自己也不能比少主的辈分高啊。 莫言下马后,意犹未尽,又在马肚子摸了两把,这才回到靳无语身边。 众人收拾妥当,江暮寒当即下令大队开拔。 靳无语、小桃和江暮寒的陶姑姑并肩站在飘摇帮的大门口,直到江暮寒他们消失在丛林中,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返回帮中。 这晚靳无语和小桃嘀咕了半夜,月上中天方才睡下。 算你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随着树木的影子和摇曳的波光映在窗棂上,靳无语扯着嗓子在儿子耳边吼道:“靳莫言,起了!太阳晒/股了!你几天没背书了?” 莫言用小手捂住耳朵,使劲往被窝里钻了钻。 “小子,敢跟我装腕儿?”靳无语扯着莫言的耳朵硬是将儿子拉出被窝,转而去喊小桃:“小桃!给莫言穿衣服!” 小桃闻言,从/上一跃而起,趿拉着鞋子跑了过来。 靳无语则拉上被子继续抱头大睡,直睡至正午时分,方才渐渐转醒,慢腾腾地穿衣、洗面。 莫言那小子早不知溜到哪儿玩去了。小桃正在室内焦躁不安的踱步。 “小姐……怎么办?我们昨天商量的事儿……”小桃指了指门口,叹道:“没指望了!” 靳无语三两步奔到门前,“嚯”的一声拉开门。只见门两侧并排站着三男三女,男的膀大腰圆,强壮非常,女的虽不如母夜叉孙二娘那般强悍,可和扈三娘比起来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这几个人自然是江暮寒派来监视自己的! 六人见到靳无语,弯腰齐声说道:“少夫人早!” “早早早……”靳无语一连回了六个“早”子,一人一个,分的极为均衡。“小桃!搬凳子倒茶!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色呢?”训完了小桃,靳无语退至靠门处的一男人身旁,谄笑着问道:“大哥,昨儿个夜里没睡吧!辛苦!辛苦!你贵姓呀?” 那男人抱拳道:“属下秦恍,奉少主之命,特来保护少夫人。” 靳无语娇嗔道:“秦大哥好!这暮寒也真是的,不管怎么关心我,也不该如此劳师动众!让各位哥哥姐姐遭罪了,无语这儿告罪了。” 六人连说不敢。 靳无语点点头,又问了其他五人的姓名,哥哥姐姐的叫的及其亲热。 一时小桃搬来凳子,靳无语亲自捧茶至秦恍面前。 秦恍连退三步,拱手道:“少夫人奉茶,属下却之不恭,可是少主吩咐过,少夫人机敏过人,若是有意考验一下属下的抗毒能力。属下惭愧的紧!” 惭愧你个鬼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靳无语心中暗骂,口中却赞道:“秦大哥顾虑的极是!那你们坐着,无语出去一下!”靳无语刚刚移动脚步,三个女人立刻前前后后的围了过来。 “真巧呀!我要去茅房!三位姐姐也内急吗?那你们先去好了!”靳无语站定,那三人也跟着立住不动。“哎!我说三位姐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秦恍屈身回道:“少夫人见谅!现今兵荒马乱的,本就日子不大太平,再加上咱们飘扬帮仇家较多,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多花点心思的好。少主吩咐过,要属下们寸步不离的跟在少夫人身边,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去茅房的时间也不能大意了。” 算你狠!靳无语悻悻的去上茅房! 方便毕,回到院内,挑眉问道:“我想出去走走!行吗?” “谨遵少夫人吩咐!”六人齐声道。 “这还差不多!”靳无语得意的一笑,吩咐备车。 自这日起,凤仪山花丛间,丛林里,山泉旁,石洞中……处处留存着靳无语的印记。自然有靳无语出现的地方,便少不来那三男三女的身影。 “老乡!你知道千枝洞在哪儿吗?” “不知道!” 靳无语见人就问,问了一千零一遍,得到的回答始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计谋得逞 怎么会不知道呢?没有理由不知道啊!靳无语每听的一遍"不知道",便拿眼睛一一瞟那六人一遍,希冀能从这六个人的脸上得到什么意外的发现。可是这六人看起来及其坦然,让她不得不怀疑千枝洞是否真的的存在过?这么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找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一个人的力量,眼界,终究是小的无可比拟,再说是否有千枝洞这个地方还有待考量。嗨……靳无语叹了口气,要是让玄哥哥找些人来帮忙找就好了,人多力量大嘛!想到“人多力量大”,靳无语眼前一亮,“啪”打了个响指,叫道:“打道回府!” 秦恍上前,满怀企盼的问:“少夫人,咱们不找了吗?” “找!怎么不找?”靳无语昂首阔步,走向马车。 “哦!那时间还早,再去别处走走吧!”秦恍语气中难掩失望之意。 “秦大哥,我瞧着你们这么多天跟在我身边,烦恼透了吧!”靳无语直言不讳。 “可不……”秦恍本想说“可不是吗?”总算及时把“是吗”俩字收回,改口道:“属下不敢!”他那些兄弟在沙场上纵马驰骋,奋力杀敌,血染战袍,何等的意气风发,他却在这儿陪着个小丫头片子穿林踩水,想到这儿,他心中的烦闷便增添了几分。 “嘿嘿……”靳无语笑道:“你们解放了,打今儿起,咱们就不用满山遍野的瞎逛游了。” “那,少夫人想到别的方法了吗?”秦恍问。 靳无语捋了下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一行人回到飘摇帮,靳无语立刻便忙活上了。或挥毫泼墨,或工笔细描,不上半天功夫已完成数十张图文并茂的招贤纳士榜文。 “秦大哥,你觉得我这榜文做的还成吗?”靳无语奉上作品,及其真诚的请求指点。 秦恍接过榜文一看,大吃一惊:“少……少夫人……你……你……见过栖零香木?”其实靳无语打听千枝洞的位置时,他和五个伴当便明白靳无语是冲着栖零香木去的。六人装聋作哑,那是因为千枝洞一向是他们飘摇帮的地,而且栖零香木毒非同一般,中毒者轻则失忆,重则致命,众人避之三舍尤恐不及,谁还会闲来无事给自己找麻烦?没想到靳无语竟然见过栖零香木,故此大感惊奇! “见过!自然见过!秦大哥,你觉得这栖零香木画的还成吗?”这帮龟孙子,果然在跟她捉迷藏,嘿嘿,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她的的手段,是不行了。 “像像像……形态真,和真的一模一样!”秦恍翘起大拇指,连声赞叹。 靳无语嘿嘿一笑,秦恍自知失言,神色颇为忸怩。 靳无语非常通达理的劝道:“秦大哥,你不必不好意思。你们不肯告诉我千枝洞的所在,自然是因为帮规所限,身不由己,无语毕竟是外人嘛?” 秦恍连连点头,这等同于承认自己不拿少夫人当自己人,又急忙摇头,一时间居然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只得尴尬的笑笑。 靳无语大笑,又道:“秦大哥,你放心吗?无语不会让大哥你为难的!无语决定将这些榜文张贴于各个官道、隘口处,请他人帮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人经不起钱财的又或!这样一来,既不会让各位哥哥姐姐担干系,我也可以得偿所愿!两全齐美!秦大哥,你说呢?” “妙妙妙……”秦恍交口称赞,心中却烦闷不已。这些招贤纳士的榜文一发出去,必有成千上万的人蜂拥而来,凤仪山再大,也经不起地毯式的搜索,千枝洞到时候还不是无处遁形吗?看来他只能担些干系,让“少夫人”得偿所愿了。思虑一定,秦恍道:“少夫人此法甚妙,只是未免太浪费钱财了。还是属下带你去吧!少夫人只需略赏几个酒钱就行了?” “秦大哥,你可替我省了一大笔钱呢。也罢,你下半辈子的酒钱我包了。”靳无语计谋得逞,表现出胜利者的大度和宽容。 秦恍暗自叹服,说道:“谢少夫人!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靳无语问。 秦恍道:“少夫人只可站在山口远远的望一眼,少夫人若不答应,属下无论如何不敢应承此事!” “没问题!”靳无语满口应允,她现在只是去探路.嘿嘿,路摸清了,什么时候想挖,想挖几棵,她说了算。 ~~~~~~~~~~~~~~~~~~~~~~~~~~~~~~~~~~~~~~~~~~~ 亲们:喜欢的话,别忘了评论、推荐、收藏哦! (*00*)嘻嘻…… 卜卦 靳无语将莫言丢给江暮寒的姑姑,自己则带着小桃,秦恍六人直奔千枝洞而来。这次靳无语谢绝坐车,一步一个脚印地迈上千枝洞,与路仔细观察,何处有花,何处有草,何山何名,何水何源……一一向秦恍请教,铭记心中。 与路上问起秦恍,才知道这千枝洞乃是飘摇帮帮众自行取的名字,那些山野村夫不知道千枝洞的所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众人在丛林间穿行半日,地势陡转转,忽见一座小山拔地而起,却似凤仪山的胳肢窝里的多长了条胳膊一般。 秦恍站定,指着半山腰一条带状的桃林,道:“少夫人,你瞧,栖零香木就在桃花林下方,杂与花草之中,属下与这奇木也只有一面之缘。” 靳无语略为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秦恍便催促靳无语回去。靳无语也不多说话,转身返回。秦恍大大的舒了口气。 栖零香木的问题解决以后,靳无语又打起了池藻寺附近的五彩石的主意。池藻寺离飘摇帮不远,自己难得来此一次,焉能错过?回想起那日在绯雪阁见到的五彩连珠帐,更加心痒难搔,恨不得立刻飞到池藻寺一探究竟。 “陶姑姑!暮寒出征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仗打得如何了。想一下那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面,我就觉得心惊胆战。咱们去池藻寺去拜拜菩萨,请柱香,你说好不好?”靳无语撺掇陶姑姑,看似十分关心江暮寒,其实她很少想到江暮寒,偶尔想到了,也是想怎样才能逃出他的魔掌。 “可不是,自从暮寒、依依去后,我就没睡过安生觉。这刀枪可没长眼睛,万一伤着了……”陶姑姑叹了口气,说道:“好孩子,咱们这就去!”说着起身出门,吩咐秦恍准备香纸蜡烛。 靳无语带了莫言、小桃同陶姑姑一道,直奔池藻寺而来。 陶姑姑年逾五十,两鬓斑白,为表诚意,离池藻寺的大门上有数丈,便下的车来。三跪九叩,一直磕进大雄宝殿。靳无语虽无什么诚意,但也终究不敢亵渎神灵,稍微偷工减料一下却是在所难免的。 进入大雄宝殿,少不得焚香祷告一番。趁着陶姑姑卜卦的机会,靳无语带着莫言、小桃溜出门来。那六位大神分出一半过来跟着她。 出了院门迎面撞上一位相貌凶狠,衣着邋遢不堪的僧人。这人外貌像个屠户也就罢了,但愿那善心上没有蒙上猪油。靳无语正要躲过,那僧人双手合十行礼:“施主有礼了。” “嗯!有礼!有礼!”靳无语拉着莫言往边上绕过。 “施主!且慢!”那僧人喊住靳无语。 靳无语回过头来问答:“大师有何见教!” 那僧人叹息道:“施主今日求过签没有?若是没有,最好去求一只来!” 靳无语颇为疑惑,止步问道:“怎么讲,大师看出什么了吗?” “施主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大祸临头……老衲有一方,可为施主化解此劫!”那僧人道。 靳无语嘿嘿一笑,不以为然,自从十岁那年起,她头顶上的那块黑云就没飘走过,乃道:“我早就大祸临头了!你的卦不灵,别耽误我寻宝!”说着,便要离开。 “施主!”那僧人拦住靳无语道:“施主说老衲的卦不灵?那老衲试猜一下施主身世来历,对与不对,施主姑妄听之,如何?” 靳无语点点头,人不可冒相,此人长得是有些寒碜,衣着也够邋遢的,是个得道的高僧也不一定。活佛济颠可不就是破衣破扇,披发跣足吗? 那僧道:“施主家境殷富,可惜幼遭不幸,父母双亡,幸的忠仆护佑,日子还算过的去……可是……” 那僧所说句句属实,靳无语惊奇不已,听他又说自己遭至亲陷害,深陷(芰荷王府)囹圄,更加叹服,急问眼前有何灾难。 那僧道:“施主的丈夫如今征战在外,仇家难免会趁此机会进行报复,所以,施主今日万不可再从原路返回……” 靳无语听到“丈夫”二字,揉着肚子大笑不止。单凭这俩字,她就可以断定,这个“大师”修养欠缺,貌相如一! “施主为何发笑?”那僧疑惑不解,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小桃和那三名男女也颇多疑问! 靳无语压抑住蓬勃欲出的笑意,道:“我还没嫁人,何来丈夫?”小桃对此深信不疑,那三名男女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那僧有些惊慌失措,语气加重了许多。“没嫁人?!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靳无语神秘兮兮的贴近那僧的耳边,私语道:“孩子是我和我姘头生的!”哈哈哈…… 江湖事江湖了 被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腌臜泼才一闹,耽误了不少时日,宝自然寻不成了。白来一趟!靳无语登上马车原路返回,闷气暗生,臭和尚、烂和尚骂了几千几万遍,气稍稍顺了点,可臭和尚的话却始终在她的耳边回响。江暮寒若是真的是她的丈夫……?靳无语敲敲自己的脑袋,这怎么可能呢?堂堂芰荷王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这不是天方夜谭吗?!若说江暮寒想要报复她,听起来反倒更可信些! 忽地马儿一声长嘶,车体摇晃,连连倒退。 只听秦恍吼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儿冒出来的无胆匪类?识相的,赶紧滚蛋,大爷手里的大刀可不认人?” “哈哈哈——” 数十人齐声大笑,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短兵相接的声音。靳无语赶紧将莫言搂在怀里。小桃悄悄扒开车帘,透过缝隙往外一瞧,立刻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道:“小姐……外面好……好多……黑衣蒙面人……” 靳无语一惊,想起池藻寺那个邋遢僧人。掀开车帘再看时,秦恍六人正被敌方五六十人围在垓心,力战而不得脱。靳无语当机立断,决定自行逃亡,便对江暮寒的姑姑道:“陶姑姑,看来我们要靠自己了,秦恍他们自古尚且不暇,怎么还能分出身来照料咱们?” “小姐!这……这行吗?”小桃有些忐忑不安。 “不行也得行!你是在这儿等死,还是试着逃走?”这丫头,长了几岁,还是那副老样子,宁愿磨破嘴皮子,也不肯稍微转动一下脑子。 “无语说的极是!丫头,听你家小姐的,没错!”陶姑姑点头赞同,率先跳下马车。 靳无语抱着莫言紧随其后,小桃最后下来。 三人猫着腰下了车,迅速钻进道路边的长青灌木从中,就此一动不动的蛰伏起来。靳无语将莫言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声警告莫言,生怕莫言突发奇想的一个小问题葬送了四人的命。 一阵拼杀声过后,听的一人说道:“弟兄们,这六个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一人道:“能怎么办?做了得了!免留后患!” 又一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不救人也就罢了,能少杀人,还是尽量少杀吧!” 又有人道:“直接放他们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给老子爬两圈,叫两声爷爷!爷爷一高兴,说不定就饶了你们这帮孙子!哈哈——” “啊——”一声惨叫!像是秦恍的声音! “还算你龟孙子有骨气!滚你的吧!”第一个开口的人说道。 秦恍呻吟了一声,说道:“请各位好汉留下名姓,秦某也好向我家主人有个交代!” “哈哈……好说!好说!咱们可是老邻居了!”第一个人笑道。 “你们……你们是亿源帮的人!”秦恍语气之中颇多惊异。 “你小子!眼力劲不错!告诉水暮寒,他的女人在咱们亿源手里,咱们可不管她是什么王妃,皇后的,江湖事江湖了!”那第一个开口的人大笑一阵,喝道:“滚吧!” 秦恍他们想必伤的不轻,靳无语等躲在远处的灌木丛中,已然能够清晰的听到他们沉重的步伐声。 秦恍和他的伴当去后,亿源的那帮人自然而然的发现车里的秘密,转眼便有几十只刀枪剑戟在丛林中搠来搠去。 惊险迭出 靳无语三人心惊跳的蜷缩在灌木丛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好在莫言比较懂事,居然肯乖乖的蜷在靳无语的怀中,外面渐渐静了下来,三人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亿源那帮人心血来潮,回头杀个回马枪。直到夕阳西下,暮色渐沉,三人大大喘了口气,站起身来。 万幸!那帮土匪终于走了!更幸运的是:马车还停在原地。 “老爹!我能说话了吗?”莫言见他“老爹”的表轻松了许多,不失时机的开口。 靳无语笑道:“能!当然能!莫言今天表现不错!真懂事!来!亲一个!” 莫言顺从的将小脸贴在他“老爹”的嘴边。 靳无语和儿子调笑时,陶姑姑却泪流满面抱着马脖子痛哭流涕。 “陶姑姑!你怎么了?没事吧!”靳无语颇为不忿,死里逃生,不是应该抱着她们哭吗?抱着个畜生,明显不把她们当回事。 陶姑姑擦了把眼泪,道:“没……没事!就是想起往事了!人家常说老马识途,其实不管什么畜生都是有灵的!这匹马是暮寒的娘亲,也就是我家小姐的……” “陶姑姑!暮寒的娘亲怎么成了你家小姐了,难道难道你家小姐不是当今太后?”靳无语截断陶姑姑的话,她对这畜生的事儿没什么兴趣,至于江暮寒的事儿呢,多听些也无妨。 “你这么想也不足为奇,天下人都这么认为!怎么?暮寒没对你说吗?”陶姑姑迟疑了一下,道:“那还是让他亲自跟你说吧!天晚了!咱们还是先会去吧!” 等陶姑姑、小桃、莫言上了车,靳无语方才跳上车把,任那有灵的马儿自行奔跑。她则抄着手,继续跟陶姑姑打量江暮寒母亲的讯息。可惜陶姑姑坚持让江暮寒亲自告诉她。那个闷葫芦,会说个小话,聊个天吗?看来她这辈子别指望知道这个秘密了。 “嘿嘿——老子等你们很久了!” 马车前面凭空跳出十来个蒙面大汉!听那语气,无疑就是亿源的那帮混蛋! 还说这马儿有灵?的灵!?畜生就是畜生!靳无语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命朝马股上刺去…… 那马儿受疼,腾空跳起,差点将马车掀翻,小桃和莫言同时惊叫出声。好在马儿只跳了一下,便冲向人群,杀出一条血路。 靳无语摸着兀自狂跳不止的心跳,丫丫的,好在有惊无险!“莫言!小桃!陶姑姑!没事儿吧!” “没事!当然没事!”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靳无语大惊,险些摔下车去。此刻她心中突突直跳,只想看到莫言和小桃安全与否,别的什么也顾不得了。丢下马儿,抓住车辕,踉踉跄跄的爬到车厢内,见莫言没事,小桃陶姑姑双双被堵上了嘴,于性命上并无大碍,心下大定,便跟车上的人打起了马虎眼儿:“大哥好本事呀!马车跑的这样快也爬的上来?”心中却骂道:“怎么没摔死你们呢?” “小虎!去赶车!快点!”其中一个蒙面人对靠车门处的人说道。那人点点头,即可便出去了。 这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耳熟! “大哥!咱们对各自都摸得门清,还蒙着个脸,可就没意思了啊!”靳无语扯出衣襟里的手帕,装模作样的蒙在脸上。 那门面人嘿嘿一笑,撤掉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面目可憎的脸,正是池藻寺中那个被猪油蒙了心了僧人! 看来这帮人早就盯上她了! 慕容帮主 “嘿嘿——大哥,你今儿个在池藻寺说的那番话颇有大师风范呢,不瞒你说,就在刚才,我还因为没听你的金玉良言后悔不跌呢。”靳无语拍马道。 那人不理,面色稍和。 “嘿嘿——大哥,你在帮里一定是这个吧!”靳无语翘起大拇指:“这么一大帮人被你吆来喝去的,叫谁干嘛,谁干嘛,当大哥的滋味一定很过瘾吧!” 那人依旧不理,面上微微带笑。 “嘿嘿——大哥,你放了她们吧!我们不会跑的!再说,我们想跑也跑不掉呀!难道你们连这点自信也没有?”靳无语再用激将法! 那人还是不理,笑意更浓了。 “嘿嘿——大哥——” 靳无语说的天花乱坠,口干舌燥,那人不着一词,只用丰富的面部表作答。 终于等到那人开口了,还不是对他说的。 “关到后院去,等候帮主发落!” 靳无语三人被六名大汉提下马车,拖进山寨的大门,扔进一铁牢里,莫言乖乖地拉着靳无语的衣角,小跑着跟了进来。 哐当——铁门上了锁! “小姐——怎么办?”这就是小桃嘴里的布被扯掉后,说的第一句话。钻进靳无语的怀里还依旧颤抖不止,反将莫言挤到了一边。 “桃娘娘!不羞!不羞!”莫言在小桃面前跳来跳去,挤眉弄眼。 “小桃,别怕!暮寒会来救我们的!”陶姑姑镇定非常,倒是让靳无语刮目相看。 闲处光易过,亿源的人既不对她们严刑供,也不对她们之以利,三个大人以逗弄莫言为乐,日子也并不怎么难过。 第三日傍晚,清冷的铁牢里反常的热闹起来。人来人往,洒扫庭院,搬桌放凳,烹茶置点心。惹得莫言直嚷嚷,一时要吃绿豆糕,一时又要吃桂花糕。 一切摆设妥当,铁牢外恢复往日的清冷的同时,更添一分肃穆。 “帮主!”一阵振聋发聩的呼喊声自外耳内绵延传递着铁牢之中…… 靳无语三人互看了一眼,如临大敌。 伴随着呼喊声,进来一位三十来岁光景的男子,这男子衣着华美,俊眼秀眉,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着典雅和高贵!这世道真是变了,这般出彩的人物居然做起了盗贼? “小姐——”小桃只看了这男子一眼,一阵凌烈的寒意袭来,急忙缩进靳无语怀中。这男子的神情肃穆,目光凌厉如同他左边额际刺着那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陶姑姑扶着铁栏杆缓缓站起,厉声道:“慕容帮主!请老婆子来不是为了参观你亿源的铁牢打造的如何坚固吧!” “我对半老徐娘没什么兴趣!来人!送这位陶奶奶回去吧!”慕容帮主凌厉的目光不住的在靳无语身上扫描,自始至终不曾对陶姑姑瞅上一眼。 陶姑姑双手紧扣住铁栏杆,可她年老力衰,哪经得起一群如狼似虎的下人如此拉扯…… 靳无语忍无可忍,指着慕容帮主的鼻子骂道:“姓慕容的狗屁帮主,你要不要脸?!有种你跟江暮寒拼去,欺负老弱妇孺,这就是你亿源的看家本事吗?” 慕容帮主一笑,温润如风,勾人魂魄!“水暮寒那小子和我一样有眼光!不错!很合我口味!”说着咬了口桂花糕,意味深长的咀嚼良久,方才慢慢咽下。 靳无语隐约觉得自己像是被裹在那桂花糕里,一同被姓慕容的咽了下去。她是对美男颇有些兴趣,但是主动权必须在她手里!这是原则问题!自尊心受创!恼怒之下,陡然转身,抄起随身携带的匕首,朝那帮虎狼下人身上劈去。 这自然是班门弄斧了。 “帮主!”两人将靳无语压制慕容帮主跟前。 莫言见他“老爹”被人欺负,早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又是咬,又是骂:“坏人!坏人!敢欺负我老爹!” 慕容帮主乜斜着眼睛道:“送到我房里去!” 谈判 - “帮主!”小桃护主心切,跌跌撞撞的爬到慕容帮主的脚边,“帮主,奴婢带我家小姐服侍你,行吗?” “小桃!你省省吧!你就是天生的丫鬟命!替我?你配吗?再说,人家慕容帮主根本看不上你!”这个丫头要替她伺候这狗慕容帮主?送羊入虎口,这么烂的主意亏她想的出来!靳无语言语苛责,极尽侮辱之能事,试图激起小桃中的怒气,最好对她不管不问。 可惜小桃的度量大到无法想象,“小姐!小桃跟你这么多年,你对小桃怎么样,小桃心知肚明!”小桃怯怯的望向慕容帮主,说道:“帮主,求你了!” “说你笨!你还真够笨的!去照顾莫言!”靳无语瞪了小桃一眼,说道:“我猜慕容帮主是想用我作为要挟,江暮寒就范吧!” 慕容帮主拖着下巴,一条腿高高的翘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靳无语说道:“接着说下去!” 靳无语挑眉道:“想必慕容帮主对我的身世来历早已了如指掌了,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无语逃婚的那一段吗?你抓错人了!江暮寒之所以将我留在身边,据我估计,不过是自尊心受挫,报复心猛增的结果。如不是这样,那么以慕容帮主的睿智,请替无语分析分析,堂堂芰荷王爷会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色做王妃吗?” 慕容帮主不语,似是在思索这个问题的可能。 靳无语继续说道:“江暮寒真正喜欢的是他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密无间,心心相印,生死相许的陶依依,否则,上战场怎么会带着她同去?不过是想找找项羽和虞姬那种气回肠的感觉罢了!” “牙尖嘴利!合我的口味!”慕容帮主起身摆摆手,“带到我房里去!”迈出门槛后,又回头指了指小桃,笑道:“这丫头既然有意与我,也一并带过来吧!” 这一次,不止是靳无语愤恨不已,就连一向没脾气的小桃也在心中暗骂这慕容帮主无耻至极! 有意于他?我呸!呸!呸! 靳无语、小桃、莫言三人被带至慕容帮主的卧房。相对于江暮寒飘摇帮的浓郁的江湖气息来说,这里的布置显得雍容典雅,华贵异常。靳无语隐约觉得这个慕容帮主极有可能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后来家道败落,方才落草为寇,故此积习难改,虽身处草莽之中,依然保有那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高贵生活态度。 袅袅香烟从销金兽口中悠悠生升起,靳无语是识货之人,一闻便知这是甚为名贵的紫檀香。墙上悬着一副高五尺、宽丈许的大画:绘的是一大片山水,大江浩浩东流,两岸峰峦无数,点缀着古松怪石,奇花异草,笔势纵横,气象雄伟,只是画中雾气弥漫,山川虽美,一见之下,却让人中顿生气闷之感。 “来人!把这俩丫头给我洗剥干净了,抬到床上!”慕容帮主顺手拿起几上的一册书,品读起来。 “且慢!”靳无语止住前来拉扯她的下女,说道:“帮主!我有个条件!” “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慕容帮主冷笑道。 靳无语嘿嘿一笑道:“帮主!你要是想让我尽心服侍你呢!咱们就谈谈看!否则,人在屋檐下的,怎么能不低头,我也只好认了!” “哦!有点意思!”慕容帮主放下书册。 “实话跟你说,杜仁仲那个老混蛋为了讨好江暮寒,曾送我进漠城最吃香的万花楼特训月余,我成功逃婚,就连江暮寒也——嘿嘿——”这嘿嘿两声笑意思不言自明了。“我的条件就是,让我的丫头带着我儿子出去,一来儿子长大了,渐渐懂事了,我对儿子没法交代;这第二嘛,有人在这儿守着,影响情趣。帮主,你说呢?” 慕容帮主站起身来,走至靳无语面前,左手抓住靳无语的下巴,右手扯起她的脸皮,揉搓良久,挑眉道:“你脸皮真够厚的!” 丫丫的!如果她血多的话,她一定像吐唾沫似的吐这浑蛋一口! 那两名下女见帮主如此说,急忙过来拉扯靳无语、小桃。 洞房 她委曲求全,巴结讨好,曲意逢迎,这个人渣居然这般编排她!想想江暮寒对她可就好多了。 “小姐!你就别生气了。我不怕!”小桃昂首挺,故作坚强。 “傻丫头!”靳无语拍拍小桃的脸颊,说道:“小桃!回头别跟我抢!被这个浑蛋糟蹋了,你将来还怎么做人!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残花败柳了,脸皮也练得够厚!再不济我还有个儿子养老呢。这事儿过了,我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跟着我没什么好!” “小姐!小桃一辈子服侍你!”小桃偎依在靳无语怀中,抽噎不止。 “傻话!不嫁?那哪成啊!到时候莫言未必能养活的了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哈哈——” 两个人洗剥干净后,那两个侍女捧过两明黄的锦被将二人连头带脚一并裹起,立时便由四名大汉走进来,双双将二人扛在肩上。 听说此法是为防宫中的女人服侍皇上时,暗藏凶器的。这个狗帮主算老几呀,还真把自己当盘菜?谁会来行刺他?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二人便被扔进了一张大上。 “老爹!”莫言伸出小手,将蒙在靳无语小桃身头上的被子掀去。 靳无语大惊,丫丫的,这帮主怎么这么变态?不会是想让她儿子在这儿做看客吗? “马上就要洞房了,两位夫人不知道夫君的姓名怎么说得过去?我复姓慕容,名云清!二位夫人以后就叫我“清”好了,这样比较亲切!”慕容云清探过头来问道:“二位夫人,你们谁先服侍我呀!” “我先吧!”靳无语望了一眼瑟缩的小桃,笑道:“我的丫头没伺候过男人,怯场!” “哦!这么说,你经验很丰富了!”慕容云清调笑道。 “嘻嘻——我自认为不少!只是和你慕容帮主比,怕是要略逊一筹了!你多多海涵吧!”小手伸向慕容云清的松散的衣衫之内,或抓或挠,三两下,慕容云清露的口上便爬上了几道血迹斑斑的指印。 “嗯——呵——啊——”慕容云清的申吟声悠久绵长,仿佛被她抓的很舒服似的! 小桃从被中钻出,诧异的望着慕容云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莫言早将小手伸进慕容云清的衣服里,和他“老爹”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舒服吗?”靳无语先前的三分力道瞬间增至十分,既然这个浑蛋这么享受,她何妨多用点力气呢。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慕容云清依旧申吟不止,但是抓住被单的双手却不自主的紧了许多。 靳无语陡然记起,那夜,她在柳嫣房中听到的呻吟声—— 没错!就是这种意犹未尽,酥心软骨的腔调! 靳无语的小脸倏然泛起一片红晕—— “小东西!你的脸红了!我还以为你的脸刀枪不入呢?”慕容云清笑道。 哐啷—— 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慕容云清!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耳熟的很! 是江暮寒! 交易 慕容云清拉上衣襟遮掩好血迹斑斑的口,这才缓缓的下,喝道:“混账东西!是谁这么不懂规矩!”慵懒的声调中携着一股愠意,眉目低垂,颇有睡尤未醒,意犹未尽之感。 “是我!”江暮寒冷冷的道。 “哦!原来是水兄!请坐!请坐!”慕容云清对两名下女喝道:“还不快上茶!” 江暮寒像是愤怒已极,坐下去之时,椅子咯咯吱吱响个不休,仿佛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靳无语大喜过望:江暮寒好像有点紧张她哦! “水兄深夜前来!想必是为了尊夫人吧!”慕容云清明知故问,指着内室继续说道:“尊夫人俏皮可爱,聪慧异常,不瞒水兄说,我也很欣赏这种类型的女子!哈哈——” “很好笑吗?”江暮寒冷冷地道。 慕容云清笑道:“水兄不要生气,朋友妻不可欺嘛,这个道理云清还是懂的。再说,云清就算对尊夫人有意,为了亿源的众兄弟,那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咱们做个交易吧!你放了我亿源的那帮兄弟平安归来,我放你的女人回去如何?” 江暮寒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都上了,还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可是转念一想,那丫头色的样子,见到慕容云清这样的男子如同苍蝇逐臭一般,咬住不放那也是有可能的! 见江暮寒不答,慕容云清又说道:“水兄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约束他们,不让他们再生事端!我大燕外戚祸乱,残害谋臣良将,自毁长城,民心已失,自是回天乏力。况且云清从未有过复国之心,更没有过君临天下的念想,此生只望老死于林泉之下!还望水兄成全!” “慕容兄如此说,水某自然不疑。”慕容云清和自己一样,身份尴尬,若非国难降临,朝中大臣有谁会向着他们说话?话锋一转,道:“只是你的那群属下未必肯善罢甘休吧!这次的事端可不就是他们挑起来的!难道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 “水兄放心!只要慕容云清不死,再不许他们胡作非为!否则,定将他们一并驱赶了出山门!”慕容云清信誓旦旦。 “但愿慕容兄言而有信!否则——” 二人说话间,靳无语、小桃已重新梳洗穿戴了一番,走了出来。 “暮寒!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上我了?”靳无语上前抱住江暮寒的胳膊,迫不及待的追问。 江暮寒冷哼:“你认为我会为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兴师动众吗?” “那可不一定!”靳无语伸伸舌头,秦恍他们就是证据。 慕容云清打量这靳无语,苦笑着解释道:“水兄,其实,我早知道你来了!你瞧——”说着,扯开衣襟,露出满是抓痕的口。“全是尊夫人的杰作!我场戏演的辛苦极了!” 慕容云清展示伤口无非是想化解刚才床位之中的误解,不料江暮寒却道:“慕容兄不用多解释!这丫头是什么人,我清楚地很!”一招手,十来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拥了进来。 那十几人朝慕容云清躬身行礼:帮主! 慕容云清点点头,吩咐众人去休息、疗伤。 这边江暮寒起身告辞。 靳无语急忙上前,希望和江暮寒套套近乎,怎料被她儿子先一步抱的“美男”归。 “漂亮哥哥!你在生气吗?”莫言顺着江暮寒的腿往上爬。 江暮寒无奈,只得将莫言携在咯吱窝里。 “漂亮哥哥!你带莫言出去玩玩,好不好!莫言好久没出去了。老爹不许莫言出去?”莫言扯着江暮寒的衣襟顿了几顿。 江暮寒跨进马车,立刻让莫言搡到小桃怀里去了,显得对莫言极是厌恶! “喂!你干嘛呀!有种冲我来,对小孩子使什么性子!”见江暮寒推搡莫言,靳无语心疼不已。 “闭嘴!你!”江暮寒暴喝:“回山寨!” 标记 马车一路疾驰,一个时辰后,出现在了飘摇帮的大门前。靳无语见江暮寒面色不对,不敢恣意放肆,乖乖的跟在身后。 夜已深,一轮明月高挂与中天之上,月光下,大门前,黑压压站着一群人。 “天晚了!都去睡吧!”江暮寒命令道。 “少主!”奇峻从人群中站出,拱手道:“众弟兄都担心少主的安慰,哪有心思睡觉!” 奇峰补充道:“少夫人是换回来了,可是众兄弟担心江暮梵会拿这事儿做文章,说咱们跟亿源的人勾结,必定会找咱们的晦气,少主你顾虑手足亲——” “就这事儿!明天再说吧!”江暮寒拽着靳无语的手,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径直向自己的卧房走来。 “暮寒!那个慕容云清是前朝的……皇子吗?你跟他什么关系?很铁的哥们?”靳无语好奇的问道,她被绑架哪会儿,原以为会经历一番鞭抽棍打,严刑酷罚,九死一生已是万幸,不料江暮寒一到,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语,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雨过天晴了。更重要的是那家伙既然将脱光光的她扔在了他的上?什么关系,可以开这种玩笑?! 江暮寒攥着她的手忽然紧了起来,这个时候她还记挂着慕容云清那小子,把他当木头人吗? “喂——我的手断了?”靳无语伸出尖尖的指甲凑向那只铁箍般的大手。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她已被江暮寒抗在了肩上。 “喂喂——你、你要干什么?”靳无语惊叫。 离大还有几尺远,江暮寒已然撒开手,将靳无语丢了过去。 “哎呦——我的老腰——”靳无语从上坐起,按摩着受惊过度的心脏。“喂!你说句话行吗?我哪得罪你了!臭着一张脸,仿佛我欠了你几千两银子似的!”实际上是他欠她才对! “你说你哪儿得罪我了?”江暮寒欺身过来,抓住靳无语的两片衣襟,一扯到底。 靳无语轻笑,并不将江暮寒的凶狠劲头放在眼里。不就是想把她“咔嚓咔嚓”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他制服不了这个小丫头,他跟她姓好了! 江暮寒双目被怒气冲的隐隐泛红,手下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彷佛要把她撕成一块块的碎片。 “喂——江暮寒,你没事吧!”靳无语拍了拍江暮寒的脸,这样的江暮寒是她没见过的,望着地上飘落的布片,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江暮寒忽然低下头,趴在她肩头啃噬。 靳无语受不住痒,咯咯地笑出声来。 江暮寒在靳无语肩头啃噬良久,猛地下口—— “啊——”靳无语肩头阵痛,大叫出声:“浑蛋!你干嘛咬我!” 江暮寒抬起冷峻的脸庞,嘴角兀自滴着鲜血。她白璧无瑕的肩膀上留下深深的一圈齿痕,每一个齿痕处均有一个血珠在滚动,如同初夏花瓣上的露珠,莹润闪亮。疼的靳无语直吸冷气:“浑蛋!你干嘛咬我!” 江暮寒道:“打上了我江暮寒的印记,就给我安分守己点,你这等残花败柳——” 靳无语大怒,不等江暮寒说完,便爬趴她肩上狠命咬了下去,抹了抹唇上的血渍,道:“打上我靳无语的标记,就给我安时守分点,你这等薄情寡义、冷血无情的浑蛋,我不嫌弃你,不知道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好好珍惜!” 江暮寒再也冷不起来,他不得不承认他碰上对手了! 皎洁的月光洒满屋梁,遮掩了室内那一片绮丽春光—— 受困 次日正午时分,靳无语方才支着酸软的腰身从上爬起,这一觉睡得着实安心,看来临睡前多做运动与睡眠大有益处。 啧啧啧——靳无语打量着江暮寒的卧室,不住的咂舌,这就是品味的问题!瞧人家慕容云清那卧室布置的,山水入画,馨香弥室,或桌或椅,或或帐,无一不雅致美观,无一不令人赏心悦目;再瞧瞧江暮寒这卧室,石粗凳,牛架子虎骨头……慢着,那一件玛瑙红山水瓶倒是颇为精美,只是放在这些破玩意之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靳无语小心翼翼的取下瓷瓶。瓶中依旧是几幅画卷。记得芰荷王府的书房里也有过类似的瓷瓶,类似的画卷,难道…… 靳无语迫不及待的展开画卷—— 碧荷掩映于千里水波之上,与田田荷叶间,有一粉妆女子托腮坐于船头,凝目远视,细看画中女子形容,竟然和芰荷王府所藏画卷上绘的是同一女子!连展开数幅,无一例外,全是那个女子的身影。所有画卷均题四字:出水芙蓉。 定是江暮寒的姘头无疑了!丫丫的!他已经有人了,干嘛还来招惹她? “江暮寒!江暮寒——” 靳无语大叫着出门。 “老爹!老爹!——” 莫言喑哑着哭喊声伴随着“江暮寒”三个字钻进靳无语的耳朵里。 儿子定是哭了一夜,全是江暮寒这混蛋闹得。“莫言乖!不哭了!” “谁叫你不要我了!就哭!就哭!”莫言果然扯着破铜锣似的嗓子哭号起来。 “谁说我不要你了!你老爹我是被人家得!”靳无语厚颜无耻的辩解,事实上,若非儿子拦住路,恐怕此刻她还没想起儿子呢。 不过这几句话哄小孩子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昨天晚上,她的确是被江暮寒生拉硬拽弄进房的。莫言渐渐停止了哭泣。 靳无语少不得教儿子一些大道理,譬如男儿有泪不轻弹之类的,也不细说。 “小桃!你带莫言在外面站多久了?怎么不进屋?”靳无语摸着莫言汗淋淋的小脸问道。 小桃低着头,两只脚不住的搓地:“我想进去来来着,王爷不让!” 说道江暮寒她就来气:“江暮寒在哪儿呢?” 小桃道:“王爷山寨门口呢。今儿一大早,大队人马就将整个飘摇帮团团围住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是从锦州紧急掉拨过来的!” 从锦州调动兵马?和兰亚国的仗尚未完,却图费兵马钱粮围困飘摇帮?出了什么问题吗?靳无语苦思冥想,终是想不出问题所在。那画的事儿暂且丢到一旁不管,对小桃说道:“小桃,咱们去大门那儿看看吧!”说着,抱起莫言。 远远地便望见山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严阵以待,将门首围住,箭已在弦上,此刻一声令下,飘摇帮的一应众人只剩下变刺猬的分了。 再看看江暮寒慵懒地躺在树荫之下,左手执壶,右手拈着块糕点,一口点心,一口茶,甚为悠闲自得。 至于飘摇帮的一应帮众练武晒谷,嬉笑怒骂,一如往常,看来他们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看成看门狗了。 靳无语将莫言放下,莫言立刻奔向江暮寒的点心盘去了。 “喂!江暮寒!这怎么回事?”靳无语指向看门狗,问道。 她早料到江暮寒不会回答她问题,蹙眉思索片刻,又道:“江暮寒!你不会是想起兵造反吧!”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江暮寒冷冷的看了靳无语一眼,靳无语赶紧朝自己脸上虚甩了一掌:“猪脑子,看你这么悠闲,就知道不是了!” “还不是为了你这头死猪!”陶依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 嘻嘻——收藏!评论!推荐!哦! 传说中的鬼 为了她这头死猪? 哦,想起来了!昨晚上奇峻说过的,江暮梵消息够灵通,动作也够快啊!靳无语自恋地抚摸着小脸,她原以为自己离倾国倾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看来这飘摇帮就是她倾的第一座城了,可惜这城小了那么一点点! “我今儿个才算见识到什么叫‘铜墙铁壁’了!”陶依依转身离去,连一个鄙视的眼神也不愿留给她。 靳无语不以为意,转头继续询问儿子:“莫言,你觉得你老爹帅不?”俗话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她儿子无论如何得捧她这个场! 抬眼去看莫言,这才发现茶几上又多了两盘点心,陶依依刚才自是来送点心的了。 莫言于口中塞了一个绿豆糕,呜呜隆隆的说道:“我觉得还是漂亮哥哥比较帅!” “啊——你是不是我儿子!”靳无语妙目圆睁,指着莫言的鼻子责问。 莫言挠挠头,疑惑地看向靳无语:“老爹你说,小孩子是不能说谎话的,莫言说的都是真话呀!” 靳无语语重心长的开解道:“偶尔说道假话也是可以的!善意的谎言!懂不?比如说,桃娘娘怕鬼,我们就得安慰她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鬼是不会出来吓好人的!’明白吗?” “不明白!”莫言抢过江暮寒的茶壶,喝上一口,又将粘着吐沫的茶壶交还到江暮寒手中,不屑道:“莫言又没见过鬼!老爹!为什么‘半夜不怕鬼敲门’?白天就不怕鬼敲门吗?” 这小子问题怎么这么多?靳无语抓耳挠腮半天,支吾道:“白天有太阳,鬼怕见太阳,白天不敢出来!” 莫言眼睛一亮,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向前跑上几步,用尽吃的力气掷向门口列队站立的官兵。 靳无语大惊,提着耳朵将莫言拽了回来。“小子!跟你老爹说话,三心二意,也就算了,居然赶去摸老虎股?” 莫言嘟囔着小嘴辩解道:“莫言什么时候摸老虎股了?莫言就是想看看鬼长得是什么样子嘛!” 呀!小子!还学会顶嘴了!“你拿石子砸人家就能见到鬼了?” “老爹你说鬼是不会出来吓好人的!我想坏人一定能够见到鬼了,所以……”莫言据理力争,说出自己的推论。 “所以你就拿石子砸人家……”靳无语沮丧地低下头,她败给她儿子了,这小子还真能异想天开,问题是她根本就跟他解释不清楚。靳无语指了指江暮寒,“他!就是传说中的鬼!” 莫言奔至江暮寒的怀里,也不管江暮寒什么脸色,小手自顾自地在江暮寒的脸上抓爬,冲着靳无语笑道:“老爹,漂亮哥哥真是鬼吗?莫言喜欢这只鬼!” 江暮寒勃然变色,他什么时候变成鬼了?这小子还胡乱给他给他加子?很喜欢他这“只”鬼?谁说鬼事论“只”数的? “下去!” “哦!” 莫言挠挠头,从江暮寒身上爬了下来,转而奔向靳无语。 “老爹,你不是说,鬼怕太阳,白天不敢出来吗?为什么漂亮哥哥这只鬼不怕太阳!” “这个……这个……”这个问题很有难度呀,靳无语讪讪的道:“这个问题,你老爹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鬼自己吧!” 莫言又朝江暮寒扑了过来。 “漂亮哥哥!你这只鬼为什么不怕太阳!” 这“父子”俩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就这么片刻功夫,又在他面前言笑晏晏了,又拿他开起涮来。 江暮寒暴喝:“我这只鬼不是鬼!” “哦!”莫言疑惑的看向靳无语,问:“那你这只鬼是……” “我不是鬼!”江暮寒陡然起身,莫言跌落在地。 “江暮寒,你以大欺小,跟孩子一般见识,丢不丢人!” 硬性规定 就是这样,江暮寒每日间在大门处喝茶品点心,靳无语携带莫言偶尔过来打闹一番。 时光荏苒,转眼夏暑消,秋风起,冬日到。 凤仪山从绿装换秋装,此刻单薄的冬装上已沾染上一层薄薄的霜雾。 门外层层围绕的官兵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立了四五个月。 这日,天气晴和,暖暖的阳光撒与凤仪山上,一扫冬日凄清落寞的霾气息。江暮寒照例坐在门首,吃茶品点心。 忽听得清脆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守门的官兵立刻分两边站开,笔直的青石板路上,一乘四骑,飞奔而来。片时功夫,已到门首。与车上下来一位容貌颇为清秀的内侍,乃是江暮梵最心腹之人,郭一先。 朝中大臣见到郭一先,低眉垂首,曲意逢迎着大有人在。好在这郭一先并无什么不良居心,否则,近臣內侍霍乱宫廷,葬送大好河山也绝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江暮寒并不将他瞧在眼里,兀自躺在椅上,自斟自饮。 “奴才见过王爷!”郭一先屈身行礼。 江暮寒点点头:“免了罢!” 郭一先站起身来,取出圣旨,高声道:“圣旨下!芰荷王江暮寒接旨!” 众官兵匍匐于地,江暮寒也跪了下来。 郭一先并不当众宣读,而是将圣旨直接递到江暮寒手中。 江暮寒起身将圣旨丢在茶几之上,便不再理会了。 郭一先屈身过来,陪笑道:“王爷!皇上给奴才下了硬规定,说是请不回王爷,奴才也不用回去了。皇上对王爷始终是关爱有加的。这次兵围飘摇帮实属无奈之举,家国天下事,实在不能掉以轻心。若是王爷身居此为,又当如何呢?这国家大事,奴才是半点不懂,这些话也是与皇上和菡萏王谈话时听到的。” 江暮寒一笑置之。听到的?多半是江暮梵吩咐的也不一定! “王爷您就跟奴才回去吧!王爷您不顾虑兄弟义,看在先皇的面上也该回去,先皇见王爷流落在外,心中多半……”郭一先说着抹起了眼泪,他本想用先皇九泉之下不得安眠等语劝说江暮寒,不料江暮寒脸上忽然聚起一层黑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打住不说。 江暮寒拂袖而去。先皇?提起这个人,他满腔的恨意登时汹涌起来。 郭一先畏首畏尾的跟在后面,被飘摇帮的人拦住,只得尖声呼喊:“王爷,你好好想想,奴才等着你回话呢。” 江暮寒入内,一应帮众立刻围了过来。 “少主!你怎么打算的?” “少主!这次的事情,江暮梵会善罢甘休吗?我看,不回去也罢!” “少主!就算江暮梵不找咱们的晦气,这么重兵围困咱们数月,这笔账怎么算?” “少主!还是别回去了。想让江暮梵和咱么推心置腹那是绝不可能的!整日算计来,算计去,食不知味,睡不安席,什么意思?” …… 众人七嘴八舌,无非一个意思:这芰荷王爷不干也罢! 江暮寒静静的听完众人的意见,心下早已有了决定。他心中清楚,就算飘摇帮就此解散了,只要二人心结未解,他做不做芰荷王爷,都难以真正摆脱江暮梵的监视。 王爷算个屁 江暮寒主意已定,既然要回去,那就在早不在晚!飘摇帮一应人等纵有两百个不舍,也只得作罢。 次日早,江暮寒携带家小启程赶往漠城府,奇峻、奇峰依然跟随江暮寒同往。 郭一先得知此消息,心花怒放:“王爷!奴才快马加鞭,赶着通知皇上,先行一步了!” 江暮寒点点头,上了马车。 飘摇帮一应众人直送了十余里地,方才驻足。陶姑姑挽着陶依依的手臂,不住地嘱咐奇峻、奇峰多长点心眼,照顾好江暮寒,有什么况及时传消息回来等语。陶依依那双含脉脉的眼睛依依不舍的盯着江暮寒不放,一副泫然欲泣,欲哭不哭的样子。靳无语看着恨不得将江暮寒装进自己的口袋了。 “依依姐姐,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暮寒那儿,摆八挂阵,就差你一人了!” 陶依依闻言,抬眼看了江暮寒一眼,压抑的泪水大颗地滑落。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江暮寒瞪了靳无语一眼,抢过她手中的手帕捏成一团塞进她的嘴里。这个丫头不惹事生非日子就过不下去吗? 靳无语随即吐出手帕,砸向江暮寒的脸。有没有搞错?她才是他老婆!这家伙居然为了外人封她的嘴! 马车启动,靳无语特意伸出头来,朝陶依依挤眉弄眼,挥舞着帕子嚷嚷:“依依姐姐!欢迎你到漠城来玩啊!回头,我一准让那六十三个姐妹列队……”她话尚未说完,早被江暮寒拦腰拽回到车厢里。 “再嚷嚷,本王就把你丢下马车去!”江暮寒摆出王爷的架势,威胁道。 “真的!”靳无语恬着脸凑过来,“那,王爷你顺带将莫言和小桃一起扔下马车吧!” 江暮寒为之气结。 靳无语得寸进尺,紧挨着江暮寒坐下。“王爷!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江暮寒抱而坐,闭目养神,他可不认为这丫头会有什么好事和他商量? “王爷!到锦城的时候,停上一停,我想带着福伯和玄哥哥一起回去,成吗?”靳无语抱着江暮寒的胳膊拖拽摇晃,见江暮寒没什么反应,便自行让了一步:“要不,你派人给他们带着话也成啊!” 江暮寒依旧一言不发。靳无语大怒:“王爷很了不起吗?哼!你不帮我有人帮我!” 说过这话,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本意想去求奇峰、奇峻帮忙,可江暮寒这个王爷不发话,这二人多半不敢应承,再者,再次见面后,二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很难说话的样子。可是,她这事儿真的是十万火急!挖不挖栖零香木倒在其次,关键是她需要靳同玄做帮手。人常说,侯门深似海。她这次进芰荷王府,再想要出来怕是难上加难了,但有一点,有了江暮寒做靠山,要找杜仁仲晦气那可大大的便宜了。正因如此,她就更需要靳同玄和她并肩作战了。 靳无语吁了口气,行与不行,先试试再说喽。 马车在空旷的山野中一路向北疾驰,扑朔的北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靳无语搓着手倚在车门外,眯着眼睛向前望去,但见一路乱石枯草,颇为荒凉。茫茫平原,更无人际可寻,只在云天衔接处隐约看见孤零零村落,让人不由得心抑郁起来,兼之她有心要引奇峰、奇峻二人先开口,面上更做的二十分愁苦可怜了。 奇峰、奇峻二人果然上当,扭头道:“话匣子怎么关上了?也是,你本该如此方能与名字相匹配!” 二人本意要和靳无语逗闹一番,不料靳无语并不反击,只拿眼睛瞟了他们一眼就此作罢了。 “呦!无语!有脾气了!”奇峰继续出言讽刺。 奇峻向马车内一指,低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当多大的事呢?”奇峰拍了拍胸脯,应承道:“不就是传个信吗?包在我身上!” “真的!”靳无语大喜,挤在奇峰、奇峻中间。“奇峰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呦!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是吧!”奇峰佯怒。 靳无语陪着笑,连说:“不是,不是——你们出了门就变脸,我摸不清楚状况——嘻嘻——” 奇峻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出门在外,要给少主留点面子,自然要多一份恭谨,主要是怕江湖同道见笑!” 靳无语一笑,问道:“那你们在王府不给王爷留面子,倒不怕朝堂大臣们取笑?” “朝堂大臣们算个屁!王爷算个屁!”奇峻鄙视的吐了口唾沫! “就是!江暮寒算个屁!”靳无语大笑,一口唾沫飞了出去。 奇峻一惊,这丫头怎可这般曲解他的意思,他说的明明是指王爷这个爵位,而非他们少主,正待解释,只听江暮寒冷冷的道:“停车!” 多走几步也无妨 奇峻不但不勒马缰,反而扬鞭连抽了三次,笑嘻嘻的问道:“王爷!什么事?” 江暮寒俯身躲过缰绳,用力一顿,那马儿前蹄飞扬,一声长嘶就此立住不动。 “滚下去!”江暮寒暴喝。 靳无语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江暮寒具体指得是哪一位? “滚下去!全部!”江暮寒再次怒吼。 奇峰、奇峻迅速跳下车来,靳无语坐在中间,自然晚了一步,股上早着了江暮寒一脚。 靳无语揉着嫩,柳眉倒竖:“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江暮寒坐在车辕上,指着奇峰、奇峻道:“你们两个这般古道热肠,就陪这丫头去锦城走一遭吧。记住:快马加鞭!我在锦城北门的大树坡等你们!”说着,将马鞭扔了过来。 驾驾驾——赶着马车自行远去了。 靳无语哭丧着小脸,望着那根马鞭,说什么快马加鞭?鞭是有了,马呢? 奇峻冲着远去的马车高声安慰靳无语道:“无语,不用担心!走累了,我和奇峰轮流背你就是了!” 奇峰朗声附和:“当然!” 靳无语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奇峰哥哥、奇峻哥哥你们真好。”趴在美男的背上,和美男亲密接触,给她皇帝的龙撵也不换!当下便挽了二人的胳膊,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三人并肩而行,只顾说笑,脚下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不料江暮寒的马车折而复返,在他们面前勒住了马缰。 奇峻得意地一笑,屈身恭恭敬敬的问:“王爷!有何吩咐?” “上车!”江暮寒命令道。 奇峰感激涕零:“王爷如此体贴下,真让人感动!”转脸看向靳无语:“咱们现在还不累,多走几步也无妨。” 江暮寒骤然跳下马车,抓着靳无语的衣领跳上车来。“既然不累,多走几步也无妨。”说着,在马股上狠踢两脚,那马吃痛,四蹄狂奔起来。 奇峻、奇峰二人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叫苦不迭,各自在自己的嘴上抽了两巴掌。 祸从口出呀!下次可要长点记。 话说靳无语坐上马车后,心灰意冷,料想这事儿是没戏了。哪知道江暮寒心意陡转,进入锦城,竟驱车直奔怡景巷而来。 莫言早兴奋不已,下了车,便朝隔壁白毛小冬瓜家跑去。 靳无语兴奋的双眼发亮,大庭广众之下,“吧唧”一声,在江暮寒脸上印了一吻,笑道:“暮寒,其实你也不是那么不通理,哦?!” “庄重点!脸皮真够厚的!”任谁都听得出江暮寒的责骂声中隐藏的喜悦之意。 靳无语随即吩咐小桃将靳同玄、福伯二人找来。 靳无语让福伯随自己一同回京,吩咐靳同玄将莫言社交给得力之人后,取道凤仪山,挖他个千儿八百棵栖零香木一并带回漠城。 靳同玄当即去了。江暮寒等人在家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启程。莫言闹个不休,非要带着白毛小冬瓜一起去。 “老爹!带小冬瓜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小冬瓜想爹爹、娘亲了,怎么办?” “那我们带着小冬瓜的爹爹、娘亲一起去。这样,莫言就有人玩了,老爹好不好?” 江暮寒插口道:“咱们家西瓜、冬瓜、南瓜,北瓜,什么瓜都有,有的是小孩陪你玩!” 莫言兴奋的抱住江暮寒的腿,连问:“真的?真的?” 靳无语双眼圆睁,瞪着江暮寒:丫丫的,这四年,他究竟造出来多少个西瓜、冬瓜、南瓜,北瓜?不完全统计,一人两年一个,四年下来,少说也有百儿八十个了吧! 江暮寒不明其意,继续和莫言谈论东西南北瓜。莫言见如此说,飞快地爬上马车,催促江暮寒“快走!”“快走!”,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江暮寒的那一群东西南北瓜。 江暮寒驱车赶往大树坡,奇峰、奇峻正汗津津地倚在大树上,直喘粗气。 二人上了车,接替了江暮寒手中的马鞭,挥马前行。 一行人于路谈笑风生,品茗饮酒,玩风赏月,月余,方才到达漠城。 哪个瓜是你下的子 自靳无语牵着莫言的手迈进芰荷王府的那一刻起,便成了众人目光追逐的对象。靳无语再次出现在芰荷王府,实是始料未及,至于他们的王爷又将会咱么处置出逃下人,更是难以揣测,众人无不暗地里为她捏一把汗。 话说江暮寒回到秀水院,休息片刻,随即令管家付宜梁将芰荷王府一应仆众招来。 众人行礼毕,江暮寒正襟危坐,为靳无语正名。 众人大感意外,急忙匍匐于地,齐声问候:“王妃!” 靳无语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现在是芰荷王妃了!? 江暮寒摆摆手,让众人起身。 莫言见家中人头攒动,兴奋不已,他有一个老爹,一个桃娘娘,每一个小冬瓜都有一个老爹,一个老娘,嘻嘻——漂亮哥哥家果然有很多西瓜、冬瓜、南瓜,北瓜! “漂亮哥哥!西瓜、冬瓜、南瓜,北瓜在哪儿呢!”莫言凑到江暮寒的怀里,仰头问道。 众人的目光立刻凝结到了莫言的脸上,他们理所当然的推测莫言是他们王爷的儿子,可是这孩子居然叫他们王爷“漂亮哥哥”?真让个人匪夷所思! 江暮寒不知如何回答:这小子怎么还记着这一茬?东西南北瓜,会有的!可这得给他时间!一年种一个,应该不成问题!目光不由得转向靳无语。 靳无语见江暮寒看自己,便凑了过来:“暮寒,我是王妃了?我很有可能把你的芰荷王府搅得天昏地暗,鸡犬不宁!你确定吗?真让我做你的王妃?” “确定、肯定、以及断定!”江暮寒郑重地点头。 “那么这个家,我说了算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靳无语欣喜万分。 江暮寒眉头微皱,这丫头能做什么,又想干什么大事? 靳无语察言观色,急忙补充:“当然大事你说了算,我说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江暮寒点头应允。 靳无语大大方方的在江暮寒身旁坐下。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第一把火就要把江暮寒的那群东西南北瓜好好清点一番,或红烧、或清炖,火候很重要! “管家!去把府中所有四岁以下的小孩全部带来!” 江暮寒大惑不解,莫言在江暮寒怀里又跳又叫。 付宜梁面有难色,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哭闹起来,还不把王府的屋顶镇翻:“回王妃,孩子的母亲也一并过来,行吗?” “当然!”靳无语点点头,吩咐众人各自忙去吧。 不肖半个时辰,众多仆人、女使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秀水苑。清点之下,一百有零。可是哪个瓜是江暮寒下的子呢?还真是难以区分! 莫言手舞足蹈地拉着靳无语的衣裙在人群中视察,相比之下,靳无语就显得神情落寞了。 靳无语视察完毕,回到座位上,厉声喝问:“付管家!把我刚才交代的话,重述一遍!”小子,跟她打马虎眼,怎么一个宠妾,姨娘摸样的人也没有? 付宜梁弯腰回答:“王妃命奴才将阖府所有四岁以下的小孩全部招来。奴才按王妃的吩咐,已将阖府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尽数招来。” “是吗?怎么没见小世子、小少爷们的身影,难道他们不是芰荷王府的人!”靳无语一拍桌子,震得小手微微发疼,龇牙咧嘴道:“来呀!拉出去,打屁股!” 这丫头闹了半天到底想干什么? “胡闹!”江暮寒一声喝,吓的付宜梁双膝一软,伏在地上。“不是说你!下去吧!” 付宜梁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江暮寒不愿跟着靳无语胡闹,没得辱没了他王爷的身份,正待起身时却被靳无语一把抓住,凑到江暮寒耳边低语:“暮寒,这群东西南北瓜之中,有没有哪个瓜是你下的子?” 江暮寒半张着嘴,老半天没合上。这丫头真想得出来? “不要告诉我,你这四年来一直守身如玉!未曾沾染一个女人?”她可不相信他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情圣!至少和那个柳嫣就难以撇干净?! “你脑子进水了!”江暮寒白了她一眼,拂袖而去。难道这丫头希望他和别人种小瓜?越多越好? 靳无语冲着江暮寒的背影“哼”了一声,对长相漂亮,穿着华丽的孩子重点盘查了一番,一无所获,挥手让众人散去。莫言早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闹成一团。 靳无语嘿嘿一笑,江暮寒对她还是很那啥的,哦!? 心有灵犀? “小姐!咱们住哪儿?”小桃指着两个行囊,问道。 靳无语不假思索的回答:“绯雪阁!” “什么?”小桃惊得面如土色。四年前的那一晚,现在想起来还不由得后脊梁直冒冷风,晚晴更是被吓得神志不清,她家小姐手握阖府大权,那么多好住处不选,偏偏挑上这么个鬼地方?小桃惊叫:“为什么呀?” “我喜欢那儿!”靳无语心下欢呼,五彩连珠帐,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了。想当初她为了这宝贝,受到了多少惊吓,果然天随人愿! 小桃鄙视地看了靳无语一眼,“小姐是喜欢绯雪阁的那顶五彩连珠帐才是真的!” 靳无语嘿嘿一笑:“还是小桃了解我!” 小桃泼冷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王爷答不答允还不一定呢?”王爷,千万别答允小姐的要求,小桃暗自祷告。 靳无语不以为意,立时吩咐下人们去打扫,被小桃拦住:“小姐!你喜欢那帐子,大可以让人取过来吗嘛?干嘛非得搬进绯雪阁住!吓到莫言了怎么办?” “切——谁像你?胆子比芝麻粒还小!莫言整天就琢磨着鬼长什么样子呢。”靳无语嘴上如此说,心下却深以为然。 主仆二人正争论之际,柳嫣打了门帘,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王妃!”柳嫣福了褔身。 “柳嫣姐姐呀!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靳无语上前拉住柳嫣的手。柳嫣那次效仿“画中人”装扮被江暮寒关了闭,她那时忙着和江暮寒对抗,至于后来怎样,全然分不出心来照应。此刻见柳嫣愈加妩媚动人,比之四年前,似乎也干练了许多。 “谢王妃惦记!柳嫣一切如常!”柳嫣再次屈膝行礼。 这边,晚苍、晚霞、小桃三人也分别过来见礼。 靳无语不耐烦这些俗虚礼,扯着柳嫣坐下:“柳嫣姐姐,咱们还和从前一样,王妃长、王妃短的,岂不是太见外了。” “谨遵王妃——吩咐!”柳嫣正待起身行礼,想起靳无语的嘱托,尴尬一笑,坐回椅上。“柳嫣不过虚长几岁,王妃叫我姐姐,实在是惶恐的很。”柳嫣依旧王妃长、王妃短地不离口,尊卑有序,不敢随意僭越。 靳无语无奈,只得姑且听之。“姐姐此来所为何事?” 柳嫣笑说:“王妃回来,柳嫣本该前来见礼,还有就是顺便帮王爷带个话。” 丫丫的!她就说江暮寒不可能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她就说江暮寒不可能跟这个柳嫣划清界限!果不其然!一回来,就屁颠屁颠的跑去见人家!靳无语打量着春风满面的柳嫣,扯着嘴角,问:“不知王爷让姐姐传的是什么话?” “王爷说‘他正在让下人们打扫绯雪阁,叫王妃晚点搬过去!’。王妃,王爷对您可真是关怀备至,这么点儿小事,他非得亲自去不可!”柳嫣说完,捂嘴痴笑不止。 江暮寒跟她什么时候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靳无语和小桃对望一眼,均觉忐忑不安。她去绯雪阁是冲着五彩连珠帐,江暮寒让她搬去绯雪阁却是为了什么??绯雪阁的上空漂荡着几多冤屈的灵魂?这漂荡的冤魂中是否也有凝云的存在呢? “柳嫣姐姐!咱们再聊!我现在想收拾一下东西!”靳无语下逐客令。 柳嫣去后,靳无语一股脑的将两个包袱砸在江暮寒的床上,就此卧在床上不动。 小桃忿忿地道:“这下好了!不去都不行!” 靳无语卧床假寐。丫丫的!他让她去住,她偏不去,看他怎地?! 入住绯雪阁 靳无语卧假寐,不知不觉间居然真的睡着了。 小桃斜倚在畔,望着熟睡的靳无语。她打定了注意,她家小姐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寸步不离! 薄暮时分,江暮寒迈进房门,催促道:“无语!起了!到了绯雪阁再睡!” 靳无语睡梦中仍愤懑不已,爬起身来,吼道:“你让我去住,我偏不去!为什么要搬到绯雪阁?姑我就喜欢这儿!爱咋咋地?”说着,又自倒下。 江暮寒不屑跟她啰嗦,提着衣襟把她从上还拽起。“绯雪阁是王妃的住所!每一位王妃都必须住在绯雪阁!” 靳无语接口道:“每一位住在绯雪阁的王妃都必死无疑,是吗?” 江暮寒脸色微变,抓着靳无语的手不知不觉间紧了许多。“你从哪儿听说的?” 靳无语此刻已完全清醒了。“我什么也没听说,只不过据常理推测而已!”指着江暮寒的手,道:“你看!你看!你现在就想勒死我!” 江暮寒尴尬一笑,松了手,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死,这总行了吧!” “你拿什么保证?我又凭什么相信你?”靳无语歪着头问。 这丫头嘴上功夫了得,三句话拉扯的,他便失去了话语权。“你以为这是哪儿?你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走!”江暮寒扣住靳无语的纤腰,半携半抱,将她拖出门去。 小桃抱着包裹,紧随其后。 出秀水苑,顺着悠悠碧水绕到了绮梦轩的背后,转向西北方向便是绯雪阁的所在。 三人一到,一应仆人俱低眉敛额,严肃恭谨的退了出去。 “晚秋!你留下来服侍王妃!”不待晚晴回答,江暮寒便大踏步离去了。 晚秋前脚已踏出门外,终究没有勇气违抗王爷的命令,就此立住不动。 “小姐——”小桃拉了拉靳无语的衣袖,心内凄然。 靳无语感同身受。这就是江暮寒打扫了结果吗?这院落像极了聊斋故事里狐妖鬼魅经常出没的场所,黄云漫漫,衰草迷离,枯叶纷飞……无千里孤坟,却有数十位王妃的芳魂缭绕其间…… 绯雪阁与秀水苑只一山之隔,却是两片天下! “小桃!天晚了,你和晚秋去把莫言找回来吧!”既来之,则安之。江暮寒说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难道她就只能坐以待毙,坐困愁城了吗?哼!在哪儿,她都能玩的风生水起! 晚秋这时方才清醒过来,急忙上前给靳无语请安。 小桃拉过晚秋的手,出的门去,又转身问道:“小姐!你——你一个人行吗?” “行!你们只管去好了”靳无语摆摆手,转过脸来,这才发现院子虽有些凄凉,室内的确是打扫过的,起码那十几个王妃的灵位已经移除。细看之下,房内的摆设居然有些眼熟,和她从前的闺房颇为相像。忽听的几声人语:“行乐须及春!行乐须及春哪!” 靳无语一惊,难道真有鬼魅这种东西的存在?好奇心大起,蹑手蹑脚的循声走去。 那人又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正是她平素最喜爱的诗句。 靳无语悄无声息的摸到门后,舔了舔手指,轻轻压与窗纸之上,透过小孔一看,啊—— 居然是小花,她从前的那只鹦鹉! 江暮寒如此用心,竟然尽数将自己从前的东西一并搬了过来,却为何—— 陌生的大手 靳无语猜不透江暮寒的心思,也就不愿劳心劳力,空费神思。 随手将鹦鹉提到内室,挂于畔。自己则侧卧在五彩连珠帐内,教这小东西念几句新鲜玩意儿。 一时,小桃、晚秋带着莫言回来,便传了晚饭过来。晚秋无论如何不肯坐下同吃,不起小桃,靳无语的软磨硬泡,只得坐下。 饭碗一放下,莫言便嚷着困了。靳无语便带着儿子清洗一番,上睡下。 晚秋、小桃战战兢兢的站在边,望着安然入睡的靳无语羡慕不已。 “小姐!小姐!我和晚秋睡哪儿?”小桃掀起五彩连珠帐,抓着靳无语的肩头摇晃。 “西厢房不是你们的房间吗?去睡吧!车马劳顿,折腾了一宿!不困呀!”靳无语迷蒙着双眼,说完,又自行睡去。 “小姐!小姐!”小桃依旧站在头,一声叠一声的喊个不休! “哎呀!叫魂呀你!快去睡吧!”好梦被搅,靳无语心头火气,抬眼看看小桃可怜巴巴的样子,立时明白过来。“算了。都来这上睡吧!” 小桃大喜。晚秋兀自站着不动,跟王妃同而卧?自己什么身份? “晚秋,上来呀!你真想在头站一夜?”小桃催促道。 晚秋打了个激灵,磨磨蹭蹭的摸上来。 靳无语搂着儿子睡在最里面,小桃紧挨着靳无语,晚晴则躺在最外面。 靳无语早睡的呼天倒地,小桃抱住她家小姐仿佛抱住了什么辟邪驱鬼的灵符似的,也渐渐进入梦乡,唯独晚秋眼巴巴的望着发着微弱光芒的五彩连珠帐不能成眠。她越害怕,越想早点入睡;越想睡,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害怕……万籁俱寂的夜,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清晰入耳,想起那十几位王妃,她抱着小桃紧了一点,又紧了一点。 忽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过世王妃的亡灵吗?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近了,更近了……那东西似乎走了进来,正在向边移动……十步、九步……六步、五步……三步、两步…… 晚秋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侧卧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梦魇了一样,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小桃、靳无语就睡在身旁,她想喊她们,她在张口,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息。 她的被子被掀开了一点,一只陌生的大手来到了她的脸上,那手在她的脸上摸索了良久,顺着脖颈,向下滑行……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拼命呼喊……啊……啊…… “老爹……老爹……”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莫言从是梦中惊醒,哭哭啼啼。靳无语轻拍着莫言,温言软语安慰着:“莫言不怕!不怕哦!老爹在呢。……” “晚秋!晚秋!你怎么了?被魇住了吗?醒醒……醒醒……”小桃拍着晚秋的面颊,试图唤醒梦魇的晚秋。 “小桃……王妃……刚才、刚才有只伸到床上来了,还……还摸到了我的脸……”晚秋在被子里颤抖不已,苍天可见,她不是梦魇,是真的有一只大手在她身上磨蹭…… 这个世界上哪有鬼这种东西?除非她亲眼所见,否则,任谁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信。靳无语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喝骂:“哪个死鬼在这儿搅合,活着的时候都没闹出什么名堂,死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有种的,现个脸给姑奶奶我看看!” 忽而听到火石相撞的声音,紧接着室内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 小子!滚一边去 透过摇曳的五彩连珠帐,赫然看见江暮寒立在畔。 “滚下去!”江暮寒目寒光,冷冷的盯着两名鸠占鹊巢的家伙。 晚秋听到江暮寒的声音,心下大惊,急欲起身,一个慌张,裹着被子从上摔了下来,顾不得寒冷,匍匐于地,磕头不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责罚!”在晚秋的心目中,江暮寒与那森可怖飘忽不定的鬼怪相比,好不到哪儿去。 小桃仗着靳无语给自己撑腰,这才得以从从容容的穿衣下。 靳无语看不惯江暮寒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模样:“晚秋!起来!是我让你睡这儿的!错不在你!”又指着江暮寒道:“你发什么疯,半夜三更,装神弄鬼!” 这么大呼小叫,莫言哪里还睡的下去,咿咿呀呀的哭闹起来。 晚秋兀自磕头不止,没有王爷的命令,打死她也不敢起身。 “放肆!王妃的话,没听到吗?”他就知道是这丫头的主意,否则,借给晚秋两个胆子,她也未必敢上王妃的!尽管如此,他还得给她立威。 晚秋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她以后是听王妃的,还是听王爷的?颇为游移不定。 不肖靳无语吩咐,小桃早倒了茶来,恭恭敬敬的奉上:“王爷!请用茶!” “本王不渴!”江暮寒指了指上,说道:“小桃,把莫言带到西厢房睡去!”说着自行走到边,晚秋急忙过来,为他宽衣解带。 小桃磨磨蹭蹭的走到边,并不伸手去抱莫言,反而征求意见似的喊道:“小姐?小姐?” “小桃,你同晚秋去西厢房睡吧!”说着,翻身侧卧,面墙而睡。 江暮寒挂起帐子,弯腰搬过靳无语的肩头,抓着莫言的胳膊将莫言提了出来。 “小子!跟你桃娘娘睡去!” “呜呜……莫言跟老爹睡!莫言就要跟老爹睡嘛!”莫言被悬在半空中,双脚没了着落,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江暮寒!你疯了!天这么冷!莫言冻病了!我跟你没完!” 靳无语话音未落,莫言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儿子果然冻着了! 靳无语心头火起,从被窝里一跃而起,将儿子抢了过来,还不忘给将江暮寒来上一脚:“半夜三更,不好好在你的秀水苑趴窝,来我这儿发什么人来疯?!少你这样的?!” 江暮寒恼怒成羞,他乘兴而来,往床上一摸,却摸到晚秋那丫头,这还罢了,这丫头居然敢如此对待他?这可是芰荷王府,他的天下!他要去哪儿!就去哪儿!何况他只是想要在他的王妃这儿留宿! “小子!给我滚一边去!敢跟我抢女人!”江暮寒伸手去抓莫言。 莫言躲在靳无语的怀里,学着江暮寒的口气,说道:“小子!给我滚一边去!敢跟我抢老爹!” 江暮寒哭笑不得!靳无语又占了他的便宜! 靳无语心情大好,朝江暮寒摆手道:“暮寒,乖了,过来!老爹搂你睡!” 小桃,晚秋强忍着笑意看着江暮寒三人,尤其是晚秋,她见过的王爷从来都是严肃冷峻,以至于她从不敢抬眼看上王爷一眼,此刻江暮寒的表现实让人跌破眼镜! 江暮寒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转头朝垂首站立的二人吼道:“滚出去!” 二人急忙奔出去,进了西厢房,方才敞开胸怀大笑。 这晚,江暮寒卧于靳无语身畔,或温言软语、好言相劝,或声色俱厉、威逼利诱,希图劝服莫言放他老婆一马,均为成功。他一再妥协,甚至让出半壁江山,一人一天,轮流。莫言这小子还是不肯松口,坚持一个人独吞他的老婆! 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他下狠招了! 好相公 既得让莫言那小子乖乖就范,又不能让靳无语有所怀疑…… 这的确是件很棘手的事!那对活宝“父子”猴精猴精的,一个小小的纰漏就可能前功尽弃、白忙活一场…… 江暮寒连等了数日,始终不得机会。 这日一大早,靳无语踏霜冒寒,早早地来到秀水苑。 江暮寒尚未起身,晚凤立于门首,屈膝请安:“王妃!” 靳无语摆摆手,让她起来,正待蹑手蹑脚想卧室靠近,却被晚凤拦住。 “王妃!王爷尚未起呢。您还是先等上一等吧!”晚凤把在门首,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依照从前的规矩,任何人,包括王妃在内,不得王爷传唤,在秀水苑肆意走动,便是犯了王爷的令,轻则一顿抽打,重则葬送个把小命。王妃命不久矣,她还想多活上几天呢。 “放肆!你怎敢挡王妃的去路!”小桃厉声责问。 晚秋悄悄拉了拉晚凤的衣襟,丢个眼色,示意让她放行。 晚凤权当没看见,执意不肯让步。 靳无语曾在芰荷王府带过两月,知道江暮寒的令甚多,也不与晚凤计较,站在门首大喊:“江暮寒!江暮寒!……” 晚凤大惊,惊扰了王爷的好梦,她可担待不起!也不管什么王妃、丫鬟了,伸手捂住靳无语的嘴:“王妃!求你了!别叫了成吗?” “晚凤!放手!让王妃进去!”晚秋急忙过来阻止,她在靳无语身边几日,已知靳无语与从前的那些王妃大为不同。 四人这番争执早入得江暮寒耳中。 “晚凤!” “王爷!”晚凤急忙入内。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拦王妃的路!” 晚凤此时有口难辩,她明明奉的是王爷令,也只得伏地认罪:“奴婢知错了。请王爷责罚!” “下不为例!出去吧!” “谢王爷!”晚凤喜出望外,爬起身来,退出门外,朝晚秋望了一眼。 靳无语嬉皮笑脸的爬到江暮寒上,娇声细语,百转千回地喊了声:“相公!”她自己先就受不了,边喊边隔着衣服错柔身上暴起的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一声“相公”喊得江暮寒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心知这丫头要出什么鬼主意,立刻严阵以待,准备接招。 靳无语就势往江暮寒怀里一挤:“也没什么,人家想出去走走,成吗?人家很久没见到外面的太阳了,再不出去,眼看就要发霉了!” 江暮寒挑眉道:“芰荷王府果真是暗无天日呀?” “相公!”靳无语再度撒娇。 “好好说话!”江暮寒推开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他确信天上绝不会掉下馅饼来的,如果真的掉下那么一张,饼的正下方必定预先设下了陷阱。 “古人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所以我想回家看看!嘻嘻——顺便耀武扬威一番。”靳无语抱住江暮寒的胳膊:“相公!好不好嘛?” 江暮寒立时想起杜仁仲的那个掉包计。“这个老匹夫,弄个冒牌货来糊弄我,这笔账我还没给他算呢。” 靳无语立即附和:“对!这笔账是得跟他算算!对了,相公!你是怎么发现我和凝云掉包的?” 江暮寒白了她一眼,当他是白痴吗? 靳无语讪讪一笑,要发现她和凝云掉了包,原非难事,她的疑问是:江暮寒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如小桃所说,进王府的第一天,他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吗?这个问题早就无足轻重了,知不知道也不打什么紧。她现在只想回去杀一杀杜仁仲那老匹夫的威风。昨儿个靳同玄就托人传了消息进来,说是诸事已安排妥当了。 “相公!你就让我出去呗!我保证,下不为例!” 江暮寒一笑,按下她脱口而出的誓言。她会乖乖待在家里做“闲妻良母”?他可不信!他对她的底细早摸得摸得门清,知道她与杜仁仲积怨甚深,点头应允。 “暮寒!你真是我的好相公!”低头在江暮寒额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飞奔着向外跑去。 “带奇峻一起去!”江暮寒在她身后嘱咐。 “知道了!——” 君子报仇 靳无语差人知会靳同玄一声,要他到杜府门首相侯。自己则带着奇峻、小桃芰荷王府家将、仆人数名,鸣锣开道,浩浩的赶赴杜府而来。 却说杜仁仲自凝云代嫁后悔恨交加,其妻卢氏更是对他怨恨不已,每日从早到晚,睁开眼便叨道他的不是。不想仅过半月,凝云便即逝去。他痛失爱女,加之多日愤懑,不觉大病了一场。外伤易治,心病难医,身体每况愈下,到如今已然瘦骨嶙峋,形容憔悴,看看竟有些下世的光景。 这日他强自支撑着坐起盘账,下人忽来传报,说是王妃来了。他自然想不到这王妃就是被他驱逐出门的靳无语。人家是王妃,不论是哪一位王妃,他都得表现出一副尊敬和恭谨的态度!他纵家资百万也终不过是市井小民而已,急忙率领阖府仆众出来迎接。 抬眼一见,竟是靳无语,叫苦不迭。 “恭迎王妃回府!”杜仁仲率领阖府家人奴仆跪下行礼。 靳无语下的轿来,行至杜仁仲面前,故作悲戚道:“舅舅!你怎的变成这副模样?定是我去之后,你想我想的神思难安,身心俱疲,以致容颜憔悴,两鬓斑白?” 杜仁仲明知靳无语携恨而来,此番言语乃是讥讽他当日行径,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喘,匍匐于地,不置一词。 “行了!都起来吧!”靳无语携着小桃的手,径直走进正堂。 杜仁仲颤微微的起身,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慢跑着跟在后面。 靳无语在正堂坐定,叫小桃拿了茶来吃。边吃茶,边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王……王妃!”舅母卢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起话来,音调也变了。“王妃!请你看在你娘亲的面上,原谅你舅舅吧!你舅舅他早悔过了。你瞧你舅舅这个样,还有几日活头?你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次吧!他……他再也不敢了!” 卢氏一口一个“你舅舅”,仿佛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再看杜仁仲,面无血色,冷汗直流,宛若淋了场大雨一般。 靳无语一笑:“舅舅是改过自新了,那你呢?” “我……我我听你舅舅的!”卢氏磕头如捣蒜。 靳无语道:“舅舅!外甥女日子过不下去了,请你救济救济成吗?” “王妃说哪里话,家中一切原是您的!从前王妃年龄小,草民不过是代为打理罢了。如今物归原主,草民一个子也不敢吞下!”杜仁仲早料到此番在劫难逃,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是当初自己不赶尽杀绝,稍稍给靳无语留条后路,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靳无语来的如此突然,他连转换的余地也没有,交出家产,自己真的是家徒四壁,身无分文了。 “那多谢舅舅你了。劳烦舅舅将账册先呈上来给我看看!”靳无语依旧恭谨异常。 杜仁仲爬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指挥几个年轻仆人将书房的账簿搬来。 “王妃!请过目!”杜仁仲俯首上前,呈上账簿。 靳无语不翻账本还罢,一看之下,顿时火起,她靳家的资产缩减的如此迅猛,全部家业加起来还不及当年的一半! “舅舅!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呢。”靳无语敲打着账本,说的云淡风清。 杜仁仲躬身道:“回王妃!咱们芙蓉国和兰亚国交兵日久,咱们做子民的为国家尽一份力也是理所当然!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们靳家的财产捐给国家了!”靳无语笑道:“看不出来,舅舅你倒是挺爱国的?” 103 互不相欠 芙蓉国和兰亚国交兵日久,江暮梵遂号召举国民众齐心协力,共抗外敌,有钱出钱,无钱出力。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杜仁仲也觉痛,只是皇命难为,不敢不从而已。此刻靳无语重提此事,他自然不敢说他本不愿拿钱出来,是被皇上得,反而说了一大篇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大话:“国破家何在?身为芙蓉国子民,国家有难,任何人都应该倾尽全力,以身报国,草民不才,只拿了些身外之物以尽绵薄之力。草民想,若是当日王妃在此,想必比草民慷慨的多!” 杜仁仲本想用此等言语堵住靳无语的嘴,不料靳无语却道:“是吗?舅舅不用捧我,我这人爱财如命,叫我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比要了我的命还严重。再说,我钱再多,也犯不着让别人拿去装门面,示慷慨吧!” “这……这……”杜仁仲唯唯诺诺,不知如何答言。 “舅舅!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靳无语笑问,她就是要打压打压杜仁仲那不可一世的气势,就是要看看杜仁仲卑躬屈膝,巧言令色的小人相! “这……这……”杜仁仲伏地不起:“王妃,草民老迈多病,骨瘦如柴,加上骨头一起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了,请王妃看在你母亲的面上,饶恕草民吧!” 看在她母亲的面上?当初他怎么不看在她母亲的面上,放她一马?靳无语冷笑道:“我母亲最近常托梦与我,说她死的冤枉,叫我给她报仇呢。” 杜仁仲只觉后脊梁骨阵阵凉意袭来。早在姐姐一家遇难身亡之际,京畿便已流言四起,怀疑他姐姐一家惨死于强盗之手,极有可能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而他则被怀疑为这场谋杀的主使者。那时候他风得意,坐拥千万家产,丝毫不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如今他真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回王妃,那帮土匪多行不义,已于八年前落网!那时王妃年纪尚小,故此不知!”杜仁仲据实回答。 “是吗?”靳无语哆了口茶,笑道:“土匪是死了,幕后指使者相必还活着!” 杜仁仲知辩解无用,匍匐于地,不敢答言。 “算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把我靳家的钱还了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转脸对小桃说道:“小桃,拿笔墨纸砚来,叫他写张字条,作为凭证。” 小桃递过纸笔,杜仁仲伏在地上写了欠条,呈上。这笔钱,他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靳无语下令将杜仁仲的那些个仆役,下人一并赶出府去,一个不留。 靳同玄早已找回了靳家从前的用人守在门口,以防有人趁乱携带夹裹靳家财物偷偷溜走。 这边,杜仁仲携带儿女子侄净身出户,忽而想起一事,伏地请求道:“王妃,小女凝云室内有一幅画像,可否让草民带走?” 靳无语听到凝云的名字,不由得心头一酸,点头应允。 抬眼望见阮桃扶着舅母卢氏,从前种种历历在目。看看杜家人凄惶如丧家之犬,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凝云的死,一切还不能扯平吗? “舅舅!你们走吧!从此咱们互不相欠!”说罢,将那一纸欠条撕得粉碎,随手撒了出去。 杜仁仲泪湿衣衫,他们总算还有一条活路! 靳无语望着阮桃,道:“阮桃!你愿意跟着我吗?” 阮桃见靳无语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必定不会为难自己,忙说愿意。 站在一旁的奇峻揣摩靳无语的心意,知道靳无语念起旧情,便拿出五十两银子,扔到杜仁仲脚下:“依搁下的为人,这银子本是不该送的,只是王妃盼望阁下早去一刻便早去一刻,省的让人看着心烦,多几两银子,能早去片刻也是好的。” 要知道寻常百姓家,一跃开销也不过二三两银子,有了这五十两银子做本,一家人的生活也就有了着落,杜仁仲心头一喜,急忙磕头谢恩,拿起脚下的银子,带领家小离去。 104杜凝云之死 杜仁仲去后,靳无语将福伯接回,家中一应事宜全部交由靳同玄打理,又问了栖零香木的事,方才乘轿返回芰荷王府。 靳无语携着小桃的手,步入绯雪阁。阮桃向内指了指,嘴唇微颤,话也说不清楚了。 “阮桃,怎么了?”阮桃的反应让靳无语颇为奇怪。 “王……妃!这……这里面不……不大……干……干净!”阮桃结结巴巴,折腾了半天,总算把这句话说完整。 “怕什么?有我呢。放心吧!” 靳无语迫不及待的拉着阮桃,问起杜凝云在芰荷王府的种种经历。 原来杜凝云那日代靳无语嫁到芰荷王府也是住在这绯雪阁之内。 杜凝云知道此事关乎杜家阖府的命,自然非同一般,可她的格和靳无语相去甚远,故意装作刁钻古怪、调皮捣蛋极其不易,装的不像,反而露出破绽,索顺着自己的子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白日里在绯雪阁内读书、写字,做些针织女工打发光,晚间与江暮寒谈天说地。 新婚初时,江暮寒来的甚是勤快,几乎每晚都在绯雪阁留宿。从第六日起,便不在踏足绯雪阁半步。不知为什么,自从江暮寒离去之后,绯雪阁立刻变得森可怖起来。晚间常常听的一阵阵的脚步声从窗下、门前经过,恍然间似乎还有人影在门口晃动;屋顶上似乎有只几只野猫整夜整夜的叫个不休,声音凄厉,有如鬼魅;室内的灯更是半夜三忽地就亮了,又忽地灭了。吓得杜凝云和阮桃整日魂不守舍,提心吊胆。再后来,凝云食量剧减,身体一天天衰弱,精神也有些恍惚,竟连阮桃也不认识了。这样病了七天,便再也没有起来。 杜凝云去世后,阮桃便即被遣送回杜府。 “王妃!我们真的住在这儿吗?”阮桃抓着靳无语的手不住的颤抖,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鬼魅似的。 靳无语点点头,心头疑云渐渐凝集。何以江暮寒一离开绯雪阁,立刻便有鬼神出没其间?没看出来,江暮寒还有这项伏魔降妖的通天本事?她忽然想起第一天晚上,她和晚秋、小桃睡在一起,半夜三更,江暮寒忽然出现的景。据晚秋说,那晚她一直未曾睡着…… 难道凝云的死和江暮寒有关? 晚芳、晚玲也曾说过,江暮寒不进哪个王妃的门,那么这个王妃也就命不久矣! 没错,凝云和从前的王妃一样,都是被江暮寒故意设计死的! 江暮寒有这么狠毒吗?靳无语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为江暮寒辩解:他为什么要伤害她们呢?他和她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是同气连枝,相与为一的夫妻呀!江暮寒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一定? 他发现杜凝云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杀人灭口的吗?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不管她怎样存心袒护江暮寒,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什么样的言语也遮掩不了这血一般是事实! 她是不是也该提防一下江暮寒呢? 从飘摇帮回来以后,她对他早没了防范之心。 她要查清楚幕后的真相,她相信江暮寒这样做一定是另有隐情,她相信江暮寒绝不是什么阴险狠毒,杀人如麻的恶人! 【105】底牌 可是,她该从何查起呢?若江暮寒真的十恶不赦也就罢了,若江暮寒是冤枉的,自己妄加猜测,岂不是让江暮寒寒心? 她还是先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再做决定吧。 “莫言!今晚跟桃娘娘睡,好不好?” “好!”莫言爽快地答应了。靳无语想着江暮寒的事儿,竟没发现儿子不同寻常的表现。 这晚,靳无语携着凳子专程守在绯雪阁的大门前相候。冬日天短,入申时,便及入夜。靳无语从申时直守到亥时始终不见江暮寒的影子,料想江暮寒今晚不会再来了。混蛋!一定是去讨好柳嫣那女人去了,靳无语心中忿忿,明天再跟她算账!搬了凳子正待起身,晚秋匆匆赶来。 “王妃!王爷来了。” 靳无语心头一喜,随即又是一惊。喜的是江暮寒来了,惊的是江暮寒是怎么来的?她坐在这门首眼睛也不曾眨一下,怎么就没看见江暮寒从自己眼前晃过呢?莫不是绯雪阁还有她不知道的偏门? 靳无语大踏步迈进正堂,只见江暮寒黑着一张脸坐于太师椅上。阮桃垂首侧立于江暮寒左手边,轻微的颤抖。 “是你带她进来的?”江暮寒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他来这儿,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靳无语将先前的问题丢掷在了一边:“没错!是我带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有什么问题?”江暮寒上前扯住靳无语的衣领,稍一用力便将靳无语提了起来,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颇有些过激,顺势将靳无语拥在怀里。“把她送走!立刻!” “偏不!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靳无语隐约觉出这其间必有故事,否则,江暮寒何以见到阮桃就变脸?说他看见阮桃就想念起凝云来?她可不信! “本王看见她,就觉得讨厌!本王想,这个理由充分而且必要!”江暮寒耍起了霸王招,这是他的家,他看谁不顺眼就可以赶谁走!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晚秋!去叫人送她走!” 晚秋不敢耽搁,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靳无语火起,事前思索好的程序全部乱了,有些话合不合时宜,江暮寒会不会寒心,等等,尽数跑到了脑后。 “哼!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怕阮桃泄了你的底!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把她打发走!” “本王怕泄底?本王有什么底可泄?再说,就算真的有什么底牌,就凭这么个胆小如鼠的丫头,也想抓住本王的把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江暮寒气势汹汹,看起来颇为吓人。实际上他心底也在犯嘀咕,这丫头到底知道些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有什么底?凝云就是被你设计死的!”靳无语口不择言,心头的疑惑脱口而出,变成了义正言辞的指控。 江暮寒又是一惊,立刻想到是府内哪个该死的嘴巴没缝严实,在靳无语面前胡说八道。 “谁告诉你的?”他要是找出了哪个混蛋,定然不让他好过!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猜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这就是做芰荷王妃的命运!”靳无语扬了扬眉,她豁出去了! “算了。你喜欢她,就让她留下来吧!”江暮寒脾气陡转,指着阮桃,做出让步。他是有底牌,众王妃的死也的确跟他有关系。可是她不一样! 江暮寒起身要走,被靳无语一把抓住。 “暮寒!你生气了吗?”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得生气!她怎么能那样说他呢?太让人寒心了!靳无语抓着江暮寒的手,往自己脸上抽了一下。“是我错了!我不该凶你!不该怀疑你!你打也打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莫言今晚上跟小桃睡了,你别回去了?好不好?” 江暮寒忍俊不禁,将她拦腰抱起,向内室走去。 再看一眼 一时,晚秋带了男仆回来,正厅没了王爷、王妃的身影,便知此事不了了之了,随即吩咐那男仆人回去,她则携着阮桃的手往西厢房去睡了。 且说,江暮寒、靳无语二人回到卧房,少不得温存一番。 靳无语趴在江暮寒口,呼吸着江暮寒身上独有的芰荷香味,大脑复苏,丢掷的问题又找了回来。 “暮寒!绯雪阁通共有几扇门?” “一扇!” “就没有什么小门、偏门、暗门、旁门吗?” “没有!” “哦!是吗?” 靳无语心头疑云堆积,这么说,江暮寒是从正门进来的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坐在门首等了三四个时辰,怎么没看见你?” “大冬天的,不冷呀!我每晚都会来的!下次可不许再犯傻了。”江暮寒绕开话题,故左右而言他。 靳无语何等聪明,立刻明白江暮寒的意思。他果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更重要的,他似乎没有要跟她分享的意思? 靳无语负气从江暮寒身上翻了下来,面墙而睡。哼!骑驴看账本,咱走着瞧!就是天大的秘密,她也能给它捅个窟窿出来! 江暮寒见靳无语负气而睡,心下甚觉不安。秘密固然重要,可是他更不愿意她误会他,尤其不愿意让她怀疑她对他的特殊。思索良久,终得一计,这才安心睡下。 次日,天蒙蒙亮—— 五彩连珠帐内忽然探进个小脑袋。 “漂亮哥哥!漂亮哥哥!”莫言爬上来,掀开江暮寒的被子,一看之下,不由得大笑开来。“哈哈……哈哈……漂亮哥哥,光--股,没穿衣服!不羞!不羞!” 一阵寒意袭来,睡梦中的江暮寒猛地睁开眼,只见莫言正自掀着被子,兴奋异常的打量着被子下面的自己—— “小子!你欠揍,是不是!”江暮寒扬起大手,在莫言面前虚晃了两下。 莫言翻身一滚,滚到靳无语身畔。 “老爹!老爹!漂亮哥哥要揍我!”莫言伸出两个指头,撑起靳无语的眼皮,将靳无语唤醒。 靳无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瞪了江暮寒一眼,对莫言道:“他不敢” 莫言有了“老爹”撑腰,朝江暮寒伸伸舌头,慢慢地向江暮寒这边蹭了过来。 “漂亮哥哥!嘻嘻——”莫言再次伸出小手,偷偷看了江暮寒一眼,猛地去掀被子。 江暮寒早预料到这小子会有这一招,轻松一按,被子便即回到了他身上。 莫言很有自知之明,偷袭不成,另换他招。 “漂亮哥哥!你就让莫言再看一眼呗。”莫言伸出一个手指,在江暮寒眼前比划。“漂亮哥哥!你看!就看一眼!莫言就看一眼就好了,好不好?” 江暮寒捂住被子,笑道:“你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人家没看清楚嘛?就看见黑不溜秋的一片毛毛!不算数!”莫言忽然低头趴在江暮寒的耳边,神秘兮兮的道:“漂亮哥哥,我不穿衣服时比你好看!老爹就是不许我光-屁-股!”听莫言那语气,似乎颇为遗憾。 江暮寒暗自好笑,泼冷水道:“那是因为莫言还没长大呢。” 莫言甚觉忐忑不安:“漂亮哥哥,莫言长大了会跟你一样吗?” 江暮寒大笑着点头。 “呜呜——”莫言扑到靳无语身边,抱着靳无语的脖子大哭:“老爹!莫言不要长大了!莫言不想长大!呜呜呜——” 靳无语兀自不知莫言哭泣的原因,反正江暮寒脱不了干系。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踢向江暮寒:“叫你欺负我儿子!” 江暮寒抱起被子一跃而起。 这是一个愉快的早晨! 他想和她孕育一个或者几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就像今天早晨这样,日子过的温馨而舒适。 当务之急,就是要消弭她对他的误会。 邀请 莫言对于“长大”这事儿,依旧心有余悸。早饭毕,按照他老爹的规定,背了一课书,心不在焉地写上几个字,便偷偷溜至秀水苑。 “漂亮哥哥!”莫言抱住江暮寒的腿,恳切地望着江暮寒,希图从江暮寒手中得到什么“长不大”的良方。 江暮寒弯腰将莫言抱到怀里,笑说:“我告诉莫言一个不会长大的办法好不好?” “真的吗?”莫言疑惑。 “真的!”江暮寒郑重地点头。 莫言拍手叫好:“漂亮哥哥,你快告诉莫言呀!”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跟你老爹说,说了就不灵了。”江暮寒见莫言点头,继续说道:“打今儿起,莫言就不能和老爹一起睡了。要跟桃娘娘睡!这样,就不会长大了!” 莫言抓了抓耳朵,将信将疑。 江暮寒开解道:“你和咱们家的小冬瓜们比,谁的个儿最高?” “当然是莫言最高了!”莫言“哦”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个儿高好像就是变大的意思,这可怎么办呢?他不要长大! “莫言为什么比别的小冬瓜长得高呢?”江暮寒循循善。 莫言挠挠头,道:“不知道。” “因为其他的小冬瓜都是娘娘带大的!娘娘专门在家带小孩,爹爹不会带小孩,只在外面挣钱养家!懂吗?” 怪不得他比别人长得高,原来老爹不会带小孩!“那莫言以后跟桃娘娘睡,就不会长大了,对不对!” “莫言真聪明!” 江暮寒在莫言鼻子上轻轻一刮,将他放在地上。莫言欢喜异常,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障碍扫除了,江暮寒舒了口气,将脑中已经成型的计划再次梳理了一番,没错,就是这样,不怕这丫头不对他死心塌地! 当即喊了奇峻、奇峰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只待时机成熟,便即执行。 三人正在嘀咕,晚凤忽然步入。 “王爷!柳嫣姑娘求见!” “叫她进来吧!”江暮寒摆摆手,奇峻、奇峰二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自飘摇帮回来以后,江暮寒从未踏进柳嫣的房门过。柳嫣心中颇为不快,怎么说她也是皇上派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江暮寒也不该对她不理不睬。既然他不睬她,她也只好亲自登门了。 “王爷!”柳嫣盈盈拜倒。 “免了!”江暮寒弯腰将她扶起。“有什么事吗?” “回王爷:新年将至,该如何筹办礼品,请王爷示下!”柳嫣觑眼偷偷打量江暮寒,不料正和江暮寒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心中忐忑,连忙低下头来。 “按往年的规矩办吧!没别的事,就退下吧!”江暮寒说罢,随手拿起几上的书本,品读起来。 柳嫣答了声“是”,兀自站着不动。 “还有事?”江暮寒放下书本。 “哦!没有了。那——奴婢告退!” 直接出言相邀,这样没廉耻的话,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可是,她今日所来为何?单单是为了奉承皇上、皇后的礼品吗?柳嫣脚步拖沓,向外缓行,心中终觉不甘。若是江暮寒从此不再理会她,她就这样任由光阴虚度,虚耗大好年华,过此一生吗? 柳嫣毅然转身,她正当芳华,她要绽放出本该属于她的妖艳和美丽。 “王爷!” “说吧!什么事?别磨磨蹭蹭的!” 柳嫣欲说还休,犹豫不决的心态全落在了江暮寒的眼里。 “王爷!您很久没去看柳嫣了。今天晚上去绮梦轩好吗?”柳嫣勉强把话说完,早羞得满脸通红,连带耳朵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江暮寒点点头。 江暮寒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这大大出乎柳嫣的预料。她一时兴奋,居然说了句“谢王爷!”出了门,方才觉得自己的话未免有些自轻自贱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想起和她一起进宫的那些姐妹们,为了一夜恩宠,有哪一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去讨皇上欢心?侥幸得幸,又有哪一个不是感恩戴德,欣喜万分?和她们相较,她今天的表现简直是不值一提! 佐料 柳嫣早早布置好了一切。室内熏上了沁人心脾的芰荷香,又亲自下厨,烹制了一桌精美可口的小菜,只等江暮寒来。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男人一生的追求!而男人则是女人一生的事业!和他并肩而立,每一个对他顶礼膜拜的人,对她都要保持同等的尊崇和敬意! 柳嫣伸手按住腰间的药包,为了她的事业,她不介意冒一点点危险,用一点点的手段。 来自靳无语处的威胁得她不得不有所行动!她要先发制人! 柳嫣在门首探望第八十一次时,终于看见江暮寒背着手,悠哉游哉地晃过来。 “王爷!”柳嫣急忙迎上,满脸堆花的道:“柳嫣还以为您要等一会儿才来呢。” “这么说,本王来早了?”江暮寒转身往回走,早被柳嫣一把拉住。 “王爷!是柳嫣说错话了!王爷!请!” 江暮寒笑着迈进门来,但见八仙桌上除了一束盛开的红梅,便是两只琥珀色酒杯,两双银箸,其他再无一物。 江暮寒笑道:“本王果然来早了!” “王爷来的不早不晚,正巧!柳嫣也是刚刚打点好小菜!”柳嫣右手轻扣茶壶,左手按住壶盖,轻轻一扬,那茶便如精灵一般,在茶碗的上空,翩跹舞动起来。“王爷!您先喝口茶!容柳嫣烫壶小酒给王爷暖胃。”柳嫣双手奉上碧绿清澈的碧螺。 江暮寒接了茶,柳嫣旋即走了出去。 借着晚苍、晚霞端盘子出去的功夫,迅速将腰间的那包药尽数倒进酒壶之中,抹去洒落的粉末,又执壶摇上两摇,方才放心。 一时晚苍回来,端了酒,柳嫣若无其事的跟着走了进来。 放置好了酒菜,晚苍、晚霞知趣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了门。 “王爷!柳嫣陪你小酌一番,如何?”柳嫣将酒杯递至江暮寒手中。 江暮寒凝视着杯中泛着琥珀色光芒的液体,不由得想起那三场丢盔弃甲的比试。那丫头,总更带给他惊喜和意外! “这酒?加了什么特别的佐料?”江暮寒抖动手腕,杯中的液体慢慢旋转,渐旋渐快,凝集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柳嫣花容失色,她露馅了?来不及回想哪里出了问题,柳嫣急忙匍匐于地:“王爷!柳嫣知道错了!柳嫣只是想……只是想……” 这酒里果真加了特别的佐料!他不过是思及往事,顺口那么一问,居然歪打正着!这个女人居然敢给她下药!真的以为江暮梵可以保她一生无虞吗?真的以为他怕江暮梵吗? “想什么?说!” “王爷!奴婢知道错了!你原谅奴婢吧!奴婢只是……只是想留住王爷而已!”柳嫣见江暮寒动了怒,不敢自大,急忙改口自称奴婢。 “是吗?”江暮寒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柳嫣趴在地上也能明显感觉到来自江暮寒处的那两道冷冽的寒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王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王爷相信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柳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本王倒有一个办法证明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江暮寒一个探身,已然抓住柳嫣的下巴,冷冷的盯着柳嫣秀美的脸庞:“把这个喝下去!全部!” “王……王爷!”柳嫣颤抖着双手接过酒壶。 “喝掉!”江暮寒觑眉冷冷地盯着她。 柳嫣瘫坐在地上半响,她赌了!她赌皇上在江暮寒心中还有多少分量!猛地一仰头,将那壶酒灌了下去。 “当”的一声响,酒壶坠在了地上。 柳嫣渐渐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了旋转的陀螺里,陀螺越转越快,她的世界也跟着旋转起来,她的灵魂渐渐飘离了躯壳,她已不是她自己…… 意识模糊的前一刻,她艰难的看向江暮寒,带着祈求和希冀……她希望他可以带她找回现在…… 可是,她听到的确是他不近人情的命令:来几个人,好好伺候着…… 教训 混沌与清醒,麻痹与激,冰冷与火热……她在天堂和地狱的夹缝中别受煎熬…… 她错了!她不该过分依赖皇上的威严!她不该如此藐视芰荷王的威严!她,把自己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在她面前不断变换的脸孔已被一串串耀眼的光圈所取代,那光圈在她的眼前不住地旋转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忽而一阵暴雨袭来,是冬天的冻雨,刀子般的砸在她的脸上。她已经已经游离身外的意识,渐渐回笼到了她的躯体之中。 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投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张开手掌遮住那刺目的光线,这才发现赤-的手臂上沾着一层蒙蒙水雾,不止是手臂,她整个人都水淋淋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心急火燎的伸手去拉扯棉被遮羞,手指所到之处,俱是冰冷的水涡……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忽然发现江暮寒绽放着笑意的容颜。 “王爷!”顾不得潮湿和寒冷,柳嫣一把抓住湿淋淋的被子裹在身上。 “早饭准备好了!起来吃饭吧!”江暮寒的手温柔的摩挲着柳嫣的发髻,转脸对晚苍、晚霞道:“晚苍、晚霞!伺候姑娘洗漱更衣!” 柳嫣窝在温润的热水中,回味着江暮寒忽然转变的态度。是她的错觉吗?还是江暮寒对与皇上始终心存顾忌?他的手在她的发髻摩挲时,温暖、贴心,像是人的爱抚。她不确定?现在她对任何事都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梳洗好了,一步也不敢耽搁的移向正堂。 “王爷!”柳嫣摆脱晚苍、晚霞的搀扶,屈身行礼。从今日起,她再不敢妄自托大,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再不敢轻易挑衅江暮寒的权威! “免了!”江暮寒亲自将碗递至柳嫣的手中,似笑非笑的望着柳嫣,目光中糅合了鼓励和挑衅两种相互敌对的绪。“快点吃吧!吃好了,才有力气向皇上告状,说本王如何如何虐待你!” “奴婢不敢!”柳嫣大惊失色,急忙放下饭碗,匍匐于地。江暮寒是在试探她吗?无论真假与否,她都必须沉着冷静,不能乱了阵脚! “是不敢?还是不想?”江暮寒扣住柳嫣的下巴,冷冷地道:“别跟本王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吗?识相的话,就该安分守己点,否则,任谁也无法保你一生无虞!” “奴婢谨遵王爷吩咐!奴婢必定安分守己,不敢逾矩半步……” 柳嫣话未说完,忽听得庭院之中一片吵嚷之声。 “王妃!请稍等!容奴才去知会王爷一声。” “放肆!你敢挡着王妃的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王妃!王妃!……” “啪”的一声响,一个清脆的耳光不知道甩在了谁的脸上。 紧接着,靳无语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 青春损失费 “王妃!王妃!你听阮桃的,咱们还是回去吧!”靳无语已经奔到了江暮寒的面前,阮桃兀自抱着靳无语的胳膊往外拖拉。 “来都来了,没有回去的道理!”靳无语甩掉阮桃的手,指着江暮寒道:“江暮寒!给我二十万两银子!立刻!马上!” “你缺钱花?”据他说知,她刚刚收回千万家产,算起来,她那些银子买五六个芰荷王府也是绰绰有余的!她还跟来要钱花?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这是你欠我的!”靳无语支开小手在江暮寒眼前晃。 江暮寒莫名其妙地瞪着靳无语。他欠她的?莫言社他已经完璧归赵了,除此之外,他和她好像没什么经济上的来往。 “瞪我干嘛?!”靳无语怒目圆睁,“你想吃霸王餐吗?那些个地痞流氓逛窑子也会随意赏上几个小钱,姑我大好的青年华全都被你糟蹋了,你赔上几个小钱,不应该吗?青损失费!二十万!快点!” 江暮寒听到“姑”这仨字,忍不住怒气上涌;再听下去,这丫头居然自比成青楼女子,把他比成寻芳客,俊秀的眉毛立刻凝集成了一团;还什么青损失费!他总结下来只有一条,这丫头欠收拾! “本王不嫌弃你这个带着拖油瓶的残花败柳,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你不感谢本王不弃鄙,收你为妃,反而倒打一耙,向本王要钱!!本王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刚冒芽儿的小苗儿,再次见你,果子都结出来的!你的青年华什么时候绽放过,本王可没见着!你这等残花败柳,有个地方插就不错了!知足吧!还要什么青损失费?要是真有什么损失的话,损失的也是本王!” 靳无语小脸憋得通红,这个混蛋一口一个残花败柳,她会花残柳败还不是拜他所赐? “哼!你认为你比我强到哪儿去吗?任!滥!我靳无语再不济,也不会赖着你这泡被人用过千万次的、风干了的臭牛粪不走!”转脸对阮桃道:“走!回家!” 任谁都听得出,靳无语是在喝醋! 柳嫣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 “王妃!您错怪王爷了!”柳嫣一把抱住靳无语的腿,“王妃!是奴婢的错!王爷被奴婢设计了,不得以方才留在绮梦轩!奴婢知错了!王妃若是有气,就惩罚奴婢吧!”说着,伏地磕起头来。此刻,她越是为江暮寒开脱,越能激起靳无语心中的醋意,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来越深。机不可失,她若不借机火上浇油一番,那才真是对不起自己! 看来他的计划根本没有执行的必要!这丫头是在吃醋!江暮寒兀自洋洋得意! “啪”的一声响,他的脸上立即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可见靳无语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沉寂!整个绮梦轩,沉浸在一片沉寂之中! 晚苍、晚霞、阮桃、柳嫣还有几个小丫头,全部把目光掉转到了江暮寒的脸上。 靳无语居然打了王爷一巴掌! 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有人惴惴不安,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拭目以待…… 江暮寒抚了抚脸颊,微微感到一丝疼痛。他一时得意忘形,才会让这丫头侥幸得逞。这个暂且不论,他该如何收场?这丫头居然史无前例地甩了他一个耳刮子!还是当着众多丫头仆人的面,他要是不小惩大诫一番,他芰荷王爷的颜面何存?威严何在? “奇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关到绯雪阁去!” 遇刺 迈进绯雪阁的大门,靳无语便即恢复了自由之身,当然,这自由仅限于绯雪阁的大门以里。奇峻恰到好处地领悟到了江暮寒的意思。 “小姐!你居然打了王爷一巴掌!”小桃吸了口冷气,她用脚趾头也能想象江暮寒怒气冲天、杀气腾腾的样子。“阮桃,你怎么不拉着小姐一把呢。”她家小姐又闯祸了,这可咋办呢?小桃在室内不安的踱步。 “我——我拉了,就是拉不住呀!”阮桃无奈地摇摇头。 打都打了,还能怎么办?靳无语对着打人的手掌翻了个白眼。他不信江暮寒能把她怎么着!最坏的结局也就是把她驱逐出芰荷王府!如果真能这样,她求之不得! 天不遂人愿!江暮寒非但没有对她采取任何惩罚的措施,天一黑,便早早地赶来绯雪阁,虽无低头道歉之意,但无形之中自然矮了半头。 靳无语得了便宜便卖乖,更加对江暮寒不理不睬了! “你打了本王一巴掌,反倒有礼了!?”江暮寒不悦。 靳无语别过头去,不理。 “呦!这丫头还来的劲了!”江暮寒将靳无语的头搬扳了过来。 “就来劲!我就来劲!”靳无语一低头,啃下江暮寒半层皮来。 江暮寒掉了皮的手背由白转红,脱皮的地方渐渐沁出一层血珠,血珠越滚越大,终于不堪重负,顺着皮肤的纹路一路滚了下来。 “你属狗的?”江暮寒微微一笑,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温顺和驯良。 靳无语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自然还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干嚎! 江暮寒有些手足无措,他生平就没学过安慰女人的招数!“别哭了成吗?” “想不到冷酷无的芰荷王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哈哈——”窗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大笑声。 “是谁?”江暮寒陡然惊觉,悄悄拿起一张凳子,拉着靳无语悄悄往后移步。 靳无语停止了哭闹,紧紧的抱住江暮寒的胳膊。不用说,是江暮寒的仇家寻仇来了,她跟着他有什么好?懊恼的看了江暮寒一眼。 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两个黑衣人越窗而入,着地时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左侧的黑衣人往后一指,和右边的黑衣人兵分两路,包抄了过来。 江暮寒将靳无语往床下一推,抓着板凳跳了出去。 靳无语与武术、功夫之类一窍不通,但见两个黑衣人招招往江暮寒身上招呼,两把剑舞成一片白光将江暮寒团团围住,江暮寒左躲右闪,惊险之极。 “喂——两个打一个,你门要不要脸!”靳无语所在床下为江暮寒打抱不平。 她这一声呼喊,引起了两个黑衣人的注意,那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丢了江暮寒,举剑朝靳无语奔来。 “啊——老天呀!救命!江暮寒!”靳无语大叫着,围着床转圈子。 江暮寒听到靳无语的呼声,丢下正在交手的黑衣人,反手将板凳砸向围追靳无语的黑衣人。 “哎呦——”那黑衣人应声摔倒。 就在这时,围攻江暮寒的黑衣人挺剑刺向江暮寒! “暮寒!小——心!”“心”字尚未来到喉咙,那一剑已经刺到江暮寒的胳膊上。 遇刺·2 “铛”的一声响,疑似金属与骨骼相击的声音!天哪,暮寒的胳膊!靳无语暗自惊心!便在此时,摔倒的家伙已经爬了起来,转而又向她扑来。 “救——命!”想到救命,她立刻想到奇峰、奇峻二人,这两个家伙跑哪儿去了?还有西厢房的那三个丫头,是睡昏了头没听到动静,还是吓得腿脚发软,喉头打结,怎么一点声息全无?靳无语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可着喉咙大喊:“小桃!救命啊!小桃!奇峻哥哥!奇峰哥哥!……死人了!” 靳无语的急切的呼喊声刺透夜的帷幕,在绯雪阁的上空震,游离…… 一阵脚步声传来……终于有人来了!有救了! 那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明显感到不妙。弃了靳无语,合力围攻起江暮寒来,边打,边往窗户处退…… 小桃、晚秋、阮桃惊恐万分的跑进来时,那两人已经越出窗外去了。 “王爷!王爷!怎么样?”奇峰、奇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两个马后炮,还来干嘛!去去去——去呼猪头去吧!”靳无语推搡的奇峰、奇峻连连后退。 奇峰、奇峻相视而笑,靳无语一转身,二人又溜了进来。 靳无语无暇顾及他们,拉着江暮寒的胳膊,关切地问:“暮寒!伤的严不严重?奇峻哥哥,快去找个郎中来看看呀!” 江暮寒连忙拦住,笑道:“一点小伤!不碍的!晚秋料理一下,就差不多了!” 晚秋半跪在畔,伸手去解江暮寒的纽扣,小桃、阮桃两个急忙掉转了头。三人同是丫鬟,然晚秋算得上江暮寒的内侍,阮桃、小桃却单单服侍自家小姐,其中差别不言自明。 靳无语会意,吩咐道:“小桃、阮桃你们两个去守着莫言吧!这儿用不着你们了。” 二人应声退出。靳无语探着脑袋围在江暮寒身边。 “你不出去吗?”江暮寒问。 靳无语以为江暮寒不愿意她见到他的伤口,打趣道:“我为什么要出去?不就是半条胳膊吗?我什么没见过?”说着向前凑了又凑。 绫罗绸缎一层层剥落,江暮寒坚实的胸膛坦露在靳无语的视线里。纵然她对他的身体并不陌生,还是移不开目光,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 “去换盆热水来!”江暮寒命令道。这丫头肆虐的目光仿佛仨月不知肉味似的,他忍不住心头起火,他这么勤劳的农夫,种出来的怎么就全是草呢? “那不有吗?”靳无语盯着江暮寒的胸膛,往背后指了指。 “重新换过!”江暮寒吼道,他跟她谈话就是不能心平气和! “哦”靳无语不太情愿的转身出去,看在他为她受伤的份上,她忍了。 靳无语换了热水,飞速奔回卧室,已经晚了。江暮寒的伤口已经清理完毕,就连衣服也穿好了! 这简直是神速! 靳无语看了看江暮寒,又盯了晚秋半响。依据她的判断,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江暮寒的伤势并不严重;第二,来找江暮寒寻仇的人特别的多,江暮寒挂彩也是常事,否则晚秋不可能练就这样速度! 对话技巧 在江暮寒养伤期间,靳无语尽量做到俯首帖耳,尽量对江暮寒惟命是从,尽量少生事端。可是疑问压在心头,不说出来,实在闷得慌,再说,她就是要问他几个问题而已,应该不会影响他伤口的愈合。 话说和沉默王爷对话也是需要技巧的! “暮寒!你的仇家是些什么人?是他们的武功太厉害,还是你芰荷王府的侍卫过于脓包?他们这么轻松就找到你的住处,你不觉得我们很有必要思量一个比较有效的防范措施吗?”这绯雪阁好比是芰荷王府的不毛之地,凄凉的很那!她可不想暴尸半年,若非闻到尸臭,尚无人知晓她死了。 江暮寒不以为然,他可以肯定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他只是不能跟她说清罢了。“走江湖的人,过得是刀尖上血的日子,谁没杀过个把人,谁没背过个把命案?有什么好防范的?照你这么说,大家都趴在家里别出门了?” “你也走过江湖?”靳无语明知故问,飘摇帮那么大个帮派可不就是江暮寒的老巢?她奇怪的他好好的王爷不当,偏偏去山野不毛之地落草为寇?更奇怪的是江暮梵对他似乎颇为忌惮! 江暮寒白了她一眼,什么叫他也走过江湖?她真把他当成饫甘餍肥,一事所成的逍遥王爷了? 靳无语嘿嘿一笑:“对不住,我说错话了!相公你如此了得,什么事能难倒你?你看,诺大个飘摇帮还不是被你带的生龙活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把这飘摇帮放大个千儿八百倍,相公你一样能够打理的井井有条!” 江暮寒冷峻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不穿!果然奏效!拍完马,这才转弯抹角的来到正题上。 “对了,相公!你怎么想起去闯江湖的?还创办了名扬海内的飘摇帮?做王爷做腻歪了,换换口味?”其实靳无语去飘摇帮以前从来就没听说过“飘摇帮”的名号,还是那句话:千穿万穿,马不穿!捧着江暮寒点,总不会错到哪儿去。 江暮寒脸上的笑意在一点点的扩大:“我可没这么无聊!飘摇帮……”江暮寒忽地往后一仰,拍了拍被马冲昏的大脑,这丫,不就是想他的话吗?谨慎地扫向靳无语,怪不得这丫头卯足了劲地夸他? 一接触到江暮寒的目光,她便意识到没戏了。“飘摇帮怎么了?相公!告诉我嘛?”她撒娇。 江暮寒的目光从靳无语的脸上移向荒草迷离的院子里,他和她原本不该有什么秘密,可是,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件好事情! 此后,靳无语曾多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试图从江暮寒口中套住只言片语。无奈江暮寒死守严防,口风把得甚紧,她费了无数的唇舌,得到的却是他的一句:“滚出去!” 靳无语有些生气了。她是他的什么人呢?他有没有把她当回事?不就是破飘摇帮吗?值得瞒的这么结实吗? 她不理他! 他依旧没有解释的意思! 腊月二十七日这天,江暮梵身边第一得意内侍郭一先亲至芰荷王府传下上谕,二十八在寿康殿举行家宴,要江暮寒务必带着王妃一同前往! 上命难为,江暮寒只得让一步,开口请靳无语同往。 靳无语慨然应允。一来,她知道要江暮寒做小伏低,温言软语跟她说小话,赔不是绝不可能,有个台阶就趁早下吧;这第二,作为平头百姓,谁不想去金碧辉煌的皇宫走一遭,就算长不了见识,一饱眼福也是好的! 选择题 次日,靳无语拖出衣柜里的所有衣服,不厌其烦地试了一件又一件,她要去的可是皇宫,要见的可是当世最尊贵的皇上、皇后还有江暮寒的老娘,她未来的婆婆——太后!不说艳压四座,也不能太过寒酸,惹的未来婆婆白眼,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些个做婆婆的最是挑眼,瞅着儿媳妇总觉着不那么顺眼,抢走她们的儿子还是其次,主要是一种报复心理在作怪,自己年轻的时候受过婆婆的白眼,如今自个儿做了婆婆,便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晚秋!你陪我一起去赴宴吧!这王府的规矩已经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宫里的规矩更没戏了。” “是!王妃!”晚秋福了褔身。 “小姐!”小桃殷切地望着靳无语,她也想沾着小姐的光,去宫里走一遭,开开眼界。 靳无语思索片刻,慨然道:“小桃,把莫言送到奇峰哥哥那儿去,索咱们大伙一块去!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还说不定呢。” 小桃欢快的跑了出去,一时回来,回说莫言已经送过去了。 小桃、阮桃、晚秋各自换了衣服,四人兴高采烈踩着融融日光向秀水苑走来。 远远地,便见秀水苑门首并列放着三顶轿子。除了她和江暮寒,还有谁去? 柳嫣!一定是柳嫣了! 这时候还不忘带着柳嫣同去? 那她算什么?爱妻还是宠妾?他以为他吃定她了吗?她呸!他以为他芰荷王府是什么风水宝地,只要有个立足之地,她就会赖着不走吗? 靳无语手一扬,叫道:“打道回府!”走上两步,又折了回来。吃哑巴亏可不是她靳无语的脾,她的信条是:谁损她半寸,她敬他一丈! 四人风风火火地闯进秀水苑,着实把江暮寒下了一跳。这丫头!他们是去赴宴,又不是去打仗,犯得着弄出这么大阵仗吗?细看靳无语装束:绸缎般柔滑的黑发垂至腰间,一支翡翠色的玉簪隐于发间,两串晶莹透明的珠子垂在额前,偶尔撞击,其声定是悦耳动听。粉红色的衣裙,娇而不艳,衬着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恍若神仙妃子一般,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之际,靳无语已奔到他的面前。 “江暮寒!姑我不去了!” 啧!这一开口,全露馅了! “皇上的口谕!你说不去就不去!”江暮寒大手一捞,便将她拉到怀里。“走!” “放我下来!听见没有!”靳无语抓住江暮寒的衣领,只要她稍稍这么一用力,任他什么样的衣服也会顷刻间崩坍,立时坠与地上。 江暮寒有所顾忌,只得将她放下。“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要让整个皇室等你一个人吗?”他拿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我?会吗?他们认识我是老几!呶!他们要等的人来了!”靳无语朝门首努努嘴,大门处,柳嫣凤冠霞披款款而来,和人家想比,自己顶多就是个暂时得宠的小妾! “你是你!她是她!两码事!”江暮寒扣住她的小蛮腰,连拉带抱地往外走。 “错!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选一个吧!”靳无语提高嗓门大吼。 柳嫣听的真切,不由得僵在了那里,她一计不成,迎来的却实没顶之灾!有她,就没有她?她若不借助皇上的力量,她在这芰荷王府还有立足之地吗?出了这芰荷王府,哪里还有她的地方? 江暮寒也是微微一怔。他心里有她还不够吗?和江暮梵翻脸,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根本没这个必要! 不止是江暮寒、柳嫣,秀水苑的一应仆众,听到了这句话,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怔怔的向江暮寒的脸上望去。在芰荷王府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哪个王妃这般嚣张过,莫说芰荷王府,放眼整个芙蓉国,也没有哪个女人敢骄横道如此地步!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还不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 木有人收藏!也木有评论、推荐!木有人理我! 我哭…… 丑媳妇见公婆 “怎么?舍不得她!”靳无语挑眉道:“姑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主儿,既然你们心心相印,那么,我走人!”说着,挣脱江暮寒的怀抱,后退几步,指着江暮寒的鼻子道:“别拦着我!拦着我的是乌龟王八蛋!小桃、阮桃!咱们走!” 江暮寒抬头望望头顶的日渐西斜的太阳,一个箭步,跃至靳无语面前。 “走吧!” 靳无语得意地一笑,上前抱住江暮寒的胳膊,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的! 二人并肩出了门,上了软轿。 大约半个时辰光景,两乘轿子穿过景华门,进了皇宫内院。 靳无语于轿中探出头来,但见馆台楼阁,殿宇台阶,一层层,一片片,让人应接不暇,巍阁雕墙,红亭碧沼,无一不显示着皇家的尊崇与富贵。冬日萧条,万木萧疏,本是一派凄凉的景象,可这皇宫内院随处鲜花,时见异草,却是一派和景明的气象。 一时,轿子停了下来。 晚秋打起轿帘,喊了一声:王妃! 靳无语下的轿来,抬头一看,已到了寿康殿。上前抱住江暮寒的胳膊,略显紧张的问:“暮寒!你家老太太好对付吗?”丑媳妇见公婆,她可是第一次哦! 江暮寒哑然失笑,普天下敢直接称太后为“老太太”只有靳无语一人了。“太后就是太后!什么老太太!” 靳无语“咦”了一声,皱眉道:“太后不是老太太,难道是个糟老头不成?” 江暮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警告道:“记住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上三圈再说出来!对皇上、太后要保持最起码的尊崇和敬意!” 良久,仍不见靳无语回话,江暮寒忍不住责问:“本王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哦!听见了!”靳无语小嘴一撇道:“人家听你的,说之前,要思考一段时间嘛!” 若非已到寿康殿门前,他真想晕倒! “芰荷王到!”进门处的一内侍尖声传报。 靳无语不由得抱紧了江暮寒的胳膊,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她真还有点紧张! 江暮寒一笑,再度提点道:“不可胡言乱语!” 二人并肩迈入寿康殿。 江暮寒屈身行礼:“暮寒见过太后!太后一向可好?” “哀家还是从前那样,天一寒哪,浑身酸痛!哎呀大过年的不提这个了。起来吧!”太后笑道。 “谢太后!”江暮寒起身。依次向皇上、皇后行了礼,又向江暮烟等其他王爷问了好。 靳无语低着头跟在江暮寒后面,马马虎虎蒙混过关。 “暮寒,来!叫你媳妇儿来哀家这边坐着。”太后微笑着向靳无语招手。 靳无语无奈,只得蹭到太后身边坐下。靳无语这才发现太后身材微胖,圆脸,满头的白发,微笑着望着她,看起来甚为和蔼可亲,宛如邻家老太太一般,没半分雍容华贵,不可侵犯的架势。心中惧意已消,又不免有些失望!太后怎么这般平凡!平凡的随处可见! 更让她吃惊的是:柳嫣那女人居然先她一步到了!此刻,柳嫣正坐在皇后的身畔,和皇后窃窃私语,像是吃了蜜蜂屎似的高兴异常!靳无语那个恨呀!甭提了!江暮寒!你说咱们是现在算账,还是回去慢慢算?! 争执 “呦!这丫头陪我老太婆坐着不高兴了?小嘴个撅成这样!”太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小脸。 饶是靳无语再没见识,也只好暂时作罢。“太后,你可得替无语做主,暮寒他总欺负我!” “暮寒这孩子,回头看哀家怎么骂他!媳妇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欺负的!”太后拉着她的手,说些体己的话儿,又指指皇后的道:“以后没什么事儿,多来宫里走走!陪你四嫂说说话儿!可不好吗?暮寒那孩子,打小就是个闷罐子,三天不说话也不觉得闷。可别憋坏了你!” 靳无语笑道:“那可说准了!我以后天天来!太后可不许闲闹得慌!来,拉钩!”靳无语挽着指头去勾太后的手指。 太后点点靳无语的眉心,笑道:“你这小猴子,还怕哀家说话不算数不成!”说着,真的伸出手来,和靳无语拉起勾来。 “母后!何事如此高兴?说出来也让儿臣们乐乐?!”江暮梵见太后笑的开心,插口问道。 太后指了指靳无语,笑道:“哀家和暮寒的媳妇儿聊的正高兴呢?暮寒这媳妇儿调皮的紧!”说着将靳无语揽在怀里,以示亲近。 靳公子?江暮梵眼前一亮,认出靳无语正是当日在锦州见到的莫言社主人靳公子,方才靳无语躲在江暮寒的身后,他尚未认出来。她怎会成了江暮寒的王妃?不由地转头去瞧江暮寒,笑问:“六弟!听说,有刺客夜袭芰荷王府!你的伤怎样了?可都大好了吗?” 江暮寒抿了口茶,从容放下茶碗,方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四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这消息可不大准呢。” “哦!四哥也是听说而已!”江暮梵的目光冷冷的转向柳嫣,笑道:“原来并无此事!是朕听错了!没事更好!没事更好呀!” 靳无语疑惑的看了江暮寒一眼,他没受伤?怪不得每次换药都避开他?根本就不把她当自己人看!可恶! 江暮寒微微一笑,孰乏恭谨之色。 柳嫣默默低下了头,她进芰荷王府数年,提供给江暮梵的消息本就少之又少,原本指望这条有用的消息,向皇上开口求助,不料竟是如此结果!江暮寒没有受伤?怎么可能?那夜,靳无语的凄切的呼喊声犹在耳畔,江暮寒托着的胳膊刚刚放下来没几天。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现下她是两边不讨好!再回到芰荷王府,她的日子可想而知,为今之计,也只有……只有赌上一把了。她要给自己买个双保险!虽有些冒险,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王爷!您瞒的奴婢好苦呀!奴婢担心了这许多天,原来是您和王妃闹着玩的!奴婢刚才还和太后、皇后提起这事呢。那天夜里,王妃的喊声骇人急了!咱么王府里的人都信以为真呢。” 柳嫣的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向江暮梵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又向江暮寒表了忠心,可谓一举两得。 江暮梵暗骂柳嫣没用,笑道:“六弟好兴致,半夜三更和弟妹玩刺客的游戏!亏你想的出来!哈哈……” 江暮寒转动桌上的茶碗,笑道:“听众们乐意听着一段,臣弟也只得勉为其难,上演一出呀!” 江暮梵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啪——” 太后一掌击在桌上,“你们兄弟见了面就掐!就不能让哀家省省心吗?自己兄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异姓兄弟尚能生死与共,你们连以礼相待也做不到吗?你们父皇在天有灵,安能含笑九泉?” 室内一片寂静,就连江暮梵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靳无语此时方才见识到太后的威严所在,嘻嘻一笑道:“太后!你管教孩子的方法太棒了!这您可得教教无语!儿子们斗嘴争吵,您只说了一句话,满屋的人全静了下来!莫言那小子整天跟我叽叽喳喳,我说他一句,他有一百句在那儿等着我!气死我了!” 这丫,一口一个我呀我的!江暮寒向太后道:“母后恕罪,儿臣没教她规矩,在母后面前失礼了。” 太后宽容地一笑:“哀家就是喜欢小猴子这张巧嘴!”说着,在靳无语小嘴上,拧了一把。站起身道:“暮寒呀!去给你父皇和莲妃上柱香吧!” 江暮寒道:“儿臣正有此意!” 靳无语在左,江暮寒在右,扶了太后走出门去。 莲妃 江暮寒扶着太后上了凤辇,又将靳无语抱上车,自己则安步当车,随驾前行。 不一时,便到了泽芝院。 靳无语下了车,依旧和江暮寒傍于太后两侧。 不是去去上香吗?怎么又来到泽芝院了。泽芝好想是荷花的别名。 入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池残荷,荷叶已经腐烂,渐沉于池底,池水清澈,隐约可见荷叶的影子,一只只黑褐色的残梗星罗般密布与水面之上。 荷塘!莲妃!泽芝院!芙蓉国!芰荷王!菡萏王!全跟荷花有关,这个联想让靳无语眼睛发亮,精神抖擞!有故事!一定有故事! 江暮寒觑眼暗瞧,惭愧!他始终跟不上她的步伐!瞧她那个兴奋的劲!他除了莫名其妙,就是惊异非常了。 靳无语可没兴趣偷偷摸摸地去瞧江暮寒,她正忙着查找线索呢。 瞧!窗上雕的,墙上画的,水里种的……全跟荷有关! 靳无语东瞅西看,脚下不由得放慢了许多,与其说是她在扶太后,不如说是太后在拉着她。 “哎呦!老娘哎!”靳无语一声惊叫,绊到了门槛上,一个踉跄,险些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幸而有江暮寒在,方才幸免于难。靳无语感激地看了江暮寒一眼。她摔倒了倒是小事,带累的太后,她有两百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得! 靳无语缓了缓神,暗自念叨着:稳重!稳重! 一抬眼,忍不住再次惊叫:啊—— 这丫头,怎么回事?在太后面前大呼小叫,状况连连,成何体统?江暮寒一把捂住她的小嘴:“你消停一会儿成吗?一惊一乍的!本王的魂都快被你吓没了。”尴尬地向太后道:“母后!都是儿臣的错!回头儿臣一定好好教她规矩!” 靳无语无辜地指着悬挂于正堂的画像…… 苍天可鉴!她绝不是有意的!她实在是太吃惊了。哪怕今日是在朝堂之上,她也会惊呼出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莲妃”竟是……竟是江暮寒的意中人! 芰荷王府,飘摇帮均藏有这莲妃的画卷!江暮寒更是视如珍宝! 哎呦!她可怜的小心脏呦! 江暮寒是说什么都不能要了! 冷酷!无情!闷罐子!甚至跟柳嫣那女人纠缠不清,她勉勉强强都还忍受的了!没想到这家伙连自己的小妈也敢搭?差劲到家了! 哦?不对。 到底是江暮寒勾、搭他小妈?还是老皇上横刀夺爱,抢自己的儿媳妇? 说不准呢。 总之,江暮寒和老皇上都不是个好东西! 皇帝家的事情向来就是一锅粥!江暮寒和老皇上抢同一个女人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春秋末年,楚平王为联秦抗晋,与秦国接秦晋之好。秦王将女儿孟嬴嫁于楚国太子。楚平王听佞臣费无忌说,秦国这姑娘老漂亮了,也不管父子人伦,干脆自己要了。武则天本是李世民的爱妾,在李世民病榻前便于太子李治眉来眼去,李世民死后,又做了李志的皇后。四大美人之一的杨玉环原为唐玄宗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二人已经结婚五年。五年之后,唐玄宗看见了杨玉环,一见之下便被杨玉环的姿色深深迷住了。唐玄宗却不管这么多,硬是给他儿子安了个罪名,把杨玉环抢了过来。至于后来的隋炀帝,那更是肆无忌惮了。 靳无语冷哼一声,这些个皇帝就会妄自给老百姓头上扣帽子,什么道德呀,伦理呀,礼仪呀,纲常呀,也就是拿来吓唬软弱无助的老百姓! 她对他太失望了! ~~~~~~~~~~~~~~~~~~~~~~~~~~~~~~~~~~~~~~~~~~~~~· 收藏!收藏哦! 莲妃·2 江暮寒静静望着莲妃的玉容,似乎正沉醉于某种幻境之中,自然无从知道靳无语的这些想法。 “暮寒!给你父皇和莲妃上柱香吧。”太后亲自将香递至江暮寒手中。 江暮寒凝神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太后手中的香,虔诚跪拜。 “无语!过来!”江暮寒向靳无语看了一眼,道。 靳无语磨磨蹭蹭地来到江暮寒面前,不悦道:“干嘛!?” 江暮寒重新点燃三柱香,递至靳无语手中。 什么?叫她给这个女人上香?她呸!靳无语盯着莲妃的画像,心道:我给你上香,你受的起吗? 她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也只得低头!谁叫人家是皇妃呢。再者,死人最大,她还能跟死人一般见识不成? 靳无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磕了三个响头,跳起身来,随意将香插在香炉之中。她尚未退至江暮寒身边,那三炷香中就有两柱摔倒在香炉脚下,另外一柱摇摇欲坠,大有不堪重负之感。 她就说她受不起嘛!靳无语得意地一笑。 “你笑什么?”江暮寒颇为恼火,这是在祭奠,如此庄重的场合,这丫头怎么这副德行。 “没什么!”靳无语无所谓的摇摇头。 靳无语如此说,江暮寒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干瞪眼。 祭拜毕,二人扶了太后,上了车,返回寿康殿。 自泽芝院出来,靳无语的那双晶亮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太后的脸,她对太后实在是充满了好奇和疑惑。试想: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忍受的了如此的丈夫、如此的儿子?怪不得人家能做太后!就是这份包容万物的博大心就是她靳无语万万不及的。 “小猴子!哀家脸上是不是长出花了?你总盯着哀家不放。”太后笑问。 “哦!”靳无语尴尬地伸伸舌头,扯谎道:“太后,我越看你就越觉得亲切,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我老娘很早就死了,娘亲抱着是什么感觉我都快忘了,今儿个,嘻嘻,又找到了!” “小猴子!就是嘴甜!”太后在靳无语头上敲了一记,果然将靳无语抱在怀里。“是这种感觉吗?” “嗯,是幸福的味道!太后!我叫您娘亲吧!”也不管太后乐不乐意,靳无语笑嘻嘻的喊了声:“娘亲!” 太后心花怒放,应了声:哎。 娘亲是叫了,靳无语可不敢再直勾勾地盯着太后不放了。太后闲坐了一会,便觉有些困倦,入内休息去了。 靳无语忿忿的挨着江暮寒坐下。 她想到这事儿就气得肚子痛!瞧江暮寒看莲妃的那个神情,对这个小妈还是念念不忘!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相较而言,她儿子的老爹就好多了。想到她儿子的老爹,她就忍不住多看上江暮梵几眼。 江暮梵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仪与气魄深深吸引住了她的视线,但愿她儿子多继承江暮梵的长处。至于父子一窝鸦的事儿,她可以放心地说,是永远没有机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地! 古怪的问题 “皇上,我问你个事儿呗。”靳无语笑眯眯地看着江暮梵,虽然她并不想与江暮梵有任何瓜葛,可是事关她儿子的身世,不弄个水落石出,心中总觉是一种缺憾。她曾经想从江暮寒哪里寻找答案,可她一提江暮梵这个人,他就翻脸,她只好自己问了。 “问朕?”江暮梵甚为惊奇,他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彼此还陌生的很呀!他还是点点道:“好呀!请说!” “皇上,请问您喜欢什么颜色?”靳无语问。 江暮梵又是一惊,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靳无语问这么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问题,用意何在?据实回答道:“白色!” 靳无语一笑,点头道:“比如,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骑着白马,在空旷的道路上策马驰骋……呵呵,想想都是一种享受!”靳无语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白衣飘飘,飘然若仙的曼妙场景。 江暮梵更加摸不着头脑,她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和江暮寒有关吗?江暮梵轻描淡写的扫向江暮寒时,江暮寒正满脸黑气地盯着靳无语的小脸。 “做什么白日梦!”江暮寒在靳无语的头上猛敲一记,如果他猜得没错,这花痴一定是在做什么不着边际的梦。 “不关你的事!”靳无语瞪了江暮寒一眼,向江暮梵道:“皇上,你有过雨夜骑马的经历吗?” 靳无语的问题问的太过古怪,任谁都无法弄清她的真实想法,但是江暮寒知道,定然和江暮梵有关!她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这秘密居然和江暮梵沾得上关系?他心中很不受用。 江暮梵又是一点头,靳无语的笑意更深了。 见到她笑,他心中简直就像浇了水的生石灰,咕嘟咕嘟的翻滚个不停! “你有完没完!问完了,滚回去!” “干嘛呀!宴会还没开始呢。”靳无语无辜地看了一眼江暮寒,“再说,人家的问题还没问完呢。”转脸向江暮梵道:“皇上!你喜欢一个人纵马驰骋,放飞心,还是每次出去总要带上大队的侍卫,以策万全?” 江暮梵见江暮寒怒气冲天反倒来了兴致,笑道:“那可不一定!朕大多数时间出门都有贴身侍卫跟随,心不好的时候,独自一人出宫散心,也是有的。” 靳无语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皇上!那您一年之中……”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错,她根本就是没话找话说,故意和江暮梵近乎! 江暮寒忍无可忍,大吼道:“闭嘴!” 江暮寒这一嗓子来的太突然了,人声噪杂的寿康殿立时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江暮寒。他们说他们的话,干你芰荷王爷什么事了? 江暮寒讪讪的扫了一圈,向靳无语道:“关了你的话匣子!否则,咱们立时回去!” 靳无语甚觉莫名其妙:“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呀?我问皇上几个问题都不行吗?我问你,你理我吗?再说,我就最后一个问题了。” 这丫头真记仇!不就是上次没告诉她飘摇帮的事儿吗?“回头本王一一答复你就是了!” 靳无语盯着江暮寒良久,似在考虑江暮寒的可信性。也罢!在她没离开芰荷王府之前,有的是机会和江暮梵碰面。 半个时辰后,宴席开始。 各色菜系流水般地上到桌上,什么水晶虾冻、菠萝烤鸭、如意鱼卷、腐衣卷菜、茉莉鸡糕汤、佛跳墙、清蒸鳜鱼、桂圆杏仁茶。鲜豌豆糕、鸡丝春卷、四喜蒸饺……听过的,没听过,见过的,没见过的,看的靳无语目不暇接,恨不得多长出两双眼睛来,到后来,只顾着大快朵颐,吃过什么菜色,全然不记得了。 江暮寒可就没这么好的胃口。 宴罢,江暮寒不顾太后的挽留,靳无语的留恋,硬是将她拖了回去,他迫切需要知道她那个和江暮梵有关的秘密! ~~~~~~~~~~~~~~~~~~~~~~~~~~~~~~~~~~~~~~~~~~~~~~~~~·· 收藏!收藏哦! 真相 柳嫣怯怯的跟在二人身后,走走停停,她无法弄清江暮寒的想法,心中惴惴不安。 “说吧!什么问题?”江暮寒无暇顾及柳嫣的问题,上了轿,便迫不及待的兑现自己的诺言。 这般积极倒让靳无语颇觉意外:“事关重大!还是等到了绯雪阁,关起门来,慢慢说吧。” 她和江暮梵还有什么大秘密?还得关起门来说?小题大做!江暮寒甚为不屑,可是她不愿说,他也无可奈何。 二人乘着轿子回到芰荷王府时,已是夜幕四合,星斗满天了。 步入绯雪阁,江暮寒将晚秋、小桃等丫头一并赶出,关上门,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可以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靳无语严密把关,这可关系到她和她儿子的未来,马虎不得。 江暮寒眉头微皱:“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 靳无语在江暮寒肚子上拍了一拍,笑道:“放心吧!此事既不损害国家声誉,又不违背伦理道义!不过是我儿子的身世罢了!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吧。” 江暮寒不听还罢,一听之下,不由得怒气冲天。难道莫言是江暮梵的儿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推论?若非如此,靳无语今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如何解释?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莫言是谁的孩子他都可以接受,惟独不能和江暮梵搭上关系? “说!你那个小野种究竟是跟谁弄出来的?” 靳无语完全没有料到江暮寒会有这样的反应,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装熊!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丝毫没有羞惭之感的环住他的脖子,挑衅道:“谁的都一样!别冲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就算我告诉你,你敢去向他的找后帐吗?你敢吗?” 他敢吗?把那个“吗”字给他去掉! “说!是谁?信不信我掐死你?” 咳咳咳……保命要紧! “好!我说!那个人就是……就是江暮梵!”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确定,为了跟江暮寒较劲,方才认准了江暮梵这个老公。 “你这个残花败柳!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说!你是怎么和那个混蛋勾搭上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还不是被你害的!”遂将她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所作的荒唐决定,经历的荒唐事一一道明,又道:“那日,我到菡萏王府探听消息,你和皇上也去了,说是打探我的下落!我这才确认,原来莫言的爹爹就是皇上。说实在的,我可不想和皇上沾上半点干系!你们皇家的事从来就是一锅烂汤!” 听完靳无语的讲述,江暮寒抚掌大笑,笑够了,拉开门,厉声喊道:“小桃!把莫言那小子带过来!” 靳无语大惊,抱住江暮寒,恳求道:“暮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莫言没有半点关系!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莫言吧!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江暮寒有心要都她一番,冷冷地道:“本王是那种心胸开阔的人吗?你抬举我了!愧不敢当!” 任靳无语如何自我作践,任罚任打,江暮寒就是不肯松口。 靳无语陡然站起,昂首道:“江暮寒!别给脸不要脸!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说着冲了过来,上前死死的卡住江暮寒的脖子! “咳咳咳……你真想掐死我不成?”江暮寒笑差了气。 “漂亮哥哥!漂亮哥哥!莫言来了!”莫言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一眼瞅见靳无语和江暮寒打架,兴奋地大叫起来:“好哎!打架了!打架了!老爹,踩他脚!哦!不对!咬他脖子!”莫言拍着巴掌为他老爹支招。 靳无语急忙放了江暮寒,老母鸡似的将莫言揽在怀里,打她儿子的主意,没门! 江暮寒料定无法从靳无语手里将莫言抢过来,干脆连带靳无语一道抱起,扔到大床上。 ~~~~~~~~~~~~~~~~~~恭贺新禧~~~~~~~~~~~~~~~~~~~~~~~~~~ 新年好! 2010祝大家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真相·2 “漂亮哥哥!漂亮哥哥!莫言有没有长大?”莫言在靳无语怀里活蹦乱跳,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江暮寒处的潜在威胁,反而向江暮寒伸出小手。“漂亮哥哥!抱抱!抱抱!” 江暮寒抱立于畔,不动声色地盯着莫言。都说父子天,他跟儿子处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找到一点感觉呢?是他太迟钝了?还是这儿子有假? “喂!姓江的!你到底想怎样?”江暮寒愈是沉着冷静,靳无语就愈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累了!早点睡吧!”江暮梵拿了被子倚在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靳无语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莫言早爬到江暮寒身上,抓住江暮寒的衣襟不放:“漂亮哥哥!你不理莫言!呜呜……” 江暮寒坐起身来,将莫言抱起,满怀期待的看着莫言道:“什么漂亮哥哥!叫老爹!莫言该叫我老爹!” “可是莫言已经有老爹了!每个小冬瓜只能有一个老爹,一个老娘的!”莫言拒绝乱认爹爹。 “暮寒?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天晚上抓到的种猪是你!”靳无语惊问。 “你以为是谁?你想是谁?江暮梵吗?”江暮寒得意的问,对于种猪这个称谓反倒不怎么在意,他见到她小脸上那一抹错乱,心中便不由得大乐,满脸带笑道:“江暮梵会独自一人雨夜里驰骋,为了放飞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靳无语捶顿足,她这辈子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吗?她可不想跟他在一个锅里乱搅。她儿子的爹爹怎么会是他呢?“江暮寒,你半夜三更不再你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里趴窝,跑到荒郊野林晃什么?你气死我了!” 她说莫言是他儿子,就是他儿子? “你有什么证据?”靳无语逐一掰开江暮寒的十个手指,将儿子抢了回来,她明明记得那个人说自己是皇上来着! “没有!”江暮寒大言不惭地回答,暗自思量着怎么给莫言验明正身。 靳无语捧着莫言的脸看了良久,你还别说,莫言和江暮寒还真有三分相似,从前她怎么就没觉出呢?可是她儿子也有两分像江暮梵呀?管他呢?莫言是她的儿子总不会错! “江暮寒,除非你拿出证据来,否则,别想碰我儿子的一根寒毛!” 江暮寒不屑地看了靳无语一眼!凭他和她的关系,莫言叫他一声老爹,不应该吗!? 对莫言道:“你“老爹”是个冒牌货!莫言真正的老爹应该是我!莫言该叫你那个‘老爹’叫老娘!”哎呦,怎么这么拗口呢。“儿子,听明白了没?” “没有。”莫言摇头道。 能明白才怪! “这样吧!莫言记住就行了。叫我老爹!”指着靳无语道:“叫她老娘!” 江暮寒展开被子,准备脱衣睡觉。 “江暮寒?你睡在这儿好像不大合适吧!”靳无语扯过被子,随手推下床去。 江暮寒疑惑地看了靳无语一眼,不知道她又要发什么人来疯。 “江暮寒!打今儿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有证据证明莫言是你儿子,莫言叫你一声爹,也是理所当然,除此之外,我们再无瓜葛!所以,请你自重,出了芰荷王府,姑奶奶我还想找个好人家呢。” 她说什么?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弄出点动静来,是不是就觉着日子过不下去了?”江暮寒捏着她的下巴,手上的劲道加上了一分,迫她求饶。 靳无语倔强的昂起头:“姑奶奶我不屑跟你们媳妇、小娘一个锅里烂搅!” 江暮寒脸色微变,这句话刺伤了他的耳膜! 半盆猪血 她口不择言的直接后果,就是被江暮寒关了闭。不同以往的是,这次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江暮寒!江暮寒!……快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靳无语杀猪般的嚎了半天,终于看见江暮寒姗姗来迟的身影。 “别喊了!抽点时间想想怎么当一个讨人喜欢的好娘亲,好妻子,好王妃!”江暮寒抛下一抹得意的笑,消失了。 三天之后,她从那小黑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儿子已经亲热的喊江暮寒那混蛋“老爹”了。 “靳莫言!过来!你老爹我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有骨气!你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屈服了?你老爹,你外公、你外外公以及你外外外公的老脸全被你小子给丢尽了。” 莫言松开江暮寒的长衫,笑嘻嘻的跑到靳无语的身边,喊了声“老娘”,顺道帮他老娘摘掉黏在衣服上的稻草。 “叫我老爹!”靳无语怒吼! 莫言呵呵一笑,挠头道:“可是,老爹,你是女人呀!” “咦!”靳无语惊呼,几天不见,这小子的本事见长呀。“你个拉屎不知道上下风的小孩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是暮寒老爹教我的!女人都和老爹你一样,不对,是和老娘你一样,穿花衣裳,带漂亮花花,坠耳坠,还抹口,搽粉……还有……”莫言忽然趴到靳无语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嘻嘻……老爹,不对!老娘……女人光跟男人光不一样!” 靳无语怒目圆睁,江暮寒这混蛋,居然让她儿子看了少儿不宜的画面,就凭这一点,他就不够资格做人家老爹! “江暮寒,你甭以为哄得我儿子开心,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了。拿不出证据来,你甭指望再碰我儿子一下!还有,你品行欠缺,还够不上做老爹的资格!” 江暮寒摸了摸下巴,对身畔的晚凤道:“晚凤!去把那盆证据端来给王妃看看!” 晚凤答了声“是”,转身向秀水苑跑去。 不一时,小心翼翼地端了个白瓷汤盆走了进来。 什么证据?要放在汤盆里?靳无语探头一看,竟然是半汤盆凝固成血块的鲜血! “江暮寒,你弄这么半盆猪血过来干什么?” “猪血?胡说!这可是本王和咱们儿子的血!滴血认亲!你没听说过吗?”江暮寒丢给她一个孤陋寡闻的眼神。 滴血认亲?她是听说过!可没听过要放出这么多血的。瞧江暮寒精神抖擞的样,若真是放下这么半盆学来……哼哼!骗的了谁? “你好像不信?”江暮寒摸准了靳无语的心思,笑道:“那咱们三个再放一次血也无妨,就怕咱们儿子不愿意。”说着,向莫言伸出手指头。 “老娘!我不要放血!”莫言蹭到了门首,撒开丫子向外跑去。 江暮寒得意的一笑,那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在莫言手指上扎了个小孔,挤了半天,滴下一滴血来,莫言那小子就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想来一次?难哪! 靳无语甩手走进房内,哼,就算她儿子认他这个老爹,她靳无语也绝不认他这个老公! ·…………………………………………………………………… 喜欢的话就收藏!收藏哦! 意外发现 不管她靳无语认不认江暮寒这个相公,莫言这小子铁了心的认江暮寒这个老爹了。也不知江暮寒给他灌下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她这个绯雪阁整日见不着莫言的身影。人都说母子连心,这小子偏偏就胳膊肘往外拐。 “小桃!阮桃!你们俩去把莫言给我找回来!” “小姐!”阮桃跟着靳无语久了,不自觉间也顺着小桃叫起了小姐。“以阮桃看,还是算了吧。咱们哪天不跑个七八趟,转转脸,莫言又没影了。他愿意待在王爷那儿,您就叫他去呗。” “就是!就是!”小桃高声附和。 难得这俩人有声气相通的时候,却是针对她的! “看来我这个王妃过于稀松平常了!也罢,请不动二位姐姐,咱只好亲自去了。” 靳无语起身向秀水苑走来,小桃、阮桃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一向冷清的秀水苑一改往日的凄清场景,老远的就听见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靳无语一行人行至门首,守门的侍卫正待行礼,被靳无语止住。生怕自己带一大帮人进去,惊扰了正在玩耍的孩子,那帮小孩子一窝蜂的乱窜起来,想要抓到莫言可就难了。 “你们全部给我待在这儿把门。”靳无语猫在门首,见莫言正倚在假山旁指挥两军作战,瞅准了目标,方才大模大样的迈进门来。 小孩子们正玩的起兴,丝毫没有注意到靳无语的到来。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孩子们七零八落地喊了句“王妃好”,纷纷朝门口拥去。 靳无语一壁击掌,一壁朝莫言追来。眼看着就要抓着莫言了,这小子哧溜一下,从假山缝里钻了过去。 “老爹!暮寒老爹!救命!老娘来捉莫言了!救命啊!”莫言大叫着,在假山间穿梭。 靳无语紧随其后:“小子!你跑不掉了!等会我抓着你,非叫你股开花不可。” 莫言熟练的在假山间逃窜,遇上窄小的狭缝,莫言一弯腰就过去了,靳无语干着急没办法,只得放下王妃的架子,蛇行腹地,趴在地上一点点的爬过去。 “莫言!别跑了!老爹过不去了。” “老爹!别追了!莫言跑不动了。” 母子俩,一个逃,一个追,谁也不肯先停步。 又是一个狭缝,靳无语侧着身子,欠脚,收腹,提臀,折腾了一身臭汗,哧啦一声响,勉强从缝隙了挤了过来。顾不得撕破的衣服,靳无语疾奔数步,眼见得莫言就在前面,忽而一片白光射得她睁不开眼睛,急忙以手遮掩。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莫言的影子? “莫言?莫言?” 靳无语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心中甚觉忐忑,难道这鬼神之说真有其事?随即想起飘摇帮隐秘的石洞,这假山中说不定也别有洞天呢。靠近细看,石面打磨的光滑细致,宛如一面镜子,想来刚才的那片白光定是这石壁反射的太阳光。可是莫言是怎么进去的呢?细细查找,净无一丝痕迹可寻。侧耳贴于石壁之上,也无一丝动静,按着江暮寒的方法,以手轻叩石壁,从左至右,从上之下,敲了个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莫言!莫言!臭小子跑哪儿去了?有种你就甭出来!老子要是不打你个屁股开花,老子就不姓靳!”靳无语对着石壁又踹又踢,跺脚骂人。 正跳骂之际,眼前一暗,石壁豁然打开了。 意外发现·2 一石洞映入眼帘,放眼望去,洞内光线暗淡,几盏如豆壁灯无规则的嵌于石壁之上,这石洞究竟又多长,又将通向何方,竟是无从知晓。 莫言能进去,她自然也能进去,难道她连个孩子也不如? 再者,这石洞必是出于江暮寒之手,就算有什么玄机,出了什么事儿,料想江暮寒决不至于丢下她不管。 进!靳无语打了个响指,大踏步迈进是洞内。说也奇怪,她前脚一迈出门,石门立时便关上了,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 靳无语立了片刻,待眼睛渐渐适应了石洞内昏暗的环境,方才起步,慢慢向前摸索。 走了一阵,竟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正奇怪之际,已到了石洞的尽头,两侧各有一个石洞,向左右延伸开去。 她该选哪条路走?思索良久依然难以抉择。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多大的事儿呀!折腾来折腾去的?!不管了,向右! 靳无语拐向右侧的石洞,和先前一样,这石洞还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向前行了一之地,洞口忽然窄了些许,越是向前,洞口越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隐约间见到一丝亮光,靳无语加快了脚步,洞内渐渐亮了起来,那几盏扑闪扑闪的壁灯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抬眼望去,一片葱茏凝翠的常青灌木掩洞口之外,这长青灌木正处在一片挺拔的松林之中。 绯雪阁! 越过灌木丛,一溜烟跑出松树林,可不是绯雪阁吗? “莫言!莫言!”一边叫,一边四下里寻找莫言。 江暮寒不知何时来到了绯雪阁,莫言正围着江暮寒“老爹、老爹”一声叠一声的的喊个不休。 瞧着他们那亲热的劲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靳莫言!老子看你今儿个往哪儿逃!”叫嚣着扑到江暮寒面前,莫言躲闪不及,被靳无语抓了个正着。 “老娘!错了!错了!老爹!老爹!莫言不敢了!莫言再也不敢了!”莫言一边抓着江暮寒的衣襟,给江暮寒递眼色,一边向靳无语求饶。 “晚了!”啪啪几个巴掌来到了莫言的小股上。“老子非打你个股开花不可!” 靳无语的十成力气落到莫言屁股上只剩下两成了,不过莫言却哭天喊地,仿佛真的屁股开花了似的。 “哎!靳无语!你忒过分了吧!你不心疼本王还心疼呢。”江暮寒上前一把抓住靳无语的手。 靳无语瞪了江暮寒一眼,只得放手,谁叫她没他力气大呢。 “我打我儿子管你屁事?” “你打你儿子,本王没有意见,可你打本王的儿子,一万个不行!”江暮寒将莫言抱起,对莫言道:“对不对?莫言!” “对对对!都是你对!我错了,行了吧!”她就瞧不上他那个假惺惺的模样,莫言是她亲生儿子,她就不心疼?“废话少说!你在府里弄个密道是什么意思?偷窥?江暮寒,你是不是变态呀!好好地大门你不走,非得偷偷摸摸地从山洞里钻来钻去,有意思吗?” “本王正是为这事来的。”江暮寒将莫言放到地上,拉着靳无语低声道:“无语,你是知道的。我和江暮梵向来不和,这山洞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应该注意到了,入得山洞又两条通道可选,其一,是通向绯雪阁的,另一条则是通向府外的!” “是吗?”靳无语脸上明摆着不相信。 为打消靳无语的疑虑,江暮寒又道:“我自然不会骗你!实话跟你说吧,就连我也住在这绯雪阁之内。为避人耳目,便借此山洞往来于绯雪阁和秀水苑之间。” 靳无语笑道:“王爷你做事真够机密的!可惜呀!你的仇人们照样能够找到你的藏身所在!”他说的真也罢,假也好,她必然要亲自一探究竟方才踏实!江暮寒呀,江暮寒……他的秘密还真不少,瞒着她的就更多了,她非得吧他一个个捅出来不可。 靳无语的那点想法自然逃脱不了江暮寒的眼睛,她有张良计,他就有过墙梯,等着吧! 探秘 天一压黑,江暮寒带着莫言再次出现在绯雪阁内,柳嫣也一并跟了过来。 他带着柳嫣来她的绯雪阁做什么?炫耀吗?靳无语冷哼一声,年也到头了,她跟他也到头了。 不料江暮寒反而亲热的凑了过来,害的她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 “无语,你看,后儿个就是元宵节了,咱们去灯市逛逛,给咱们儿子买几个花灯,你看怎么样?”江暮寒向靳无语提意见的同时,频频给莫言递眼色。 莫言会意,扑到靳无语的怀里,顿着靳无语的衣襟,撒娇:“老娘!莫言要花灯,莫言要花灯!娘娘买花灯!” “叫我老爹!”靳无语大吼,又指着江暮寒道:“别咱呀咱的!我儿子,跟你姓江的半点关系没有!” “哦!老爹!咱们去买花灯,好不好?”莫言乖巧,立刻挡在江暮寒的面前,为江暮寒挡口水炮。 “不好!”靳无语狠狠地瞪了江暮寒一眼,这个家伙欺负她也就算了,还拐带的她儿子和她离了心!她心里的那个气呀!甭提了!“你老爹我年都没过,一个小小的元宵节算得了什么?这元宵节能消消停停的待在绯雪阁过完,你老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靳无语的枪口冲着江暮寒一通乱扫,江暮寒自知理屈,低头不语,待靳无语的气稍稍平服,再次问道:“你真不去?” “不去!”靳无语将头撇向一边。 “莫言!走!咱们同柳嫣娘娘一起去。”江暮寒左手抱着莫言,右手拉着柳嫣,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 看着他那个洋洋得意的样,她就忍不住怒气冲天,她都跟他到头了,她生的是哪门子气? “小姐!你生气了?”小桃探过头来,问道。 “谁说我生气了!就算生气,也是生我自己的气,和他姓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抬脚朝门上咣咣跺了两脚,那扇门唿扇唿扇的晃了半个时辰,方才静了下来。 “小姐!东西准备好了!你还去不去?天这么晚了,依阮桃看,明天再去也不迟!”阮桃奉上一只沾满松油的火把,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她还是选错了时机,这个时候,靳无语就是一堆火,谁粘着她谁着。 “就现在去,干嘛要等到明天!” 靳无语忿忿地夺过火把,怒气冲冲地向秘密山洞所在的松树林冲去。 “王妃!奴婢在家看家成吗?”晚秋站在门首不肯移步,依着她在芰荷王多年的生活经验来看,这芰荷王府的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妙! “谁要你去来着。”靳无语头也不回的向前冲。 阮桃、小桃不敢怠慢,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们也得跟着去。 三人穿过松树林,拨开洞口虚掩的灌木丛,钻进假山洞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湮没了石壁上如豆的壁灯,靳无语打头阵,小桃、阮桃拉着手跟在后面。石洞内并无什么异样,除了火把哔剥哔剥的燃烧声,就是沉闷的脚步声,以及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走了一阵,便到了早间遇到的那个三岔口,无需置疑,靳无语带着两个丫头直接进了向左延伸的石洞。 这个洞到底通向何方?真的向江暮寒所说,通向王府外? 靳无语举着火把,忐忑不安的向前迈步。这石洞中会不会有什么毒蛇、暗箭、陷阱、机关……对于前途的不可知,总让人心中不由得怯怯然起来。 莫言走过这条道吗?如果走过,那么这条道自然是安全的了。 靳无语的这种心境无声的传给了小桃、阮桃,二人不由自主的挽紧了手臂。跟着一个不安分的主子,日子里总伴着某种不明的亢奋和不安。 三人继续向前,和从前一样,山洞渐渐窄了起来,小桃、阮桃二人侧着身子依旧不敢放开对方的手。 看来,快要到洞口了,靳无语加快了脚步,江暮寒的秘密马上就要呈现在她的面前了。 一步步向前,光滑的石壁上反射了一层淡淡的红光,那红光的来源仿佛就在洞口,难道这假山的洞口隐于灯市内? 正在迟疑之际,忽听得洞外有人不屑道:“磨磨蹭蹭的!你是爬过来的吗?!快点滚出来!” 绣娘 江暮寒!怎么会是江暮寒?他不是去灯市了吗? 她稍稍转动了一下脑子,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江暮寒所谓的陪她儿子逛灯市、买花灯不过是想转移她的视线,阻止她探听他的秘密,还好她拒绝了,靳无语拍拍后知后觉的大脑。他一计不成,便守在洞口截住她的去路? 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江暮寒会费尽心思的跟她**?鬼才信! “小姐!快走呀!走走走!”小桃将靳无语推搡的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急什么?”靳无语稳住了身体,这俩丫,刚才恨不得将她拉回绯雪阁,这会儿倒来了心了。 小桃、阮桃无奈,只得压下雀跃的心,慢吞吞的跟在靳无语身后。 这洞口前到没有什么草木荆棘做掩盖,不用说,自然是在暗处藏了机关。 洞口处数十盏花灯一字排开,分布于两侧。江暮寒抱着莫言正对着洞口坐着,言笑晏晏。奇峰远远的站在一边,黑暗中看不出他是怎样的表。 说什么为了以防万一?!这出口分明还在芰荷王府院内!江暮寒果然骗了她! “老娘!你是爬着过来的吗?”莫言学着江暮寒的口气笑嘻嘻问道。 全是江暮寒那混蛋教的!靳无语冲上前去试图扯住莫言的耳朵,江暮寒稍稍转了个脸,她便扑了个空。臭小子,以为找到靠山了,就不把她这个老爹放在眼里了? “小子!你能这么说你老爹吗?仁、义、礼、智、信、孝、悌!你老爹我教你的做人的道理你全都给我跑道脑后去了?!” 靳无语说着话时,莫言已爬到了江暮寒的脖子上,双手抱着江暮寒的发冠,对着她伸舌头挤眼做鬼脸。 她气!可也只能转脸望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一座小小的馆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馆阁坐落在假山群中,此刻馆阁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难道这就是江暮寒的秘密集结地? “小桃!阮桃!走!咱们去那边瞧瞧!” 靳无语起步,江暮寒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行人来到馆阁前,早有一中年妇人迎了上来。 看来江暮寒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这一趟注定一无所获。 靳无语随着那中间妇人进入阁内,数十个身着葛衣粗布的绣娘正专心致志的坐于绣架前潜心刺绣。见王爷、王妃到来,起身见了礼,又自伏在绣架上忙碌去了。 “好漂亮!”靳无语抚摸着近身畔的一名绣娘的作品,由衷的发出赞叹。这幅百鸟朝凤图虽未完工,但已具雏形,正中的那只凤凰羽冠华丽,色彩斑斓,那双凤目更是尊贵中透着儒雅,淡然中透着霸气。“这幅作品,你绣了多久了?” “回王妃!绣了三个月!”那绣娘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微微抬头看了靳无语一眼。 这绣娘抬起头的瞬间足以凝聚住靳无语全部的目光! “抬起头来!” 那绣娘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扶着绣架的手,不由得轻微颤抖起来。 靳无语弯下腰,伸手托着绣娘的下巴,这绣娘肤色白嫩,秀眉微蹙,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受惊的兔子似的闪烁不定,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全部抬起头来!” 葛衣粗布掩盖不了她们曼妙的身姿,铅华洗尽,更显娇美多姿。放眼整个芰荷王府,又有哪个丫头比得上这群不加修饰、埋头于绣品堆里的绣娘? 靳无语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些绣娘们,她们真的是绣娘吗?她不信!江暮寒欲盖弥彰的态度更加说明了她的推测,似笑非笑的凑到江暮寒面前:“王爷!你艳福不浅哪!” 休书 捏着莫言鼻子的手僵在了那里,那张沉醉的笑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 “你说什么?”江暮寒几乎是在怒吼了。 “王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靳无语冷冷的盯着江暮寒,她鄙视她!“把我儿子还我!” 靳无语从江暮寒怀中抢过莫言,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任由莫言怎么挣扎,她始终牢牢的抱住不放。 她,要休了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小桃!拿纸笔来!阮桃研磨!” “小姐!诗很难写吧?”阮桃见靳无语沉吟不语,跃跃欲试的拿起笔来,尚未沾着纸张,便即放了下来,以为她思路不畅,好心提醒道:“小姐,写不出来就算了呗,咱们又用它不着,写好了,也不能换个状元做不是?” “写诗?我写的是休书。” 靳无语不再迟疑,大笔一挥,登时立就。 “晚秋!把这个给你们王爷送过去!” 晚秋听到“休书”两个字便已下了一跳,再叫她送过去,那是万万不敢的。女子不犯“七出”之条,也不可随意休掉,至于这休夫,她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也见怪不怪了。从前靳无语还是丫头的时候就天不怕地不怕,处处跟王爷对着来,如今荣升王妃,又有王爷的娇宠纵容,自然更加无法无天了。 “如今我也不是什么狗王妃了。你不肯听我的也纯属正常!”靳无语无所谓地笑道:“得!我自己送!” 晚秋急忙伏地道:“奴婢不敢!”王妃可以不把自己当王妃,她这个奴婢还得恭恭敬敬的不是,接过靳无语手中的休书,“奴婢这就送去。” 正待转身,江暮寒已迈进房来。 “王爷!”晚秋呈上休书。 江暮寒见靳无语出言讽刺之后,怒气冲冲的抢走了莫言,便知哪里出了问题,急忙令奇峰善后,隐蔽绣娘们的行踪,自己随后便赶到绯雪阁来。晚秋忽然呈上一张纸,江暮寒颇觉奇怪,打开一看,竟是一封休书! 上面写道: 立书人靳无语,系京畿漠城府人氏,因家道中落,遭恶人设计,转卖至芰荷王府。某本想安心度日,不料芰荷王江暮寒强权威,致使多名女子含冤而死,某因念夫妻之,不忍明言,忍辱度日,愿其改过向善,岂料江反生诡戾,多有过失,与众多女子不清不白。千般万端,沥沥在目,每念此焚心彻骨,泪下如雨。自今日起与此人一刀两断,空口无凭,立此为证。 这丫头经如此编排他!他强权威逼,致使多名女子含冤而死?他与众多女子不清不白? 江暮寒额上青筋爆出,一把抓住靳无语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般对待本王?!” 靳无语吼道:“那是因为她们被你的强权淫威吓怕了。姑奶奶我就给她们开这个先河!” 他是那种倚权仗势,欺小凌弱的人吗? 与靳无语对视数秒,他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 晚芳、晚玲不就是被他赐死的吗?他不是打得守门的阍人皮开肉绽吗?他不是动不动就关她禁闭吗? 可是,他不能在这丫头面前输了阵仗! “你想逃出这芰荷王府?”江暮寒淡淡地一笑,道:“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等来世吧!哈哈……”说着将那封休书撕得粉碎,抛掷与地上。“晚秋!王妃就交给你了。出了什么事?本王就把你砍了做花肥!” 自杀 望着那云淡风轻的一抹笑意,靳无语隐约觉得她就是江暮寒掌心的那只猴子,任她怎么折腾,只要他手掌一翻,她就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这个联想让她顿生挫败之感。 她不甘心! “小桃!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王妃!求你了,您别走!您救救晚秋吧!”晚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住靳无语的腿,哭喊着:“王妃!王妃!求你了……” “晚秋!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跟着我离开这鬼地方;第二,就是去做花肥!你自己选吧!”什么晚秋、早、仲夏、残冬……生也罢死也罢,她管得了吗?她又不是普度众生的万能佛祖,她只是不能自保的泥菩萨。江暮寒不就是想利用她这么一点慈悲心肠做文章吗?可惜,她的慈悲是经不起利用的! 晚秋抬起头,迅速的看了江暮寒一眼,似是忌惮江暮寒的威,有些犹疑不决。 “晚秋!”江暮寒不失时机的插口道:“如果本王记得不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哥哥好像在南城哪个油铺里干营生,大姐姐是菜农,你二姐的命可比你大姐好多了……” “王妃!求您了。你饶了我们一家吧!求您了……”靳无语怂恿的那点火光瞬间被扑灭了,晚秋跪在靳无语面前磕头不止。 “喂!你给我磕头顶什么用呀!刽子手在那边!”靳无语指了指江暮寒,躲向一边。 可晚秋认定靳无语,靳无语躲到哪里,晚秋就跪着追到哪里…… “行了!我不走了!”江暮寒不是说她这辈子没机会吗?那就让这辈子早点结束吧。“我死,早死早投胎!” 晚秋爬起身来,停止了哭泣,怔怔的望着救命恩人。小桃、阮桃、江暮寒、连带莫言那小子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她的极端行为,不止如此,人人眉梢带笑,那意思明显是说,你死啊,我们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自尊心严重受创! “我我……我我我死给你们看……” 靳无语钻进卧室,埋头在针线框里翻腾半天,终于找到一把生锈的剪刀,磨秃的刀尖对准了喉咙走了出来。 “小姐!”小桃躲过靳无语手中的剪刀,捋了一绺头发,笑道:“小姐!怎么不拿上面那把刚磨过的剪刀?这把剪刀哪行啊?你瞧,剪个头发都剪不断!”说着,咔嚓一剪子剪在头发上,头发半根没少,反而多了一层红锈粉。 众人一阵爆笑! 靳无语老羞成怒,果真取了把锋利的剪刀出来。 真扎下去?握着剪刀的手迟疑了。 “哎呀!小姐!你这剪子得这么放。”阮桃走过来,帮靳无语调整好剪刀,笑道:“小姐,待会儿,你下手可得狠点,可别跟那挨刀的鸡、鸭似的,蹦跶半天,空流了半盆鲜血,末了,还没死成!” 又是一阵大笑! 靳无语弃了剪刀,拉起白绫。 “喂!你换个法子,行不?你死了不打紧,可别吓着我儿子!”江暮寒装模作势的捂住莫言的眼睛,好心提醒道:“你撞墙吧!可惜这墙不怎么好用,不过一多撞几下,应该差不多了!” 想想那撞得血肉模糊的脑袋,她就有些……有些……怯了。 可是看看这几个人,一个个被笑憋得脸红脖子粗,像是憋蛋的母鸡。 她要是不动点真格的,还不被她们笑死? “我……我我……我我我去投水!”靳无语提起衣裙朝秀水苑奔去。 一溪清流围着绮梦轩缓缓向西,溪水清澈明亮,点点红梅随着水波摇曳荡漾,这条小溪旁边并未植梅,自然是什么人在上游洒下了这些花瓣,想不到在这芰荷王府还有这等伤春悲秋的悲情女子。 靳无语慢腾腾的脱去鞋子,除了袜子,摘了发簪,下了耳钉……她要给他们留足时间,好让他们做好营救工作。 “跳河还要脱鞋袜?”江暮寒早叫人搬了椅子,送了茶点,摆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我就爱脱鞋袜,你管我?”靳无语忿忿地瞪了江暮寒一眼。 江暮寒回一爆笑。 士可杀不可辱! 靳无语摘到了身上最后一件值钱的首饰,眼睛一闭,牙一咬,跳了下去…… 玩笑? 临死了也要将身上值钱的物事一一卸下方才安心的爱财惜命之人,会去死? 当然不会! 按照常理推测,是这样。 所以,谁也没有料到靳无语会真的跳下去。 “无……”江暮寒想出言阻拦,嘴还没张开,想伸手阻止,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靳无语入水时,竟没有做任何挣扎的动作,也许……也许她那样好整以暇地脱鞋去首饰的动作,可以看作是从容赴死的表现…… “老爹……” “小姐……” “快来人那……” “救命啊……” 岸边乱成了一锅粥,小桃、阮桃、晚秋在溪边跳叫呼喊…… 莫言也在其中跟着起哄,他似乎还不明白死亡的真正含义,只是觉着好玩罢了。 “噗通”一声响,水面溅起一片水花,岸上已经没有了江暮寒的身影。 “王爷……” “救命啊……” 岸上的人叫的更凶了…… 不一时,整个芰荷王府的家丁仆众,均聚集在了溪畔。奇峰、奇峻冷静的指挥下人们准备好被子,热水,姜汤……还有,郎中…… 溪水清澈,在岸上便可清晰的看见靳无语和江暮寒所在的位置…… 江暮寒已经在水底抓住了靳无语,将她携在腋下,急切的向上游划水…… 江暮寒抱着靳无语上的岸来,早已准备好的被子立刻蒙在了他们身上。 “快去叫郎中来!快!”江暮寒焦灼的喊,甩掉身上的被子,抱着靳无语马不停蹄地朝最近的秀水苑奔去。 入了秀水苑,泡热水澡,换上干衣服,喝姜汤,叫郎中把脉,几乎是一气呵成,奇峰、奇峻的安排妥帖严密,分毫不差。 靳无语入水的同时,江暮寒便跳了下来,多喝了几口池水,受寒着凉自是不可避免的,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江暮寒按下兀自惊跳不止的心脏,对靳无语怒吼:“开开玩笑,也就罢了,还真就跳了下去,你脑子进水了吗?” 靳无语冷着脸道:“王爷你可以拿草野民的命开玩笑,我可没有这份闲雅致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谁跟你开玩笑了?咳咳咳……” 江暮寒伸手轻拍着靳无语的后背,待靳无语的咳嗽渐渐平复下来,妥协道:“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爱怎么样都行,只是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本王不允许!” “我爱怎样都行!?那我要回家!我要跟你江暮寒划清界限!”靳无语不依不饶。 他们王爷也有吃瘪的时候? “嘿嘿……”奇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身为王爷,他得习惯自己的生活中随时出现那么一个、两个、甚至一群仆人……可是绝不允许他们在他面前放肆! “全部给滚出去!”江暮寒怒吼。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门去,但是谁也不愿就这么离开,不约而同的挤在门口伸头探脑,侧耳倾听…… “嘘……”小桃将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大家噤声。 只听江暮寒温言道:“好了,别孩子气了,好不好?你再闹下去,不止外面那几个家伙要笑话我们,就连莫言也会瞧不上我们的!” 靳无语赌气道:“谁孩子气了?谁闹了?我不走也行,你必须答应我的三个条件!” 过了好一会儿,方听的江暮寒说道:“好!你说说看!” “叫外面的人进来给咱们作证,你可别想耍赖。” ~~~~~~~~~~~~~~~~~~~~~~~~~~~~~~~~~~~~~~~~~~~~· 收藏!收藏!哦! 约法三章 奇峰、奇峻、小桃等闻言,不待召唤,立刻涌了进来。他们似乎比江暮寒更加急于知道靳无语的那三个条件!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江暮寒挑眉问道,这帮下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他的芰荷王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几个人施施然的迈出门去,待江暮寒召唤声传来,方才低头迈进房内,心里暗自嘀咕:还不是得让他们进来,多此一举! 江暮寒怀中好奇和不安的心望着靳无语,但愿她不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故意作弄他。“现在,可以说了吧!” “阮桃!我说,你写!口说无凭,还是立个字据为好。”哼,人证物证据在,只要他应了,就甭指望逃出她的手掌心!跟她斗?! “是!小姐!”阮桃即刻扑上纸张,提笔蘸墨,等着靳无语开口。小桃眼明手快,早立于桌边为阮桃磨起墨来。 见阮桃准备停当,靳无语道:“这第一条,打今儿起,你必须和包括柳嫣在内的所有女人断绝来往!做的到吗?” “这个……”江暮寒面露难色:“无语,你看,柳嫣怎么说也是皇上派来了的,虽说本王对她并无好感,可是咱们怎么着也不能过于冷落她吧!” “这么说,你是做不到了。得!我给她让位置,行了吧!”靳无语掀了被子就要下,江暮寒急忙伸手按住。 “行行行!我应了。”江暮寒勉强点头。 “王爷答应的很是勉强哦!现在反悔还来的及!”靳无语抱倚在头,眯缝着双眼打量着江暮寒,见他并无异议,继续说道:“这第二条,你必须善待我的莫言,不管莫言……” “我答应!这第二条,我应了。”不待靳无语把话说完,江暮寒爽快的应了。开玩笑,他不对自己的儿子好,对谁好? 靳无语继续道:“这第三条:你我必须坦诚相待!换言之,事事都要对我言明,不得有所隐瞒,不能把我当成外人看。” “这个自然!夫妻一体嘛!”江暮寒附和,自然也是应承的意思。 “你不用再考虑考虑吗?”他答得太畅快了,她心里反倒有些不安,生怕他只是暂时忽悠过去,转个脸便食言了。 “不用!”江暮寒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就是她的三个条件?他还以为她折腾提出多大了风浪呢。 江暮寒有些失望,那是一种一拳打过去却扑了个空的空落感,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堕入到了靳无语的圈套之中。 “既然如此,咱们先说好了。若是王爷你违背了其中的任何一条,那就请王爷你让道!这里的人都是咱们的证人!”靳无语嘻嘻一笑,道:“王爷,借你的大印一用。这样,咱们的协议就有了法律效力。法不容情,若是王爷你反悔了,无语就拿着这一纸协议告上金銮殿去。” 江暮寒尚未答话,奇峰早兴冲冲的跑到书房,将江暮寒的大印捧了出来,“砰”的一声,鲜红的印章压在了那张协议上,迫不及待地将他们王爷卖了出去。 揭秘‘绣娘’ “王爷!请过目!”阮桃将印有芰荷王印章的协议递至江暮寒手中。 “不用看了,就这么定了。”江暮寒随手将协议放在了上,对靳无语道:“你的条件,本王都应下了,可别再生什么事端了。” 她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她这么惜命的人会闹自杀,还不是给他得? 靳无语不满地撅起小嘴道:“只要王爷你履行协议上的三个条款,我自然不会惹是生非!” “但愿你言而有信!”起身对奇峰、奇峻道:“到本王书房来。” “王爷!”靳无语拽住江暮寒的衣袖。 江暮寒转过脸,警戒地看着靳无语。 “请王爷履行协议!”靳无语淡淡一笑。 “本王一没去找别的女人,二没虐待莫言,三没把你当外人看,还要怎么履行协议?”江暮寒渐渐失去了耐,这丫头分明是在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无中生有……而他,却只能无可奈何…… “王爷稍安勿躁,无语只不过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靳无语撼着江暮寒的胳膊撒娇道:“回答人皆几个问题都不行吗?还说没把人家当外人看?” “本王现在要去办事!你的问题回头再说吧。”说着,大踏步走出门去。 奇峰、奇峻紧随其后。 ——江暮寒书房—— “绣娘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江暮寒右手放在桌上,五根手指轮番在桌上敲打,传达着他心中的焦躁和不安。靳无语已经开始怀疑那些绣娘的身份了,今天的这一出“自杀”戏就是因此而来的,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那群绣娘问题,不知道那丫头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奇峰回道:“少主!这事儿恐怕不大好办?我们总不能将她们送回家里去吧!” 无外人在场,奇峰、奇峻便按照飘摇帮的规矩称呼江暮寒。 江暮寒按压着有些发涨的太阳,担心地说:“这几个女人留在王府,已经不安全了。什么样的秘密经得起无语、莫言这两个活宝翻箱倒柜的翻腾。他们知道了倒也没什么,可府中耳目众多……” 那日莫言在假山间玩耍,误打误撞碰到了石洞的机关,这小子,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居然独自一个人钻了进去。现在又多了个刨根究底的靳无语,想到这一对活宝,他的头就更疼了。 “少主,你还是先向少夫人解释清楚,只要她不在追究,府里其他人谁也没有这个胆量步入山洞半步!”奇峻提出问题的关键。 奇峰摇摇头,不赞成奇峻的意见:“能解释清楚吗?怕是越解释,揪出来的事情就越多!” “那就只好暂时将洞口堵住了。”奇峻倒在了椅上,无奈地道。 “这就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了。再者,山洞是唯一的出口,堵上了,里面的人吃什么,喝什么?”奇峰再次质疑。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他们只能坐以待毙,看着事情越闹越大?江暮寒陡然站起,做了一个不近人情的决定:“把这几个人全都弄到穷乡僻壤处……” 江暮寒的话尚未说完,奇峰忽然插口道:“少主,她们只是一群孱弱的薄命女子,大好的年华都被锁在了那个小山洞里去了。虽然这并不能全怪咱们,咱们又怎能忍心将她们置之死地?” 江暮寒看着奇峰悲天悯人的神情,不禁好笑:“本王何时说要弄死她们了?本王的意思是说,将她们送到穷乡僻壤处,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也强似窝在假山洞中。这与她们。与咱们都是件好事情。哎,奇峰。你是不是看上她们其中的哪一个了?” “哪……哪有!王爷!那几个女子都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随便找个粗鲁暴虐的山野村夫,是不是……是不是太折辱她们了。不如……不如……将她们送回帮中……”奇峰结结巴巴的回答,引得奇峻、江暮寒忍不住大笑开来。 看来奇峰的确是看上她们其中的哪一位了,江暮寒体谅的一笑:“就依你!过了元宵节,送她们去飘摇帮吧。” 灯赛 一向严整、肃穆、井井有条的芰荷王府一夜之间噪杂热闹起来了,从扫洒庭院的小丫头道侍奉王爷饮食起居的贴身内侍,从守门的阍人到护院的侍卫,从种花植草的园丁道蒸煮烹炸的厨子,从三岁孩童到八十老翁……人人随身必备着一只布包,包内装满了竹篾、竹刀、裱纸、蜡烛、木片、火镰……只要有片时空闲功夫,立刻摸出包里的宝贝编织糊裱起来…… 更重要的是,芰荷王对如此荒唐之事居然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真是芰荷王府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怪事。 路过的行人偷偷地瞥见芰荷王府的这一幕,无不称奇道异。 原来,元宵佳节将至,芰荷王忽然颁下一道号令:十五日,月圆之夜,在府内举办花灯制作大赛,优胜者,赏银百两! 一百两!多大的手笔!寻常百姓家一月用度不过三五两银子,一百两,他们三年的生活费呀! 不用说,这自是他们那个敢于阎王较劲的王妃感化的结果。 下人们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他们那个麻雀变凤凰的王妃还真有两下子,不仅成功地“俘获”了他们王爷的“芳心”,就连他们王爷本人也被潜移默化,变的通达理起来。 元宵节的夜晚,花灯满市,烟花漫天,仿佛天上的繁星被风吹落到了人间,处处流光溢彩;繁华的街道上,宝马香车川流不息,更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萦绕期间;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都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与民同乐,他们却被不近人的王爷圈在府内,远远的望着漫天飞舞的烟花,徒叹奈何!花灯是什么样的?他们都快忘记了。 如今,王妃来了,就有了花灯制作大赛……没准,到了明年,他们就可以挤进欢快的人群,享受一下灯市如昼的感觉了。 感谢王妃! 今年放许愿灯,他们只有一个愿望:愿他们的王妃长命百岁,福寿无疆。顺带他们也能沾点光。 他们误会了。这道号令是江暮寒和奇峰、奇峻一夜未睡的结果,为的是趁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绣娘运出芰荷王府,与靳无语一点关系也没有。 此刻,靳无语正围着小桃乱转:“小桃!你几时学会制花灯的?教教我呗。” “哎呀!小姐!你那金山银山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座,还跟我们小丫头争着百把几十两银子?未免太那啥了吧。”阮桃将靳无语挤到了一边。 “就是!就是!”晚秋也过来帮腔。 她这个王妃做的实在是够呛,几个丫头没一个把她当回事的! 她如今日进斗金,自然不会在乎这百八十两银子,可是这个热闹是不能不凑的。看着府内一片繁忙的景象,独独自己被凉到了一边……可恶!凑热闹的事儿,她任老二,什么人敢称老大! “无聊!无聊!”靳无语弯腰捡起一片红纸,对折成二,二折四,四折八……然后撕得粉碎,撒了出去,负气走开。“你们玩吧。大不了,那天,我一个人去逛灯市……” “逛灯市!?小姐!小姐!……”阮桃扔掉做了一半的花灯,疾步向前,抓住靳无语的胳膊兴奋地喊道:“我陪您去逛灯市吧。” “王妃!您顺便也带着奴婢同去吧!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灯市是什么样的呢。”晚秋也拥了过来,用企盼的眼神望着靳无语。 “晚秋!我和你差不多了。整天跟着我们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看人家小桃,什么世面没见过?”说着,看了一眼小桃,小桃静静的坐在小凳上自顾自的编着花灯,恍若未闻似的。阮桃抓了靳无语的胳膊又是摇又是晃。“小姐!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好吗?” 不信她们不理她,她可是耍猴的祖宗!靳无语一副坏事得逞的模样,笑道:“喂!我随便说说的。你们还当真了?再说,王爷还不定答不答应呢?” “王妃!您去跟王爷说,王爷一准答应。”瞧阮桃那肯定的口气,好像她很了解江暮寒似的。 “王妃!你去跟王爷说说,王爷万一答应了呢。”晚秋带着恳求的怂恿着。 她出去玩也就罢了,还要带着一大帮丫头出去,江暮寒能答应了才怪可是看着这两个没见过天的井底之蛙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靳无语心一横,豪气干云地道:“好!我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绯雪阁的丫头全体出动,簇拥着靳无语向秀水苑走来。 游说 133 自打靳无语迈进芰荷王府的大门,就没有过正型,撒泼,上吊,自杀,吓人……什么事都干过,就是没正正经经的干过一天王妃的差事,忽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着实吓了江暮寒一跳。 几乎是惯思维,他看见她的异样表现,条件反地认为她又要出什么鬼主意了。于是,他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接招。 “说吧,什么事?”江暮寒押好了阵脚,淡淡地问。 “还是王爷最了解我!”靳无语抢过江暮寒手中的茶碗,喝了一气茶,嘻嘻一笑凑到江暮寒面前:“王爷!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他瞧见她那一脸的贼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却近乎着迷的爱上了这种游戏! “说说看!” “王爷!明儿个元宵节我想去外面逛逛,成吗?” 靳无语这话一出口,但见江暮寒剑眉深锁,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怒不可抑地瞪着她半天,眉宇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渐次露出了一丝笑意,又过了片刻,星眸陡然出一阵夺目的光彩…… 江暮寒这般诡异的表变化让靳无语心头微微发毛:“那个啥……我不去了还不成吗?我不出去了……不出去了……”靳无语边说边不住地向门口退去。 “真的只是想出去逛逛?不会玩别的花花肠子?”江暮寒忽然开口问。 事有转机! 靳无语察言观色,立刻奔了回来,拉着江暮寒的手撒娇:“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起誓……” 江暮寒对着拇指的碧玉扳指哈了口气,错柔了片刻,扬起手,迎着光仔细凝神观察那只跟了他数十年的扳指,显然是对她的起誓不屑一顾。 靳无语连忙补充道:“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亲自押着我去!” 江暮寒仰面看了会屋顶,目光从屋顶再次转到靳无语的脸上,大声喊道:“奇峰!通知府里的所有人,花灯制作大赛推迟至十六日晚举行!元宵夜,大家自由支配!” “自由支配?是不是说,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嘛就干嘛?”靳无语兴奋地问。 江暮寒点点头。 “啊!太好了!太好了!”阮桃、晚秋以及其他在场的丫头抱在了一起,欢呼起来……她们终于可以看到芰荷王府外的风景了……她们的欢呼声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在芰荷王府的上空穿梭,盘旋……转瞬间,整个芰荷王府淹没在了雷动的欢呼声中…… “你打算怎么谢本王?”江暮寒凝视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似是无意地问。 “哦?这么点小事,也好意思要酬劳?可是人家开口要了,她总不至于,太薄人家的面子。“那个,回头我给你买一包香酥脆甜的芝麻糖好了!” “这么点东西,你也拿得出手?” “那……那两包,总行了吧!” “就是这样?你也太刻薄了吧?!”江暮寒长臂一伸,将她揽在了怀里。 “喂喂喂……”靳无语羞红了小脸,在他的怀抱了挣扎。“这么多人在场呢。你……你你要不要脸?” “人在哪儿呢?”江暮寒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 靳无语转脸一看,室内那还有一个人影?心中暗骂阮桃、晚秋等人没良心,她帮她们达成愿望,连声谢谢也不说,就溜走了…… 江暮寒趁着她走神的机会,早将她抱起,向卧室室奔去。 黄花菜凉了 -股挨着时,她才陡然惊醒,连滚带爬地从上滚了下来。 想占她的便宜? 江暮寒瞧着她那故作惊慌的架势,不觉笑出声来。他们的儿子虚龄都五岁了,她还跟这儿装清纯?、 “有什么好笑的?”靳无语瞪圆了双眼,指着江暮寒的鼻子,道:“言而有信!王爷你不会没听过这句话吧!你说话不算数倒没什么,可别给皇上脸上抹黑?” “言必信,行必果!本王当然听过。”江暮寒哑然失笑,他怎么就给江暮梵抹黑了?他不过是想跟自己的王妃亲热一下罢了,跟江暮梵沾得上半点关系吗? “很好!”靳无语从怀里掏出那份印有芰荷王印章的协议,在江暮寒眼前晃了晃,朗声道:“王爷!请遵守咱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江暮寒接过协议,细看之下,不由得火冒三丈。协议上的条条框框全是冲着他来的!这算什么协议?这简直就是卖身契!这是他有生以来签过的最屈辱的丧权辱格条约!嘶啦、嘶啦……三两下,把那不平等条约撕成了碎片! “喂!江暮寒!你不愿履行合约也就罢了,干嘛还把它撕碎。” “这分协议作废了!”江暮寒理直气壮地道。 “作废?为什么?”靳无语计谋得逞地一笑:“你对协议不满意?老早干嘛呢。阮桃不是将协议奉到你的手里,请你过目了吗?再者,我也曾口述过合约的内容!你单方面解约不算数!” 反正协议已经没了,江暮寒懒得跟她逞口舌之辩。 靳无语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往怀里一摸,拽出一打协议出来,幸好她早有准备,挑眉道:“还要撕吗?” 江暮寒横眉怒目,气恼不已。当然,他不是生别人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算计的提不住裤子,怎么就没有长点记呢?他应该防着她,随时随地! 靳无语嘻嘻哈哈的凑上前来,她并不想把事搞僵。 “暮寒!你别生气了。我是故意算计你的,没错!可我并没有什么歹意,我只是希望,你专心致志地只待我一个人好,把我当自己人看,让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分担你的喜怒哀乐,悲苦伤痛!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把协议撕掉。”说着,真的把那厚厚的一打协议,一撕为二。 江暮寒不敢掉以轻心,他清楚地知道撕碎的协议只是副、副、副本,不过听了她的话,怒气还是消去了不少。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哦!我想知道关于你的全部,不过,你未必有那么多闲散的时间,就算有,也未必有那个耐心逐一陈述。所以先捡我最关心的三条说吧。”靳无语通达理地道:“第一,我想知道你和皇上只见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这……”提起江暮梵,他的眉心不由自主的凝在了一块,“这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说吧。” 靳无语“哦”了一声,反正她对这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怎么在意,不过是想先向江暮寒展示一下她对他的关切之,顺带消弭他对她的戒备心理。 “暮寒”靳无语伸出两根手指,依旧在江暮寒面前晃了一圈,道:“无语的第二个疑问是关于莲妃的。柳嫣为什么不能穿和莲妃的一样款式的衣服?宫中兴起的发式、妆面、款式还不是风靡全国上下?太后和皇后娘娘也没说什么呀!” 提起“莲妃”这两个字,江暮寒陡然惊觉,警戒的目光凝集在了靳无语的脸上。不用说,这丫头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最想知道的是莲妃其人吧。 “本王不许,就是这么简单!下一个问题!” 就这么简单?骗鬼去吧。可是,看着他那杀人的目光,她只好暂时咽下这个疑问。 “第三,我想知道山洞里的那些个绣娘的真实身份!” 江暮寒冷冷的盯着靳无语,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的嗅觉极其灵敏,目光也很锐利,任何一点破绽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她没有知道的必要。 “你问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把真相告诉你。” 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黄花菜都凉了!这分明就是他的借口! “江暮寒!算你狠!”靳无语再次从怀里拉出一打协议书,既然他不把她当自己人看,她也犯不着硬赖着他不走。“咱们完完了。” 江暮寒不以为然,她这辈子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车里的女人? 江暮寒那副自得的神,明白无误的告诉她,他吃定了她了!而她只有认栽的份! 靳无语心中气闷,一天一夜足不出户,没说一句话,没进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她也只能折腾一下自己进行抗议了。莫说江暮寒,阖府上下,人人忙着晚上的那场别开生面的视觉盛宴,谁还在意她的感受,就更别提什么安慰了。 她为什么要生气? 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她饿了,她要吃饭。 喊了半天无人应声,本就凄清的绯雪阁此刻哪里还见的到半个人影? 阮桃、晚秋自不必说,打昨儿个起,就搬出了衣柜里的全部家当,脱了穿,穿了脱,不知道换了多少遍,就连毫不在乎的小桃此刻也跑得没影没踪。 天色渐晚,她很想弄十个碟子八个碗来补偿补偿自己,一来,时间不够,二来,厨房的主厨瘦皮猴现在在哪里还是个问题。得,她下馆子了。有钱,还能饿着她不成? 靳无语揣了大小十来锭银子,走出门来。 出了绯雪阁,便像是到了另一重天地。 沿途灯火缭绕,树杈间,柱子上,犄角处,假山旁……均挂上了花灯,更不用说绮梦轩和绯雪阁这两处是何等辉煌了。 凭什么她的绯雪阁半个花灯没挂,半张红纸不贴? 这明明就是厚此薄彼! 新年头一天,他就关她紧闭,好不容易熬到了正月十五,半个小年,他又故意将他冷落到一旁!说什么“故意”,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有没有想到她还是个问题。 靳无语在口狠拍了两下,她不生气,她一点也不生气。 就是因为无人在意她,她才要多自己好一点! 靳无语没有进去,此刻的秀水苑和绯雪阁一样的冷清,红晕的灯光掩盖不了满院的空旷,寂寥。 不用说,这里的人必是参加元宵灯会去了。 靳无语不再胡思乱想,转过绮梦轩,直奔大门处而来。 远远地,便见大门处,人影憧憧,喧哗叫闹之声不绝于耳。 走得近了,隐隐约约还听得见马儿不安分的踢蹄声。江暮寒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对下们变得这样体贴入微了? “小姐!你可来了!就等你了。”阮桃站在最外延张望,一眼望见靳无语急忙迎了上来。与此同时,晚秋早跑向最前面的马车前奏禀:“王爷!王妃来了。” 喧嚣的人群立刻静了下来,江暮寒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请王妃上车!出发吧!” 靳无语在阮桃的引领下,穿过人群,这才发现门外仅有七辆马车。回头望着王府门里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一两百人吧。这七辆马车可着劲的装,又能装的下多少人?抬起脚跟,正待上车,忽听得几声娇笑从第三辆马车中传来? 女人的声音?靳无语退了回来,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她的三个丫鬟俱在身畔,她所熟知的江暮寒的几个内侍,晚凤、晚茵,晚篱……连带派去监视柳嫣的晚苍、晚霞均站在人群中间。 车上的女人是谁?比江暮寒的这几个内侍还要娇贵? 她可以断定:这女人绝不是柳嫣!难道……难道江暮寒又新添了几房小妾? “阮桃!去那边把车里的姐姐请过来一下,路上无聊,也好说说话。” “是!小姐!”阮桃走到第三辆马车跟前,正要去掀车帘,却被奇峰拦了下来。 “王妃!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参加灯会吧!再晚些,可就没什么热闹好看了。”奇峰把在车门口,分明是不让看的意思。 不让看?!若非这车里的人身份玄乎,看上一眼又有何妨? 双方僵持不下! “奇峰!让她看!”江暮寒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奇峰心不甘、情不愿的侧过身子,给阮桃让路。 “啊……”阮桃掀开车帘,一声惊叫,从车上摔了下来,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活见鬼 “啊……”阮桃掀开车帘,一声惊叫,从车上摔了下来,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车前的白马受了惊吓,一声长嘶,四蹄飞扬,差点将马车掀翻,幸的奇峰及时喝骂,勒住缰绳,方才止住了一场灾祸的发生。 “阮桃!阮桃……怎么了?……阮桃……” 靳无语、晚秋、小桃蜂拥着围了上来。 只见阮桃两眼发白,口吐白沫,全身**……显然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 小桃拿出杀手锏——长长的指尖摁在阮桃的人中掐了半天,也不见阮桃转醒,立刻便有几个男仆围了过来,将阮桃从地上抱起,向府内奔去。小桃、晚秋紧随其后,跑了进去。 靳无语没有进去,反而爬上了车。车里的女人究竟弄了什么鬼把戏,把阮桃吓成这样? 掀开车帘,往车内望了一眼,不由得僵在了那里。 杜凝云!借着暗淡的烛光,只见杜凝云赫然坐在车中! 车内坐着四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那个绣“百鸟朝凤”的巧手绣娘。她可以断定,这个杜凝云绝不是鬼! 这么说,凝云没死?凝云还活着? 靳无语理了理凌乱的思绪,迈进车内。 四人起身站起,谦卑地行礼:“王妃!” 靳无语笑道:“各位姐姐坐下吧!随便点,别这么拘束。” 四人拘谨地站着不敢就坐,靳无语无奈,只得先行挨着杜凝云坐下,四人方才告了坐。五人刚刚坐定,连着几声清脆的马鞭声响起,马车骨碌碌地跑了起来。 “凝云!”靳无语一颗心全悬在了杜凝云身上,阮桃的死活反倒顾不得了。 车内的四人局促不安的坐着,低头不语,对于她的喊声有如未闻一般。 “凝云!”靳无语扯了扯杜凝云的衣袖,“是我啊,无语,你的表妹,靳无语!你不记得我了。” 杜凝云摇摇头,一脸的迷茫之色,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难道是她弄错了?世上会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活见鬼。“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凝华,凝华见过……”杜凝云说着,起身又要行礼。 靳无语连忙止住了,将她按回到座上。“那你呢?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夕华。” “回王妃,奴婢露华。” “回王妃。奴婢烨华。” “夕华……露华……烨华……”靳无语轻轻念道着这几个听起来甚是耳熟的名字,怎么像是在哪里听过呢。靳无语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江暮寒死去的王妃中间不是有什么“夕华王妃”“瑾华王妃”吗?难道……难道她们就是江暮寒死去的王妃? 靳无语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女子,她们依然年轻……依旧漂亮……尤其是那个夕华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和她年龄相仿,一看就是个灵动活泼的女子。 “那你们来王府几年了?一直在织锦阁做活吗?平日也不见你们出来走,散散心?你们不觉得闷得吗?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过年有没有回家看看!?家里人可还好吗?” 靳无语一连问了数个问题。 四人无一例外的回说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醒来时已不记得先前的是了。 再问别的,四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不记得了,任凭她说的天花乱坠,也难从她们口中得到第三个答案。 四人愈是守口如瓶,靳无语就愈觉得疑点重重。疑点倒在其次,她更关心的是眼前自称是凝华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杜凝云!?看来,这事儿,江暮寒是最清楚不过了。 “奇峰!停车!”靳无语掀起车帘,探头往外一望,又是一惊。 此刻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晃如白昼一般,眼前的景物清晰可见。事实上眼前除了大树就是小树,其他再无一物。马车正在婆娑树影间穿梭急行! 这是要去哪儿? 凝云 这是要去哪儿?漠城府内好像没有这样大规模的林带吧。 “停车!停车!”靳无语将车帮敲得“梆梆”作响。 奇峰听到靳无语的呼喊非但没有刹车,反而扬起鞭子,狠狠地朝马股上抽了两下。白马受疼,突然发足狂奔,闪了靳无语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她死抓着车门不放,非摔一个四仰八叉不可。 可恶!靳无语爬起来,抢过奇峰手中的缰绳,奋力勒住马缰。那马奔的兴起,难以立刻刹住脚步,又跑了一阵,方才慢慢停了下来。 靳无语跳下马车,她没弄清事的真相之前,谁都甭想离开这儿。下了马车,这才发现,先前的七辆马车已去了四辆。紧跟着后面的马车上赶车的车夫不知何时起换成了奇峻,最后面的那个车夫有些面熟,只是记不得曾在哪儿见过了。 靳无语奔向后面的马车,一一进去探视了一番,和她坐的那辆马车一样,每辆车里均坐着四名女子,这些女子无一例外的都是织锦阁的绣娘! “奇峰!这些绣娘到底是些什么人?你们打算把这些绣娘弄到哪儿去?” “少夫人!”奇峰不再称呼她为王妃,或者直呼她未无语,“这事儿还是让少主亲自对你说吧。”奇峰将问题推给了并不在场的江暮寒。 “好咱们就在这儿耗着!等江暮寒来!”靳无语一股坐在地上,她不信他们敢丢下她不管。 “无语!”奇峻跳下马车,在靳无语身旁蹲下。“坐在冰冷的地上,你不觉得冷吗?” 看来这招很有效!“冷!当然冷!” “既然如此,你还不起来!”奇峻伸手去拉靳无语。 靳无语一跃而起:“你打算告诉我了吗?” “告诉你什么?”奇峻慌忙撒开了手,生怕靳无语就此赖上了他。“我的意思是说,地上凉,坐在车上等,会暖和一点!” 真拿她当傻瓜呀!坐在车上,他们一扬马鞭,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耗着吧! 夜,太冷了。即便没有风,也依然冷的出奇。 靳无语围着马车小跑,跑到第一百八十圈的时候,奇峰、奇峻二人加入了她的慢跑队伍,渐渐的马车上的绣娘也纷纷跳下马车跟着她跑了起来。她的慢跑队伍不断壮大,可是大家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谁也不提“走”的事儿。空旷的丛林里,除了拖沓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息了。所有人都在耐心的跑步,只有她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就在靳无语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众人停下了脚步,一起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白衣男子扬鞭跃马正朝他们这边奔来。片刻功夫,已到他们面前。那人从马背上跃下,正是众人守候已久的江暮寒! “江暮寒!今天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靳无语奔向江暮寒身旁,抓住江暮寒的衣领不放。江暮寒就势将她揽在怀里,对奇峰道:“你们走吧!路上小心!” 说罢,将靳无语扔向马背。 “喂!江暮寒!你放我下来!事情没说清楚!谁都别想走!”靳无语手脚并用,在马背上不住地挣扎。 “你消停一会儿!关于这件事,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说。”江暮寒跃上马,挥鞭向前。 “凝云!凝云怎么办?你放了凝云吧,好吗?”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靳无语情急地喊。 “我不会拿杜凝云怎么样的,只是把她送到飘摇帮罢了。这样,你可放心了吧。”江暮寒据实回答。 她没听错吧!他说他不会拿杜凝云怎么样的!凝云!凝云没死!她更加不放心了。“你送凝云去飘扬帮做什么?凝云怎么失忆了?你把凝云怎么样了……”靳无语一连数个问题扔了出去。 “再说一遍!回府后,我再慢慢跟你说道。” 坐探 终于到家了! 第一次,靳无语小鸟依人般地傍在江暮寒的身畔,他说去哪儿,他拉着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总之,她黏上他了,想翻脸不认帐?她黏着他,烦死他! “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阮桃吧!”刚迈进门槛,小桃便迎了上来。 不是她说,阮桃这丫头也太那啥了,怎么着也跟了凝云这么多年,就算看见的真是凝云的鬼魂,也该觉得倍感亲切才是,何至于吓成这样?!“阮桃的事儿,回头再说吧。”靳无语抱着江暮寒的胳膊不撒手。 “无语,你先去看看那丫头吧。回头,本王再慢慢跟你说说事的来龙去脉。” 靳无语疑惑的看着江暮寒,抱着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行了。本王跟你同去,这行了吧!”江暮寒为了打消靳无语的顾虑,自愿放下身段,去看一个不知所谓的丫鬟。 靳无语拒绝了。现在没有什么事能够阻拦的了她对“绣娘”真相的好奇心。 “小桃!你去告诉阮桃,她见到的不是鬼!是人!” “小姐的意思是说,大小姐还活着,没有死?”小桃瞪大了眼睛望着靳无语,大小姐死而复生了,太离奇了。 靳无语点点头,吩咐道:“快去吧!”抱着江暮寒的胳膊道:“王爷!咱们去哪儿?” 江暮寒点着她的眉心,忿忿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王难道会骗你不成!” 靳无语心说“那可就难说了”,面上挂满了笑容:“王爷自然不会说话不算数,是我急于知道事的真相!王爷快告诉我吧!好不好!” 二人携手来到秀水苑。 江暮寒命晚凤、晚篱守在门外,不论是谁,一律挡在,不许入内。 他本想趁乱将那些绣娘运出芰荷王府,不料还是被她撞破了机关,料想再也无从隐瞒,只得据实道来。“车上的十二名绣娘正是本王逝去的十二位王妃!她们的死都是本王一手安排的!” “喂!江暮寒!你也太狠了点吧!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有心没有?”江暮寒一开口,靳无语就忍不住为那十二名王妃打抱不平。 江暮寒瞪了她一眼,威胁道:“你再插嘴,本王可就不说了。” 靳无语装模作样的在自己嘴上抽了一下,伸伸舌头,道:“你继续!继续!” 江暮寒继续道:“这十二个女子都是江暮梵费尽心思为本王挑选的!” 江暮寒刚说了一句话,靳无语忍不住再次插嘴:“我也是皇上特意物色的人选?!”忽然想起江暮寒的话,急忙在自己嘴上补了一巴掌。 江暮寒对这个问题倒不怎么介意,说道:“正是!芙蓉国建国日浅,各项措施均需钱银支撑,和京畿第一富商联姻的直接利益,就是可以利用亲戚关系,调用银两,保证各项政策的顺利实施!” 江暮梵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差点就葬送在了他的手里!“那其他人呢?”靳无语忿忿地问。 “其他十一位王妃出身高贵,她们或是王公大臣们的子女,或是……” “你什么意思?这么说,你觉得我的出身很卑-贱了?” “本王可没说你出身怎么样?是大家都这么说!”江暮寒伸出四根手指,边数边笑道:“士、农、工、商……”点到商时,正是那个最小的指头。“商人可不就是最下层吗?” 靳无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捂着耳朵嚷嚷道:“跳过!跳过!我不听这个!” 江暮寒撇开这一话题,继续道:“这十一名王妃中,夕华和荔华两位和晚晴、柳嫣一样,是从江暮梵的宫人中挑选出来的!本王这么说,你该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江暮梵安排在本王身边的坐探。你说本王能留着她们吗?” 她们的未来 “对了!我上次就问过你这个问题。皇上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你?你和皇上到底有什么过节?”靳无语再次提出自己的疑问。 江暮寒忽略掉靳无语的疑问,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些女子进入芰荷王府也非出于本愿,不过是为王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正因为如此,本王才给了她们留了条活路。给他们服的是栖零香木的花汁,而不是鹤顶红、砒霜!” 怪不得她们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可是他为什么把她们关在那个山洞里?人家大好的青年华都被他葬在了那巴掌大的洞里去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本王当初也想过送她们出去,但是送她们哪儿去呢?自然不能将她们送回家去。这些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拿,一个个除了会些无用的诗词文章外,其他一无所能,出的王府的大门恐怕没有几天的活头,所以说,他们该感谢本王!本王将她们留在府内,冒了多大的风险?”江暮寒说这话时,那副自得的神仿佛施什么天大的恩德似的! “风险也冒了,你现在干嘛又把她们送走?” “这可怪不着本王!若非你打破沙锅问到底,本王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也说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么说,还是她的错了!她冤不冤哪?!若是他老早给她备了案,她至于这么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吗?现在她跟谁说理去!? “暮寒!你给她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未来?”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杜凝云在其中只是其一,其二,江暮寒为什么将她们送到飘摇帮?不会是想重新录用她们吧?那她怎么办? 江暮寒调侃道:“自然是把他们一个个嫁出去了。省的有人说本王锁住了人家大好的青?!” “真的!那太好了!”靳无语欢呼,她的相公也不是那么万恶不赦,哦?可是,他要把她们嫁给谁?不会是随便找个瞎子,瘸子打发了便了事吧。“暮寒!你给凝云物色个好人家,成吗?” “好人家!?”江暮寒点了点自己,笑道:“那就非本王莫属了!还有人比本王好吗?” 切!他好?!若非权势所迫,漠城府哪个居民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做王妃?自大狂!可是,她如今是求他办事,还得捧着点他不是吗?“这个自然!可是,你已经有主了。你身上打了我靳无语的印记,就是我的了。” 江暮寒十分满意这个答案,笑道:“那你觉得奇峰怎么样?” “配凝云,还马马虎虎,凑凑合合,勉勉强强吧。”靳无语心下对这个对象十分心仪,回答的却十分的保守。 “那就他吧。”江暮寒一锤定音。 “暮寒,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跟皇上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好吗?” 她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化敌为友,否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无辜女子为了他们葬送了美好的青春,甚至生命? “怎么这么多问题?”江暮寒板起脸来,“有时间你就不能关心一下莫言?” 说起莫言,她就忍不住变脸,要不是他给她的莫言下了迷魂药,她儿子怎么会把她这个老爹都到脑后去呢? “莫言才不稀罕我的关心呢。你这个冒牌老爹抢尽了我的风头!连一点立足之地也不肯留给我!” 江暮寒无言。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莫言是他正正经经,如假包换的儿子,好不好! “我走了!”靳无语大好的心情被江暮寒搅得乌云满天,阴雨绵绵。夺子之恨,不能忘! 江暮寒望着靳无语气冲冲的模样,暗自好笑,让那丫头吃醋去吧。 救困 靳无语回到绯雪阁,阮桃正和小桃、晚秋围在一起编制花灯,准备明天的花灯制作大赛。 看来,阮桃已是完全清醒了。 靳无语少不得又将杜凝云的况向阮桃重述了一遍。 “阮桃,要不,你还是跟着凝云吧。” “小姐不是说大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去了,她也未必肯接纳我!小姐!阮桃愿意跟着小姐!求小姐别赶我走!”阮桃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阮桃居然不愿意跟着凝云?这么多年的分,难道都烟消云散了吗?靳无语有些心寒,若是自己哪天步了凝云的后尘,阮桃大概也会舍她而去吧。不过,想想凝云的况,阮桃说的也不全错。 一宿无话。 次日,芰荷王府仍旧沉浸在元宵节的喜庆气氛中,未能苏醒。秀水苑与绮梦轩中间的那条小溪边更是围满了编制花灯的男女老少,对于那一百两赏银,人人志在必得!其他的事儿一概扔到一边去了,以至于靳无语这个好说话的主子这日三餐没了着落,只能吃点小点心果腹。 至晚,小溪两侧便如灯市一般热闹了,各样别出心裁的花灯层出不穷,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江暮寒举办这场比赛的目的是为了将绣娘们偷运出府,如今目的已达成,自然不愿意跟着一帮没知没识的下人胡闹,这生杀大权自然落在了靳无语的肩上。 “那个,暮寒,反正都闹成这样了,不如大家尽兴闹一场!你再出点银子,多设几个奖项,比如,别出心裁奖,美轮美奂奖,特别贡献奖……总之,无论三钱还是二两,多几人得奖,这样大家都能尽兴嘛?”靳无语向江暮寒伸出小手。 “这点小钱,你还好意思向本王开口?说你现在日进斗金也不算夸张吧?!”江暮寒冷冷地打量着伸向他的那只小手,怪不得人家说无商不,这只手从来都是向里扒拉的! “拜托!现在是为你办事,好不好?”她的钱再多,跟他搭不上边不是? “本王就出这一百两银子,多一个铜板也没有!爱办不办?!” “喂!你是不是男人呢?怎么这么小气?” 二人正为钱的事争执不休,奇峻忽然闯了进来。 二人停止了争执,不约而同的望着奇峻。奇峻此刻不是应该在去飘摇帮的路上吗?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奇峻俯身报道:“少主!十五日元宵夜,江暮梵派兵血洗了亿源!帮主慕容云清被生擒活捉,亿源已烧成了一片焦土!属下于路接到飞鸽传书,不敢迟疑,急忙赶了回来。少主!你拿个主意?!咱们怎么回应这件事?帮?还是不帮?”奇峻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去将慕容云清救出来。 江暮寒在椅上坐下,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在桌上不住地敲打,良久乃问:“慕容云清现在在哪里?” “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奇峻拱手回答。 “让秦恍带人将慕容帮主就出来!”江暮寒猛地一拍桌子,命令道。 “是!属下立刻去办!”奇峻响亮的回答,正待转身出去,被靳无语喊住。 “暮寒!你救了慕容云清,可就跟皇上直接杠上了。”她至今还没有弄清楚他和江暮梵究竟在什么地方磕磕碰碰,但是这时候去救慕容云清,他们的关系只会变的更糟。“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没有?” 亿源帮众勾结兰亚国在凤仪山一带起事,这是何等的大罪?虽说慕容云清无意与皇权政治,可这层干系终究是脱不掉的!踏进漠城府的大门,再想救慕容云清,比登天还难。“奇峻,去吧!”江暮寒果断地做出决策。 慕容云清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权力这个绞肉机把所有一切都杂糅在了一起,身在其中,除了血腥和腐臭,再也闻不出其他的味道。所谓的手足尚不如慕容云清这样的泛泛之交让人觉得轻松、自在、温馨。 幸福的味道 完了!完了!她的好日子过到头了!敢跟皇上上杠子,那还能有好吗?那个慕容云清发动叛乱,妄图倾覆芙蓉国,江暮寒去救这么个人,那还不是等同于谋反?!哪个皇帝能容忍这个?更可怕的,皇帝发起狠来,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的,莫说个把兄弟,就是他亲爹也照砍不误! 靳无语怔怔地愣在那里,她倒无所谓,关键是她儿子,一点差错也不能出!那可是靳家的最后一点骨血呀! “暮寒!咱们把莫言送走吧,好不好?” “你怕了?”江暮寒拍拍靳无语的小脸,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主持花灯大赛吧,要设几个奖项随你吧。” 现在她还哪有心主持什么花灯大赛,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暮寒!那天晚上我抓的那个男的真的是你吗?莫言真是你的儿子吗?”靳无语再度确认,此刻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影响到她儿子的未来。 江暮寒失色,要他说多少遍,她才肯相信? “那天早上,你让小桃拿点银子打发本王,小桃给了本王一只金元宝,你却说本王表现太差,随意从万花楼拉个人都比本王强?!塞给本王二两碎银子,扬长而去了。对也不对?” 靳无语张着小嘴,半天没合上,至此,她对江暮寒这个相公确信无疑了! “去玩吧”江暮寒在她的额际轻轻一吻,坚定地道:“无语,什么也别问,安心去玩吧。相信本王,本王不会让你和儿子有任何闪失的!” 靳无语恍恍惚惚的来到小溪畔,稀里糊涂地主持完花灯大赛,不知不觉间颁了三十几个奖项…… 任她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一如既往的嬉笑怒骂,也不可能将即将发生的大事抛诸脑后…… 第一天,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恍然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危机感。 第二天,愁云惨淡万里凝。 比之前一天,她放松了好多,但是,依然去门首探望了百八十遭。 第三天,风和日丽花满天。 也许是她多想了,怎么着,皇上和她家暮寒也是亲兄弟,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屠戮自己的亲人?皇上也是人,不是吗? 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天,第四天,她打算睡他个天昏地暗,修护修护连日来急速运转不得休息的身心。 “小姐……小姐……快点起来,不好了!” 天色尚早,夜的帷幕尚未褪去,小桃、阮桃、连带晚秋一并拥到了靳无语的床前,对准了她的两只耳朵喊叫。 靳无语伸了个懒腰,眯缝着眼睛向窗户处望了一眼,翻身继续刚才未做完的美梦。 “小姐!王府被皇上的禁卫军包围了!!!”小桃、阮桃、晚秋三人齐声大喊。 “什么?”靳无语陡然从梦中惊醒。 “咱们王府被皇上的禁卫军包围了!”小桃焦急的喊。 “有没有说因为什么?通知王爷了吗?”靳无语从床上一跃而起。该来的还是来了,皇上终究不是普通人!她希望另有原因,可这也只能是希望…… “不知道为了什么,禁卫军半夜三更突然围了过来,王爷不让打扰小姐休息,在这儿坐到五更天,吃了早点,走了好一会儿了。”小桃回答。 “莫言呢?”靳无语终于想起她儿子。 晚秋回道:“莫言在西厢房睡呢。王爷半夜就将莫言抱了过来,怕打扰小王妃休息,将莫言安置在了西厢房。” 一向眼睑厚重,视流泪为耻辱的靳无语忽然觉得眼前的蒸腾起了一片浓雾,雾气越来越大,渐渐凝集成了雨滴……原来,有人关心,爱护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原来,泪水的凝集过程是这样的美妙;原来,泪水并不完全代表懦弱,咸涩的味道里夹杂着的还有幸福的气息…… 别有一番滋味 “小桃!早点准备好了吗?”靳无语问道。 “啊……小姐……你还吃早点……”小桃张大了嘴巴,难以想象现在这样的况下,她家小姐居然还有心吃早点?! “我饿了。不吃饭,吃什么?”说着,向西厢房走去。 莫言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自从莫言返祖归宗认了江暮寒这个老爹,便总是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不放,她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儿子了。莫言紧紧的抱着江暮寒的天青色绣有白莲的枕头,定是以为自己抱着的是江暮寒呢。靳无语低头吻着儿子的小脸,儿子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说不出的欢心愉悦。幸福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一个体贴入微的相公,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给她的生命添加了无尚的厚重感。从前她可以装疯卖傻、任妄为、不知所谓,那是因为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她再也不是轻飘飘的浮在人世间的孤独灵魂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相公在哪里,儿子在哪里,哪里便是她的幸福栖息地。 “那个……小姐……你、你没事吧?”靳无语异于往常的表现,竟让小桃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安。 “当然没事!能有什么事?!”靳无语笑笑,她就不可以安安分分地做个贤妻良母吗?瞧小桃那表,仿佛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似的。“小桃,你在这儿照顾莫言,我去做早点。” “那个……小姐,你还吃得下饭呀?”小桃疑惑地望着靳无语。前几天,风平浪静,她家小姐如坐针毡似的坐立不安;如今怒浪涛天,随时都有帆船的危险,她家小姐倒向没事人似的,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她家小姐做事从来都是这样出人意料! 靳无语懒得再跟小桃唠叨,带着阮桃向厨房走去。 最普通的小米粥加上厨房自制的咸菜,入口清香醇厚,是她的最爱。 靳无语携着煮好的饭菜回到绯雪阁,已没了莫言的身影,寻至秀水苑,晚凤回说,莫言到门首找王爷去了。靳无语来到门首,见到了最让人跌破下巴的一幕。 冷酷、无、不苟言笑的江暮寒携着调皮、捣蛋、上天入地、无所不敢的莫言倚在门首练习投掷。 至于投掷的目标自然是围在王府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卫军。 和围困飘摇帮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卫军个个箭在弦,刀出鞘,一副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厮杀的摸样。江暮寒还和从前一样毫不在意,确切地说,应该叫做不屑一顾! “莫言,吃早点了。”靳无语喊道。 “哦!”莫言应了一声,抱住江暮寒的腿,仰头道:“老爹!咱们比赛扔石头,谁输了,谁喝粥好不好?” “好!”江暮寒爽快地应允。 莫言拉着江暮寒的大手,走到院内。自认为这个距离够远了,方才站定,对江暮寒道:“老爹!你站这儿。莫言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谁输了,谁喝粥。” 江暮寒点头同意,随手掷出手中的石子。石子穿过大门,不偏不倚,正中身着虎符滚金袍子的领军眉心。那领军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额上已是鲜血淋漓。 “不算!不算!”莫言推着江暮寒往后退,直退至花坛旁。莫言瞅瞅江暮寒,再测测距离,始终放心不下,推着江暮寒再次后退了两丈远,方才放心。“老爹!你站这儿!” 江暮寒一言不发地从莫言手中捏起一枚石子,食指轻弹,石子飞出,再次击中那领军的鼻子。 “不算!不算!”莫言耍赖,又要改变主意。 江暮寒抱起莫言,在莫言左脸上香了一下,笑道:“先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跟老爹比!” 莫言郑重地点头,信誓旦旦地道:“老爹!莫言长大了,一定比你扔的准!” 靳无语笑眯眯地为儿子、相公盛饭,大军压境的危机感被身畔缭绕的幸福淹没。 一家三口团团围坐,最平常的小米粥加咸菜,入口也别有一番滋味。 “奴婢叩见王爷!”诚惶诚恐的柳嫣忽然出现在了饭桌旁。 事实上,那一次进宫,已经撕破了脸皮。江暮寒自然不会怎么待见柳嫣了,后来,又遇上绣娘的事儿,谁也没有心思再搁置在她身上。此刻,她忽然出现,江暮寒、靳无语都颇觉意外。 “什么事?”江暮寒扫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冷冷地问。 求救 “王爷!奴婢想进宫一趟,特来向王爷请示!”柳嫣抬头迅速地看了江暮寒一眼,便即垂下了眼睑。 江暮寒夹起儿子放在他碗里的酸豆角,放入口中,意味深长地咀嚼良久,方才开口:“这种事,你从前可没跟本王请示过!” “奴婢知错了!请王爷责罚!”柳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从前进出芰荷王府确实不曾请示过谁,在这个非常时期,一反常态,说明她心中有鬼了,她继续肆无忌惮,依然难逃干系。她,终究是逃不掉的。可,事实上,她此次进宫,是希望皇上看在她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高估了自己在江暮梵心目中的地位暂且不说,柳嫣这样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进了芰荷王府,身上便打下了芰荷王的烙印,江暮寒出了事,她的况也自危如累卵了。皇上断然不会再次纳她入宫,她的未来最好也不过是一个惹人讨厌、受尽折辱的如夫人……相反,江暮寒稳如泰山,即便不怎么待见她,皇上的威名还是可以保她平安无事、自由自在的。况且,她的心从迈进芰荷王府的第一天,便已系在了江暮寒的身上…… 江暮寒自然无从得知柳嫣的这些想法,况且,就算柳嫣落井下石,他又何足惧哉! “你错了?错在哪儿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奴婢从前进出王府没有向王爷请示,请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柳嫣伏与地上,轻微的颤抖。 “你可是皇上派来的人!本王怎敢如此托大,拦截皇上的去路!”江暮寒笑道:“请随意!”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柳嫣吓得面如土色。 看着柳嫣颤抖的肩膀,江暮寒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恍然间跪在她面前的人由柳嫣变成了江暮梵! “行了。”江暮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不耐烦的挥手:“你去吧!” 柳嫣颤颤巍巍的退出门去,乘了小轿直奔皇宫去了。 ··· 中午时分,神色凝重地回到芰荷王府。自然是所求无望了…… ··· 柳嫣没有直接回她的绮梦轩,而是踏进了她很少踏足的地——绯雪阁。 正如她当初所预料的那样,她落了个两边不讨好的苦差事。此刻,她能求的也只有靳无语了。靳无语这个大大咧咧的正妻自然不会待见她这个试图分一杯羹的侍妾,可是,从靳无语的为人来看,也决不至于撒泼使横,折辱与她,这对她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绯雪阁一如既往的凄凉、冷清,迷离荒草间隐约可见一些淡淡的绿意,天,就要来的吧。 柳嫣放重了脚步向前,上了枯叶堆积的台阶…… 房里的人听到了脚步声,方才出来探视。 “呦!柳嫣姑娘!”晚秋福了褔,诧异的望着柳嫣。“容奴婢冒昧的问一句,姑娘知道王爷的禁令吗?” “我……我也是情非得已……晚秋,王妃在吗?”柳嫣目光闪烁,面上浮起一抹羞愧的红晕。 晚秋点点头,带着柳嫣迈进门来。 “王妃!”柳嫣一眼看见靳无语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王妃救救奴婢!” “先起来,再说……”靳无语扶起柳嫣,让了座,又让阮桃捧了茶来吃。 柳嫣低下头,连称不敢,坚持站着回话。 “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靳无语疑惑地问。 从前,她是宠妾,她是过客,她和她交情浅淡;再次迈入芰荷王府,她成了她的头号劲敌,她来找她,会有什么事? “王妃!请王妃宽坐,待奴婢细细说来。” 柳嫣这一番陈诉,扯出一段鲜为人知的伤情往事。 情非得已 原来,柳嫣入宫以后,经过重重考核,成功突围,脱颖而出;一日,今上江暮梵与储玉宫召见入选宫人,一眼便相中了柳嫣;随后,柳嫣和一个叫紫冉的宫人被安排到了皇后的慈安宫,与皇后并居一处。那时候,这二人自是认为这是皇上对她们恩宠有佳的表现。 二人在慈安宫住了一月左右,并不见皇上传她们侍寝,难免怅然若失,正不知如何处置,江暮梵忽然召见二人去太和殿。 太和殿乃是皇上批阅奏章,处理国事邦交,政见要务的地方,皇上在这样威严的地方召见二人,其意何在? 二人忐忑不安的来到太和殿。皇上、皇后二人正坐于一紫檀木几旁品茶。 二人见了礼。 江暮梵赐座。 皇后亲切地拉着二人的手,笑问:“柳嫣、紫冉,宫中妃嫔万千,皇上为何独独对你们两个新入宫的宫人另眼相看吗?” 二人自不敢狂妄自大,说自己如何出类拔萃这样的话语,忙伏地谢恩。 皇后亲自扶起二人,幽幽地忘了江暮梵一眼:“你们在宫外听说过‘瑾色桃劫’这一说吗?” 柳嫣、紫冉均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宫中的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她们的眼睛。只有明察秋毫,把握事态的动向,方能准确体察圣意,再加上谨言慎行,这可是官场中屹立不倒的法宝,这也是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后宫必须明白的道理。 二人听到皇后说起这项“忌”,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不置可否。 皇后微笑道:“你们极其懂事儿,不妄言、妄行,本宫极是欣慰。今日传你们来,正是为了此事。外间所传莲妃之事实属多嘴多舌之人妄加揣度之词。莲妃与此事并无多大关联,二人不过有三分形似罢了。昔年,瑾琪也就是后来的瑾华王妃,乃是太后身边的第一得意的丫头,心思缜密,处事老练,太后想到的,想不到的,她无一不为太后打理的齐齐整整,可说太后一刻也离不了她。正因她常伴太后左右,和先皇以及众皇子们接触的自然多了起来。人常说,日久生。时间久了,就连皇上也对她有了好感。众皇子之中,又数芰荷王与瑾琪极是相厚。后来的事正如你们所听说的那样,先皇与芰荷王同时爱上了瑾琪这丫头。先皇英明神武,洞察细微处,断不会做出什样荒唐事来,然心下苦楚,自是不能避免,这也是人之常。皇上体会到先皇的苦楚之处,亲往芰荷王府,找到已做了芰荷王妃的瑾琪,说了先皇的况。不料,没过多久瑾琪那丫头便自缢身亡了。皇上当日只是希望瑾琪能够长往宫中走走……哎……”皇后一声长叹,良久,又道:“皇上后悔自己的那番冒昧之词,自不待言。这么多年,无一日不是自怨自叹,自悔自哀。”皇后语气一转,道:“故此,这么多年,皇上见到与瑾华王妃略微相似一点的女子,便屡屡为芰荷王指婚,希望有朝一日,芰荷王能从哀思中解脱出来,重获新生。” 二人听了皇后的一面之词,心中仍有疑窦,但均点头称是,称赞皇上至至,旷古未有。心中却越发忐忑不安。皇上、皇后这样郑重的跟她们谈论此事,其意不言自明。 果然,皇后又说:“你二人一个天与瑾华王妃颇为形似,一个呢,与瑾华王妃颇为神似。皇上和本宫有心撮合你们和芰荷王的一段姻缘,今日就是为了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柳嫣与紫冉低头不语,这不是矜持,而是不愿。世所共知,芰荷王的数十位王妃无一善终,迈进芰荷王府的大门就等于迈进了阎王殿。可是,她们面对的是这世上最位高权重的人物,拒绝的话自然是不敢说的。 “女孩家,就是要矜持些。本宫就是喜欢你二人这个脾气。”皇后毫不介意二人的真实想法如何,顺着早已拟定的程序继续说道:“打今儿起,咱们就是亲姊妹了。姐姐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们。暮寒若是有什么异样举动,妹妹们尽管进宫来跟姐姐说,有皇上给咱们做后顿,怕什么?!进了王府,一样要来宫里常常走动,陪姐姐说说话才是。” 就是这样,柳嫣、紫冉被内定为江暮寒王妃的候选人。 后来,晚晴疯了,江暮梵顺势便将早已训练好的后备队推了出来。 再后来,江暮寒选中了柳嫣,柳嫣就此迈进了芰荷王府。 进府的头一天晚上,皇后与柳嫣说了半夜的私房话,说的最多的竟是柳府大大小小的琐事,又一再叮嘱,进了王府,发现江暮寒有什么异样,记得要跟她说,她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给她撑腰等语。 皇后殷切的关心里包裹着的是她整个柳府的未来,乃至性命。 柳嫣何等聪明,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她是皇上特意安排在芰荷王身边的探子,这才是根本之所在。 剑拔弩张 “王妃!”柳嫣含泪道:“不瞒王妃说,奴婢进王府的第一日,便打定了注意,此生跟随王爷左右,鞍前马后,绝无怨言。故此,这么多年来,奴婢从未向皇上泄露过任何实质的秘密。奴婢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非得已呀!为人子女者,怎可将父母命弃之不顾?如今皇上已经将奴婢逐出门墙,请王妃收留奴婢吧。救救柳家吧!” 江暮寒对江暮梵早有防范,实质的秘密自然不会落到柳嫣的手中。说起来这事儿怎么能怪柳嫣呢?靳无语有些为难:“柳嫣姐姐,你也看到了。王府被卫军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如何保你柳家周全?大家各安天命吧。” 柳嫣心头一喜,听靳无语的意思,她是不会为难她的了。这,就足够了。 靳无语没有观测到柳嫣的这一感变化,她的全副身心全都凝集到了“瑾色桃劫”事件上去了。 她清晰地记得那日到泽芝院拜祭莲妃的形。江暮寒那种沉醉于某种幻境的表无言地说明了他和莲妃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关系。 她也曾和柳嫣比对过莲妃和瑾华王妃的画像,二人身上那份灵动气质却又那么一点相似。 莲妃与瑾华王妃之间究竟存在怎么的关系? 皇后的一面之词究竟又有多大的可信度? 靳无语苦思良久依旧理不出什么头绪,可是,此刻实在不是挑事儿的时机。 ·· 靳无语急于知道事的真相,更为围在府外久留不去的卫军闹心不已,可有的人似乎比她更急。 比如,江暮梵。 与上次明目张胆围困飘摇帮不同,这次围困芰荷王府只几天,早已惹来朝野上下引颈侧目,揣度猜测,议论纷纷。 如今,他已势成骑虎,上下两难。 围而不攻,更加助长了江暮寒的嚣张气焰,据卫军首领回报,江暮寒每日携带幼子倚门挑衅,拿着他的卫军做靶子练习投掷,这么有恃无恐,公然挑衅,他若是忍得下去,他的威信何在?颜面何存?可是,江暮寒这样有恃无恐,自然是有足够的力量与他对峙…… 动起干戈来,他竟一点把握也无? 飘摇帮! 飘摇帮! ——终成心腹大患! 江暮梵端坐与金銮殿上,今日,他有心要与众臣唱上一场大戏。 “众爱卿对于芰荷王袒护贼首慕容云清,有何看法?” “启奏陛下,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先皇在日曾言,‘慕容氏民心已失,不足为患’,是以,国家大定之后,未曾加难于燕国后裔,朝野一致称善。伏望陛下不忘先王之志,治国当教化为先。” “启奏陛下,慕容云清虽属皇室后裔,实是旁枝末节,人单势薄,不足为患。况且,凤仪山边患实与慕容云清无关。此人淡薄雅致,一向为士林之人所称道,恐无逞强夺势之意。伏望陛下体察细微,传承先皇遗志。” …… 群臣众口一辞,无一人不替慕容云清求情。 “这么说,众爱卿都认为,芰荷王无罪了?”江暮梵忿忿地扫视着满朝大臣,这场戏完全脱离了他预定的轨道。 “回皇上,芰荷王与途劫掠钦犯,自是有错在先,然飘摇帮盘踞凤仪山多年,先王在日对飘摇帮恩宠有佳,以至飘摇帮做大,堪与皇室抗衡……妄动干戈,与国不利呀!” …… 这话一出,群臣又立刻附和。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股怒火在江暮梵心中迅速升腾开来。他本意希望群臣为江暮寒求情,他也曾属意内室郭一先,着郭一先暗里把他的意思透漏给群臣,他则借坡下驴,暂且饶过江暮寒,待时机成熟,再行动手剿灭飘摇帮。他和江暮寒迟早免不了这一战!可是朝中大臣露怯,畏惧江暮寒的浩大声势,一再地为江暮寒开脱,他这个皇上简直成了被架空的光杆皇帝! 他还能等吗? 这一场大战势在必行! “行了!朕意已决,即可发兵凤仪山,剿灭飘摇帮!”江暮梵怒吼。 “皇上!请三思!皇上……” 缉捕出逃王爷 江暮梵携兵部尚书刘士元直奔兵部而去。 “皇上,请三思……” 皇宫已在视线之外,群臣的呼声还在江暮梵的耳畔。 凤仪山上空依稀还飘着几股尚未熄灭的狼烟,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芙蓉国尚未来得及恢复元气,此刻大肆兴兵,会不会给敌国带来可乘之机?会不会有不安分的前朝余孽乘势四起?干掉了江暮寒会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一系列的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翻滚、交叠…… 这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愈是忍让,江暮寒会不会愈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朝野上下对他的懦弱行止又会如何看待? “一先,传令下去,改道芰荷王府!”江暮梵临时改变策略,目下,他只能选一条折中的路子先走着,江暮寒,算你运气好! 大队人马簇拥着玉辇华盖浩浩的向芰荷王府进发,只行了一之地,江暮梵再次改变主意。命兵部尚书刘士元率队继续前往兵部待命,自己则弃车上马,仅带心腹侍卫数名,抄近道直奔芰荷王府而来。 像往常一样,江暮梵微笑着步入芰荷王府。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守门的阍人急忙伏地磕头。从前江暮梵进出芰荷王府,他们最多也就是微笑着喊一声“江公子好!”,或者行个注目礼也就罢了,总之一句话,尽量少张扬。如今势与前大不相同了。但愿虔诚和尊敬能够保的他们的一条小命,存了这点念想,守门的几个人忍不住就多磕了几个头,而且是带响的那种。 “都起来吧。朕也就是来和你们王爷絮叨絮叨,你们还和从前一样就行了。”江暮梵笑着说:“带朕去见你们王爷吧。” 原来皇上只是和他们王爷唠家常呀!守门的几个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抚着隐隐作痛额头,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磕头时太过卖力。 大队人马跟在江暮梵身后鱼贯而入,向秀水苑围了过来。 “你们王爷呢?”江暮梵随口问了守门的一句,大喊着走进秀水苑。“暮寒!暮寒!四哥来看你了。” 晚凤、晚篱等丫头急忙迎了出来,口称万岁,伏地行礼。 “你们王爷呢?”江暮梵不耐烦的问,心中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回皇上,王爷先前还在书房看书,这会儿不知哪里去了。也许……也许是去看王妃和小王爷去了,也不一定。”晚凤回道。 江暮梵立刻派人去绯雪阁去寻江暮寒,可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翻遍了整个芰荷王,也未能找到江暮寒的身影。不止江暮寒,靳无语、莫言连带绯雪阁的三个丫头也没了踪影。 “江暮寒看完书之后去了哪里?”江暮梵厉声喝问。 “回皇上,王爷一直都在书房看书,大概半个时辰之前,奴婢刚给王爷换过茶水。”晚凤坚定的说。 “一直在书房看书?”江暮梵凌厉的目光扫向晚凤,冷冷地问。 “是……不是?一……一直……在在……在书房……看书。”晚秋在江暮梵的凌厉逼问下,渐渐不敢那么肯定了。 “主子去哪儿了,都不知道!你平日就是伺候主子的吗?这样的奴才有何用处?!拉出去斩了!” 江暮梵起身步入书房,书桌旁果然放着一杯苦丁茶,中指探如水中,尚有余温,一本暗黄的书卷反扣与桌面之上。看来那丫头所言非虚。 “传禁卫军副统领徐进,即可带一队人马追捕芰荷王江暮寒家小三人!余下人等依旧守在院外!”江暮寒刚走没多久,又或者根本没有离开芰荷王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就不只他江暮寒一个人知道。 徐进应命而去,江暮梵在书桌旁坐下,随手拿起反扣在桌面上的那本书,正是《孙子兵法》的九变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交合,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故将通于九变之地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于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 是故屈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 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最后一句话更是用浓墨重彩做了耀眼的着重号!!!!!! 已有良策 细看那浓重的墨迹下隐约还残留着一些残褪转淡的红、黑,这句话,已被标识过很多次了。 毫无疑问,江暮寒对他早有防范了。 他御赐给他的几位王妃、丫头相继生病死去,他派的密探几乎没有找到过什么实质的讯息,他这么突然来袭,他依旧能够成功逃脱…… 如此紧蹙的时间里消失的如此彻底,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恐怕还有什么人暗地里给他传递信息吧。江暮寒的密探已经打到了他的内部,换言之,江暮寒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朝堂之上,这……这太可怕了! 江暮梵闭上眼睛,心内兀自难以平静。幸而他今日只是投石问路,能够困住江暮寒更好,失手了,也不致于闹出太大的风波。可是,打草惊蛇,自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先,传令下去,所有卫军撤回待命!” 江暮梵传下命令,既然江暮寒早有准备,那么他再劳师动众,四处缉拿,恐怕也只是劳民伤财罢了。 目下,蛇已出洞,如何与蛇**,如何捕蛇入袋已是迫在眉睫。 江暮梵招来一向赋闲的菡萏王江暮烟,将散乱如沙的芰荷王府交到了江暮烟的手里。 “四哥,你这回做的太过了!太过了!”江暮烟看着桌翻椅倒,墙坍壁圮,处处狼藉的芰荷王府,不住地叹息,责备之意溢于言表。 江暮梵没有那份闲心听这个五弟叹息,急忙起驾回宫去了。 穿过景华门,正好撞见守候已久的太后和皇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江暮梵急忙下马行礼,“大冷的天,母后怎么着了凉可怎么是好?思琪,还不快扶太后回宫!”江暮梵冲皇后大喊。 “皇上不用冲着皇后大呼小叫的,哀家是特意守在这里等你。”太后将皇后拉在一边,伤感地道:“哀家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使了,你真当哀家什么也不知道吗?”太后叹了口气,又道:“可想到应对的法子了?” “儿臣惶恐,让母后费心了。儿臣正待回宫与众大臣商议!还望母后多多指教。儿臣此时也是追悔莫及!”江暮梵眼前亮起一线光芒,既然太后专程为此事而来,定是已有良策了。 “哀家也知道你们兄弟结怨甚深,闹翻也是迟早的事儿,哀家也不说你什么了。哎,你们是兄弟,还能真刀兵相见不成?兵戈一起,遭殃的还是百姓啊!你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怎可任由你们这般败坏?还得舍着哀家这张老脸踹呀!行了!你安排一下朝中大事,尽快赶上哀家,咱们一道去飘摇帮,最好能在你六弟之前赶到,方才能免去一场兵火之灾呀!” 太后说的那样肯定,江暮梵心中的疑虑顿消,他素知江暮寒对他的母亲极为尊重,太后出马,不说水到渠成,至少也可以给他争取一些做准备的时间。 江暮梵急忙答应,将太后扶上銮驾,叮嘱一应人等好生照顾太后,又送出宫门几里地,方才赶回。打理好朝堂大事,马不停蹄的追上太后,一并向凤仪山进发。不在话下。 再说说靳无语。江暮寒忽然出现在绯雪阁内,二话不说抱起莫言,拉着她,钻进了假山洞中。小桃等丫头紧随其后。 五人在山洞中穿梭了半个时辰,居然出现在了一陌生的小河边。船内艄公见了江暮寒急忙将船靠了岸,江暮寒就此拉着她跳上了小船。没等她站稳身形,艄公已经窑炉起航了。 一切的一切便如事先安排好的一般,只把她一人瞒在鼓里。 可气!靳无语孙二娘似的叉腰往江暮寒面前一站。 江暮寒未卜先知,抢先开口:“哎!莫言的娘娘又想问爹爹为什么,怎么回事了,可是,莫言的爹爹现在没那份心情!是吧,儿子?”江暮寒在儿子的小脸上香了一下。 “啊!”靳无语大喊一声,朝江暮寒扑了过来,她管他有没有心情,若是他敢不说,只好家法伺候了! 逼供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靳无语右手紧扣江暮寒的咽喉,鄙夷地看了江暮寒一眼。 “哦?”江暮寒淡淡的一笑,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笑什么笑?比哭的还难看!”靳无语老羞成怒,他那淡淡地一笑意味深长,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巴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那儿,无所遁形。“甭跟我废话!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别怪姑我使霸王招对付你?” “儿子,你知道什么是霸王招吗?”江暮寒继续和莫言对抓,显然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莫言嘻嘻一笑,看了一眼靳无语,响亮的回答:“知道!娘娘教过我!霸王招就是手抓脚踢牙咬!”说着,还对着江暮寒张牙五爪地试验了一番。 “别咬老爹!老爹怕怕!……”为了形态真的效果,江暮寒一壁说,一壁抱着莫言连连后退。靳无语脸色铁青,想说话又张不开口的窘态着实让他兴奋不已,忍不住再次重演了一遍,忽然脚下一空,噗通一声,坠入水中。 得意万不可忘形!至理名言!切记!切记! “老天有眼!活该!两个混蛋!”靳无语兀自站在甲板上拍着巴掌…… 怒火冲击下,她忘了水里的两个人是她最至亲至爱之人,忘了此刻河水冷的刺骨,莫说莫言,就是江暮寒也觉有些吃不消。 直到艄公将二人救上船,见到脸色发青的莫言喷嚏连连,鼻涕横流,她才清醒过来,讪讪地跟在江暮寒身后,看着江暮寒忙东忙西,为莫言洗澡,换衣服,喂药…… “娘娘抱抱!抱抱!”莫言向靳无语伸出小手。孩子对于母亲的怀抱尤为依恋,尤其是在最脆弱的时候,这大概是天使然吧。 靳无语爬上-,抱着莫言坐在被窝里,轻拍着莫言忿忿地道:“都是江暮寒那混蛋,把我儿子弄病了!” “要不是你对我严刑逼供,我会掉在水里吗?”江暮寒本来有些愧疚,靳无语这么一说,反倒不服了。 “江暮寒,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靳无语笑道:“说冬天快要到了,猪妈妈带着一群猪去森林里觅食,与路发现一只羸弱可怜的小狗,爱心泛滥,决定把这只可怜的小狗带回去,好生照料。这只小狗便成了猪家族的一员。光阴流转,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一年,小狗已变成了一支大狗。有一天,它去河边喝水,一眼看见它自己的影子,以为见到了什么怪物,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逃回猪窝。原来它每日和群猪厮混,认定自己也是一只猪,反倒被自己的影子吓破了胆。” 江暮寒目不转睛地盯着靳无语,他实在弄不明白她说这么个半调子的故事有何深意。 “不明白?”靳无语鄙夷道:“连这都听不明白?这只狗总以为自己是只猪,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它是只狗!这只狗若是多照照镜子就不会如此了。好比某些人,总以为别人不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其实谁不知道呢。只是不细说罢了!” 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惹她这般鄙弃?!“你今天若不给我说清楚,咱们没完!” 江暮寒刚刚伸手去扣靳无语的下巴,莫言便叫了起来:“啊……你欺负娘娘……”江暮寒只得放手。 跟她抢儿子?!靳无语得意的一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豪爽地拍拍江暮寒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问你这么无知的问题了。不就是,你跟老皇上同时爱上了莲妃娘娘,老皇上顾念父子恩情,忍痛割爱将莲妃让给了你,莲妃就成了你的瑾华王妃了。”靳无语充分发挥想象力,继续添油加醋道:“可是,爱这东西从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老皇上心系莲妃,思念成病,江暮梵体察圣意,跑到芰荷王府说服你的瑾华王妃重回老皇上身边,你的瑾华王妃羞怒成忿,一气之下,三尺白绫扔上房梁,呜呼哀哉了。所以,你……” 没等靳无语下结论,江暮寒便烧红了双眼,大吼:“这些鬼话,你是听哪个不知死活的混球说的?”这一次,江暮寒再也顾忌不了他儿子的感受了,铁钳般的大手毫不可以的掐上靳无语的脖子。 不完全错?半对? “你看!你看!刚才那个故事的寓意你还没弄明白……不是哪个人的问题,是大家都知道它是一条狗!”靳无语轻抚着扣在她脖子上的大手,好心提示:“这么解释吧。河水呢,就相当于镜子。古人常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常常照镜子,就不致于只看别人而看不见自己了。懂吗?” 江暮寒的手陡然垂了下来。 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群数黑论黄之人,到处说教,发无根议论,目的不外乎坏人名节,破人婚姻,离人骨,间人兄弟…… 更可恨的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流言就同瘟疫一般,一经传播,再难遏制…… 他懂了……可是,他的心却疼的厉害…… “那个……暮寒……你别这样,我信口开河,我错了,你别这样好吗?”靳无语见江暮寒脸色不对,心虚地顿了顿他的手。 靳无语愈是道歉,江暮寒就愈加确定这些话的真实。 “你没错。”他悲戚地一笑,转身走出门去。 “暮寒……”靳无语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真是信口开河的,柳嫣只是说瑾华王妃和莲妃有三分相像罢了。 “娘娘!说故事!莫言要听猪猪和狗狗的故事。”莫言顿着靳无语的衣襟,喊道。 靳无语回过神来,随口编了几个漏洞百出的故事糊弄过关。 江暮寒脸上怎么会是那种表?她添油加醋的那段胡扯让他伤心了吗?她怎么能那柳嫣的那些无稽之谈出来说事呢?她又凭什么臆断莲妃和瑾琪就是同一个人呢?她很想出去跟江暮寒坦诚事的真相,可是莫言病中离不了她,也只得作罢。 至晚,江暮寒方才神色凝重的步入船舱,就近在畔坐下。 “无语,你想听听关于莲妃、瑾华王妃的故事吗?” “啊?”靳无语小嘴半张,半天没合拢上。她太想知道了!她曾经处心积虑的打探关于莲妃的一切,均不得而终。她不能不对他话语的可信度进行一番考量!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不在乎,但是,他不能容忍她对他产生这样的误解,他也不能容忍她们在她的心目中有任何的污点。 江暮寒坚决的开口: 你从哪儿,从谁那儿听到这些无稽之谈,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下去。这世上总有些人背地里恶言恶语诽谤议论他人,那也是禁无可禁之事。 其实,你今天的那番话也不全错。说你不全错,是因为,其中的大多数勉强……算是……对的,除了莲妃和瑾华王妃并不是同一个人。 莲妃,是我的母妃! 我母妃本名水芙蓉,乃是飘摇帮帮主水依山的女儿。你见到的那些画,就是母妃生前的画像。四十多年前,慕容氏内讧不断,外戚专权,搅得整个国家一片乌烟瘴气。自古官逼民反,我外公就是那个时候创建了飘摇帮。飘摇帮成立以后,生活贫苦,无以为继的百姓蜂拥着朝凤仪山而来,短短几年间,飘摇帮就已发展为一个可与朝廷向抗衡的力量。 飘摇帮给全国百姓带了个好头,自那以后,大大小小的帮会相继成立,占山为王,裂土为疆,慕容氏天下四分五裂已成必然。 每到此时,必会出现一些野心勃勃之人妄图一统天下,建立独属于自己的万世不拔之基。于是,平静的国土上立刻燃起万丈狼烟,厮杀、吼叫、鲜血……充斥着人们的感官……让喜爱平静生活的人们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外公出身于书香门第,世代读书务农,并不以做官为荣,与家国天下事也没什么兴趣。 有一年,母亲和陶姑姑救了一个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伤兵……这个伤兵就是……我的父王……从此,飘摇帮也卷入了厮杀争夺的腥风血雨之中……” 江暮寒兀自滔滔不绝的讲述,靳无语把话压扁了,也未曾插上半句。趁着江暮寒喝茶润嗓子的机会,靳无语急忙开口:“暮寒,说说老皇上和你母妃暗结珠胎的那一段吧,我对这个很……” 她还想说什么,江暮寒一瞪眼,给吓了回去。 往事成殇 “记得下次开口之前先喝口香茶漱漱口!”江暮寒臭着一张脸,吼道。 “那个……我用错了词了,不是暗结珠胎,是喜结连理,共沐爱河,这总行了吧。”世人就是这样,把甜言蜜语当糖吃,而且百吃不厌,事实上,就其实质来讲,也许,暗结珠胎这个词更贴切一点。可,谁叫她想听这个段子呢。靳无语不耐烦地喊:“别麽蹭了,继续!继续!” 江暮寒见靳无语认了错,怒气稍消,继续说道: “父皇登基以后,便将母妃接到宫中,母妃这才知道,父皇早有妻室。母妃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父皇已贵为皇帝,即使没有妻室,将来也会有,而且不会少!况且父皇待母妃的确优渥,不仅将母亲的名字定为国名,还定荷为国花,又为母妃专门起了一座庭院。尽管如此,母妃依旧整日闷闷不乐。 宫中妃嫔持续增多,父皇来母妃别院的相聚的时日骤减,但在中妃嫔中,母妃的地位依然是最牢不可破的。正因为如此,母妃便成了众矢之的。 母妃不堪其负,多次向父皇提议,希望回飘摇帮闲居。父皇不允。 这事儿就一直这么拖着,直到那天晚上…… 那是一个月亮很好的晚上,我去太后宫中找暮烟玩耍,玩的累了,回到泽芝院。泽芝院内静的出奇,一个宫人的身影也没有,迈进门的一霎那,我惊呆了。 母妃竟被父皇勒死在了七彩连珠帐内,我迈进门以后,很久,父皇方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这才丢下白绫,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大踏步迈出门去。 我扑到在母妃的身畔,睡了一夜……我以为……我是在做梦…… 第二天,早晨,宫中疯传大哥撞死与太和殿的石柱上…… 至于死因,和母妃一样,不明。 从那以后,父皇对我格外的爱护。对飘摇帮亦是恩宠有佳。 后来,我才从陶姑姑口中得知,母妃请大哥帮忙,偷渡出宫,不料不知是谁在父皇面前诬告他们有,父皇怒火中烧,竟将母妃缢死在泽芝院中…… 那个人——就是江暮梵! 我恨他们! 所以,我不断地给江暮梵制造麻烦;所以,我要抢走和母妃有三分相似的瑾琪! 我要他们每日生活在烦恼和苦闷之中……每日……每日…… 我要他们活祭!” 江暮寒拳头紧握,骨骼嘣嘣作响,脸部地肌不住地颤抖,显然,直到此刻,提起往事,他依旧难以平复紊乱的心绪…… 靳无语牵起江暮寒的手,轻轻地拍着,揪心地望着他,仿佛在问,这样,可以吗? 靳无语这一点安慰足以让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的江暮寒完全崩溃,他忍不住扑到靳无语怀里大哭起来。 多年来的孤独与苦闷,独自承受仇恨侵袭的撕心裂肺,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啊……”江暮寒正哭的尽情,莫言跟着凑齐了热闹。 莫言尖锐的哭喊声从江暮寒的身下传来。江暮寒这才意识到,他整个人居然压在了莫言的小身板上。 “儿子,压痛了没有?”江暮寒急忙起身,一边抚了抚莫言的额头,一边向后退了几步。 莫言甩开江暮寒的触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整个人挡在靳无语面前:“娘娘是我的!你要抱抱叫你娘娘抱去” “好!好好!娘娘是莫言的!是莫言的!”江暮寒举手投降,不敢跟儿子争宠。 ~~~~~~~~~~~~~~~~~~~~~~~~~~~~~~~~~~~~~~~~~~~·· 梦破语:本文即将完结!谢谢亲们捧场! 幸福生活(即将完结) 这以后的许多天,靳无语一直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不敢再提莲妃其人只字片语,江暮寒那样激动的绪是装不出来的。 若非有着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难以想象江暮寒这种人会抱着她痛哭流涕…… 所以,她信他! 正因为她信他,她便夹在兴奋和不安的浪潮中滚、徘徊……她兴奋的是,江暮寒的过去是一片空白,那么一大张白纸,似乎就是等着她来涂抹的;她不安的是,她好像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 她对自己的评价依旧是那三个字:不着调。 他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靳无语揣着这个疑问捂了几天,还是忍不住亮了出来。 “暮寒,你认为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你还有优点?我怎么没发现?!”江暮寒吃惊的望着靳无语,那份遗憾的表仿佛措失了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啊?我在你的眼里原来——一无是处!”靳无语饿狼般地扑了过来。 江暮寒连连后退:“我说错话了!你有优点!你的优点实在是太多了,可能是我记太差了,竟一个也想不起来……”江暮寒说着,还故作夸张的敲了敲脑壳。 侮辱!这绝对是侮辱! “莫言!拿笔墨来!” “好哦!好哦!在老爹脸上画小乌龟喽!”莫言尖叫着去捧墨拿笔。 “你就不能教儿子点好?”江暮寒鄙夷地看了靳无语一眼,冲着莫言大喊:“莫言!你是不是男人?!这么听女人的话?” 莫言瞅也不瞅他一眼,足足倒了一茶碗墨汁,一路淋淋沥沥的捧了过来,在头放下。踩着凳子爬上-来,毫不客气的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若不是已经滴血验过莫言的身份,他真怀疑莫言是不是他的儿子。他这么多优点,这小子怎么就一点也没继承到呢? 你看他恶作剧时兴奋的摸样,两个黑眼珠贼溜溜的转个不停,简直就是靳无语的翻版! “娘娘!在哪儿画小乌龟?”莫言提起饱蘸墨汁的毛笔,来到江暮寒的脸上,尚未落笔,已在他的脸上淋下几滩墨。 “哪儿都行!莫言说了算!”靳无语乐呵呵地坐在江暮寒的身上观战。 莫言盯着着江暮寒的脸观测良久,终于决定下笔了,江暮寒大喊:“我投降!我投降!” “老爹,是不是男人!男人的脸都被老爹你丢完了!我还没打你,就投降了!”莫言鄙夷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挥动大笔,先是绕着江暮寒的脸走了一圈,又在眉眼鼻口处工笔细描…… 莫言鄙夷的神色让江暮寒哭笑不得,这小子,还懂的学以致用了?! 莫言挥毫泼墨,兴尽而退时,江暮寒俨然成了包黑炭再世了。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江暮寒刚逃出魔掌,立刻叫嚣着组织反攻。有仇不报,非君子! 于是,这父子俩,一前一后,在床舱内追逐,恶战……桌翻椅倒,碟飞瓶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咿呀的摇橹声,哗哗流水声,伴着这父子呀的尖叫,沿河撒下快乐的音符…… 乐而忘忧。 若非陶依依等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锦城府地界…… “依依,陶姑姑好吗?我不是说,不要来接我们吗?”江暮寒惆然不乐,这帮人突然出现,搅乱甜蜜、绵长的幸福生活。 “寒哥哥……” 太后到了 自靳无语出现在飘摇帮的那一刻起,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跳跃的节奏就缓缓慢了下来,跟靳无语交手两个回合之后,再难回复到先前的节奏了。她已明白,靳无语这个嗓门大、脸皮厚、鬼点子多的女人在江暮寒的心目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凭着她和他青梅竹马的分,厚着脸皮硬上,或可谋得个小妾的职位,可是,她也有她的骄傲——小妾,她是不会做的!哪怕是做江暮寒的小妾! 陶依依定了定神,说道:“寒哥哥,太后到咱们飘摇帮已有两日了。” “什么?”江暮寒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瞪了陶依依半天,赧然问道:“今儿个……什么日子了?” “老爹!你老糊涂了?!今儿个几了都不知道?!”莫言忽然插口,讥笑完江暮寒急忙向船舱内逃窜。 跟随陶依依而来的帮众听到莫言这样的话语,无不惊奇,再看看他们少主恍若未闻似的,脸上并无怪异的表,更加诧异。 若是他们看到他们的少主跟莫言追逐、嬉戏,眼珠子说不定要跌到地上去了。 搁在前几日,江暮寒必定会追着莫言杀伐一番,抓住莫言必定要再教他一番“敬爱、爱老”的大道理,可是,此刻,他已没了那分心。 这几日,他太快乐了,快乐的忘了时间,快乐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是依着船的行速计算,这样日夜兼程,急划慢摇,从漠城到凤仪山少说也要半月之久吧。 果然,陶依依答道:“三十了。” “下船!”江暮寒命令道。 小桃、阮桃、晚秋三个丫头麻利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打了包,挎在背上。江暮寒从靳无语怀中接过莫言,甩在肩上。 一行人弃舟登岸,上了车,马不停蹄的朝凤仪山方向进发。 莫言还在念叨:“老爹,你怎么不追莫言了……” 任凭莫言怎么对江暮寒抓挠,江暮寒只是坐着不动。 他的心思全都飘向了飘摇帮的那片天空…… 年老体弱的太后居然后发先至,先他一步到达飘摇帮,够神速的!想必这些日子,紧跑慢赶,日夜兼程,跑死不少匹马吧。太后的身体受的了吗?江暮寒不有些担心,他更揪心的是:太后这般不顾命的星夜奔驰,目的何在? 为江暮梵说情? 这是唯一的解释吧。 毕竟,江暮梵是她的亲生儿子。 他和她情同母子,可比起亲生儿子来,到底隔着一层。 母仇妻恨,焉能不报? 任谁来说情,亦如是。 江暮寒下定了决心和江暮梵一杠到底,可是,当车子停在了山寨大门处,一眼看见太后憔悴的容颜,还是忍不住辛酸。 原来,飘摇帮众人对于莲妃含冤一事依然不能释怀,对于江暮梵处处打压他们少主一事更是耿耿与怀。仇人相见,没有拳脚相加,已是他们心存仁厚了。太后也好,皇上也罢,在他们眼里,想必连街头乞丐,无家可归的浪子也不如。有哪能激起他们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江暮梵碍于母亲面上,忍气吞声,只得令同行的禁卫军搭些既不防寒又不保暖的帐篷勉强遮些风雨。就是这样的帐篷,也只有黄上这样高贵的人物才有资格住,那些禁卫军的惨状自不必说了。好在这些人解释些五大三粗的行伍之人,这些风霜还勉强抵挡得住。可,太后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哪里经得起这个?太后年纪大了,又加上路途劳累,风霜侵袭,早已病倒。 “母后!母后受苦了!儿臣不孝!”江暮寒匍匐与地,磕头谢罪。 各忙其事 “起来吧,暮寒。”太后在江暮梵的搀扶下颤微微的弯下腰,伸手扶起江暮寒,叹了口气道:“是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你父王打江山那会儿,为了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还不都是靠着这一双脚支撑着。人老了,不服也不行那。如今坐了几天车,就觉得骨头散了架似得。老了,身体不行了,脑子也跟不上了,心也窄了,眼窝也浅了。多少大事也想不及了,整日惦念的就是满堂儿孙的事儿……”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江暮寒、江暮梵二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调向了别处。 承欢膝下,或可;共处一室,不能。 “母后,天寒地冻的,随儿臣屋内絮话吧。”江暮寒扶着太后,说道。 太后点点头。 江暮梵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与江暮寒并行立于太后身畔。 随行护驾的卫军统领徐进眼明手快,携了佩剑直抢了进来。可飘摇帮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寒光一闪,明晃晃的一把大刀挡在了徐进的面前。 “后退!”秦恍面无表的喝道。 徐进若是胆敢向前一步,必将引发一场恶战。没有皇上的默许,他是断不敢妄自发动战争的,徐进望了江暮梵的背影一眼,只得退了回了。 江暮寒遂将太后领至飘摇帮一处较为雅致的厢房内。所谓雅致,也只是说,少了刀枪剑戟做摆设,江湖气息略微淡了一些而已。 “母后!”江暮寒亲自奉茶:“荒郊僻夜,没什么好茶,母后将就着润润嗓子吧。” “有口热水喝就行了,什么好呀坏呀的。”太后接了茶,在室内扫了一圈,笑问:“小猴子跑到哪儿去了?哀家怎么没看见这只小猴子呢。” “太后!我在这儿呢。”靳无语从门口探出头来。 “小猴子!躲到门外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太后笑着朝靳无语招手。 靳无语搀着莫言的手,迈进门来,抱怨道:“太后你好偏心,无语都在你眼前晃了半天了,你这才想起人家。” “呦!小猴子还抱怨起哀家的不是了。”太后在靳无语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目光却凝集在了莫言的身上。“这是暮寒的儿子?” “……”莫言的小嘴吃了蜂蜜似的,这一声叫的尤其香甜。 “暮寒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几岁了?”太后问。 “五岁!”莫言伸出五根手指。 太后将莫言拉在怀里,仔细端详,一会儿说莫言鼻子像江暮寒,一会儿说,莫言下巴像江暮寒……转而又责备江暮寒有了孩子怎么还藏着掖着。 江暮寒无言以对,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有了儿子。 “太后!”靳无语抓着太后的衣袖,诉苦:“太后!您老人家可要替无语做主……无语早就想带莫言进宫去看您的,可是江暮寒这小子,把我关进了黑屋里,过年都不肯放我出来。” “母后!这丫头一向疯疯癫癫的没个正行,母后您千万别把她的疯言疯语挂在心上。”江暮寒盯着靳无语直射冷镖。这丫,扯谎编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看就是骗死人不偿命的惯犯。 太后含饴弄孙,不亦乐乎,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两个大人无恶意的玩笑。 一连几天,太后每日与莫言玩笑,以弄孙为乐,仿佛此行的目的已被抛掷到了脑后。 江暮寒、江暮梵二人没有忘却他们各自的立场,各自忙于调兵遣将,调配供给,各路信使频繁出没于凤仪山的大路上。表面上看来,一切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大战一触即发。 江暮寒忙,江暮梵忙,芙蓉国忙,飘摇帮忙,靳无语也没闲着,这几日,她除了有抽出足够的时间陪太后说笑,剩下的时间全放在了杜凝云身上。 “阮桃!过来,见过大小姐!”靳无语将阮桃推到杜凝云面前。无论阮桃愿意与否,她都坚决地,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将阮桃归还给杜凝云。 “王妃!谢王妃关心!”杜凝云先于阮桃一步跪在了地上,弄得阮桃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王妃!奴婢出身寒微,怕是享受不了这样的福分,求王妃收回成命吧。奴婢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谢王妃关照!”杜凝云长跪不起,第一百零一次拒绝靳无语的好意。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是杜凝云——我的表姐!你出身虽不高贵,但也绝不低贱!阮桃从前就是你的丫头!你不要她,大可已把她赶走!你有这个权利!”靳无语发起狠来。 奇怪的举动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要了阮桃就是了。奴婢谢王妃厚赐!”杜凝云磕头不止,一口一个奴婢自称,显然,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是王妃表姐的事实。 “你起来吧。”靳无语无奈地叹了口气。 栖零香木之毒,七日内尚且可解,七日之后,就是华佗在世,怕也是无力回了。 十几年的记忆一下被掐断了,一觉醒来,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全然不知,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仿佛无根浮萍一样,随风飘,没有半点安全感,是这样吗? “凝云!你……你想不想回家?”杜凝云沦落到如此地步,虽不能尽数归罪于她,她终究是脱不了干系的。 “王妃!求王妃别敢奴婢走!奴婢若是什么地方错了,王妃你要打要骂都行!求王妃别敢奴婢离开!奴婢愿意伺候王妃、王爷一辈子。”杜凝云又跪了下来。 杜凝云居然不愿意回去?也是,她对过去的那个家浑然没有半点记忆,亲对于她自然也陌生的很。 “算了。你不愿意回去,就留着吧。” 过去的就是历史,如果一段历史,既不能给我们提供某种教训和经验,也不值得我们缅怀和敬仰的话,忘记了也许算不上什么坏事。 将来,她会给她物色一个好人家,女人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强。哦,对了,暮寒不是说,奇峰对凝云有意思吗?依她看,有门。 这以后,靳无语也曾问起杜凝云在织锦楼的过往,杜凝云的回答永远是那两个字“很好”。 她不知道这两个字在多大程度上是可信的。 一定是她们之间悬殊的身份,让杜凝云畏首畏尾吧。 织锦阁的过往也许很不好,但她可以保证,那真的已经过去了,有她在,她绝不会让杜凝云受一点委屈的。 这日,靳无语正同江暮寒的前任王妃们闲话,奇峻忽然传话过来,说太后请大家出去絮话。 大家?自然是所有人的意思。 太后要招这么人絮话本就奇怪之极,不料,絮话的地点设的更奇——飘摇帮的大门外。 大门内,飘摇帮在帮的一应帮众;大门外,里三圈外三圈的禁卫军。江暮寒、江暮梵各自站在自己的阵营前,成对立之势。太后端坐于两军阵营的中间,成为两军绝对的分水岭。 往日,太后出现在群臣面前,子女面前,即便不是盛装打扮,也自是合宜得体,端庄大方,浑身透着一国国母该有的气魄和威仪,可今日,太后一身缟素不说,花白的鬓发间更是插上了一朵白色的纸花…… 太后的这一身妆扮正与民间的孝服无异…… 太后是在祭奠什么人?什么样的人物够得上这个资格?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这样的疑惑…… 因为太后的这一身丧服,现场的氛围显得格外肃穆。 太后神色凝重的凝视着冬日略显苍凉的凤仪山,目光悠远而无所觅,似在思索什么问题,又似被什么烦心的事儿困扰住了…… “暮寒!到哀家身边来。”太后忽然掉转了目光,向着江暮寒招了招手。 “母后!”江暮寒走上前来。 “暮寒!告诉母后,你想做皇帝吗?更加准确的说,你想干掉你四哥,取而代之吗?”太后紧紧的盯着江暮寒,江暮寒脸上的任何意思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报仇 “做皇帝?”这是他做梦也没想过的事,江暮寒木讷地重述着这三个字,他着实被太后的这个问题震住了。他抬起头,接触到太后的目光,忽然发现,太后一向慈爱温和的眼睛里忽然多出了某种摄人心魄的东西,锐利的足以撕破任何谎言和伪装。 “哀家明白了。”太后点点头,已从江暮寒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暮寒,想为你的母妃报仇吗?”太后再次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江暮寒不置可否。 如果他的仇人是个普通人,是除了江暮梵以外的任何王公大臣,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他甚至早已报了仇,可是,他的仇人偏偏是江暮梵,这个牵一发而动全国的人物,稍稍有任何一点异样,就有可能引发灾难巨变的人物……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忍不发,他忍着,忍着……只要江暮梵不把他上绝路,只要他的日子还过得下去,他都不愿意恒生事端…… 人生出来就会慢慢死去,谁也逃不了这一天,时间会为他报仇的,他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江暮梵欺人太甚,他退无可退时,也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哀家明白了。”太后再次点点头,笑道:“暮寒,你撤兵吧。” 江暮寒瞪大了双眼望着太后,她说她明白了,她明白了什么?她说让他撤兵,这是他的幻听吗?如果不是他幻听,那简直太可笑了! 江暮梵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暮寒会不会答应暂且不说,他做梦也没想到,太后所谓的退兵之策竟是这么几个半吊子的问题!这样说太后,的确有些不敬,可是,事实的确是这样。他后悔了,他后悔丢弃军国大事,跟着老太太瞎胡闹! 本来一片寂然的人群也出现了片刻的动,显然,人人对太后的举动感到可笑。 “暮寒,你知道哀家为什么一连提出了三个针对你的问题之后,就劝你撤兵,却没有对你四哥做任何要求?”太后无视略显躁动不安的人群,静静地看着江暮寒。 为什么?因为江暮梵是你的亲生儿子!江暮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依旧不置可否。 太后似乎看出了江暮寒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说:“暮寒,你知道吗?让一个手握大权的人扔掉他手中已有的权利,这就等同于让他自杀,他会这么轻易自杀吗?他不会!他会殊死反抗!所以,若是你想称帝,就只好去拼命,哀家是无能为力了。”太后顿了顿,转脸看了一眼江暮梵,又道:“可是,若是你想为你母妃报仇,哀家倒是可以帮你达成心愿望。” 太后此语一出,飘摇帮内立刻唏嘘声一片,江暮寒亦是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江暮梵震惊之下,一个箭步奔到太后面前,难以置信的拉着太后的手,惊呼:“母后!您要帮他?帮一个外人?” “是的!”太后郑重的点头:“第一,暮寒不是外人,他也是我江氏子孙;第二,哀家没有帮他,哀家是帮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母后……”江暮梵高喊,他料不到事情转变的如此之大,只是转眼之间,他母亲的矛头也指向了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从身畔摸出一把锃亮锋利的匕首,弯腰抓起江暮寒的右手,将匕首塞在了江暮寒的手里,然后,拉着江暮寒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前,锋利的匕首指向自己的心窝:“暮寒,来,杀了她,为你的母妃报仇!快呀!还迟疑什么!只要你轻轻捅下去,你母妃便可含笑九泉了……”太后微笑着鼓励。 报仇·2 江暮寒错愕的望着太后,事的发展太过离奇,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他觉得他的身体和意识已经分离,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的身体渐渐落单,无法跟上大脑的节奏。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江暮梵握手成拳,击向江暮寒的手腕。 江暮寒右手吃痛,手一松,匕首滚落到了地上。 太后将江暮梵推到一边,起身捡起匕首,再次塞进江暮寒的手中。 这一次,她没有拖延,直接抓着江暮寒的手刺向自己。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鲜血已经染红了太后雪白的前襟。 “御医!御医!”江暮梵急切的呼喊。 护驾随行的御医立刻拥了上来。 “滚下去!”太后将御医推向一边。 看到汩汩外溢的鲜血,江暮寒方才惊觉,几乎是条件反的,他扔出了手中的匕首。 “母后!这是为什么呀!”江暮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太后惨白的脸上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当然是为你母妃报仇了。你母妃在天有灵,看到她的儿子这样懦弱,一定会寒心的!” “我不信!我不信!母后您没有伤害母妃的理由!没有!”江暮寒拒绝相信太后是自己的仇敌。他的记忆里,只有太后温暖的怀抱,低声的呢喃,微笑的鼓励……在他的内心深处,太后已经脱去浮华的外衣,真真正正蜕变成一个母亲的形象立在哪儿……他敬她、爱她…… “瞧,你这孩子说的多么幼稚!哀家怎么就没有理由害你母妃呢。后宫的战争从来都是不间断的,惨绝人寰的,比你所参与的任何异常征战都来的残酷!美目盼兮的宫娥,嫔妃间为了一朝恩宠,明枪暗战,拼死搏杀从来都是最平常不过之事。哀家空掌六宫帅印,事实上连一个受宠的宫娥都不及,哀家自然心中不忿,任谁也难以平心静气。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哀家决定除掉你母妃,就是这样。至于传闻,自不可信。当年皇上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懂的什么叫私通吗?全是哀家教的。”太后说的心平气和,仿佛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一般。 江暮梵这才体会到了母亲的苦心,让母亲为自己承受责难,他又于心何忍?“母后!不是这样的!母后您无需替……” 江暮梵还想说什么,太后一把堵住了他的嘴,训斥道:“皇上乃万民表率,说话做事当药注意自己的身份,万不可冲动行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全明白了。 他知道他是下不了手的,哪怕太后真的是杀他母妃的凶手,他实在区分不出生、养之恩孰重?孰轻? 江暮寒抬起头,对上江暮梵的眼睛:“母后!儿臣亦是江氏子孙,儿臣也知道家国天下系于皇上一身,只要皇上不再咄咄逼人,暮寒自然不会妄自生事。无论是谁害死了母妃,到最后都难逃一死,时间会为母妃报仇的!”说罢,江暮寒忿然转身,向人群中走去。 江暮梵目瞪口呆的望着江暮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回过神来,疾呼御医…… 太后毕竟是上了年纪之人,手劲自然无法和年轻人相比,所以,那一刀并不深,血流的虽多,也只是皮外伤,未曾伤及要害。 太后身体无什么大碍,急催江暮梵回去打理朝政。江暮梵允诺,留下御医,宫人数人,嘱以好生照看太后,匆忙赶往京城去了。 飘摇帮不解散,江暮梵始终难以真正放下心来。毕竟,手握重兵,造反与否,也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念头一起,事情会怎样,任谁也无法预料。 回宫数日,处理完一应事宜,急忙返回飘摇帮。 辞归 江暮梵的顾虑也是江暮寒心中的郁结之所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只要飘摇帮还存在,只要他还有力量和江暮梵分庭抗礼,他就是江暮梵心中的一块恶瘤,他们不可能真正和平相处。 生于帝王之家,耳濡目染了太多太多的血泪征战史,为了大位,为了权力,为了恩宠……每一次的争夺都会有人倒下…… 他的母妃不就是这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吗?若是他的母妃是零落深宫的一朵寂寞荷花,江暮梵还会向父王打小报告吗?自然不会。母妃得宠,他就有可能跟着受器重,那么他们母子自然成了江暮梵眼中的眼中钉,中刺……正因为如此,江暮梵才欲除他们而后快,不是吗? 所以,他们的斗争还会继续…… 可是,解散了飘摇帮,他就能得到真正的宁静平和了吗? 没有了飘摇帮做后盾,谁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到时候,江暮梵想弄死他还不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江暮寒坐于岸边,望着雾气弥漫的湖面难以抉择。 “无语?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在王府做深居简出的王妃?还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江暮寒将目光投向靳无语的脸上,他已经没有了判断力,那就听她的吧。她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他就陪她过什么样的生活。 靳无语弯腰掬起一捧湖水,尽数浇在莫言的头上,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都不喜欢!要是能重回靳府就好了。数钱数累了,就辆马车天南海北的逛游……那种日子,简直是,给个神仙都不换!”靳无语两眼发光,口涎直流,仿佛已经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她招手。 “你喜欢数钱,那咱们就回靳府好了。”江暮寒伸手抹去靳无语嘴角的口水,笑道。 “真的?”靳无语不敢相信的望着江暮寒。 “真的!”江暮寒郑重地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靳无语张牙舞爪地欢呼,又跳又叫。 看来这是一个不错的决定!江暮寒弯腰抱起莫言,噗通一声跳进温润的湖水中。 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数日前,他携娇妻稚子来到隐藏于密林间的这幢石屋。这石屋,这温泉都曾是他母妃和父皇爱的见证,他也曾和靳无语在这里度过两个美好的夜晚,从今往后,他们的日子就像这温泉和石屋一般,静静的隐藏于人间,绽放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不是有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吗? 飘摇帮的人不也要生活吗?他大可以带他们一起去发掘财富的聚宝盆。飘摇帮不用真正的消亡,同时对江暮梵又有了交待,这真是一举两得的绝妙出路。 江暮寒猛然将莫言抛出,惹得莫言哇哇大叫…… 正当江暮寒为自己的天才想法兴奋欢呼之际,江暮梵也已拟定了一纸诏书。 着令飘摇帮即日解散,对江暮寒加官进爵的同时,又与诏书中许下承诺,江氏后裔永不得为难江暮寒。 江暮梵此举不过是为了打消江暮寒的忧虑,不料江暮寒得讯后却一口拒绝了。 “皇上!”江暮寒以君臣之礼与江暮寒厮见后,回道:“微臣厌倦了官场生涯,不愿为官,愿携妻小归家,做些小买卖为生。恳请皇上应允。” 江暮梵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他知道靳家家大业大,江暮寒的“小买卖”早已遍及芙蓉国上下,自是所言非虚。 就在当天,江暮梵留下了大批的密探紧紧监视江暮寒的举动,便同太后起驾回宫去了。 数日后,得知江暮寒言行如一,果真解散了飘摇帮,带着靳无语、莫言在靳府落下了脚,这才真正放了心。 我怎么办?! 风扶柳,杨花飘雪,小溪明净,细雨翻萍,鹅鸭嬉戏,桃花逐水,转眼又是一个天来临。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庭院,两只燕子穿梭于庭院间,进进出出,忙着搭建它们的新家,浑然不觉夜晚即将来临,偶尔,它们也会在屋脊上驻足片刻,相互亲昵的梳理一下对方的羽毛…… 这个时候,数钱数到手软的靳无语正站在庭院里,锤着酸软的脖颈静候江暮寒归来。 夕阳渐落,夜幕来临,安静祥和的小院渐渐热闹起来,笑语喧哗伴着狗吠马鸣声在杜府的上空回…… 往常的这个时候,江暮寒早已回来了,今儿个头一遭带莫言出去,就玩得忘了归家! 夜色渐浓,一弯新月从云从后面探出头来,满天的星星相互挤眉弄眼,悄悄隐下身形,不敢与月色争辉…… 怎么还不会来?靳无语焦灼地踱着步子……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热闹的去处?除了万花楼!丫的!江暮寒不会是带着她儿子吃花酒去了吧?江暮寒,回头咱们再慢慢算账! 靳无语忿忿地奔进屋,当务之急,先要祭奠一下饱受饥荒的五脏庙。 莫言?莫言正蜷缩在小桃怀里撒娇,这小子啥时候溜进来的?靳无语揉了揉眼睛,她的眼怎么不好使了? “莫言!你老爹呢?”靳无语大喊,亏她为他们爷俩牵肠挂肚,在外头欣赏了半夜的月色…… “娘娘!莫言困困!莫言想睡觉觉!”莫言立刻从小桃怀里跳了下来,朝靳无语扑了过来。 “公子早带了莫言回来,已经回房休息去了。”小桃脸上明显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 “小桃!我发现你变坏了啊!!!!” “强将手下无弱兵,小桃也不能给小姐你丢脸不是?” “吃里爬外!”靳无语怒吼,这丫,学了她的功夫就是用的对付她的! 小桃原地站着咯咯笑着,对靳无语的狮子吼无动于衷。这还多亏了莫言,否则,她敢这么淡定? “娘娘!睡觉觉!”莫言抓了靳无语的衣襟,吊在了靳无语的身上。靳无语迈不开步,这个哑巴亏只得暂时吃了。 “娘娘饿了,让桃娘娘送莫言去,娘娘吃了饭,就陪莫言,好不好?”靳无语想将莫言递给小桃,不料莫言这小子抱紧了她的脖子就是不肯撒手,小桃更是背着手,连连后退。 “小姐!还是你自己去吧!”小桃哭丧着脸拒绝。 不就是送莫言去睡觉吗?这丫,用得着摆出这幅表吗? 靳无语抱了莫言向内室走去,推开门的瞬间,一双大手来到了她的腰间,跟着她被腾空抱了起来,第二个瞬间,她又被放在了地上。 靳无语莫名其妙的望着眼前这个裸/露着肩膀的男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子!滚到桃娘娘那儿睡去!”男人怒吼! 莫言抱着她的胳膊圈的更紧了:“不!不嘛!莫言要跟娘娘睡嘛!” “你跟我老婆睡!我怎么办?!小子!你下不下来!”男人一手叉腰,像一只饿狼似的围着她团团乱转,忽然,男人在她面前定了下来,指着莫言的鼻子叫道:“小子!你有种!不下来也行!你小子今儿个吃了老子半个布庄,全都给老子吐出来!” 靳无语哑然失笑。这下她全明白了!原来他带儿子出去就是想抢儿子的床铺! “江暮寒,你有脸没脸!?”靳无语腾出一只手来,刮向江暮寒微微冒汗的鼻梁。 “严肃点!”江暮寒劈手砸了过来,靳无语急忙躲开。 “哟!急了!想咬人呀!”靳无语伸出手在江暮寒嘴边试探。 “无语!咱们再要个孩子吧!我们江家也要传宗接代不是?”江暮寒收起怒火,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对不起!我已经有儿子了!” “是个女人就能生儿子!我非找你不可吗?”江暮寒随手拉起一件上衣,摔门而去。 我的地盘我做主 次日,靳无语起了个大早,赶着打探江暮寒的动静。这些日子,她对他是严苛了点,她要立威,不严苛哪行? 哪知道江暮寒这小子居然从夕华那帮过世王妃的住处晃了出来!这还了得! “江暮寒!”靳无语扛着狼牙棒耀武扬威地横在江暮寒的面前,现在,她是一家之主,在她的地盘上,哼哼,最好是给她老实点。 “怎么?数银子数累了?”江暮寒扔下手中的账本,看来,他不该挣这么多钱,累着他的小妻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咱们辆马车出去逛逛呢?” “逛你个头?!”靳无语抡起狼牙棒,很狠地砸在桌子上,立时便有两页碎了的纸页飞了出去。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江暮寒笑问。 “严肃点!甭给我嬉皮笑脸!”靳无语将桌子敲得梆梆作响,“你小子!打算吃着碗里的站着锅里的就赶紧给我滚出去!俺老靳家可没有义务给你养那么一大堆小宠爱妾!” “夫人!这话可就是你不对了,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暮寒我也三十老几的人了,至今尚无子嗣,再不弄个把小妾,那可真绝后了。”江暮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么,莫言跟我姓?又或者,咱们再种几个东西南北瓜?” 自打他进了靳家的大门,他就没过一天的好日子。每日当牛做马,没命地挣钱给老婆数还不数着玩,这还不说,她还不准他碰她一下!就是个牲口,偶尔也要给加点好草料不是,再这样下去,他真,真受不了! “甭给我废话!限你三日之内,把你那些小妾全部给我赶出去!”靳无语扬了扬手中的狼牙棒,敢不听她吩咐?!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江暮寒抱头鼠窜。 这么短的时间,叫他上哪找这么多新郎去?就是卖牲口,也要找个好行不是?可是,妻命难为呀!只好先拿某人凑个数了! 于是整个靳府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大办彩礼,府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派喜庆的氛围,身为当事人的某人尚自浑然不知。 第三日一大早,靳无语捧着喜服、喜帕来到杜凝云的房间。 “凝云!大喜呀!” 杜凝云这才猛然醒悟,这场婚礼是为自己举办的,可笑她忙了两宿赶下的鞋袜衣物竟是自己的! “夫人!奴婢不愿嫁人!奴婢一辈子服侍夫人!” “喂!杜凝云!谁要你服侍呀!家里婢女仆从一大堆!又不缺你一个!来吧,吉时到了!” 杜凝云半推半就的穿了喜服,盖了喜帕,被靳无语扯到礼堂上。 新郎官兀自跑进跑出,搬椅子拿凳子忙个不休。 江暮寒上前一把拉住奇峰,将大红绸绑在了奇峰身上,笑道:“新郎官!拜堂了!还往哪儿跑?!” 心向往之 “啊?!”奇峰傻呵呵的挨个将礼堂内的人瞅了一遍,实在不知道,这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动真格的?若是动真格的,事先怎么着也得知会他一声吧。看看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表,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真是给弄糊涂了! “那个……少主!你……你没弄……错吧!” “错不了!”江暮寒摁着五花大绑的奇峰来到杜凝云面前。 奇峻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媒人!” “夫妻对拜!” 借着低头跪拜之际,奇峰偷偷掀了掀喜帕,这才发现喜帕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杜凝云。杜凝云的美丽、温顺、柔软、谦和无一不让他身心纠结,他忍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忍不住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忍不住爱上了她!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样奇妙,有些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在一起,依旧没有丝毫感觉,有的人,只是机缘巧合相互触碰到对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陷进爱的泥潭里……(关于杜凝云和奇峰的故事,可能会写点番外吧。呵呵,正在考虑中……还不一定呢。) 一声礼成,众人蜂拥着将奇峰、凝云二人推向洞房。 这一场婚礼办的玄乎其玄,不止当事人蒙在鼓里,就连靳府一应仆众没有一个人知道内幕。他们最终总结出一条,江暮寒被他们家小姐同化了! 众人正在感叹之际,接二连三的喜事蜂拥而来。 先是最小的夕华,然后是樱华,荔华……烨华…… 看着一个个华装丽服,娇美艳丽的新娘一个个地抬出靳府,别人心中的那个不忿和不舍就不用说了,就连莫言也不由得心向往之。 “娘娘!莫言什么时候才能娶这么漂亮的姐姐?” 靳无语弯下腰,在儿子头上敲了一记,笑道:“等莫言和暮寒爹爹一样高大威猛的时候,就可以娶漂亮姐姐了。” 莫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江暮寒几百遍,哭丧着小脸,嘟囔着小嘴,大叫:“啊!我不要!我什么时候才能长老爹这么高大?!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娶!” “那莫言想娶什么样的姐姐?爹爹回头给你找去!”江暮寒凑了过来,笑着问道。 “莫言要娶娘娘!这样,莫言就能天天抱着娘娘睡觉喽!”说着,莫言抱着靳无语的脸狂亲了起来。 什么?这小子的野心也太大了吧!这样的待遇他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这小子再来分一杯羹,他就只能打地铺睡马厩了!“小子给我下来!竟然敢跟你老爹我抢女人!” 莫言松开靳无语的脖子,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我就要和娘娘一起睡……” 江暮寒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小子!你跑吧!看老子追到你,怎么收拾你……” ——————————————————全文完———————————————— ~~~~~~~~~~~~~~~~~~~~~~~~梦破的废话~~~~~~~~~~~~~~~~~~~~~~~~~~~~~~~~~~~~~~~~~··· 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还是那句话,偶的文似乎就是曹操碗中的鸡肋…… 实在是功力有限,偶在很努力的写,可是很多时候,心中想象的呈现在笔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一副摸样。 偶对自己文的评价: 情节简单,文笔拙劣,不看也罢。 如果亲们看文的话,口下留情,少骂偶两句哦。 咔咔!多提意见 <-- -------------------------------------------------------------- 书籍名称:妃你莫属:残花败柳俏王妃 (完) 作者:冷雨滴梦破 本书籍由网友“可可”上传 日期:2010/2/5 18:29:01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